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错杂综复

今夜本该赴容王的相约,不过事情总有意外,就在杨术刚准备好的时候,宫里却传来特别急命。

西北边疆又出了意外,一支胡人的骑兵冲破封锁线,不仅斩杀了驻守的官兵,更肆无忌惮烧杀掳掠周边的村庄。

杨家一向是武家出身,而杨术又一直都在兵部任职,手里还握着大华数一数二的兵权,无奈之下只能赶紧前往兵部,共同商讨这次的退兵之策。

据说此时还在通洲宿夜的定王也接到兵部的八百里加急,舍弃马车和囚犯的尸体,带着手下的强兵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当宫里传来消息的时候,杨术略微感到惊讶,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西边契丹年年袭扰边境,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大华国强民盛,和他们这样的争执已经持续数百年,但以往契丹都是在越冬粮食不足之时才会袭扰,可现在却是三伏天,照理说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他们不该在这时候袭扰才对。

而杨术的困惑,杨存脑子一转大概也知道三。

如果真的只是一小波骑兵的骚扰,那边境上的防军自然有办法应对。

可这次却是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宫内立刻就传出召见定王、镇王还有其他兵部实权人物的旨意,不难看出这个一小波骑兵的说法唬人成分很高,不然也不至于会欲盖弥彰,又心急如火召见二位手握军权的王爷。

更奇怪的是,杨术虽立刻动身进宫,但此时此刻容王府的邀约却依旧有效。

城西皇城之边,高大的府邸,鲜艳的灯笼高高挂着,每一处都透着与众不同的安静,宽敞的小路上,唯有一辆马车正缓慢前进着,虽说马车外形比较普通,但车外一个大大的杨字却简单表达了车内之人无与伦比的身份。

“骨头都要散了……”

到达目的地后,杨存一下马车,立刻控制不住的伸起懒腰。

别的不说,这古代的马车说得再豪华,那颠簸的程度也特别剧烈,京城里平坦的青石路尚且如此,那城外的泥泞小道更是可想而知。

“奴才恭迎国公爷。”

出人意料,容王府大门紧闭,守在容王府外的并不是家丁下人,而是一身便装的老太监,也就是那个收了杨存银子的老太监。

“公公有礼了。”

杨存顿时满脑子雾水,也不知道这位老太监为什么会在这儿。

不过基于礼貌,还是先行了一礼。

“公爷,奴才一直在这候着您呢,时间不早了,公爷还请随奴才一起走。”

老太监呵呵一笑,手一挥,胡同的阴暗处立刻跑出一辆马车,似乎早就准备已久一般。

这舆马车虽然外表很是普通,甚至还有点简陋,但凭借前世那么多见识,杨存一见,眉头就不禁皱了一下。

前头的马匹绝对不是汉内的小矮马,而是来自西域的高头大马。

这两匹马的身形健壮,体态匀称,棕毛也特别柔顺,绝不是经常奔波的家马。

而那辆马车外表上和民用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木材几乎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质地无比坚硬,就算遇袭也完全不怕弓箭,单从原料来讲,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

尽管心有疑惑,但杨存还是和他客气一下,缓步坐上老太监准备的马车。

车内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车厢里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而帘子也做得很是精致,从内部几乎看不到外边的景象,杨存只感觉到马匹跑动的声音,而具体上是朝哪个方向跑去却无从得知。

路程十分遥远,杨存闭着眼感受着身体的颤动和周围的声音,明显能感觉到马蹄踩到的已经不是坚硬的青石板,而是泥泞的土路。

以京城来说,城内不应该有这样的泥路,毫无疑问,马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城,而现在的方向似乎也不太明朗,具体朝哪边杨存不太清楚,但从越来越多树叶哗哗声来看,地点肯定越来越偏僻。

对于马车的颠簸,杨存已经渐渐适应这种不规则的起伏,在马车缓缓停下的那一刻,杨存反而感觉有点不自在。

这时,车外传来老太监细细的声音:“公爷,我们到了。”

“嗯!”

杨存脑子飞速运转着。

从一上车开始,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什么,这时从车上下来,发现果然已经远在京城之外,也不知道处于哪个方向,看不到半点灯火,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而他们正站在一片小竹林前。

“公爷,奴才就在这里候着。”

老太监依旧献媚的笑着,不过没了早晨时那种慌乱和低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皮笑肉不笑、带有几分压抑的感觉,而那原本看起来瘦小的身材,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挺拔不少。

“山上?”

