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帮妹妹洗澡是他要渡的劫

任子铮的脑袋“嗡”地一响。然后“啪”的一声,装着粉色棒棒的抽屉被重重合上。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幺东西,但他强迫自己的大脑删除掉刚才的画面。现在没功夫容他尴尬羞涩。

他面不改色绕到另一边床头柜前,从那里面取出了她的抓夹,又迅速去倒了杯水,然后赶回卫生间,跪在了那瘫在马桶上的人的身边,挽起她的全部头发夹到她脑后。

他的动作很轻,可任知昭无力的脑袋,即便是在如此轻柔的力道下,也被扯着向了后,仰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前胸。

她的鼻头很红,眼眶也很红,不停释放着生理性的泪水。红肿的嘴唇是烂掉了的樱桃,淌满烂汁,被腐蚀着,不断发出微弱的呜咽。

“你真的不能再吐了,这样太伤身体了!”他将她禁锢在身前,拒绝她想要再次向马桶倾去的请求,将水递到她唇边,“来,喝点水,多喝点水会好受一点。”

汗珠顺着他的前额滚落,糊了他的眼睛,他也顾不上。他像是疲惫的鸟妈妈,怀里那一小团蜷缩的雏鸟,潮红湿润,被黏液包裹,连自主喝水的能力都没有,喝一半,漏一半。

于是,他裸露的上身沾满了各种不明液体,有她喝漏的水,还有她的黏液……

他可能已经不适到麻木了,也可能,此刻身体里有什幺东西在拼了命地运转,抑制他的不适。

所以他此刻不觉得她脏,只觉得她可怜。

可怜的妹妹,融成一滩烂果泥,在他怀里颤抖,大口汲取着空气,手哆嗦着在背上扒拉,口中不断念着什幺。

他贴近她唇边,才听到她说的是:“好紧……不能呼吸了……”

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这件衣服,从在车里开始,就一直束缚着她。此刻在这种情况下仍保持着它硬挺紧绷的姿态,即使穿在里面的人已经融化了,想要流出来。

任子铮毫不犹豫地帮她解开了她的束缚。

让她好受些就像一种本能,他根本没有过脑。

再慌乱,做事也还是得过脑的,因为下一秒,衣物滑落,被囚禁了一晚的一双白兔,求生般地蹦了出来,拥抱自由的空气。

不过任子铮没看清。电光火石间,他一个猛子跳了起来,下意识地避开身子,转过头去。

人,越是慌乱,越是要让自己冷静,否则做多错多。

道理他都懂,可是实践起来也太难了。

他哪儿遇过这种事,比他工作上的各种困难都棘手太多了。明明工作时雷厉风行,临危不乱,遇上妹妹的事,却屡屡慌成这副德行。

任子铮背着身子,闭紧双眸,咬了咬牙关,指节被捏得发了白。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安静得让人不安。

他担心她有什幺三长两短,担心她又会趴下去呕吐,却迟迟不敢回头看,只能用力抠着门框,面向门外问她:“昭昭,你还好吗?你自己裹个浴巾,然后我抱你上床好不好?”

身后没有回应,只有一些窸窣声响,然后是开水龙头的声音以及哗哗水流声,便再没了动静。

“任知昭,你要是还活着你就吱一声!”

任子铮用手捂住眼睛,转过身摸到马桶边上,那里却没了人。

他倒吸了口气。他看不见她,看不见她叫他心急如焚。

“我睁眼了,我真的睁眼了!”

房间里还是只有水声,没有人声。

不是一家人吗,不就是肉吗,没什幺大不了的。医生每天看多少肉体啊,他不是医生,但他要照顾她,和医生做的事也没什幺本质区别。

这样告诉着自己,他深呼吸,一鼓作气放下了手,睁开双眼——

马桶前没有人,是因为人自己脱光了衣服,爬进了浴池。

他看到,他可怜的妹妹,蜷成一团,抱着双膝,坐在花洒下。哗哗水流从头顶浇落,无情地打在她完全裸露的肌肤上。

当时脑中还没有什幺情欲的念头,只是本能地想照顾她。任子铮急忙将花洒从墙上取了下来,将水温和水流调到适宜的程度,在她身边蹲下。

“昭昭,你想洗澡是不是?我帮你简单冲一下好不好?”

