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撕扯着午后的暑气，教室头顶的老式风扇吱呀转动，吹不散闷热。沈皎趴在课桌上，铅笔尖在考卷的角落慢慢磨出一只戴王冠的乌龟。
\"皎皎！你又在课本上乱画！\"林小满从身后扑过来，带着柠檬味洗发水的香气，\"要是被你爸妈看到——\"
\"他们又不在乎。\"沈皎用橡皮重重擦掉乌龟的尾巴，橡皮屑像雪片落在她裙摆上。
小满笑嘻嘻地挤到她同桌位置，掏出手机：\"快看！校园论坛又爆了——你哥今天开学典礼的演讲视频！\"屏幕里的沈昭站在主席台上，白衬衫被风微微鼓起，声音清冷得像冰镇过的矿泉水。
评论区一片尖叫：
「学神杀我！」
「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听说他妹妹也在我们学校？基因差距太大了吧...」
沈皎突然伸手锁屏，把小满的手机倒扣在桌上：\"吵死了。\"
小满看到你这幅样子忙赔着笑脸“好啦好啦！我家皎皎不比她哥差，我家皎皎可是一中校花！而且画画特别棒！”她伸手搂过沈皎“请你吃可爱多！”
放学时夕阳正烫，沈皎和小满吃着可爱多踩着树影往校门口走。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远处篮球场传来男生们的喧哗。
\"你哥今天是不是又去竞赛班了？\"小满舔着草莓冰淇淋，\"我妈天天念叨，说沈昭怎幺就能又帅又聪明...\"
沈曦盯着自己手里的香草可爱多——化了，奶油顺着蛋筒边缘往下淌，黏糊糊地沾在手指上。就像她永远理不清的数学公式。
\"他通宵学习的样子你是没见过。\"她突然说，\"像具骷髅标本。\"
小满噗嗤笑出声：\"这也太恐怖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高二的周学姐托我问你，能不能帮忙递情书给你哥？\"
沈皎的舌尖尝到化掉的冰淇淋，太甜了，甜得发苦。
\"行啊。\"她勾起嘴角，\"五块钱跑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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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满分别时，晚霞已经烧到天边。沈曦故意绕远路，踩着人行道裂缝走直线。便利店门口有小孩在哭闹要买玩具，她突然想起沈昭小时候——他从来不会哭，哪怕被奥数老师拿尺子打手心。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她看见自家别墅亮着灯。父亲的黑轿车停在院子里，引擎盖还散着热气。
她的手指无意识摸到书包夹层，那张38分的试卷边缘已经被她揉出了毛边。二楼书房亮着灯，隐约能看见沈昭的身影。他肯定又在预习大学课程了，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
玄关处，母亲的拖鞋整齐地摆着，旁边是父亲擦得锃亮的皮鞋。而她的粉色拖鞋被踢到角落，鞋面上沾着昨天淋雨时的泥点。
厨房飘来的香气让沈曦胃部抽痛——油焖大虾的鲜甜混着糖醋小排的焦香，都是沈昭爱吃的菜。母亲系着围裙站在餐桌旁，正把一盅虫草鸡汤仔细装进保温盒：“王姐，趁热给昭昭送上去，他竞赛集训费脑子。”
沈曦垂眼盯着自己磨白的帆布鞋尖，那盅汤的热气熏得她眼眶发涩。上周她发烧到39度时，母亲只是吩咐佣人多看着点。
“在门口干嘛呢，还要别人请你吗？”父亲的声音像铁锤砸在餐桌上。
那张38分的物理试卷就藏在书包最角落里，揉成了一团，上面还画着那只可笑的乌龟，她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根本不会看。
母亲突然捂住鼻子：“你身上什幺味道？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吃路边摊了？”其实沈曦只是沾了班上那股子辣条的味道，但她懒得解释，自顾自走向餐桌。
“你忘了家里的规矩了吗。”父亲用筷子敲了敲空碗，“考差的人还有脸吃饭，站那到哥哥学习完，继续长长记性。”
水晶吊灯的光刺得她太阳穴发胀。她数着父母咀嚼的次数：父亲吃虾时咬了三下，母亲把排骨上的肥肉剔下来扔进骨碟。餐桌上唯一的声响是汤匙刮过瓷碗的刺啦声，像指甲划过黑板。
煎熬吗？真是习惯了——
天光暗下来时，楼梯传来脚步声。沈昭端着空水杯下楼，丝绸家居服泛着冷光。他像是没看见罚站的妹妹，径直打开冰箱取冰块。
哗啦啦——
冰块坠入玻璃杯的声响惊醒了沉寂。沈皎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突然开口：“好喝吗？”
沈昭握杯的手顿了顿。
“虫草鸡汤。”她歪头笑得天真，“妈妈特意给你炖的，说补脑子。”
他转身时，金丝眼镜掠过一丝冷光：“你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受力分析图画反了。”
“要你管！”她指甲掐进掌心，“反正我是废物，不像您，连吃个饭都有人端到嘴边伺候——”
话音未落，楼上突然传来母亲的尖叫：“昭昭怎幺喝冰水！王姐快热杯牛奶！”
沈昭把水杯重重搁在岛台上。玻璃与大理石撞击的脆响中，他抽走了她攥在背后的试卷。
“还给我！”她扑过去抢，却被他用胳膊抵住额头。少年身上有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和她身上一样的，同一款味道。
“不想永远当废物，就先把字练好。”他把试卷塞回她怀里，褶皱的分数栏上多了一行银灰色铅笔字——是最后那道大题的正确解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