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骁骑怕他这就足够了。只要他愿意出手,一定能救下她!
然而面对她哀求的目光,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一眼过后便继续目视前方迈开步伐。随着脚步的前行,手里的衣角越来越紧,在他们之间绷起一条直线。
骁骑默认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兴奋地舔了唇边鲜血,握着刀起身奔着她而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就在滴血的刀刃即将砍到她身体时,男人的脚步再度停住。
他没有回头,只丢出一句,“小鬼,不走吗?”
就好像战乱未起,阿娘站在村口喊她‘薇薇,不回家吃饭吗’时,一模一样。
可偏是他无波无澜的语调吓得骁骑倒退几步,刀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哆嗦着又跪了下去。
时间短暂到虞薇不及反应过来,他就再次迈开步伐,破烂的衣角从她指间滑落。刚刚还缠紧的指头瞬间变得空荡荡的,虞薇迅速反应过来,起身追着他的背影,又一次紧紧抓着他的衣摆。
就这样,她抓着他的衣摆,他领着她,一步步穿过血腥可怖的酒馆。
虞薇眼角的余光扫过,能看到阿爹阿娘死不瞑目的眼神,看到阿期无助地蜷缩着身子,眼睛瞪得宛若铜铃,能看见相处几日早已熟悉的客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皆都没了气息。
除此之外,她还能看见义军们手握兵刃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只等她离开男人的范围就将她乱刀砍死。
她想求男人,能不能救下她的同时顺便将阿爹阿娘和子期的尸首带出去,至少让他们入土为安。可她知道,他不会同意的,能带她出去就已是神佛庇佑。
如她猜想,义军们怕他,他们走出酒馆,走出义军的包围圈,走出平城郡外十里,都没有任何人敢追上来。
她没有松开他的衣角,他也没有命令她放开,他们一前一后穿过荒芜的土路走到一处丛林,走在前方的他突然停了。
跟在后方的虞薇毫无防备,鼻子重重撞在他的后背,好痛。
他眉头微蹙,终于再度开口,“你……”
他仅说一字,虞薇便吓得扑通跪地,慌到顾不上鼻头的疼痛,只怕他赶她走,“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当心。”
“没有以后。”他依旧没有回头,声音从她的头顶飘下,冷漠地、强硬地,“你安全了,可以走了。”
安全了吗?
虞薇不可置否,他们虽然离开霍家军的包围,但中原大地到处皆是流民。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被薅光枝叶的树下就坐着几个面色蜡黄,看起来好几天没吃东西的流民,还全是男子。
虞薇敢发誓,只要他离开半步,她就会被流民先奸后杀,吃了果腹。
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说完之后又迈开步伐。
半步,仅仅半步,大腿就被她抱住了。
她松了衣角,两只手抱着他的一条大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
后腿传来潮湿的凉意,似乎是她的眼泪。她颤抖地哀求,“爷,您留下我好不好?”
“我跟您保证,我一定不会是您的拖累,我有很多用处的。”
“洗衣做饭伺候人,我什幺都会。”
“是吗?”他终于再度回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女孩瘦瘦小小的一个,一看就是长期没有吃饱的样子,撑死十三四岁。他嘴角勾起弧度,玩味地、嘲笑地,“暖床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