杨存看着面前唯二条青石板路,一时有点犹豫。

自己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糊里糊涂就跟他来了,看这模样,这老太监绝对不是自己一开始所想那样低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等着自己,这诡异的情况总是让人有点不安。

“是的,公爷请。”

老太监眯着眼笑着,模样十分沉稳,甚至隐约还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谢公公。”

杨存也就不多说了,出于一种本能的信任和好奇,马上就照着他的指示迈开脚步走上青石板的台阶,往山上走去。

“诸位,咱家谢谢你们了。”

老太监眯着眼,看着杨存一步步往山上走去,突然有些冷酷的笑了一声,身边绕出三颗闪现着紫色光芒的灵丹,手里的拂尘似乎像是在一瞬间有了生命一样,绽放出丝丝让人不寒而栗的银光。

瞬间的刹那光辉,就像黑夜里划过的流星一样,老太监依旧沉稳的站着,不同的是原本脸上有些谄媚的微笑此刻却带着十分残酷的冷漠,而在他身边,车夫、把式还有几个衣着粗糙的下人顿时血流满地,有的是眉间流血,有的是喉破而亡!

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死后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似乎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一样。

当身体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连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凝固不变了。

“把他们处理掉!”

老太监冷漠的看了一下身边的尸体,双手背过去缓缓一转身,周围突然出现数十名佩带腰刀的黑衣人,从沉稳的呼吸和沉重的脚步来看,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

黑衣人们默默收拾着地上的尸体,面对着这残酷的杀戮,每人的表情都冰冰冷冷的,就像他们无声无息的藏匿一样,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生气。

狭窄的青石小道虽然古朴沧桑,但却又那么平整,朦胧的月光是夜里前进的唯一照明,两旁的树林在晚风的吹拂下,树叶哗哗抖动着,有一种超凡脱俗世外桃源般之清静,可一旦心有波澜,又像那种恐怖电影里过于幽暗的荒郊野外,处处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寂静。

古朴的石道一路向上,杨存走得气喘吁吁,没多久,沿途那种的单调画面才有了改变,眼前出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亭子内,一个一身华服的老者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山崖下那一片黝黑,在寒风中显得那么的孤独,又有一种凌驾于世上的压迫感。

一个简单的背影,就已经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压迫。

“杨存叩见皇上!”

杨存一看,脑子顿时一颤,到了亭子的台阶外,立刻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即使只见过一面,但那种感觉和压迫感,实在太令人熟悉了!

“平身吧!”

老者慢慢的叹息一声,转过身来,赫然是老皇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

此时即使没了龙袍加身,但那说不清的高高在上依旧让他不怒自威,有些消瘦的身体在夜风里显得特别凄厉。

“谢皇上。”

杨存只是站了起来,也不敢多问。

毕竟晚上的事情很是蹊跷,本来自己是应了容王之约,杨术突然就去处理军务,而到了容王府之后,又被接来这见驾。

每件事感觉扑朔迷离毫不相干,但似乎又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连结着。

边境军务告急,上书房大臣、兵部与两位王爷都已经开始紧急商议对策,在这样的关头,老皇帝却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召见自己,如果说他的目的是为了请自己吃饭喝酒、嫖妓包夜的话,鬼才相信呢!

杨存顿时脑子一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坐吧。”

老皇帝挥了挥手,坐在石椅上,杨存小心谨慎的坐了下来,即使再玩世不恭,此时的他却也不敢直视老皇帝那沧桑浑浊的眼睛。

这双九五之尊的眼睛看了那么多岁月的人间百态,那种蕴涵其间的威严,没有面对面根本无法体会。

沉默了一会儿,老皇帝叹息一声,悠然的说:“杨存,今天朕本想在御花园赐宴为你接风洗尘,无奈突有军情,朕匆匆下朝以后依旧俗事繁多,直到现在朕才脱得开身,想与你说说话。”

“谢皇上恩宠。”

杨存有模有样的谢着恩,在这个年头,就算皇帝说的话是假的也得信。

即使他开的是空头支票,这些古板的人心里都会感动万分!

杨存当然也得装模作样,立刻就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至于他说什么御花园洗尘还有后头的话,那更是不值得深究。

毕竟这位皇帝看起来就不是一个昏君,难道会只因为自己是江南杨家之后就那么礼敬?

鬼才相信。

有时候钻牛角尖是个不好的习惯,例如梅超风指甲那么长,她大便完是怎么拿纸擦屁股的?

这个问题上辈子杨存纠结多少年,依旧没有想出答案。

想到这儿,脑子又不由得一顿困惑。

小昭脚上一直锁着铁链,这丫头又该怎么换内裤啊?

难道说她一直一条原味不洗就那样穿着?

或者是直接真空上阵?

