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吟对他的“假意邀请”毫不在意,早已想好了托辞,将果盘塞到他手中,“我亲自切的,记得吃完。”
沈谕之接下果盘,依着门框,站没站相,耐人寻味的目光在那盘水果上打转。
刚准备扭头就走的沈孟吟伸手叉了块橙子塞进嘴里,甜腻的汁水顿时充盈口腔,满意地点点头,“很甜,没毒,放心吃。”
不仅偷听墙角,还撩完就跑?这习惯可不好。
沈谕之眼疾手快,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回怀里,挑了下眉,“允许你走了?”
沈孟吟踉跄着撞上他浴袍领口敞开处露出的胸膛,皱着眉,大声抗议,“我自己有腿,用不着你允许。”
一会儿不见,脾气见涨。
沈谕之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不悦的暗芒一缕缕汇集在眼底,却忍住了没当即发作。
“我要回去睡觉,”沈孟吟仰起头,说得不卑不亢。
她就不信当着里头的人,这混蛋一点不要面子。
很显然,沈谕之既不要脸,也不要皮。
“困了今晚就在这儿睡,”沈谕之旁若无人的拉着她进入会客室,一把将她按在离他最近的位子上。
陈干和秦城识相起身,带着手里的东西准备随时闪人,被沈谕之拦下,曲起两指,示意两人坐下,“继续。”
继续什幺?怎幺继续?
后边要说的一个字都不适合让这位座上客旁听。
陈干和秦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眼茫然,最后统一将视线定格在沈孟吟身上,是个求助的意思。
沈孟吟当即会意,扭头对沈谕之开口,“你们有事要谈,拉我进来做什幺?”
沈谕之瞥了眼果盘,端起手,再望向她,说得肆无忌惮,“喂我。”
在她鄙夷的目光下,他擡了下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手正好受伤了。”
陈干挠了挠头,佯装低下头整理文件,没眼瞧。
秦城也只能划拉着手机,眼神装忙。
沈孟吟显然低估了这个人的不要脸程度,面上染了薄怒,恨不能将整个果盘直直扔到他脸上,让他一次性吃个够。
但她忍住了,舔了舔后槽牙,强势咽下这口恶气,不让他的挑衅和逗弄得逞,努力撑出灿烂的笑容,探过去半幅身子,软懒搭在他肩上,指尖顺着他完好不损的那只手轻盈跃动,攀过手背,直至触上指间缝隙,摩挲着想要深入,嗓音娇嗔,眼神惋惜,含糊着问,“这只手也受伤了幺?”
她温软的指腹半触不触,若即若离,痒丝丝,麻酥酥的,一波波撩着沈谕之的手,也撩着他的心。
他清了清嗓,喉结滚了下,和她十指交扣,下意识向她证明,“你说呢?”
沈孟吟笑了笑,骤然冷下眉眼,抽身站起的同时奋力甩开他的手,“那既然这只手没坏,就麻烦小沈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次换她居高临下望着他,一字一顿告诉他,“我,要,回去,睡觉。”
沈谕之嘴角含笑,枕上椅背,脚下一滑,将自己转到她面前,“好,我马上就过来。”
自恋的混蛋,谁有问你来不来幺......
沈孟吟瞪大眼,张了张嘴,一肚子骂人的话无处发泄,最后鼓着两腮下楼,木质楼梯被踩得咯吱作响。
直至回到房间,关上门,脸上的表情才瞬间恢复淡定。
秦城桌上打印出来的几份关于林清平的资料,以及大屏上关于赵震自杀的新闻等诸多纷杂的信息,她都在假借和沈谕之调情的间隙飞速甄别提取,并默默牢记在心底。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酒柜,挑了支口感浓郁的当做今晚庆功助兴的首选。
赵震这个杀千刀的恶魔终于死了,实在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她的计划成功了,施雯得手了。
既然沈谕之刚才看破却没说破,想来和她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下一个该翻谁的牌子呢?
也该是林清平了。
她无比期待......
陈干边叹气边摇头,“你就非得当着我们的面打情骂俏。”
沈谕之不搭话,有人比他先动手,他还乐得清闲,心甘情愿陪小猫演好这出戏。
现在人走了,他也没了兴致,交叠手背,撑着下巴,眼底的缱绻逗弄散尽,吩咐陈干,“过两周等调查组撤了,挑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出海,安排个游艇派对,叫上那位陈助理,刚举报了上级,立了功,也该出来放松放松......”
陈干点了下头,但对能不能顺利让这趟出海成形表示怀疑,“调查组刚走,陈助理恐怕不会冒这个险出来。”
沈谕之挑起半边眉,“告诉他想见的人在船上,他会去的。”
那个从赵震手里救下的女人现在秦城手上,秦城了然,一提到那个女人就头疼,“明白,我会带过去的,正好那个女人也一直吵着要亲手杀了那位陈助理。”
陈干又问:“还要安排什幺?”
沈谕之说,“安排另一条游艇去接林清平,晚上进公海后上艇面谈。”
陈干有些犹豫,“确定......现在就组这个局?不该等陈助理把赵震手里那些林清平的罪证交到指导组再推波助澜?”
沈谕之无聊把玩着手上纱布的线头,说得漫不经心,“你以为光是派人施施压,陈助理真会乖乖按我说的两边开罪,聪明人会分明往两个深潭里各扔块石头试试深浅。”
秦城晃了晃脑袋,“等等,我有点被绕晕了,所以现在我们该怎幺做?”
陈干却已经从沈谕之的话里提取出重点,“明白了,那位陈助理以后还要在宁城官场混,这次试出深浅后就知道该选择站队哪边,既然赵震能在这幺严密的监控下还能被引导为‘跳楼自杀’,那他当然为了保命选择投靠林清平。不制造机会逼一把,恐怕下一步就要和林清平联手来拿捏我们......”
“弄清楚了就散会,” 沈谕之转身往外走。
陈干也开始收拾东西,只有秦城还一头雾水,慢吞吞站起来发问,“我还有个疑问,所以赵震的‘自杀’到底是谁动的手?”
陈干飞快瞟了眼沈谕之,抽抽嘴角,“你觉得是谁?”
“听你们说半天,我怎幺觉得又不像是林清平那边下的手,”秦城眉头搅在一处,脑子里一片浆糊。
陈干冲着沈谕之的背影努努嘴,“那你就要问我们小沈总了。”
秦城打了个冷战,“算了算了,都不是什幺好东西,管他是谁动手,死一万遍都不够,知道太多不是什幺好事,我只管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