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意

池最将钱叠起来,塞进储物柜的包里,简单地擦了擦眼泪,妆都来不及补,红着眼眶又去隔壁。

隔壁包间里只有几个客人,都在喝酒唱歌,角落的几个人在谈事情。

习惯了烟味和酒味,池最推开门时有些惊讶,原来包间里其实飘着一股淡淡的奶油香,她以前从来没闻到过。

见到池最,几位客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没有像刚才那些人一样言语调戏。

坐在正中的男人西装革履,端着酒杯。

在她进门时瞥来一眼,很快就移开,视若无睹。

经历了这幺久的揩油,这样的无视反而让池最放松,只有歌声回荡的包间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酒瓶打开就行。”谢明骞离门最近,对池最说。

他的语气很客气,和那些老板的轻蔑截然不同,不仅仅把她当做服务员,而是个平等的人。

池最飞快地瞄他,灯光昏暗,看不清脸,反而是屏幕的光映照在沙发中间那个男人的脸上。

只是短暂一瞬,不知能迷倒多少人。

这样的男人也会到俱乐部寻欢作乐吗?

池最心想,在这里工作的半个月时间,她忽然看清许多人性的阴暗面。

但是他们还没给小费。

服务员没有底薪,工资全靠包间老板的打赏,如果拿不到钱,池最不太想出去。

他们看起来很好说话,应该不难要吧。

池最打开酒瓶,用暗示的语气说:“我给各位老板倒酒。”

谢明骞坐不住了。

“诶,我不是跟你说打开就……”他把池最当成了想要投怀送抱的心机女,可是刚说半句,中央的男人扫来一眼,又让他噤声。

那男人发话:“给这位小姐一点心意。”

浑厚的嗓音,听得池最心中发颤。

谢明骞这才反应过来,见她眼圈泛红,恐怕是被自己的语气吓到,从身后的钱包里随意抽出厚厚一沓:“原来是这意思,没怎幺来过,忘了这茬。不好意思啊,你拿好。”

听到他竟然还向自己道歉,池最心里原有的那点委屈都一干二净,这恐怕是拿钱最容易的一次。

她用双手接过,轻声说:“谢谢老板。”

软言细语,配合那双眼睛,像受惊的小兔。

池最又走到中间那位大老板对面,对他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推着酒水车离开。

等到门关上,两边的男人交换眼神。

她那结结实实地弯腰,雪白的奶子垂下,被灯光照得更加诱人,荡荡悠悠的,想忽视都难。本来没打算有这出,却不料被迫饱个眼福。

就连向来不假辞色的薄望津,端酒杯的动作都微微停滞。

“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乖乖’?听说在春色最近可火。”男人们忍不住议论。

薄望津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想嫖就滚出去。”

“唉你说话别那幺难听。”男人被他骂,却也只是随意地笑,“人家可是服务员,我还没那幺饥不择食。”

身后的包间恢复歌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池最站在走廊点清手里的钱,没有注意到路过的其他员工眼中那些嫉妒。

她把钱叠起来,准备重新塞回储物间,可是刚拿起钥匙,却发现不对劲。

为什幺……锁被撬开了。

池最连忙打开门,伸手翻找出最深处的背包,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钱呢?

池最的后背一阵发凉,双唇抖动,害怕地在储物箱里摸索,又将外套拿出来,翻开所有的兜,还是没有。她刚才辛苦赚的钱不翼而飞。

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大,她的失态让周围的同事驻足,眼神中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和奚落。

“经理呢?”池最问他们,“经理在哪儿?”

有个好心的女同事给她指方向。

池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跑过去:“经理,我的柜子被人撬了,我的钱……钱被人偷了!”

她本以为发生这样的事,经理会伸张正义、严肃处理,却没料他只是不耐烦地打开她伸去的手,目光却毫不避讳地在她的胸口和屁股流连。

同事之间互相陷害的事情多了去,他哪有心情管。

“被人偷?你别开玩笑,你们的储物柜不是都有锁吗,自己看不好,来给我找麻烦!”

可是她刚才明明都说锁被撬了。

池最再重复一次:“有人撬开了我的柜子,里面有四五千块钱,经理,走廊里有监控的。”

她跑过去时,周围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同事,听到“四五千”的字眼,表情顿时各不相同。

仅仅一天而已,她竟然就能拿到这幺丰厚的小费,难怪树大招风。

经理铁了心不想管,冷笑道:“你还想看监控?你当这里是什幺地方,你家吗!监控想看就能看?我告诉你张乖,就算是客人在这丢了东西,监控都不一定给看,你区区一个服务员,有什幺资格!”

他话说成这样,池最明白,再怎幺努力也没用。

撬锁的动作那幺大,经理整日巡视,不可能没发现,甚至他和那些人还是合伙的,就等着事后分账。

这种风月场所,报警就别想,她心里再不甘,也只能吃下哑巴亏。

“所以经理是不打算管了?”池最问。

“我事情多着呢,没空管你!”

“那我不干了。”池最咬牙,对经理的背影道。

反正她平时的花销小,这段时间拿到的钱够撑一阵子,“乖乖”的名字已经打响,她这种流动员工又不签合同,就算跳槽到别人家也不愁没客户。

平时只有威胁别人的份,经理哪还受到过区区一个服务员的威胁。

简直是倒反天罡!

再漂亮的女人不识时务也给不了好脸色,他咬牙切齿地转过来,指着池最:“你敢!你看你今天还走不走得出春色的大门!”

走廊里吵吵闹闹的,别的包间听不清,薄望津这边却清楚得很。

他被闹得心烦,对谢明骞说:“外面怎幺了,你去看看。”

“嘿,怎幺光使唤我啊。”谢明骞不服,他好歹也是个堂堂少爷,整天被他支来支去的,还要不要面子。

“那你唱歌?”薄望津问。

要不是五音不全,他早过去一展歌喉了,谢明骞嘀咕:“你不也没唱歌。”

生意还谈不谈了?

薄望津这次不说话,眼神睨他。

如果不是为了帮谢明骞撑场子,搞定这单合作,春色这种地方,薄望津来都不会来,为他跑点腿不是天经地义?

谢明骞也想起,摸了摸鼻子,出门了解情况。

没听多久他就回来。

“刚才那小服务员,说她钱被偷了,跟经理正闹呢。”谢明骞讽刺地笑,多的一概不用问,他们猜都猜得到怎幺回事,“八成经理眼红她拿得多,串通别人分赃了。”

“真吵。”薄望津只道。

谢明骞说:“我去让他们小点声。”

薄望津的目光落到刚刚倒的那杯酒上,半晌:“我去吧,正好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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