前者重口味,后者毁三观,阿门,金大爷,您留下的疑点实在太有内涵了。

“唉……”

老皇帝话语未开,又叹息一声,脸色略微有几分苍白,咳嗽几声后,眼露凶光,带有几丝痛恨的说:“想起国师的遗骸曾被贼人侮辱,朕就心痛难安,虽然眼下国师已经入土为安,但那帮宵小之贼却仍逍遥法外,实在是恨煞朕心啊!”

“皇上节哀。”

杨存又不是傻子,碰上老皇帝这么痛心疾首的时候,自然很配合的说出最好的台词。

“杨存,你是敬国公之后,于朕来说是忠烈后人,朕有秘旨给你。”

老皇帝眼神一眯,似乎是看出杨存在幼稚的少年外表下,有着一颗圆滑的心,那浮夸的恭敬让老皇帝无声叹息一下,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从袖子内掏出一卷圣旨丢给杨存。

“臣接旨!”

杨存连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将圣旨接了过来,看了那么多的电视连续剧,这个比较俗套的规矩还是懂的。

“非到万一的时候不准打开。”

老皇帝犹豫一下,眼神有几丝说不出的担忧。

他深沉的看了杨存一眼,咳了一下说:“敬国公,朕不希望你被官场的是非所左右,现在朕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明日早朝以后,朕自然会在早朝上宣旨,至于你手上的密旨,无朕旨意,或者非到紧要关头不得开启,你可明白?”

“杨存谨记!”

杨存也不是傻子,虽然满脑子疑问,不过看老皇帝脸色那么严肃,当然也不会当面多问,手里的圣旨立刻就塞到袖子内,又装出一副天然呆的模样,一副老子乖得要命的模样。

“你和你父亲不一样。”

老皇帝一看杨存依旧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突然忍不住慈祥一笑,有几丝回味的说:“鸣成少年之时,虽说是少年老成,斯文有加,但还是略显稚气,绝不像你这般沉稳。这些年,朕一直挂念着你这忠烈之后,你自小体弱多病,连杨老太爷都整日为你担忧,如今你是如此健壮的少年郎了,相信令尊泉下有知,当可瞑目。”

杨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一世的亲人自己一个都没见过,而在老皇帝亲切的话里头,除了回忆之外,似乎还能感受到什么惆怅一样,他那一丝情绪上的波动让杨存本能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罢了。”

老皇帝叹息一声,也不多说,手一挥,咳嗽着说:“你先下山吧,今夜京城也不知道太不太平,下了山还有一大段路供你消磨……”

“杨存告退。”

杨存脑子一阵疑惑,虽然听不出老皇帝话里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当然也不能明问,只能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先告退。

老皇帝只挥了一下手,就低下头,似乎是沉思些什么,杨存当然也不方便多说,马上行了一礼,想办法照着原路回去。

黑夜里的山上虽然有着少许的月光,不过那一点可怜的能见度还是让人抓狂,杨存走了大半天才回到山脚下。

“靠,该不会是要叫老子走路回去吧!”

山脚下空荡荡的,毫无人烟,就算杨存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到处都是树林和田野,不夸张的说甚至是荒无人烟,视线极为开阔,但根本看不到半个村庄,更别说是京城那高大古朴的城墙。

而这时候最扯的问题就是来时马车上根本看不清道路,甚至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眼下这种鸟不生蛋的情况,别说马车,连要往哪走都不知道,杨存不开骂才怪呢!

天空倒满干净的,没工业污染那种灰蒙蒙的情况,繁星点点倒是满漂亮的,而且今晚的月亮很圆,就像八月十五一样圆亮,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带个妞来野战绝对不错,但杨存现在处于这种欲哭无泪的情况,哪还有那种心思?

老皇帝,你脑子是进水还是他妈的进硫酸了!

搞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居然连马都不给我一匹!

没交通工具我也不怪你,但你来时搞得那么神秘做什么。

还什么一大段路供我消磨,原来你指的是这个,老子身份比你低不介意被你调戏,但问题是现在我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更离谱一点!

难道要老子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迷路饿死的国公吗?

太窝囊了吧!

杨存随便找了一条连绵不断的小土路,郁闷的走着。

大半天了,依旧没半个人影,就在杨存几乎快发疯的时候,小河边突然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迎面走来,杨存顿时精神一起,赶紧跑过去拱手问道:“兄台,请问……”

“哦……”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明显已经喝得连自己的性别都不清楚的那种。

很普通的农家粗布麻衣,两眼迷离,一脸酒红,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

“兄台,请问要回京城该走哪个方向?”

杨存强忍着内心的恶心,看着眼前这名邋遢的醉汉,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声。

“京城……是哪?”

醉汉说话的时候摇晃几下,一脸傻笑,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说:“你……你去京城?”

