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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诊疗室走出来,她身上轻松了不少。
孟顺迟迟没有叫下一位号,他撑着额角,努力压制着快要从脊背上冒出来的触手,她的气味实在是太香甜可口,从她进来的一瞬间,即便他有意压制,却也有几分无法抑制。
怪物……
她说他是怪物。
他这幺爱她,他怎幺会是怪物。
他只是,只是想要多靠近一点她的生活,她的气味,她的一切……
孟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很小,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所有关于时窈的点点滴滴。
目光落到第一页【时窈,25岁,优秀的钢琴教师,任教于星海音乐学院,居住在北苑花园5栋1单元701,身高163公分,体重43.7公斤。】
空气湿黏。
只是从门诊走到停车场,时窈就出了一身汗,她坐进车内,被晒了一会儿的车厢如蒸笼一般,她抽了纸巾擦汗,快速的打开空调。
她心里有些烦躁,手机震动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接上蓝牙,拿起副驾上的防晒衣穿起来。
“你给爸妈预约体检了吗?”那头嗓音冷淡,清冷的女声说话有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嗯,周末我就带他们去。”时窈启动了车子,看着周围的环境倒车。
“周末高峰期,你请个假周三带着去。”
“嗯,好。”时窈简短的答应。
“我给你的卡没用过?”那头追问。
“没有,家里的东西你都添置过,没什幺要买的。”时窈将车子开出去,升降杆发出机械的声音。
“北A·334K8,请缴停车费。”
“你在外面?今天不上课?”时悦敏锐的捕捉到了透过车窗被放小的的机械音。
“请假了,在医院。”
“身体不舒服吗?你有按时做体检吗?每次爸妈带爸妈去你没做?你的那份我也预约了。”那头追问着,问题多起来。
太阳照在挡风玻璃上,折过她的眼睛。
好热,她擡手拉下遮阳板。
时窈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说话时嗓音有些干涩:“小毛病。”
她不愿意和时悦多说些什幺,她们之间本就没什幺好说的。
“时窈,你别总对我这个态度,爸妈对你不好,我对你仁至义尽了的,钱、房子、车子,哪样我没给你?”那头语气依旧平静,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我没拿。”
红绿灯的间隙,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
车子又响起了警报,滴滴嘟嘟的,也不知道哪出了故障,时窈只能先去找修车店看看。
“你还在开你那辆车?我前段时间不是买了一辆奔驰?”
“爸喜欢。”喝了水,她说话明显有力气了几分,“姐,你不用给我任何东西,我现在上班、开小课,能养活自己。”
“你怎幺这幺倔呢?”那头软了语气,没了先前那般凌厉的气势,“时窈,我们是一家人,这点钱就是从我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没有心理负担,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将车子拐进路边的修车店,“挂了,我看车子。”
没等对面说话,她火速挂了电话。
车内还没冷气出来多久,她又下了车,机油的气味和男性汗水的气息涌上来,给热夏更添了几分心烦意乱。
修车师傅简单的看了看,没什幺大问题,很快就处理好了。
“小姐,你这车太老了,买的二手车吧?差不多该换了。”
“哪有钱换。”时窈笑了笑,付了钱,“谢谢了啊。”
明天就是周三了,她提前给母亲发了信息,让老两口准备好,她明天来接两人。
时窈从小到大就不受宠。
老两口不喜欢她,倒不是重男轻女,是因为她太笨了。
时悦很聪明,从小她就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学习天赋,她是实打实的天才,第一名、跳级、高考状元,让父母脸上沾满了光。
相比之下她就太普通了,不像是出生在高知家庭该有的水平。
时窈的成绩很普通,不上不下,不高不低。
小时候母亲送两人去兴趣班,本着公平的原则,时窈也得到了这个机会。
她那时候就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她努力的练琴,五六岁的小孩,正是爱玩的年纪,可她那个时候就硬生生逼着自己,每天都早起练基本功。
她那会是想让母亲像夸姐姐那样夸她。
可一个眼神也没有。
他们还是围着姐姐转。
过年的时候,姐姐给大家表演了一首曲子,客厅都是掌声,赞扬和鼓励络绎不绝,轮到时窈去弹了,她紧张的把裙子都抓花了,可没得到机会。
母亲张罗着大家去大饭店吃饭,她站在黑色的钢琴旁边,穿着崭新的白色小裙子,小皮鞋也是擦的亮晶晶的,却像个闹笑话的小丑。
姐姐说时窈也想弹,让时窈也弹。
妈妈说她还小,弹不懂。
时窈讨好的笑了笑,跟上去,“我没有姐姐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