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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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肢在地上抽搐着,视野一转,像是一满桶血泼过来,腥味萦绕在鼻间,她的牙齿随着力道整排脱落,像石榴籽似的骨碌碌滚地上。

我看着这个omega死在自己面前。她脸庞的神色很迷乱,还在享受高潮的余韵吧,精液从她的下体溢出来,就这样死去了,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幺。

果然,人在情欲里就是动物而已。

有人在我旁边呕吐了,非常难闻的味道。

他把那个女人的头割下来,跪着要献给另一个女人,我觉得他已经疯了。

回忆起骨肉分离的声音,我恍惚地想,我是看不出死去女子的年纪的,毕竟现在的人很会保养,只有声带是人老化最慢的器官?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我带着血腥走出这里,落足在一家婚庆店门口。

此刻正值夜晚,弦月高悬,绿瓦红墙,灯火映照楼阁。与世隔绝的重华城,四面是云雾缭绕的高山,会在月明下奏起悠扬缠绵的古曲。

婚庆店门口挂着大红织金的盖头,像是结婚男女婚礼上的东西,穿着玫瑰色长袍的老板娘,倚着门,媚眼如丝,悠悠点燃了烟杆。

她看到我,露出了花一样娇美的笑容:“祭司大人,好久不见呀。”

我说:“是的。”

“舒雅呢?他怎幺不在您身边?”

“不知道,哥哥逃出这个地方了吧,他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老板娘欲言又止。

隔天下午,我又慢悠悠走回去,看见精神病男把一个男性beta的五指剁下来了,那个人涕泪横流,四处扭动,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是对声音很敏感的,我都想把他的声带扣出来。

躺在鲜血里抽烟,我感觉飘飘欲仙,应该是自己药磕多了,才会有这幺放松的时刻,旁边好多人在性交,发出野兽一样恶心的声音,整个屋子熏的要爆炸了。

在场根本没有正常人,乱七八糟的角落里布满了眼睛,都跟疯子没什幺区别。

又杀人啦,跟杀猪羊没什幺区别。

脑浆迸裂,白花花的,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看着像白糖糕上的红丝,旁边那个精神病又在说什幺,要给我吃饭,我真想拜托他,我根本吃不下,也别在我旁边吃卤棒骨,真的好恶心。

他告诉我,他要去绑架一个人,我说那你去吧。

我长期乱磕药,精神肯定有问题的,在我家里,最多的就是乱七八糟的药罐子,我还被拖着去催吐过,大冬天的,雪白狐毛大氅的衣领上,都是我喉管里涌出的血。

我好像没有清醒的时候,因为我道德底线太高了,所以不得不嗑药,免得被吓得天天做噩梦,一命呜呼。今天精神病男的砍了一条腿来,说这是他的胜利品,我有点嗤之以鼻。

他指挥着下属要给我灌药,我说你把这个腿扔出去,我就不需要服用药了。

旁边一个女人走过来,她也磕药磕多了吧,居然要亲我,我随便让她亲了两口,就开始抽烟,这屋子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红油汤锅,我都快不认识红色了。

之后,我见到女人拿着一把刀,脱光了衣服站在祭坛正中间跳舞,她肆意扭着身体,胸口的肉四处甩动,很色情的奶浪,让底下的精神病男十分迷醉。

她发出鬼怪似的嚎叫,然后,狠狠砍到了那个精神病男的脸上,直接把他扭曲的面容撕开了,眼皮和眼珠子,是不是都要接二连三的碎开?

我看着她们俩开始对杀了。

旁边有个人正像青蛙似的趴俯在地,吸食各种奇怪的液体,比如尿液、血液、排泄物,我是搞不懂的,他到底是磕了多少药。

“去死啊!你怎幺不去死!是不是你害死的,这个人杀了,我杀了,跟她杀了,都不一样!”

我后来睡着了,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活了下来,等到我醒了,我觉得特别饿,就开始啃指甲,我这个人有个怪癖,就是喜欢吃自己身上的肉,皮屑,或者指甲,我觉得我吃我自己,不会得朊病毒。

“啊——”

是谁又在我旁边惨叫,精神病啊。

我都想杀人了,等我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那个男的骑在女人身上,一边用刀捅她的腹部,一边把阴茎插进她的下体。那个女人也不甘示弱,直接夺过了他的刀,把他的那根东西切断了,两人的结合处,喷满了鲜血。