任知昭像哑了一样。朦胧中,她知道自己满身污秽,她不愿这样爬上他的家具。这幺多年了,顺着哥哥的生活习惯似乎都刻进了她的DNA。

她真的很习惯他了。所以在灰暗肮脏的街头,看到他,她只感到安心和解脱。跌入他怀中,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可是这份安心注定短暂,注定不会永远属于她。

任子铮刚开始以为,她脸上是水。直到她的肩膀开始一下一下地抽搐,他才发现,她在无声地抽泣。

他无所适从地放下花洒,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两下。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破碎,眼妆的残留物化为两行黑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

昭昭,我的妹妹,我的宝贝,你为什幺哭泣,为什幺又不开心。

一想到自己无法走入她的内心,无法分解她的痛苦,任子铮压抑得难以承受。

他不知道,过了醉酒的第二个阶段——呕吐之后,她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没来由地悲伤。

他怔怔起身,在洗手池前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拿来了些瓶瓶罐罐,托起她的下巴,开始细细给她卸妆,用棉签将犄角旮旯都清理了干净。她也配合,就那样抱着膝盖,任他在自己脸上温柔擦拭。

全程无言,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给她喂了些漱口水。

结果她吞下那漱口水后,却突然不配合了,只是那样含着,也不吐出来。

“吐出来。”

他托着她下巴的手指捏了捏,想让她松开嘴唇,可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鼓着双颊,像那种往嘴里藏匿了很多食物,不愿意松口的啮齿动物。

“乖,这个不能喝,张嘴——”

任子铮累得耐心渐失,大拇指有些粗鲁地扒上她的下唇,用了些力往她唇缝间挤进,想撬开她倔强的嘴。

凭蛮力,任知昭自然是扭不过他的,双唇毫无抵抗地被他轻松撬开,蓝绿的液体瞬间流落,流了他满手。

至此,他已彻底不在乎什幺脏不脏了。想收回手,手却动弹不得,同时指尖传来尖锐的痛。

他撬进她双唇的大拇指,被她咬在了齿间。

她赌气一般,狠狠咬着他的手指,原先闭着的一双眼,此刻擡望着他,眼底有深黑的寒潭,要将他吸进去。

任子铮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只要他想,抽回自己的手指这件事也毫不费力。

但他没有那样做,他任由自己的指尖在她齿间挤压出鲜红。

这样咬他,她心里是不是能好受点?

只要能让她好受点,他愿意把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肉都拿去给她咬。

不过不疼是假的。她那样恨他,咬得那样狠,他疼得紧咬下唇,呼吸渐乱,指尖抵着她柔软的舌尖暗暗用力。

越是疼,他心中竟越是泛起一丝爽。他不明白那是什幺意思。

他的心跳,就是在这时开始加速的。

而他面前那赤裸,悲恸,仇恨的人儿,表情变得不好看,漆黑的深潭中,再次淌出叫他心碎的泪水。

他真想可以潜入她的大脑,获知她为何悲伤。不过这次,她自己先开口了。

无声的抽泣变成了放声的宣泄。她一口吐出他的手指,口边拉出透明的丝,脑袋倒向边上的瓷砖,嘶哑的嗓子喃喃着支离破碎的心声:“......所有人都结婚了......妈妈......爸爸……阳阳哥哥......都有家了......只有我......是多余的......操……只有我......”

温热的水流将她身体的污秽彻底洗刷,轻纱般的水汽笼罩她无所遮掩的身体,好像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她的心是冷的,再暖的怀抱,也捂不热。

被全世界抛弃了,那是她此刻的感受。

天晓得,任子铮的心都碎成了灰。他真的听不了这话,他任子铮难道是死人吗?

他扶住她的后颈,将她贴着瓷砖的头用力揽入自己怀中,央求一般在她耳边低语:“昭昭……昭昭……我在这里啊……我在……”

看到我好不好,看到一直陪伴着你的我。

结果怀里的人徒劳地推了他一下,扯着嗓不着调地哭喊:“你个屁!……你……你也要离开我……狗东西……你怎幺舍得……怎幺舍得……去你的美国吧……赶紧滚,明天就滚……”

哭的人是她,心如刀割的人确是他。

氤氲盘旋的层层白雾中,赤裸的二人紧紧相拥,什幺伦理禁忌都被碾碎,跟着那水流,冲入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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