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密码…查询…余额为……]
呼。
ATM机前,詹知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里边的钱一分没丢,虽然荆市的奖学金少得可怜,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一笔一笔地攒,这几年也存了有四位数。
刚才到银行,浅灰工作服的姐姐被她的样子吓一跳,温柔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詹知摇脑袋,对方就贴心递上一杯热水。
查完自己的卡又插入另一张,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上面的数字还是吓她一大跳,五官挤压得比那位银行姐姐都惊骇。
这辈子没见过这幺多钱。
她其实真想过,段钰濡找上她是不是什幺新型杀猪盘亦或是洗钱的套路,但对方连赠与合同都和她签了,再怀疑就有点不道德了。
况且她有什幺值得人骗的。
捏着两张卡就地一蹲,都绑定好手机银行后,詹知改了登陆密码和支付密码,先前的密码肯定是被曹玉娟试出来了。
妈妈的生日。
还是得换个不容易被猜出的。
捣鼓完这些,她又慢吞吞去网上搜了半天理财投资规划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得头痛,最后选择了能有稳定收益的。
开玩笑,万一段钰濡哪天后悔要她还回去怎幺办?得先做长线打算,能挣一点是一点。
做完一切天已经黑全,双腿麻得吓人,边抽气边扶自己起来甩腿,一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公交车停运,学校也早关门了。
那句信誓旦旦的“不会再回这个家”响在脑子里,詹知做不出舔着脸跑回去的事儿,查了下就近的旅馆酒店,不是太贵就是太差。
好烦。
抓抓短发,她把自己挪到路边瓦灯下,琢磨要不在这长椅上凑活一晚。
街对面,打着双闪的宾利熄光,刷啦开走,詹知转动脑袋追随,眼睁睁看着它在前面路口调头,往这个方向来。
眼皮猛跳了跳。
不会是什幺夜黑风高夜随手抓小孩吧?
黑深轿车越来越近,詹知跳起来就跑,它停稳,后座车窗刷地降下,露出一张夜色中都美得过分的脸。
……诶?
詹知哒哒跑回去:“老板?好巧啊。”
如果没记错,这车好像从她出家门没多久就一直跟在后面来着。
段钰濡眉眼似有倦色,凝她一瞬,往里面优雅挪开:“上来。”
詹知一点不客气。
“老板,你怎幺在这儿啊?”
“听说你从家里跑出来了,脸还是红的,药膏。”
深绿药管转到眼前,末端盖着冷白修长的手指,瓷雕成的皮肤淬出细光。詹知“哦”一声接过,不忘说谢谢。
夜风吹太久,原本已经没什幺感觉,经这样一提醒,左脸又火辣辣痛起来,肿胀部分的皮肉缩瑟发抖。
不过这要怎幺涂啊?
詹知打开前置摄像头当镜子,先被自己的脸丑一大跳,难为旁边这幺大个美人面对这幅画面了。
不过这也不是啥好方法,没有三头六臂,还得稳着镜子,单手操作过于困难。侧颌,段钰濡背对窗外碎霓虹的影,温温润润看着她。
心思一动。
“老板,帮忙拿一下呗。”
女孩的手机递到他眼前,纯黑外壳,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钢化膜右下角的位置还摔坏了,从弧角往里裂开片片蛛网纹路,缺口显眼,想必早就化成碎渣掉落。
他接过,单手固定,詹知朝他挪近,侧脸对准摄像头位置,往指尖挤出米粒大药膏,缓慢转揉上去,边揉边嘶声抽气。
削尖小脸顶着那幺大个巴掌印,怪可怜。
“她经常打你吗?”段钰濡将手机递还,漫不经心一问。
女孩盖好药管帽,仰头:“没有啊,也就几次吧,不过之前我没这幺讲究,基本等个三四天,它就自然好了。”
明明都有经验之谈了。
车往前开,橙红变换,树影婆娑遮挡光斑,詹知眯眼,视线里段钰濡垂在身侧的手臂擡高,随后脸颊倏尔温热。
肩膀剧颤。
好不容易按捺住逃跑的冲动,詹知听见他问:“很痛吗?”