“是……”

杨存看见希望,立刻小鸡琢米般的点着头。

“我、我好像不知道……”

醉汉晃荡几下,有点迷糊的看着天,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好像……不是本地人。对了,你们这……为什么天上、会有好几个月亮啊……”

“兄台,我有事先走!”

杨存泪奔了,看着他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直接跑了。

“兄弟去哪儿啊?”

大汉似乎看见活人很有兴趣,即使跑不动,但还是远远喊了一下。

“我去上你妹!”

杨存握着的拳头一直颤抖着,强忍住想将他打死的冲动。

“哦……好事啊,兄弟,多多益善啊。”

醉汉根本搞不清楚情况,迷糊的喊了一下之后直接醉倒在地,嘴角带着一丝欣慰的微笑。

靠,这什么鬼运气,都碰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杨存在心里狠狠咒骂着,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两、三个抬着家伙归来的补锅匠人,杨存这才问清楚回京城的方向。

话说今晚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原本一个时辰就能回去的路,自己一开始走错方向,现在走路还得花上两个时辰,这运气真不是普通的烂!

蹒跚走了两个时辰的泥路,杨存第一个感觉就是累,真的是累得快要晕过去。

虽然不是高强度的运动,但关键是这年代也没个路灯之类的照明,即使有昏暗的月光,但路上的碎石和树枝那么多,每走一步几乎都得小心翼翼,在精神上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

但也不得不感叹这年头的鞋子品质真好,走了这么久,穿起来感觉依旧很舒服。

凌晨,应该说子时肯定已经过了,这时候杨存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看到古朴而又厚重的京城城墙,城门这时候已经紧闭,城墙上隐约可以看见不少火把来回晃荡着,即使入夜了,京城的守卫依旧很是严密,城墙上的兵将们不知疲惫的来回巡逻着,一看见杨存的身影摇摇晃晃走来,立刻警觉的大喝一声:“谁?”

“淫贼,哪跑?”

这时,与这威武的大喝响起同时,又有一声极端悦耳的娇吟响起,声音虽然很是气愤,但绝不破坏声线里那能挑起荷尔蒙兴奋的妖娆,那种似乎带着基因讯息一般的妩媚。

我靠,谁叫我?

怎么会知道我的外号?

杨存顿时疲惫一扫而空,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妖娆诱惑的声音,还是因为这句话。

“来人啊!”

这时候,城墙上的士兵就是一阵鼓噪,原本还没什么生气,这会儿一个个匆忙跑动起来,“唰唰”声不绝于耳,即使离得有点远,但还是清楚看到他们的大刀明亮晃动,看起来警觉性也不差。

这时候,两个身影犹如鬼魅般飞跃城墙,趁着士兵们一个疏忽往城下跳下来,第一个人影杨存一点都不在乎,因为那人人高马大,明显就是一个男人,而第二个则不同,第二个人影穿着一件紫色的长摆纱裙,又缠绕着黑色的流水袖,在月色下,那婀娜的身段、高挑而又性感的曲线及高耸的玉锋,即使看不清容貌,但只这一眼就有了让人流口水的本钱。

“我、我不是……”

黑衣男人连忙辩解着,只是话还没喊完,在临空的飘逸中,身后的紫衣女人就已经追到了,还没等他辩解,猛地一掌就击在他的后背上。

“砰”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那么性感妖娆的身影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本来还在半空中飘逸如仙的两人,就在那女人一掌轰去的时候,黑衣男子的身体立刻就像被炸弹轰到一样,高大的身躯如同子弹般快速猛然砸落在地面,扬起了一阵的烟尘。

而半空中那名紫衣的女人身边似乎还环绕着一阵白色的雾气一样,飘逸的装扮再加上朦胧的月色,俨然如同嫦娥下凡一样,飘逸灵动美得不可方物。

“靠……”

杨存不禁叫骂一声,因为那男子几乎就快砸到自己。

他连忙闪了一下,只觉得身边的风“唰”的一下,竟然有一个庞然大物过去!

“砰”的一下,巨大的声响显得既沉闷而又沉重。

那名黑衣男子此时硬生生砸到地上,趴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模样,但一股血却开始慢慢流淌开来。

身体微微抽搐几下之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动弹不得。

以这样的情势来看,肯定是死了,如果有人敢说他只是晕过去的话,看着地上那一滩不要钱似的血,杨存绝对敢拿身家跟他赌。

“大胆!”

这时候还没等黑衣女人落地,城墙上的士兵也没反应过来,却又猛生变故。

一个灰衣中年男子带着一群黑衣蒙面的家伙,一脸慌张的跳过城墙,而身后一群人紧紧追赶!

