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贞下了课,没有吃晚饭,躲避掉室友邀请,到达会所,时间是六点。
双人寝室里,另一个不在,看来是去出台了。
镜子前,堆满打开的化妆品,李敏贞来不及敷面膜,洗了脸,给自己专心致志化妆。大概化了半小时,边涂口红,边梳头发。
妆化的不尽人意,但是红姐说,她今晚学生妹气息更足,客人更喜欢。
红姐说,和她们这些即将人老珠黄,年老色衰的女人不同,她们这些人,现在还能吃两年青春饭,等一迈上三十,马上就贬值了。
不像李敏贞,活力四射,嫩的出水,什幺年龄段的男人都喜欢。
红姐说话的时候,指甲都要刮到她的脸。
李敏贞觉得红姐想刮花她的脸,又没什幺证据。
反正很虚伪。
不过,她确实招男人喜欢。
生意很好,源源不断,她随便干两单,半个月就能买个香奈儿了。
钱来得太快,太容易,李敏贞很喜欢这种几乎不劳而获的感觉。
虽然她的客户群体大多数都比较一言难尽。
不过这种事情,忍忍就行,又不是谈恋爱。
钱货交易,一锤子买卖,你开心,我也开心。
听说今晚有大客户,李敏贞特地穿了一条既性感又清纯的裙子,走最近很流行的纯欲风——这个词挺奇怪,实际上的意思,是既要纯洁,又要一副明明在勾引别人,却不主动的样子,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李敏贞不喜欢遮遮掩掩,因为太虚伪,她虽然没有脸皮厚到刻意人尽皆知,让谁都来照顾一下她的生意,也心知肚明,自己就是在卖。
没必要搞那套。放的开一点,钱还来得多。
如果大客户真能看上她的话。
李敏贞推门进去。
包厢里,坐了好几个人,已经有姐妹排排站了,这几个大老板要选妃。
李敏贞站在点歌台旁,稍微理一下头发,确保自己的笑容很自信。
有人打量她,她就回望过去。
有人不理她,她也笑得很甜。
几个人在说话,包厢里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
有人问,“陈老板,喜欢哪个?”
“随便。”
“这个呢,您觉得怎幺样?”
有个男人擡起头看了李敏贞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旁边那个呢?名字是叫……”
“就她吧,不用挑了。”
李敏贞指了一下自己,“我?”
“对,你,你留下。”
一个系着LV皮带的中年男人对她说。
这人看起来就有钱,李敏贞打量他。
此人向她招手,却说,“这是陈老板,你坐他边上去吧。”
李敏贞点点头,坐哪里都是坐,无所谓。
“陈老板,”她冲对方甜甜一笑。
对方看她一眼,李敏贞这时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包厢里霓虹灯光忽明忽暗,陈老板的脸清晰起来,戴着眼镜。
李敏贞看了两秒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这人先不提长相,气质未免太有味道了。
李敏贞心想,有点像香港电影里的男演员。
男演员出来嫖娼这事很常见,她就见过好几个,只有粉丝才会自欺欺人,替他们找尽借口。
李敏贞要替他倒酒,他说,“不用。”
陈老板手里夹着烟,应和其他几个男人的招呼。
酒一轮一轮上,LV皮带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美女,他们谈话间,不断提到货物,关键,时间。
感觉像在谈一笔生意,不是什幺小买卖,小打小闹,因为时间这个词很频繁,说明这笔生意必然比较紧迫,时不待人。
李敏贞对生意场上的事情意兴阑珊,她是被做的那个,而不是要跟人谈判的甲方。
但是,她却注意到,这几个人隐隐约约,以陈老板为首,每说一句话,就要看过来一眼,问两句,或者视线示意。
陈老板几乎没有神情波动,只抽烟,且不喝酒。
李敏贞在这一行,干的时间不长,沉浮却久,接触到的男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未婚的,已婚的,偷情的,老婆怀孕期间,半夜倒个垃圾的功夫转来会所的,名校的大学生下了课,结伴来嫖的。
这帮人发泄了身体、心理的欲望,走出酒店,穿上西装,打点好脸面,继续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
再精贵,光鲜亮丽的男人,都依赖社会地位,身份权利,驱使他们随心所欲的能力取决于腰包鼓不鼓,而不是妻子漂不漂亮,听不听话。
李敏贞在课后稍微涉猎过这方面,从而更好的了解这一部分人的心理,关注他们的精神,钞票才能来的更快。
毕竟多劳多得。古代红楼,卖艺的,卖身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现代,并不是往床上一躺,就有人对你一掷千金。
李敏贞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对客户的定位也要准确。
姓王的贵客前来敬酒,陈老板避了几次,这一次不再避,李敏贞为他倒酒,陈老板从善如流接过,一饮而尽。
“客气,客气。”面前男人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陈老板笑了笑,却不说话。
从李敏贞的角度来看,这些人持续谈话,话说的却不清不楚,使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来代称一些似乎不能明说的东西。
李敏贞年纪小,阅历不浅,她跟着红姐接触过几个干部,这些人不指名道姓,里里外外,多有敬重,他们同样会说一些显得很神秘的对话。
这陈老板,举手投足之间,气场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难道也是那种身份?
陈老板坐下,手伸过来,搭在李敏贞的肩膀。同行几人,脸色立刻变了。
李敏贞闻到很厚的一层烟味,两个人接触,像一头摁进烟灰缸里。
不知道等下真枪实弹搞起来,会怎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