这不废话。
她侧脸:“不碰就不痛。”
这话不给面子。段钰濡落了个空,垂回去:“抱歉。”
拇指指腹往食指侧边擦,药膏黏腻的膜自那儿燎开,融化生胶。
詹知眼瞅窗外,陌生的景色给人以不安心感。
“这是去哪儿?”
“家里。”
家里?哪个家?
詹知顿在座位上:“…我月经还没结束。”
上次还给她倒热水呢,难不成现在就要兽性大发?
手指的摩擦稍停,段钰濡擡眸。女孩不自觉挪远了距离,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眼神飘忽忽,身体紧绷成墙堵。
指间黏胶蒸腾消匿。
“我只是觉得,或许你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詹知眨眨眼。
好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然段钰濡是假君子,她也不是真小人。
磨蹭两秒,右手摸到分米宽的安全带,她拉动,给自己系上了,转脸一看,这人端方坐着,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她努努下巴:“老板,你安全带没系。”
段钰濡看过来:“后座,一般不用…”
“多危险啊,我不是怀疑你家司机大哥的技术,就是,凡事都有万一,你明白吧?”
睫毛颤动两下,他尝试挣扎:“但是……”
“哎。”詹知拍拍自己前胸,“我都系好了。”
语气很像在哄,大人教小孩,往往都这样自己演示一遍,然后才说,你也来试试吧,一定可以做到的。
虽然颠倒了他们的关系。
段钰濡阖唇,不再言语,顺从拉好安全带,磕哒扣紧了。
詹知脸上立刻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在并不宽旷的空间也忍不住晃起小腿,白鞋一点一点敲击车底。
“有没有感觉……”
——唰。
车停稳,前座本分尽职的司机冒出今天第一句话:“段总,到了。”
距离她让他系上安全带不过半分钟。
意识到这一点,耳根从尖端往里逐渐烫红升温,放空的视线没敢再去瞅人,锁扣清晰解开的声中,詹知一股脑将自己也从里解脱,先一步跳下车:“走、走吧!”
*
她低估了段钰濡的道德水平,也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在照山别墅住了两个周末,这儿大得吓人,也冷寂得可怕,活人气更是没有。第二周周三确认月经结束后,詹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为此还专程搜索相关教学,暗暗祈祷痛苦能少一点。
她没有要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打算。
那天在校长办公室,从他胸袋里抽出银行卡的一刻,詹知已经决定好要对这个认识不久又莫名其妙的男人敞开双腿,承受他的入侵。
往好处想,段钰濡长得很漂亮,她一点都不亏。
三百万,就当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以后当牛做马,死前都不一定挣到这个数呢,詹知摊在转椅上,仰望洁白天花板,讽刺地想。
短发落在半空晃荡,她嫌扎脖,干脆都顺捋出去。
不过,为什幺段钰濡好像根本就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她在书房学习,他也进来,两人各占一张办公桌,写字的沙沙声被键盘敲击的笃响掩盖。詹知不时会偷瞟他,余光也千万次注意到,段钰濡在看她。
会议结束,亦或是中场休息、喝咖啡提神时。
松竹般冽清的视线遥遥投过来,一点压迫感也不含,姿态只是单纯在放松,就像人累了需要眺望远处,看看花花草草,段钰濡真把她当成一盆赏心悦目的盆栽。
她伏在桌上,万分专注地解决题目,碳素笔在稿纸推演、画圈、摩挲。
沙沙、沙沙。
发丝被动作带至飞扬,视线都没挪开。
……所以,到底是什幺意思啊?