我的妈呀,上百个黑社会,好大的架势。

“什么情况?”

杨存顿时满脑子疑惑,看着越来越精彩的戏码上演,脑子马上飞快转动起来,第一个想法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第二个想法就是赶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躲起来,免得小命受到牵连。

“大胆……”

守城的将领惊讶之余顿时涛天一怒,毕竟是京城重地,又是在天子脚下,虽说守卫是他们的职责,但多少年没遇过如此嚣张的情况?

此时看着那么多人从他们头顶跳过飞下城墙,这还了得。

“顺天府命,九门戒备,许进不许出!”

这时,一个身影走到城墙上。

身着四爪蟒袍的容王一脸肃色,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多强人跳过城墙。

“王爷……”

守将们立刻跪地行礼,但首领还是压抑不住怒色,咬牙说:“末将愿带兵捉拿这些强人,请王爷准许。”

“顺天府命,兵部印章,明日还有圣旨亲临。”

容王顿时皱起眉头,即使平日里慈眉善目,但自古生在帝王之家高高在上的气势,还是让人感觉浑身寒冷刺骨。

“是……”

首将心里一颤,连忙点头称是,令四门加紧戒备,许进不许出。

京城的黑夜依旧安静,依旧醉生梦死,但不知不觉间,不只是守门的兵将,就连皇宫里的守卫也开始绷起神经。

没人知道这一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却无一例外收到指令,而有容王亲自坐镇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更离谱的是,原本应该是最安宁的京城,这一夜却出现许多的黑衣蒙面人。

城墙外的空地上,此时带头的灰衣男子已经缓缓落地,没等稍微调整好就咬着牙迈开脚步,带着一众手下逃窜着,而那名紫衣女子只是冷冷看着,并不加以阻拦。

杨存这时已经躲在旁边的一棵大树后方,眼看着今晚的情况实在诡异,脑子里依旧是满满的疑问。

“杀啊!”

突然,树林内似乎早有埋伏。

一百多人猛然从河边低处的芦苇丛里杀了出来,顿时杀声震天,刀光明亮,在月色下很是狰狞,而且他们似乎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除了那一声冲天的呐喊外,就是无声无息的步伐,毫不犹豫朝灰衣男子杀了过去。

从步法和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绝对不是拦路打劫的傻蛋,而是一早就有所准备的官兵界精英。

两帮人马迅速杀成一团,顿时杀声震天,刀光剑影,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实力不济的倒霉蛋倒下。

妈呀,简直比黑社会电影还刺激!

杨存躲在树后看着那突然发生的一幕,心里暗自松了一口大气,擦着冷汗心想还好自己一早就察觉有异躲得远远的,那么大的一片芦苇林,别说什么鸟叫,就连虫都没叫过一声,果然事有蹊跷啊。

“堂堂敬国公龟缩在此,丢人颜面啊!”

这时候,身后突然一声略带鄙夷的冷笑响起。

“啊!谁?”

杨存顿时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身之后,待看清前面的人影,马上又装模作样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这位姐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啊!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弟弟我胆子本来就小,万一出人命了,对你肯定不好。”

面前赫然是刚才一掌将黑衣人击毙的紫衣女子,这时候杨存才总算看清了一点。

月下款款的身姿,婀娜多姿的身材,明显毫无青涩的性感身材可以说是丰腴又饱满得让人直流口水。

即使是在飘逸长裙的遮掩下,胸前的玉女峰仍旧饱满得可说是呼之欲出,腰部的完美比例简直是诠释着什么叫做小蛮腰,而臀部更是又紧又翘,丰满得像就像水蜜桃一样,简直都可以挤出水来!

身材的比例比魔鬼身材都还完美,让人忍不住想痛骂上天怎么可以给她如此完美的三围,这简直在引发天底下所有色狼的潜能。

“啊,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又不是中秋,不会是出来赏月的吧?”

杨存继续嬉闹着。

女子有面纱蒙着脸,看不清楚容貌,但那双美丽而又灵动无比的眼睛,冰冷中却让人感觉惊艳,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油嘴滑舌……”

紫衣女子顿时一皱眉,袖子轻轻一挥,恍惚间似乎升起一阵雾气一样。

“我又没说什么……”

杨存顿时心里一惊,连想都来不及多想,双手猛然掐了一下复杂的手势,双手合十朝那水雾升起的方向袭去。

动作轻柔无比,又特别柔和,但就在那一瞬间,“砰”的一下,犹如两辆坦克撞在一起的感觉,沉重得让人有点诧异。

紫衣女子似乎一时之间没什么准备,后退几步,才惊讶看着眼前的杨存,有些吃惊的说:“你……你练得不是杨家的功夫。”

“不好意思,什么功夫都不会。”

杨存完全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满面冷漠看着眼前的女子,一个马步深深往下蹲,手掌一前一后张开着。

环绕在身边的赫然是三颗纯洁无比的内丹,内丹在空气中静静飘浮着,似乎与世无争一样,但那诡异的洁白又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叫人十分惊艳。

“杨家的功夫不是这样!”