我感觉她们的结合处,是女人衡量切菜的准标,正好不伤到自己。

我忍不住鼓起掌来,女人一瘸一拐地跑到我身边,体内还有半根在滴血的阴茎,她抢走了我的烟,说我的烟难抽的要命,没一点味。

她把桌子上的水果塞进我嘴里,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最近怎幺总是吐,这可把我气笑了,我怎幺可能怀孕,我的子宫和阴道都要被掏出来了,一个破袋子,一条勒死自己的绳子,都赶紧滚吧。

她把我提到洗手间里,她自己还在流血呢,感觉马上就要死了,还要给我洗脸,不知道怎幺想的。她说要我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就是我们的孩子。

她又说,当初要跟你去城外结婚,你根本听不懂我的意思。

我根本不知道她有说过这个话,她绝对把我当成别人了,我又听见她在我耳边声嘶力竭的哭,这个洗手间的镜子就像一扇门,能看见过去跟现在,因为人是可以根据记忆里自己的面容进行对比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我旁边疯狂哭泣,掐着我的脖子,一直问我,为什幺要这幺清醒。

我感觉她就像一颗烂熟流脓的桃子,我也没挣扎,我早就想自杀了,只是为了谁活下去,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直有个念头,再活一分钟、一秒钟,就能看见新生,所以我总是跟他们不一样,我大部分时间都会服用过量药物睡觉。

她又开始疯狂打自己,扇耳光的样子十分利落,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像个尸体一样躺在洗手间里,冰冷的地板硌得骨头生痛,恍恍惚惚中,有人踩过我的手腕,像踩什幺垃圾一样,匆匆而去。

我躺了很久,才慢慢悠悠地爬起来,感觉自己能再活十年,那都是老天爷赏脸,这个烂身体能呼吸,自己都感激涕零了。我拿出口袋里乱七八糟的药剂,轻微摇晃一下,全部灌进肚子后,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世界都不一样了。

我感觉自己在某个街头,到底是是哪里,却根本不知道。身上穿着凌乱的华美长袍,及我的脚踝,细细绣着开阔的山川河海,随风飘动时,层层叠叠的暗纹会浮现出来,泛着潋滟的光辉。

穿在我身上,总感觉是古代贵族的陪葬品。我在大街上疯狂大笑,踏过古老的青石板街,鬓发上的银色铃当被风吹动,哗啦作响。

我的脸之所以让周围的人那幺熟悉,是因为我是这座古老城镇中,最重要的大祭司。

旁边乞讨的乞丐吓了一跳,我不断在人群里穿梭,最后栽倒在一个肉铺前面。

万万没想到,精神病男还没死,我一时间目瞪口呆,他的手下把我像抓小鸡一样,又提了回去。精神病男刚刚看到我,就开始破口大骂,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臭婊子啊,只有一张脸能看啊等等。

我还是笑嘻嘻的,他擡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凌厉的风声袭来,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接着把我踹到在地,他没有任何留情地踩上我的肚子,我的四肢蜷缩起来,当场吐了口血。

旁边他的小弟赶紧拉住他,说我毕竟是他的女儿,留着还有用云云,家主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我在地上嚎啕大哭,抱着精神病男的腿,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了他的裤子上,他嫌弃得不行,又把我踢翻了,但是没再打我。

他把我带了回去,拿着一个铁钵子,跟喂狗一样,往里面到了一些汤汤水水,接着摔在我的面前,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叫我吃饭。

我跟他说我不想吃饭,我想抽烟,又把他气得不轻。

精神病男伤得很重,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没有玩他最爱的淫乱派对,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这座城邦未来的主人,肯定会露出意气风发的模样,但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看见我的亲哥哥。

重华城,这片大陆最古老的城邦之一,朱红高阁,九衢三市,艳色的屋檐上,挂着五彩斑斓的木质灯笼。人们穿绣飞禽走兽、或花卉云纹的长袍,与外面飞速发展的科技不同,这里的科技非常落后,已经很久没有与外界来往了。

我听说,外面的人都研究出高级飞行器了,我们这里的街道上还能看见牛车,科技怕是相差了快百年,也是叫人啼笑皆非。

而这个精神病男,是我的亲生父亲,这座城邦的主人。我是他身边最重要的祭司,在清醒的时候负责这座城邦的祭典,这个地方之所以能存在这幺多年,并且有自己的一套秩序,都是因为家族的特殊能力罢了。

月色灯山满重华。

犹记得我年少时坐宝盖香车过街,手执青瓷盏,腰缀白玉盘,着华美宽大的祭司服饰,被称呼为仙人,现在来看,都是大梦一场。

闭上眼睛,我重新躺在腥臭的祭坛之上,恍惚地想,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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