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万贵妃昏迷不醒,说是您干的!

三更梆子敲过第二遍时,檐角铁马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

乐心捧着黑漆螺钿食盒转过九曲回廊,鞋尖沾的夜露在青砖上洇出暗痕。

朱鸢正倚着檀木嵌琉璃的妆台,银剪尖在烛火里淬出一点寒光,剖开梅核。

\"喀\"——

果仁落在缠枝莲纹瓷碟里,烛芯忽地爆出灯花。朱鸢执起西洋进贡的叆叇镜,镜片下果仁纹理间渗着蛛网般的暗斑,凑近细嗅时,苦杏仁味混着梅子酸气直钻鼻腔。

\"殿下。\"

乐心将食盒搁在桌上,揭开盒盖时白雾漫出,露出镇在碎冰里的梅子青篮。

她抽出素白帕子铺展,数十粒碾碎的果仁排成北斗状,褐粉里掺着几星可疑的晶粒。

\"太医院张院判亲自验过,今春江南贡来的三百六十筐梅子,可远不止皇后娘娘用的这篮掺了桃仁粉。\"乐心忿忿的说,“寻常人食之不过舌底生涩,可若已妊娠数月...”

那便是堕胎苦药啊...

\"不过奴婢觉着好生奇怪,您瞧这碎末——寻常桃仁该是哑色,这些却泛着油光,倒像是...\"

\"像是用南疆的冷榨法取过一遍油,再磨粉回潮。\"朱鸢截过话头,腕间翡翠镯碰在瓷碟沿上。

乐心惊诧,没想到殿下还如此通这些偏门医术。

“你可知,桃仁油渣可做盐引。”

乐心摇头。

朱鸢前世在南疆学的不止可驭马,她拈起帕角轻搓,指腹立刻沾上黏腻,\"漕船过长江时遇上梅雨,货箱浸了水,这油粉便结成块——东厂押运的那几船,是不是在瓜州渡耽搁了五日?\"

乐心忙从袖中抽出卷宗:\"殿下叫我连夜去取漕运司的记档,便是此意?”

“这批梅子三月廿三自苏州启程,本该五日抵京。怎幺那幺偏巧在瓜州遇上兵船演武,直拖到廿九才到京城。”

朱鸢将油渣擦拭在帕子上,翻看着一页页漕船的记档。

每逢梅雨季,东厂便会受皇命从余杭押运货果船从河港过,最晚也只会在港岸停留三日。

这次却异常久。

她蓦地想起查抄荣阳案时,徐征的账簿里也明细的记着几艘商船从荣阳渡口经过,明明方圆百里的淮安有更短的漕运线到达京城,却偏偏走这幺一条绕远的路。

原来桃仁不仅为堕胎,瓜州渡延误的五日,足够东厂来冷榨桃仁渣,从而改造三千石私盐。

\"传话给燕停。\"朱鸢将叆叇镜放下,\"让他去查京城所有药铺近几月都有哪几家兑了盐引。\"

朱鸢揉了揉鼻梁,她不敢想,万贵妃与东厂贩运私盐牟取暴利,绝不只是贪恋富贵买官买爵,这笔不菲的金银足以训练私兵,来日便会...

前世她并不知邵元蘅与这其中的联系,她足够信任他。

这幺想来,他定有人暗中相助,可不过多久,万贵妃便会失势,东厂也逃不了干系...既然是结盟,又怎会忍心其破裂呢?

她明白,观物不能只观皮相,游渡之人也只能看到眼前那一艘救命的船,她不能心急,总要让人比她更急才行。

现下至少母后是安全的就好。

少女裹了裹狐裘站起身,闺房中的红萝碳溅出来了点火星子,瞧见远处小竹篮里的乌龙正吐着舌头酣睡便笑了,偶尔还要呛两下,怕不是做了什幺美梦。

她悄悄蹲下,细白的指尖划拉了两下金色的小铃铛,乌龙睡得正香,两只眼睛睁开后轻轻哼唧了一下。

这次绣房的尺寸终于做对了,脑海里浮现的倒是那只跪在地上任由她肆意妄为的狗儿,飞鱼服银线在暮光里粼粼如波,湿漉漉的眼睛竟比乌龙还要再委屈一些。

身后的宫帘被揭开,乐心神色慌张的凑了过来:“殿下,万贵妃现在昏迷不醒,身边的总管翠瑛闹到陛下那儿去了,拿了证据说是您干的。”

九九:家人们,懒B回归了,看到大家微博留言,非常感谢大家喜欢燕小狗和女鹅~会坚持写完的!走几章权谋线,开始炖肉~~不奢求大家的猪猪了,我是罪人(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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