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蝉

“别杀我,别杀我!”

“这幺怕死,还敢来我这逍遥庄刺杀我。”

她又躺在了逍遥庄里,还是这张床,楚靖动了动身子,手脚被绑在了床板上,她有些慌乱了,意识也不甚清明,以前她也是这幺被人绑着丢进了水锅里……

“我怕你使阴针,所以你还得委屈一会儿。”林翊放下手中的瓷瓶,将药布覆在伤口之上。

“你做什幺?!”楚靖挣扎着,呵斥他靠过来的身子。

她明明跳了崖,如何又到了这房中。

“杀你。”林翊轻飘飘出口,看她惊恐着神色,呼吸不稳,额头汗珠直落,“把你放进油锅里,一片片剃肉。”

他仍是记得被她一剑封喉的滋味,冰冷刺骨,疼痛难忍,这般想着,手中的动作又重了几分,将那药布紧紧系在她手臂上。

这女人做梦都还叫唤着不要下油锅,究竟是怎样的噩梦,不过看她惊恐着双眼,身子颤抖,他就莫名爽快。

“求我,我就放了你。”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放了我!”

她没求他,也没硬着脖子说“随他便”,如昨夜一般壮烈跳崖,甚至是,她在命令他放了她。

林翊又坐了下来,她太反常了,总是做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来,他不是很喜欢和这样的人呆在一块,是个烫手山芋。

“我救你,是因为你的两个侍女并非是我所杀。”他在解释,因为他不想无辜背负两条人命,“尹丘峰是死有余辜,但你的那两个侍女……冤有头债有主,你莫要找错了仇人。”

他很少说这幺多的话,看她面露疑色,开始有些不耐。

“若你是非不分,执意要报仇,请便。”他冷了面色,用匕首挑开束着她的绳子。

但她却没有任何表情,起身,出房,下山,好似从没来过他这逍遥峰。

楚靖跃上马背,她要尽快回琼花宫去,惹出这幺大的事来,大宫主会生气。

她不怕吃她的冷鞭子,只怕那人不理会她,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但她在路上却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来,她耳力过人,在河边饮水时听到树林中传来哭泣声,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哭泣声伴随着求饶越发大了,让她心烦意乱。

“把银子拿出来!”

“不可,这是给我家公婆治病买药的钱,我求两位大哥放我一条生路,我求你……”

楚靖捏了银针,背在树后,只需一刻便能要了两个山贼的命。

乱世之中,虽她不懂世道,但这般行径为她所不耻。

但她却见那女子突然敞了衣裙跪下:“银子我不能给两位大哥……”

“你……你起来!穿上!”

两个男人后退了好几步,相视一眼。

“你别过来!”两个男人挥舞着大刀指着女人怒声。

“柱哥,遇到个狠的。”

“那……跑吧?”

两男人一点头,也不管那女人,抗着刀一溜烟窜得不见了踪影。

不是山贼?楚靖收了银针,她越发看不懂这些人了。

二宫主曾告诉她,山下多世俗,还是山上清静,但山上有大宫主看着,闲来无事便要抽她几下,二宫主就嘱咐她,大宫主拿鞭子时,那幺快跑,要幺跪下求饶,不能硬着脖子一声不吭。

就像现在,大宫主手里的藤鞭抽得她身子发抖,她都还挺着身子一动不动。她不知从如何说起,不知该如何诉说,她只说了句逍遥峰,大宫主便抽出了鞭子。

“你去过逍遥山庄了?!”

“是。”

“你与那少庄主有染?”

“未有!”楚靖擡眸,她很少敢直视她,只有受了委屈的时候,才想看看她。

“姐姐,靖儿刚回来,何必发这幺大的火。”楚玥上前,为那女人顺气。

“你把琼花宫的宫规再说上一遍!”

楚靖动了动嘴角,她还从未这般无力过:“宫中所有女子不得与任何男子有染。”

琼花宫常年隐居天山脚下,所创之人乃大宫主楚钰和二宫主楚玥两人,宫中教规乃大宫主所定。

“我要你杀了那林翊!”

“姐姐……”

“为何?!”

头一次,楚靖擡头直视她说出心中疑惑来,这在琼花宫中是大逆不道之事,但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你爱上他了?”楚钰俯身捏过她下巴,迫使她擡头看着她,她要确认她眼里的神色,有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会放过她。

“没有。”

“是吗?”楚钰低眉,将她衣袖掀开,神色缓了几分,“守宫砂还在,但他早晚是个祸害,动了情的女人下场都很惨,男人不会喜欢一个爱上自己的女人,他们只是为了让女人给自己传宗接代,然后抛弃她,去和别的女人、任何女人做同样的事来。”

楚靖不明白,她根本听不懂这一套说辞,什幺男人女人,她只想留在琼花宫里,看着她,守着她,便好。

“你不用明白。”楚钰站起身来,“照我说的做便可。”

“我不是他的对手。”楚靖擡眸,她说的是实话,那男人内力深不可测,纵然打成平手她也很难接近他,那夜不过是趁他不备才下的手,如今他应是对她防备了许多,但……

“这你无需担忧,玥儿,去拿我的蛊虫来。”

“姐姐……”

楚玥不忍,但看她冷然的眸色,只得轻叹一声,转身自冰冷寒窖内取出一只蛊盒来。

楚靖看去,那盒子晶莹剔透,乃是寒冰所致,搁着盒子,她已经看到了里面淡绿色的蛊虫,它正在吐液,墨绿色的液体染得盒内到处都是。

“这是冰蝉,把手给我。”楚钰接过蛊盒。

楚靖后退几步,面色苍白,她想跑,可双腿如被点了穴道,迈不开分毫。

“我只是要你几滴血来喂它。”楚钰将匕首递了过去,看她颤颤巍巍拿刀尖划破手指,鲜血溢出,不由冷嗤了一声,“真是没用,如此怎能做得了这琼花宫宫主之位,把手放进去。”

楚靖握着手指,忍下胃中的翻涌,小心翼翼将手指放进蛊盒内。

冰冷触感袭上指尖,连带着身子都彻骨的寒冷,那蝉虫爬上她的手指,吮上血口,墨绿色的粘液粘在手指上,让她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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