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客

“叩、叩叩——”薰衣草香薰蜡烛爆开第三朵烛花时,敲门声混着雨滴落在遮雨棚上。伊瑞拉打开门,撞进视线的是一束沾着夜露的红玫瑰。

门外青年执伞的手指骨节分明,袖口露出的银链缀着星月徽章。他肩头落着几滴未化的雨珠,随着躬身行礼的动作坠在伊瑞拉裙摆,绽开细小涟漪。“夜安,伊瑞拉小姐。”嗓音如大提琴般低沉,她侧身让出通道,潮湿的夜风卷着男人衣角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快进来——雨这幺大怎幺现在过来?”雨丝在玻璃窗上织出朦胧纱帘,门廊传来伞骨收拢的轻响。伊瑞拉抚平长裙的腰褶,铜质门把手上还留着掌心的余温。

“希望没有打扰您——。”男人将滴水的黑伞斜倚在门外,呢绒大衣肩头有些微微湿漉,“其实文件明天送来也行,只是……”他喉结微动,袖口露出的铂金袖扣映着壁炉暖光,“只是突然想尝尝您调制的花茶。”

“好吧,请坐。”

伊瑞拉转身取茶罐的瞬间,珍珠发卡勾住蕾丝帘幔。男人温热的指尖猝然贴上她耳际,古龙水的气息混着潮湿水汽侵入感官:“春季舞会那夜我便想说——”他指尖轻挑,发丝垂落的弧度恰好掩住她泛红的耳尖,“这珍珠的光泽,不及您眸中十分之一。”

陶瓷茶匙磕碰的脆响突兀刺破暖昧。阴影中,萨洛尔赤足踏着木阶走下,金发湿漉漉地垂落肩头,水珠顺着锁骨没入新换的亚麻衬衫。他半倚楼梯扶手,天蓝色瞳孔凝成冰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褶皱,仿佛要将那处布料碾碎。

“这位是?”奥克塔维安收回的手若有似无擦过伊瑞拉手背。

瓷罐倾倒的声响中,琥珀色方糖滚向桌沿,被男人稳稳截住。“这是……萨洛尔。”伊瑞拉拢紧针织披肩,炉火将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少年却已径直走到茶桌旁,瓷白指节按住奥克塔维安正要推来的糖碟:“幸会,奥克塔维安阁下。”他咬字极轻,尾音却像淬了冰,“我不喜糖。”

银匙在红茶中搅出漩涡,奥克塔维安交叠起长腿,袖扣银光刺入萨洛尔低垂的眼睫:“若我没记错,萨洛尔少爷此刻该在庄园里享受着贵族生活?”他抿了口茶,目光掠过少年腕间渗血的伤口,“还是说……你家大人把你赶出来了?”

奥克塔维安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萨洛尔,替我向米莉亚夫人问好。”

伊瑞拉隔开两人的目光,拉着萨洛尔坐下。烛光闪烁,温暖的壁炉跳跃着劈里啪啦的声响。

“别说了,奥克塔维安,别为难一个孩子——对了,你知道这是怎幺回事吗?关于塔莱,你知道多少?”

“曾经有过交情。”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身旁落座的萨洛尔。

滴答滴答——

伊瑞拉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缓缓道:“关于塔莱,米莉亚疯了,她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像一个正常人,仿佛一夜之间的事,还记得上个月的舞会吗?那时候米莉亚夫人可还欢快的很……”

“我想这件事——他最清楚不过吧?”

“萨洛尔。”

萨洛尔披散的长发垂落肩头,微微干裂的薄唇轻启:“塔莱不是我的父亲,她也不是我的母亲,如你所见米莉亚疯了。”

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让伊瑞拉不镇定起来。

“她的孩子早就死了。”

“一个疯了的女人又怎会博得塔莱同情?”

“她生下的孩子,是……”他突然噤声,眸光流转,“……”

奥克塔维安接过话题,腾腾升起的热气在他镜片上凝结雾珠。“我此次,亦是为此事前来。”

“光明神会发现边境逐渐在蔓延奇怪的植株,有很强的致病性。”

伊瑞拉倏然起身,茶汤在杯中晃出涟漪:“塔莱失踪后,米莉亚便疯了。”她嗓音发颤,窗棂外雨丝织成密网,将往事切割成零碎片段,“那些植株……究竟是怎幺回事?”

“我们能够找到的最接近源头的地点是塔莱最后出现的地方。”

“据周围居民报道,有天夜里有个叫声奇特的诡异男子出现在村庄里又哭又笑,疑似是精神不正常的病人从哪意外逃脱。他身上有着金子做的雄狮徽章,村民立马将他控制起来,没想到夜里他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滩粘稠的黑水。”

奥克塔维安浅尝了口清香的花茶继续说道:“在村民清扫这摊黑水时,并无异常,很容易就清理干净了,但——”

“几天后这几名接触过它的村民都突发高烧,接着就是浑身腐烂,渐渐只留下骨架,当然更怪异的是存放村民遗骸的周边植株变得诡异起来,迅速膨大,还会散发恶臭气息。”

奥克塔维安指尖点着地图上猩红标记,阴影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边境村庄一夜消亡,黑水浸透的土壤里长出血肉般的藤蔓。我们怀疑——”他忽然倾身靠近伊瑞拉,气息拂过她颤抖的睫毛,“塔莱和村民成了某种容器或者养料,而能终结这场瘟疫的……唯有光明神重临世间。”

“啊——吓到你了?抱歉。”奥克塔维安微微偏头,微笑着看着有些害怕的伊瑞拉:“如果害怕,可以靠近我些。”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