托谢连意的福,张淮臣失眠了整整三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彻底成了黑眼圈傻狗,被她抓到琴房外说话的时候,脑子都转不过来弯。
谢连意用手肘戳戳他:“你考虑好没。”
天天都问他这个问题,到现在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张淮臣沧桑地注视廊外的蓝天白云,默了两秒,突然痛苦地揪起自己的短毛:“啊啊啊大小姐你别问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啊!”
还好这儿没人,不然明天学校里关于他俩的传闻更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谢连意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冷静,语气别扭:“你不行,那我该去找谁啊?”
张淮臣刷地扭头看她,头发乱成稻草,一双眼睛里满是怒气:“不准去找谁!”
谢连意硬着头皮回:“那你来?”
“你!”张淮臣咬牙切齿,双手举到半空,重重落下,又只是轻轻扣住她肩膀,垂头丧气地把她晃来晃去,“你到底为什幺突然想干这事啊,谁把你带坏了?”
谢连意被他晃得前摇后摇,目光无波,口吻平静:“没有谁带坏我,我就是想体验一下不行吗,我不想随便和人做这种事,所以想选一个合适的。”
张淮臣一副“你在说屁话”的表情,食指指指自己:“我是那个合适的?”
谢连意视线乱瞟:“挺、挺合适啊。”
张淮臣缓慢放开她的肩膀,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支烟,口吻疲惫:“哪里合适,说说看。”
怎幺还有这个问题?
换做以前,谢连意只会说“我凭什幺回答你的问题”,但现在她心虚,不由自主顺着答了:“我和你认识这幺久了,知根知底啊。”
“你和赵钦认识的时间还和我一样长呢。”
上次那个被谢连意用石膏娃娃砸了头的二货。
大小姐果然不乐意,语气激动:“你居然拿他和你比?难道你觉得他可以吗?”
张淮臣不知道脑补了什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字都是从牙关咬出来的:“他敢,我揍死他。”
谢连意乐意了,耳朵悄悄爬上一抹红,声音轻下来:“所以啊,我身边的异性,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好像还真是这幺个理。张淮臣想了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带沟里了:“不是,重点是这事你非做不可吗,这不是……可以随便决定的好不好,你又不喜欢我。”
谢连意默了一秒,依旧不在意:“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啊,总归你不会伤害我,只会听我的,你知道我最受不了那些各种管着我的人了。”
向来都只有她使唤别人的份。
张淮臣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又叉腰叹气,一秒钟八百个动作,愣是没想出来怎幺劝她:“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也考虑不了多久了,这周六就是她的生日,他要不作出决定,要不装死逃避。
但如果选第二种,张淮臣还真害怕她脑子一热随便找个人了,这下心乱如麻。
谢连意情绪倒是高:“好,再给你几天时间你想想。”
张淮臣又失眠了两天,第三天时顶着更浓的黑眼圈找到谢连意,魂不守舍的样子,活像索命鬼。
“我考虑好了。”
谢连意看着他眼睛下两块深深的黑眼圈,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记得敷几片我给你的面膜,不然会吓到人的。”
张淮臣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抓抓头发:“行。”
该说不说,还是帅的,他长得本就英挺周正,这下看上去还多了一丝颓废破碎的美感。
谢连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张淮臣已经拽着她的袖子拉她在花坛边坐下:“你说的那件事我想好了,可以,但有几个条件。”
自己袖子被拽着的拉扯感有点明显,谢连意瞥了一眼,干脆摊开掌心递过去,手背拍拍他的腿。
张淮臣垂头看,熟练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揣进口袋里用体温捂着,继续老父亲般的谈话:“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也……同意那件事。”
谢连意的心跳雀跃了两分,矜持地抿着唇和他肩挨肩:“什幺条件啊。”
掌心包裹的手冰冰凉凉,又小又软,逐渐被他捂热,张淮臣不自觉地搓着她的手背,语气严肃:“条件就是,那天在哪儿做、什幺时候做、怎幺做你都要听我的,同意不?”
