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凉风吹在身上是穿透的冷。白云游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传来了铁链的声音,大脑一瞬间清醒,她猛地坐起来,只有透着白光的黑布,浑身上下少得可怜的布料,绝望的回声占据了惊恐的身躯——自己被卖了。

“卧槽。”白云游觉得自己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没想到嘴巴被戴了口塞,说脏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是口水顺着塞子淌在空中。她简直欲哭无泪,寒窗苦读十六年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卖的命运,那碗汤里面有药,那俩人真狠啊,自己掉以轻心了。她甚至已经无暇追责卖掉自己的人,只想快速脱身,然后拿着自己的存款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和那群人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原来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由于灯光昏暗她看不清自己穿的是什幺,不过轻如薄纱的绸缎只能遮住胸乳和私密三角洲,下垂的流苏闪着细光。她第一时间用手摸清楚自己在什幺地方,冰冷的铁栏和黑色的幕布,她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越来越冰凉,这显然是一个笼子啊,卧槽,这也太不是人了,居然真的把自己买到一个笼子里去了,还不如直接包办给死老头,起码她还有机会逃走。

她不死心使出浑身的力气去制造声响,用铁链敲击也好,用身体撞击折腾也罢,她只希望能够有人注意到她,被堵在嘴巴里的声音从喉咙深处释放求救信号,时间流逝,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让栓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烧着,她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还是不放弃继续“呼救”。虽然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会是什幺样的,但总比坐以待毙的要好。白云游不服气,连命运的刀都没把她逼垮,又怎会输给他们的一纸交易。

体力渐渐流逝,胸脯起伏,药劲没过的症状,她有些头晕恶心,但最后的意志不准许她放弃。

终于一缕刺眼的光打在白云游的脸上,她立马直起身跪起来,直面那束光。

男人立在灯影交错的世界之外,一身冷调的深色西装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躯,熨帖的剪裁勾勒出他凌然不容侵犯的气场。金丝边的眼镜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镜片反射出晦暗不明的光,使那双眼睛被层层冷漠包裹,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他没有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像在审视一件不合时宜的艺术品,沉默无声。

她本以为是神明降临,给她带来救赎,可当目光落进那一片深邃如渊的眼底时,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缩紧了些。那里面藏着的情绪,远没有表面那幺简单。

不过小命要紧,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会是如何,就算是衣冠禽兽好歹人家还会装一下,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比起未知的等待,不如抓住能抓住的东西。白云游膝盖挪到铁笼的最边缘,平时一直被衣服包裹的皮肤如羊脂玉,一抹鲜红布满笔直的双腿,但她毫不在意。口塞无法让她说话,眼睛还没有熟悉界外的明亮,她顾不上这些擡起琥珀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湿润的光泽,像是染了露水的琉璃,映出些许不安与脆弱。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却又倔强地忍耐着。双手合十,像是祈求造物主的怜悯,她浑身颤抖,希望这位路过的西装男可以伸出援手,喉咙里的呜咽和不成调的呼救都在传达着信号。

江砚沉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向他求救的女人,那双怯懦却固执地眼睛,不带任何讨好,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幺轻轻地撩动了一下。

他不是个会怜悯别人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他知道那些被拍卖的人意味着什幺,也知道自己不该为这种无谓的事情浪费时间。可当他看到她那双眼睛时,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久违的烦躁——那种湿漉漉的、无声的倔强,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离家前那只小猫。他走的时候,小猫乖顺地蜷缩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为什幺他要离开。可是等他学成归来时,家里的佣人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小猫已经走丢了。他从不执着于失去的东西,也没有多问。

只是现在,他再一次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命运硬生生将某种残缺塞回了他手里。

“怎幺了,江总。有感兴趣的东西了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的合作人裴仲,微微眯起眼,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个场面颇为有趣:“拍卖会还没开始,江总就迫不及待了,这可不像你往日的风格啊。”

“裴总说笑了,刚刚听到了动静,没想到这里藏了一只小猫。”   嘴上说着不感兴趣,手上却把遮住牢笼的黑布掀起了一大半,被黑色铁栏禁锢的妙龄少女暴露在男人的视野中,看到白云游身上藏青色的内衣江砚沉如漆的瞳孔又暗了几分,嘴角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利牙和微笑:“不过,今晚确实是我失态了。”   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更不惯于冲动。但既然买下了,他便不打算让她无用地待在身边。他向来不碰任何肮脏的东西,但她白皙干净得像是从深渊里被捞上来的瓷人,连恐惧都是安静的。他看着她,小猫似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服从,微微蜷缩的指尖……心底某个角落悄然塌陷了一小块。

或许,只是纯粹的生理吸引。

或许,他只是对她的顺从感兴趣。

仅此而已。

听着他们谈话的白云游清楚意识到自己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在心里无力吐槽,男人终究还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一本正经的西装还是掩饰不了他们的欲望,一群禽兽还装上了……不过白云游不吃眼前亏,识时务为俊杰,今晚最重要的是讨好眼前的主子,既然有希望把自己从这里搞出去,那就是甲方,她的金主爸爸。

裴仲立马会意,叫来了主理人,没有额度的黑卡,摁下一连串的数字,一直在点头哈腰的男人连连奉承:“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给的地址安全送到,保证服务周到,让您满意。”脸上油腻的赘肉在抖动,笑脸夸张。

这场交易的主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卖的全过程,眼角抽了一下,把这口气又咽回了肚子里。黑色幕布归回原位,白云游再次回到了黑暗中。这是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有她,依旧命运多舛,前途未卜。她垂下头,手链随之也坠落在铁皮上,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心情很好的说:“算你这丫头命好,你知道他是谁吗?江氏集团CEO,还是独子。成交的价格比竞拍的预价还高了一倍……

后面的话白云游已经听不进去了,一直紧绷的松断后只剩下麻木和疼痛,四肢的擦伤这个时候像是烈火灼烧一样蔓延到全身……

楼上的包间里,觥筹交错,美人在侧,片刻言语间尽显纸醉金迷。江砚沉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修长的指节轻扣在杯沿,似是不经意地勾了勾唇,淡声道:“时间不早了,明早还有个会,先失陪。”

他语气从容,举止得体,仿佛只是寻常的社交辞令,没有丝毫突兀或敷衍。话音落下,他微微颔首,与在座的合作伙伴一一道别,而后起身,扣好西装外套的纽扣,姿态沉稳利落。

众人虽有些意外,却也未多加挽留,毕竟江砚沉向来行事周到,又极重效率,今日能赏脸来此,已是不易。有人笑着摆手:“江总事务繁忙,不敢耽误,改日再聚。”

他微微一笑,擡步离开,步伐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直到推开门,金色暖调的灯光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眼底的深色才渐渐沉下来,隐隐透出几分克制的意味。

包间里,众人讨论声依旧不停:“听说今天江总出手了?”

“可不是嘛,一个干净的雏子。”粗鄙地谈论。

“那怪这幺着急走,看来是找机会去看暖床的人。”众人哄笑。

“今晚发生的事,在座的各位应该知道什幺能说,什幺不能说,毕竟都是聪明人。”裴仲出言打断了众人的哄笑,刹那的宁静,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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