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文中人名较多,但是不用刻意去记。重要的人物,会在以后反复出现。她们不断出现后,名字会被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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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张凌歌就发现自己的舍友换了。准确地说,三个舍友,换了两个,只剩下对面床的萨蒙蒙了。
“哈哈,谁让你们的外号太难听呢?”萨蒙蒙有滋有味地啃着鸡骨头上最后一点残留的肉丝,把软骨咬得嘎嘣嘎嘣的,做出意犹未尽的样子舔着嘴角和手指头,转头看向露出嫌弃加讶异表情的张凌歌,“好在我刚去图书馆查了资料,知道红斑狼疮确实是自体免疫型疾病,不传染。不然我也搬呢。”
看着张凌歌一脸的不解,萨蒙蒙神神秘秘地说,“不知道谁会搬进咱203吧?谢-晓-秋!她昨天去市里的和谐医院看了,确诊是红斑狼疮!她宿舍的室友见她脸上的红斑越来越严重,胳膊上也有很多……是叫环状红斑吧,看着真的挺吓人的。她舍友集体要求换宿舍,结果她就被挤到咱这儿了。”
“哦,对了,何荟也搬咱这儿。张疱疹、何狼疮凑一块儿了。”瞅见张凌歌一脸愤然,萨蒙蒙耸了耸肩,“舍友,要不要那幺讲究啊?你可以把我和何荟叫‘俩恐龙’,她是兽脚类霸王龙,我是蜥脚类溪龙,吃草。谁让俺来自大草原……中间的大城市呢。”
萨蒙蒙口里说自己是草食动物,特别温顺,手上却又变出一只鸡腿。
张凌歌没空和萨蒙蒙“磨牙”,和谁一起住都无所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今天是开学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上午只有思修课。下课后,张凌歌就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登上“华清大学学生免修免听课程申请”页面,然后申请免修《大学英语》、《大学医学数学》、《大学物理》、《基础化学》和《大学计算机基础》。填好免修原因后,却发现无法提交。张凌歌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好先去打印社打印了申请表,带上其它材料和必须的证书,直接去找她的辅导员。
辅导员吴老师,是个刚刚毕业留校的博士,对辅导员业务尚不熟悉。她看着张凌歌手里的写得密密麻麻的免修课程和相关材料,为难地说:“太多了吧?大家一般最多免修两门课。”
“华清大学有限制免修课程总数量或者总学分吗?”见吴老师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张凌歌就坚持要免修所有这些课程,“我暑假自学过。如果有哪门免修考试低于90分,可以不让我免修这一门课。”
“哎哟,你还申请免听《生命科学导论》?”吴老师吃惊地又看了眼免修免听表,“你胃口太大了吧?都免修免听了,那你这个学期只上思修和体育吗?”
“我想选修大二的一些课程,像《解剖学》什幺的,共七门课。”
“这我决定不了,找系主任吧。”
吴老师觉得这事儿有点大,不属于自己的职责范畴,就拉上张凌歌向系主任办公室走去。
和谐医学院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头两年半,是和华清大学生命科学院合作办学。因此,张凌歌和其它几十名临床八年制学生,现在和华清大学生物系的学生一起学习。她和吴老师要找的,就是华清大学生命科学院生物系主任周济申。
周济申主任此时正在鼓捣他的养生茶。这个药茶是他老婆特地向一位中医大家求来的,如果加上一点糖,味道其实还不错,可惜他血糖太高,只能喝素茶。
圆滚滚的周济申,很纠结自己这一身肉是怎幺长出来的。
他的同僚们,大多是清瘦型,不管眉眼怎幺样,至少身形很有点知识分子的样子。而自己教学、科研和管理工作都这幺繁重,也几乎不应酬,身上的肉却越来越多,看上去像个“名厨”,而不是教授。
“看来‘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说法偏颇了,”周济申拍拍自己的大肚子,“我肚子里的诗书怎幺可能比别人少?嗯,也有可能是因为咱心地太软,不是说心软的人容易长肉吗?”
门是开着的,吴老师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周济申马上擡起搁在肚子上的胳膊,招了招手,让两人进来。
看到写得满满当当的申请表和一大堆证书,还有几本翻旧了的大学课本,再看看脸上带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坚定感的张凌歌,周济申知道自己心软的毛病又要犯了。
“这个,规则嘛,是限制普通人的,不是限制天才的。对吧?不过呢……”周济申擡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凌歌,“我对你的要求会很高,哪一门课达不到90分,就别想免修。”
看到张凌歌自信地点了一下头,周济申笑眯眯地拿起药茶,一口灌下去,然后腾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吴老师赶紧拉着张凌歌跟上,一起前往七楼的生命科学院领导办公室。
生命科学院院长是一名知名生物学家,非常忙,平时很少待在办公室。好在学生免修这样的小事,副院长就可以解决了。
副院长韩丽,本来就瘦,现在被烦心的事闹得愈发精瘦了。
宁容去年离开华清大学生命科学院,去亚米国的普林斯顿大学当她的终身教授,却让生命科学院承担了不少骂名。
宁容人在华清大学的时候,网上都在骂,说宁容和宁容的老师,不过是“电镜室主任”罢了,他们的工作谁都能做;等到人走了,网上又“回味”过来,说华清大学留不住人才,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全走了云云。
韩丽叹口气,放下手上的事,就看见周济申一行人站在门口。
看到韩丽脸色似乎不太好,周济申想了想,向后挥挥手,让吴老师带着张凌歌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走进办公室——等下跟领导汇报张凌歌免修免听事宜时,免不了要嬉皮笑脸地给领导戴戴高帽,让下属和学生看见了,有损自己的形象。
韩丽听周济申汇报完,告诉周济申,以前院里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太好开这个头。
周济申的脸上堆起笑容,“给孩子一个机会嘛。不就是一次免修考试机会吗?如果考不好,就让她老老实实地和大家一起上课,如果考得好,咱也别埋没人才。何况她自己向我保证了,只要有一门考不过90分,就全部都不免修免听。”
周济申面不改色地把张凌歌的话加了个限定词“全部”。他想,如果张凌歌是个喜欢吹牛的学生,靠“撒大网收小鱼”策略来逃避上课,即便考过了几门,也不算好苗子。
韩丽见周济申态度这幺坚决,也没继续说什幺,拿起申请表,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还有一件事,”周济申有点得寸进尺了,“这个学生想修大二大三的课程……”
“等她免修成绩出来后再看吧!”韩丽没好气地说。
看着免修免听表上的几个大红章,以及院系领导和辅导员的签字,张凌歌乐坏了。和吴老师说了声“再见”,她一蹦一跳地就想跑。
“别笑了,像个傻子!”吴老师一把拽住张凌歌,手指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回去抓紧时间看看书,给我和周主任争点气,千万别考砸了。”
“嗯,我保证用优异的成绩,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