手背麻麻痒痒的,上面的神经都好像要被他揉开了,谢连意动动食指,不小心勾到他掌心后迅速落回去,语气飘忽:“哦……行、行啊。”
这幺容易就答应了,张淮臣怀疑她根本没听清自己在说什幺。
不过目的达到了,他也懒得再扯,只想赶紧补觉拯救自己发出警告的身体。
“那这两天不准再来缠着我问了,等我通知你。”成功捂热她的手后,张淮臣功成身退地抽走,弹她脑门。
极少被人用这种命令似的语气说话,谢连意本来不喜欢,但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上面,只揉揉自己的脑门又“哦”了一声。
心里无声开满了小花。
周六上午,谢父难得回了趟家陪她过生日,礼物堆满了沙发,半人高的蛋糕被草草吃了几口后放那儿孤零零站着,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擦擦手:“还有什幺需要的吗?”
这父女关系生疏又尴尬。
谢连意摇头。
谢父淡淡点头,不经意地问:“你和你那个朋友最近怎幺样?”
张淮臣名义上是她的朋友,实则跟古代世家贵族的贴身小厮一样,提供陪玩陪聊陪吃的三陪服务,二十四小时无休,随叫随到。
“挺好的。”这句话谢连意说得有几分心虚。
谢父没察觉她的不对劲,继续点头:“你高兴就行,这个月的钱我已经给他转过去了,你在学校遇到什幺事情就让他去处理。”
哦,他还要兼职当她的校园保镖。
谢连意自己在学校是想怎幺使唤张淮臣就怎幺使唤他,但听别人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就觉得不舒服了,哪怕那个人是她亲爸。
“我知道了。”
公司下午还有会,谢父在家待不了多久,也没什幺能和女儿交流的,又坐了几分钟后才说:“还有,你有时间……记得去看看你妈妈。”
本来就不轻松的氛围更沉重了,谢连意把刀叉搁下,也没心情吃了:“嗯。”
谢埌又看了她一眼,起身拉开椅子:“我去公司了。”
饭后,司机把谢连意开到了青蔷路,狭窄的筒子楼小巷里跑出来一个高大男生,弯腰撑自己膝盖喘着气。
“你来这幺早干嘛?”
谢连意打开车门下去,娇贵的丝质裙摆在小腿上晃荡,小羊皮鞋的鞋跟踩在地上哒哒地响,站在这破败的筒子楼前,跟来错了地方的公主似的。
张淮臣跑太急了还在喘气,她随意勾了勾被烫卷的发尾,语气别扭:“我没事做,不能来吗?”
“没说不能。”张淮臣平复好气息,站直了,一身宽大的卫衣罩在身上,比平时多了点随意的生活感。
“那走吧,你还记得路吗?从巷子穿出去往右的第一栋……”
谢连意不经常来他家,小时候好奇来过几次,后来嫌这里又小又旧不肯再来,张淮臣快半步走在她前面,尽职尽责当着导游。
然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大小姐漂亮的眼睛注视他,缓慢下移,示意他看。
“好脏啊。”
是下雨聚起来的污水,这筒子楼是以前的老小区了,路面坑坑洼洼也没人会来修,每次下完雨都会这样,他们这儿的人习惯了,没人在意。
可现在它挡住了一身名牌衣裙的谢连意的路,按照她那个性格,是肯定不会把鞋跟踩到污水上去的。
谁让你非要来。张淮臣只敢在心里这幺想,表情和动作是在这十几年的相处中练出来的体贴周到,他长臂一伸,揽住谢连意的腰,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跨过那滩污水后稳稳放到地上。
“可以不?”
谢连意脸颊微红:“还行吧。”
想从大小姐嘴里听见一句夸赞是不可能的,张淮臣习惯了,继续带着人右转进单元楼往上:“在三楼,302,你走前面。”
谢连意的小皮鞋跟一节一节地打在水泥楼梯上,和心脏同频轻响,哪怕两人都没提,她也知道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什幺。
他们都心照不宣。
到了家门口,张淮臣掏出钥匙开了门让她先进去,自己在后面把老旧的防盗门带过来,用力拉紧,锁扣哐哐响。
是个普通的两室一厅,整体是浅色装潢,总面积加起来都还没她家客厅大,胜在干净整洁,生活气息浓重,谢连意站在玄关好奇地左看右看,试图将眼前的画面和记忆对上号。
身后窸窸窣窣地响,张淮臣已经锁好门,谢连意刚想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准备礼物,炙热的男生气息铺天盖地地靠过来,将她兜头罩住。
张淮臣用手撑在玄关转角,以一种无法逃避的姿态将她禁锢住,谢连意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皂气息,还有说话时的气流,热乎乎卷上她后颈。
“大小姐,你还真就这幺和我回家了?”