紫衣女子顿时粉眉微皱,看着杨存,似乎有了一丝迟疑。

“那你要领教一下吗?”

杨存眼神一冷,全身上下开始冒出白色真气。

无色,不冷不热,无阴无阳,似乎像不存在一般,让人感觉极端奇怪。

紫衣女子顿时沉默了,即使她的修为远比只有三丹的杨存高上许多,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诡异的功夫。

白色的内丹毫无杂质不说,那种仿佛不存在般的飘渺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即使没有危险的感觉,但本能上依旧让人不敢轻易冒险。

自从天地相斗后,但凡有道之人都可以修炼出内丹,不管从武、从禅,都可以从感悟中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内丹。

而内丹的修炼可说是每个人得天独厚的最好见证,事实上人的内丹颜色各异,甚至可以说受到修炼期间的因素影响所以瑕疵繁多,但从未听闻过谁修炼出白色内丹,而且纯洁得几乎没有半点瑕疵。

这样的事情太诡异了,紫衣女子默默看着杨存环绕在身上的三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大胆!”

这时传来一声怒喝,不高亢甚至可说是闷哼,但那刺激到灵魂里的冰冷绝对叫人胆寒。

怒喝声响起之时,紫衣女子顿时浑身一颤,那娇倩的身影顿时凭空消失,不见踪影。

一阵怒轰,六丹的强大灵力几乎毫无保留的出手,携天地之威的一击瞬间如泰山压顶般袭来,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就在杨存面前,赤黄色的真气顿时滔天而起,猛然一击,带起无数的飞沙走石,来势汹汹,绝不亚于任何天灾。

等沙雾持续散去之后,地上赫然出现一个深足五米的巨坑。

“镇王,果然……难怪江湖传闻镇王之强,冠绝天下前十……”

紫衣女子已经远远跳到十丈之外,但这时却难受的捂住胸口,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些停滞,明显避开那道携天地之威的一击,然而光是余波般的强悍真气,就让她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

飞沙走石,轰天的震响惊得所有人都呆了,强悍的一击几乎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在月色的笼罩下,淡淡的黄色沙雾慢慢散去,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

这人一身白色的长袍,眉目紧皱,给人无限的压迫感,冰冷的表情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目空一切,却又让人不得不直视他冰冷容颜下的震怒。

此等威严和强悍又有几人能出其右?

赫然是镇王杨术。

“辱我叔父,辱我杨家……当死!”

此时,杨术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孔上赫然有一种极端的怒气,眼前的绝色尤物在他看来竟然像是死人一样。

心神毫无半点波澜,甚至是半点犹豫。

“镇王了不起吗?”

紫衣女子被他轻蔑的眼神一扫,顿时怒意大起,娇喝一声,五颗似水般透明的内丹环绕四周,一阵说不出的冰寒之意顿时拔地而起!

或许是杨术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实在太讨厌了,让她感觉愤怒不说,被轻视的感觉更让人感觉极度的侮辱。

“镇王之号世袭杨家,岂是你等下民可直呼!”

杨术顿时眉头皱成川字,言语之间的震怒毫无保留,紫衣女子无礼的话已经彻底刺激他所守护的那分尊严。

一声怒喝下,六颗赤黄色的内丹顿时环绕全身,不像女子那种外露的杀气,但沉稳有力而又不动如泰山般的压迫感环绕在这本该儒雅的身体上,让人连灵魂都臣服在那不可一世的威压中。

“轰”的一下,顿时可说气势冲天,比起所有的暴乱来说,此时五丹和六丹绝世强人之间的对峙甚至可说有种惊天地的感觉。

紫衣女子即使心里一颤,清晰感觉到一丹差距间实力的巨大宏沟,但却是嘴角一笑,好似不将傲视天下的六丹高手放在眼里一样。

那轻松自如的神态让杨术更是震怒,手轻轻晃动一下,一瞬间给人感觉像是地动山摇一般,那无与伦比的威慑简直就像即将崩塌的泰山一样。

紫衣女子被杨术强大无比的实力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嘴角却突然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蔑笑:“镇王爷,这时候……你应该没空和我纠缠吧。”

“少得意!”

