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穿好衣服出来时，林屿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家居服正在打电话，双肘撑在膝盖上，一边手放松垂下，一边手举着电话，见沈飞出来，空闲的那只手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示意他先坐下。
“好，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吧，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林屿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整个人慵懒地靠了下去，
“说说吧，怎幺回事。”
“我没有打算卖森海或者你的消息。”
沈飞的声音哑哑的，林屿挑了挑眉。
“这事说起来有点长了，我尽量长话短说。”
“我爸从我出生起就好赌，从有记忆开始，他的情绪就随着赌运而定。我高中毕业那年我妈终于忍不下去跑了，这件事多少给他带来了一些打击。他和我发誓说他从那时开始要开始好好打工还债了。”
“大学我清静了几年，他虽然还不上本金，但是一直有在还利息，所以追债的也没来找上门。毕业我工作了，有多余的钱炒了些股票，正好赶上市场好，就逐渐帮他把钱还上了。”
“我跟他真的没有什幺感情，钱还完了我自认为也还完了他的生养之恩。我和他说之后不要再联系了。过了几个月，上家公司裁员，现在工作不好找，正好我看到你们公司的招聘信息。”
“我收到工作offer的那天真的很高兴，结果晚上我就接到了我爸的电话。他说他又欠债了。”
“五百万，还不上就要砍他的手。”
“我说，那就让他们砍吧。”
沈飞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疲惫。”
“过了几天，不知道他从谁那里听说了我要来森海上班的消息，疯狂给我打电话发消息让我给他透露公司的内部信息。他说的很具体，以他的知识水平肯定是接触不到这些信息的，我想大概是有竞争公司抓住了他欠钱这个把柄去接触他了吧。”
“我想一直装死，但我也怕他到公司来闹，就和他说我现在没有接触到任何他提到的事情，先缓住他，之后再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屿嗯了一声，表示理解他这样的做法。
“既然如此，你主动来和我上床的动机是什幺呢？”
沈飞嘴唇抿紧沉默良久，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我暗恋你不行吗？”
林屿愣住，这真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串号码背后的主人是沈飞的父亲，而他的父亲是个没钱运气也一般却好赌的男人，沈飞替他父亲还了钱之后很久没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迹象了。这些信息刚刚他已经从律师的电话里听到，和沈飞说的除了一些细节，相差无几。
关于沈飞想和自己上床的动机，林屿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这种。
“可是我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爱的。”
大脑宕机之间，林屿自动输出了优雅的推辞。
“我知道，”
沈飞点点头，
“我没想和你谈恋爱。”
看吧，人家没想和你谈恋爱，你在想什幺呢。
旁白在林屿脑中闪过，雾雾的大脑重归清晰。
不是，刚刚的一分钟里，沈飞表白了，然后沈飞又拒绝了谈恋爱。
莫名其妙，这都什幺事啊。
林屿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你先回去吧。”
沈飞一顿，
“我能等你新助理到了再离职吗？不然谁提醒你吃饭呢？”
林屿没戴回眼镜，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沈飞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一团，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
“没要让你离职，明天照常来接我。”
沈飞不可思议地看向林屿，生怕林屿变卦一样应好，在按下门把手要拉开门时，又听到了林屿的声音。
“你爸的事我会叫律师报警去解决的，不用担心。”
“谢谢。”
沈飞道谢，飞快开门出门将身后的门关上，紧绷的肌肉一瞬间放松，感觉鼻子酸酸的，刚刚用尽了所有剩下的力气才没在林屿面前失态。
很久没人和自己说过不用担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