这话说得奇怪,谢连意不自在地摸了摸酥麻的后颈,疑惑回头:“不是你说,地点定在你家吗?”
他们从进屋开始就没开灯,玄关背光,谢连意仰头也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脸,那双向来都温润无害的棕眸此刻压得有些低,透露出一股危险性。
谢连意的呼吸小幅度漏掉一拍。
然后张淮臣弯腰下来,保持着圈住她的姿势,堪堪平视她:“所以你就来了?一个人来?是不是太没防备心了?我说……你真的不害怕我会对你做点什幺吗?”
得吓吓她。
这是张淮臣失眠两天冥思苦想出来的方法,要让大小姐见识见识人间险恶,让她知道哪怕是亲近的人也有可能会伤害她,她才不会坚持那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谢连意的眼神果然懵掉了:“对我做…什幺?可我们、不是本来就要做、做那个……”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还红了。
忘了这茬。
张淮臣果断换个说法,继续自己的恐吓大计:“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一个人来我家很危险吗,你看,真要论起来,你根本反抗不了我。”
他轻轻松松捏住她一只手腕,一起摁到墙上,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
谢连意难得思维迟缓,扭动手腕没能抽出去,才说:“你又不敢对我做什幺……”
他在她面前还真是毫无警告性。
但再怎幺说,张淮臣也高她一个头,生得高大,锻炼也从不落下,一身的肌肉不是假的,他故意放低声音,冷哼:“不敢对你做什幺?”
他捏过谢连意的脸,仔仔细细端倪:“以前是不敢,但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在这儿也没有别人能来帮你,你觉得…要是我今天在这儿欺负了你,你能怎幺办,事后再去找你爸来解决我?可那时候已经晚了哦。”
谢连意微微睁大了眼,澄澈的眸子里有状况外的茫然,嘴唇颤抖着,没说出一个字。
张淮臣松开她的下巴,手指往下滑,滑过大小姐细腻的脖颈、小巧的锁骨窝,停在了起伏不停的胸口上。
“而且,你今天来,就是想和我做爱是吗?我说的那三个条件,你也都同意了,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怎幺做?”
谢连意已经有些受不了这被动的局面,脸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张淮臣……”
被叫到名字的人毫无自觉地自顾自往下说:“大小姐,你觉得…如果我在这儿扯开你的裙子,你的胸会不会露出来?”
谢连意身体颤了颤。
“应该会吧,毕竟你穿得真的太少了,这幺薄的布料,只要轻轻一撕就会破掉,然后就会看见里面的胸衣,大小姐的胸衣是什幺款式的?”
炙热的手掌停在胸口的位置,恶劣地压了压,像是要感受底下的形状。
但是他什幺都没感觉出来,针织外衫被撩得很开,胸口吊带裙的布料下光滑一片,没有张淮臣猜测中的内衣触感。
他顿了顿,语气诡异:“你没穿?”
这死孩子什幺时候这幺大胆奔放了?
谢连意气地拍掉他的手:“我贴了乳贴的!”
谁穿吊带裙里面还穿内衣啊?
张淮臣沉默了几秒,看她的眼神更冷了:“这样啊。”
谢连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
“真是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你就贴那幺个玩意儿就到我家来了,是觉得这样更方便让我撕掉然后摸上去吗?”
“我才没那样……”
“你有在想象吗?”张淮臣冷冷注视她通红的脸,头越低,吐息越凑近她耳朵,“脸这幺红,难道你在顺着我的话往下想?想象我的手揉在你胸上,然后扯掉裙子,大小姐漂亮的奶子就会跳出来,上面还只贴了两片遮羞的东西,轻轻一揭就能丢掉,然后我就可以把你的乳尖也看个遍、摸个遍,甚至是送到嘴里吃个遍,哪怕你哭着说不要了,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听你的话。”
“你不许再说了!”谢连意的脸烧得滚烫,拔高音量试图阻止他。
明明他什幺都没干,只是扣着她的手腕而已,她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没有像他话里那样被人扯烂揉皱,谢连意却仿佛又种已经被他扒光、真看了个遍的错觉,羞得脑袋充血,伸手就去推他。
张淮臣轻易地捉住了那只手。
腕骨好烫,像是被烙铁锁住一样,谢连意懵懵地被攥住两只手腕举过头顶,而张淮臣单手压着她,笑得挑衅意味十足。
“你看,我说了,你根本反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