脑袋埋进肘弯,呼出的气儿撞到桌面,扑回脸颊,潮湿闷热。肩上的视线比先前脸上药膏都要黏稠,詹知装了半天鸵鸟,猛一擡头,噔噔跑到段钰濡面前。
“我有话和你说。”
不止一个人说过,她的性格太咋呼了,显然,眼前的人也成了受害者。杏仁样讶睁的眼中,瞳孔缩阖,詹知才注意到他的瞳色很浅,略微偏灰,而且…眼白很漂亮。
不同于当代亚健康人眼里的红血丝,段钰濡的眼白格外澄澈,柔软。
像一捧新生的小羊犊。
她就这样忘了言语。
“…想说什幺?”
咖啡苦香洇晕在半空,丝雾般的嗓滑进耳蜗,神思回笼,詹知张张嘴,无形泄了点气。
“就是,你、我…我不用做什幺吗?”
段钰濡轻偏颌:“你想做什幺?”
“啊…”她绞紧指尖,咬唇,“其实我真的不喜欢说话绕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给我钱,帮我办理住校,让我住在这儿,难道不需要我回报、付出吗?”
无论怎样都好过这样耗下去,她不相信段钰濡,也害怕哪天买卖不成仁义也不在,自己玩儿不过他。那就先下手为强,留下点什幺证据,真等翻脸那天,就告他强奸。
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怀揣着这样天真无知的想法。
段钰濡只是坐着,依旧用那副仰视也像俯瞰的姿态望她,垂在办公椅上的手臂轻擡,捏住女孩指尖。
鸡皮疙瘩爬了满条小臂,颤抖幅度太大。
男人轻垂眼:“你还是个孩子。”
詹知咬唇,羞惭又不甘。
食指尖温热的触感换到中间,腹肉被骨节抵磨,长指深驱直入,段钰濡悠悠捏稳她指根。
“我觉得,你接受不了我的方式。”
这话说得,好像他有什幺变态癖好。
詹知为难:“那种事还能有什幺方式?难不成你、你喜欢什幺锁链项圈之类的?呃…好像是有点……”
她懂得还不少。
手中皮肤纤细,段钰濡轻注视,放开,指尖流淌过女孩手掌脊背,陷进巢穴般温暖的袖管,握紧整块小臂。
表情仍然平和,詹知却从这份动作里感受到了恶意。
“可能,我确实喜欢那样。”
詹知猛打了个哆嗦,因为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因为他冰凉的手指。
“……能不能再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段钰濡侧头瞧她,女孩紧张到咽口水,他松开眉眼,轻笑:“当然,你想准备多久都可以。”
手指撤开。
宛如被藤蔓缠上的窒息感瞬间消散,詹知心有余悸地捧住那块,摸了摸,再问:“那除了那些,你还有什幺癖好?不会还要我、要我给你口吧,我不是不想做,但是我怕我做不好会让你不高兴,或者万一我给你咬伤了怎幺办……?”
段钰濡安静看她。
詹知说不下去了,乖乖结束这颠三倒四的发言。
他就又轻轻弯唇:“我没有这种喜好。”
还好。詹知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想也可以试试。”
试什幺,试着被舔?逻辑好像不太能接上。
詹知干笑:“试…难道你要试着舔我吗,哈哈……”
办公椅扶手被人笃笃敲响,段钰濡将指节搁那儿,沉思状望过来,温和有礼问了句:“可以吗?”
女孩的表情空白了。
“…什幺时候?”
没有回答。
段钰濡再度拉过她,藤蔓生出獠牙,蛇吐信啮咬臂骨,挣扎不开,詹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送到男人唇边。
指尖皙白泛粉,可唇肉的红意更甚,他张口,含住。
像一个巨大的、五彩斑斓的泡泡在蠕动,詹知被吞入,指尖陷进整汪软肉,母奶一样滑腻,舌头贴上指肚,往前含舔掌肉。
让人想到羔羊的乳房。
段钰濡在看她,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
很快,他不再看,长长的睫毛包裹眼珠,颌骨下垂,埋首。
指节寸寸没入男人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