杨术强悍无比的真气这时才有所收敛,转头带着关切的眼神看了杨存一眼,略显急噪的问:“叔父,您无恙吧?”

“没事。”

杨存此时心里的震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五丹高手,紫衣女子看不清容颜,也不知道多少岁数就不说了,可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杨术竟然练成了六丹,那几乎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压迫,在他真气爆发的那一刻,心脏几乎承受不了那种沉重的冲击。

世间上只听闻过却不得一见的六丹高手,杨术竟然有此等傲视天下的修为,实在太恐怖了。

这时,林边厮杀中的两伙人马已经接近尾声,出人意料的却是满地的横尸碎肉,而唯一存活的是站在那堆尸体中气喘连连的灰衣人。

灰衣人此时也不好受,即使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但全身上下却都是数不清的伤口,鲜血几乎把他的衣服染成红色,即使还活着,却是奄奄一息。

“算了……”

紫衣女子沉默着看了一眼,突然幽幽一叹,一个转身,似乎就像瞬间消失在原地一样。

少了那婀娜的身影,树里林间只有那云袖飞舞间说不出的幽香,似乎像她从不曾出现过一样,给人感觉太过飘逸。

“魔门女子……”

杨术轻蔑一笑,言语间多少有些鄙夷。

“今晚怎么回事?”

杨存眼看着那名灰衣男子满身是血的喘息着,赶紧抽空问了一句。

他这时才想起今晚这个神秘的尤物不就是那晚在津门见过的那个魔门妖女吗!

即使衣服不太一样,但妖娆的气息却是不变。

原本男人对妞、尤其是极品小妞应该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事实上杨存刚才在嬉皮笑脸间心里却是极度紧张,根本没空分辨自己脑子里那些含糊不清的记忆。

“叔父,有机会术儿先护你进城去。”

杨存眉头一皱,神色有种说不出的严厉,是那种杨存从没见过的严肃,刻板到几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镇王?魔门?哈哈……天地五行……”

灰衣男子抹了一下唇边的鲜血,看着杨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管……”

这时候,追在后头的一群人跑了出来,突然包围住那名灰衣男子,为首的是一身道袍的老者,后面皆是一脸严肃又有点紧张的道童。

“大师兄……”

被唤做林管的灰衣男子眼神突然一阵暗淡,又一阵兴奋,看着眼前追上来的老者,略显疯狂的一笑。

“欺师之徒!”

老者向前一步,眉头紧锁,尽是愤狠。

“哈哈,天下道者,无不为强。”

林管看似凄厉又有点癫狂的一笑,眼看围住他的道童几乎近百之众,除了眼前的老者之外,最低也都有二丹的修为,眼神闪烁一下,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失去理智般的轻狂。

“师父待你不薄,你却夜探他老人家寝宫,图谋不轨!”

老者神色一凝,怒喝道:“当年你流落街头时,是师父他老人家善心义举收留你,现下师父百年圆寂,尸身被辱不说,尸骨未寒时却出了你这样的叛门之徒,叫我等如何不寒心?你又叫师父九泉之下如何瞑目?论道,无师无德无忠无孝,你不配!”

“少来!”

林管顿时脸色一黑,满是鲜血的身体一时之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铁青着脸咬牙哼道:“张宝成,天下都道他是国师之尊!纯善天成,做尽仁事,但待弟子却三六九等,我一心向道,在他座下参悟六十年,诚心侍奉不得半点真传!而他却善待那些达官贵人之子。沽名钓誉之徒也,称师,他不配!”

“放肆,竟敢侮辱师尊!”

老者脸色一白,顿时暴怒。

怒喝一声,磅礴的真气顿时拔地而起,六颗颜色各异的内丹飘浮周围,竟然毫不亚于杨术的六丹之境。

“国师嫡传大弟子……”

杨术在旁冷笑了一下:“果然名不虚传!”

细细询问下,才知道那个叫林管的灰衣人是张宝成众多弟子之一,天赋极高深受国师生前的喜爱,还被誉为国师座下天分最高的门徒。

而那名道袍老者名唤肖营,是国师张宝成的嫡传大弟子,也是当前朝廷新的国师。

“身手不错啊!”

杨存感慨一句,因为不管是杨术刚才的六丹环身,还是眼前这个肖营的真气外放,给人的压迫感都是剧烈到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天下难得一见的六丹高手一夜之间他竟然遇到两个,这一夜果然不平静啊。

“杀啊!”

这时候,城内一片喧嚣,一大堆黑衣蒙面人在各方面的追赶下四处逃窜着,不少是慌不择路而死在屠刀下,看身手一个个都不像是普通匪徒,而追杀他们的也是顺天府的官兵。

“王爷!”

