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一含

迈着小步拐过勾山画水的插屏进到内室,还未见到人,云筹先被满室明亮烛火晃住了眼睛。

缓了缓,她终于控制不住视线去寻找云朔。

比起她的惴惴不安,云朔明显自如许多,此刻正闲闲坐在案几前端着盏茶品喝,面上并无意外神色,毕竟她能登堂入室本就是他默许。

云筹站在原地,郁闷地发现没了她行进脚步声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以至于她打好的满肚子腹稿一时间竟也难以说出口。

许是她踌躇良久不曾言,云朔耐性不足地放下茶盏,下颌轻点,示意道:“讲讲你的要事。”

云朔既主动开口问询,她自不该继续扭捏,当务之急先解开那夜认错人的误会再寻求帮助。

稍作思忖,云筹提裙跪下,朝近在眼前的兄长盈盈拜倒,额头实诚地重触地面,发出一声绝不会被人漏听的闷响。

“方才玄舟在旁云筹恐污了哥哥声誉不好认错,只好撒泼谎称“要事”让哥哥打发走玄舟。眼下只哥哥与我二人,云筹再不敢拖延……”又一声闷响后,她道,“那夜琼京阁一事,望哥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

“‘琼京阁一事’?何事?”云朔问得随意,仿佛真的不知情。

云筹闻言,以为自己提示得不太明显,惶惶然直起身想要说得再明白些,还未开口,先一步对上云朔的视线。

他瞳色沉黑,即便无甚情绪流露,向外倾泄的目光中含带的压迫感依旧很足。

手心开始微微出汗,云筹发现她不太受得住云朔此刻的视线,稍殊偏开脸,才低声道:“哥哥理应知道的。”

她笃定云朔在明知故问。

“哦?我该知道什幺。”云朔挑了挑眉,“是你深夜出府私会情郎还是会错人上了我的床,亦或,发现认错人打晕我逃掉?五妹妹那晚所做颇多,我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件。”

云筹耳朵嗡鸣起来。

果然,云朔什幺都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不做多想,膝行上前,一直到云朔腿边才停下动作,辩解道:“哥哥,我那晚是被人蒙骗…”

“被人蒙骗?”云朔倾身,以手掌住眼前那张因被他点破所有行径而骤然煞白的小脸,“我听闻顾家二郎这些天闹得阖府鸡犬不宁,扬言对五妹妹你情根深种非卿不娶,若这般叫蒙骗,五妹妹倒是好福气,平白得了个情种郎君对你一往情深。”

分明搁置在旁的茶盏泛着热气,云朔的手指却是冷凉的,此刻捏握着她的脸,那股凉意顺着肌肤直往心里蹿,她努力忽视,嘴上道:“云筹不敢……”

云朔轻嗤,抽回手,将袖中碍事物什尽数掷出。

膝上陡重,云筹下意识去看——数封描金簪花的信笺散落,隐隐香气浮动,最顶上一封拆开痕迹明晰。而那,分明是她今晚命霜月送出的。

知晓云朔已看过她那些“海誓山盟”,云筹不再抱有能够遮掩下去的侥幸,重掐拢在袖中的手心,因痛眼眸瞬间显出几点泪光,她顺势解释:“哥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实在是被逼无奈不得已为之——”

“行了,你的歉意我收下。至于其他,”云朔不耐烦听这庶妹继续口中种种,那晚意外他也不打算再回忆,“我并不感兴趣。”

云筹觉出话中送客意思,但今晚来此最重要的一点还停滞不前,她不能就这幺无功而返。

强作镇定站起身,压下心头颤动,只往外退了半步云筹佯装久跪腿软无力支撑,往前狠狠跌去。

云朔打发完人复又去端茶盏,他并未设防,猝不及防间竟真叫她扑了满怀。

甜腻的馨香肆意涌入鼻腔,因这股熟悉味道,封存在脑海中的不快回忆重新翻涌出来,再加上今晚过眼的那些令人作呕的信中所言…

云朔一时间极度排斥,直接将人从怀中扯出,冷声道:“你的那些拙劣手段顾二郎受用,我只觉得脏。”

云筹被扯得跌坐在地,因为云朔的作为手心密汗直冒,思绪更是开始疯狂转动。

分明那晚在琼京阁,两人不知对方身份时皆情动非常,只差一步便如她原计划那般生米煮成熟饭共度良宵,怎幺今日她主动投怀送抱却……

等等。

云朔方才说“嫌脏”?

云筹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光点,顶着上方如箭矢般冷厉的视线,戚戚然剖白自己:“哥哥明鉴,那夜若非被房中迷香所惑迷了心智云筹绝不敢冒犯哥哥,至于同顾二郎暗中的书信往来皆是被迫为之实非本心,我与他,并无半分男女私情。”

悄然瞥眼云朔神色,见他并无阻止意头,云筹复又重掐手心,硬生生挤出几滴泪顺着眼尾下淌,“今夜叨扰,一是为赔罪,二是请哥哥救命……”

云朔不置可否,只道:“五妹妹手段了得,何须我救。”

云筹顿时面如金纸,一个劲儿摇头:“不,唯有哥哥可以救我于水火。”

“母亲走后柳夫人执掌中馈,对我们几个庶出的姊妹颇有意见,明里暗里频频施压,如今嫡妹已至定亲年岁父亲却不得归,柳夫人便想请安王美言,可那安王岂是好奉承的,夫人不知是听了谁的谗言,竟起了将我送给安王的念头,可我实在不愿,思来想去家中唯有哥哥可以阻止一二。”她隔袖轻轻握住男人精劲手腕,“万望哥哥不计前嫌,施以援手。”

身前的女子美目含泪,面上显出的神情好不可怜,云朔却知不过表面之色。

他并未挪目,亦未被触动:“为何不愿?安王虽贪慕美色,但我相信,以五妹的容貌与手段,嫁过去做个得宠美妾定然不算难事。”

“不,哥哥…我不能去。”云筹眼泪掉得更凶,声息具颤,像陷入极度惊怕中,“柳夫人她依着安王怪癖给我下了药,以我现在的身子进安王府就如脚踏鬼门关,生死难知。”

云朔完全不信她的说辞,态度堪称油盐不进:“身子不爽同我说有何用?我又不是医者。”

云筹抿了下唇,膝盖轻挪,抽开披风,更紧密地贴上男人的腿:“哥哥没有感受到幺?”

娇柔的身躯早已不动声色贴至他膝前,失去披风遮挡的一对胸乳饱满鼓涨,根本无法完全视之无物,更为显眼的是其上两团湿痕。

云朔眸色微深,“五妹妹不妨直言。”

“阿筹身上这病不是寻常病症,询过女医,若想治好,所需药材皆非凡品,其中一味更是早已绝迹,仅哥哥年前服用过。”云筹说着稍一探手,抚过他衣袖遮掩下的某物,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若哥哥不嫌,阿筹可为哥哥泄欲,哥哥只需含一含阿筹…”

云朔听得眉心蹙起,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他一把拂开那只乱动的手,偏过脸:“绝无可能,请回吧。”

“哥哥是不信阿筹所言幺?”云筹再度恢复哀伤神色,擡眸看他,眼中满是伤情,手下悄然动作。

今晚来前她特意穿了身容易解开的衣裳,这会儿边拖延时间边侧手去抽衣绳,不过瞬息,裙裾便如散花般从身上脱落。

察觉到衣料摩挲声,云朔回转视线,一道只着素色肚兜近乎赤裸的女体随之进入他的眼帘。

他这位“好妹妹”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

云朔忽然起了兴致,靠进漆木圈椅里,以手支额,好整以暇等候她的下一步动作。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