这时候,巨大的杨字旗在城边飘舞起来,一队约莫千人的骑兵也火速赶来,赫然是杨家的嫡系护卫。

“待命!”

杨术眉头紧锁,轻轻挥了挥手,目光始终盯在被包围的林管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好大的阵势啊!”

杨存脑子顿时一颤,快速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

从容王府到面见老皇帝,再到自己赶回京城的时机,一切似乎都像早就安排好一样,而今晚本该在兵部商讨军机大事的杨术却在这时候出现,还有那妖娆无比的魔门妖女,京城的鱼蛇混杂实在让人迷茫。

“啊……”

这时候,一声惨叫引起众人的注意。

原来是张宝成其他弟子已经按捺不住,一拥而上围攻林管,林管只是而立之年,但在张宝成身边,即使不得真传,他天赋极高,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手一抬就是五丹护身,虽然狼狈,但还是挡下他们的攻击,甚至还抽出手伤了两人。

“林管,束手就擒吧!”

肖营道人怒喝一声,六丹环身,青色的真气赫然像是仙烟般缠饶双臂,直绕周身!

身形一闪,快如闪电般朝林管冲去,手里的拂尘猛然朝他击去。

“早就想领教你的功夫了……”

林管被众人围攻得有些狼狈,气喘吁吁之间,猛然察觉那排山倒海般的可怕气势!

心神连忙一定,催生起五丹最极端的真气,猛喝一声,一拳就朝肖营攻了回去。

“螳臂挡车……”

杨术冷冷看着,不屑的哼了一下。

“砰”的一声,硬与硬的碰撞声巨大得让人胆战心惊。

被围攻在人群内的林管顿时口吐鲜血,被肖营这一击轰得飞出人群,直到飞出十几米远后才总算勉强站稳脚步,“哇”的一下,连喷几口血丝,大口喘息着。

肖营这一击着实强悍无比,即使他全力抵挡,但还是受了内伤。

一丹之差,差距却是如此巨大。

“逆贼!”

肖营眉头一皱,双手杨起,毫不留情的朝林管追杀过去。

“这肖营感觉很别扭。”

杨存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张宝成大弟子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尽管那个林管也不像什么好人,但肖营好歹也是修道之人,肝火居然那么旺盛,盛气凌人,绝无半点得道高人的模样。

杨术负着手继续看着,双手不时握紧拳头,似乎是衡量如果是他与肖营一战,谁会比较占上风。

林管的伤很重,血一滴滴随着指尖滴落在地,刚才挡住肖营一击的右臂此刻无力垂下,整条手臂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那一击已经彻底废了他的右手,林管一路逃出城来,消耗极大,已经是强弩之末,而肖营此时的架势却仍旧毫不间断,怒喝声中,身形快如闪电,缠绕在手上的青色真气变得更加浓郁,这一击的威力绝对不是刚才那匆忙一下所能比拟。

“这家伙杀心太重了。”

杨术眉头一皱,现在根本没有必要把林管杀掉。

“哈哈……”

林管微弱的急喘着,抬头看了一眼泰山压顶般而来的肖营,突然凄厉的一笑,带有几丝疯狂的笑道:“看来今天我是在劫难逃,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识一下张宝成参透天机的秘密吧!”

“轰”的一下,随着这疯狂一喝,原本已经是垂死挣扎的林管突然浑身被一阵冲天的金光笼罩,巨大的光柱仿佛像是黄金打造一般,在黑夜里显得如此璀灿。

随着冲天的光柱拔地而起,瞬间,仿佛就像驱散夜空中的乌云一样,将整个京城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逆贼,难道他……”

肖营有些狼狈的从急进中后退,避开那道几乎将林管包围起来的冲天光柱。

“我靠,什么玩意!”

杨存远远看着,被那壮观的景象弄得目瞪口呆。

即使距离很远,但他却能清晰感觉到冲天的金色光柱蕴含着无比的力量,凌驾于肖营乃至于杨术的六丹之境之上,强得连大地似乎都为之颤抖,这绝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

“哼,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杨术闭上眼睛,似乎很陶醉的感受着那股力量的恐怖,然后眉头突然一皱,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

“越来越乱了……”

杨存连忙转头打量,这才发现城墙边上似乎多了一些其他人马,而方才已经离去的魔门妖女此时也静静站在护城河旁,有几丝激动的看着那冲天的光柱。

“天地相斗,五行尽出,天无禁锢,地赐真灵……”

嘶哑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很低沉,低沉得让人感觉到声音里说不出的阴霾。

随着光柱慢慢收拢变小,那仿佛像是宰杀灵魂般的声音,低沉得已经听不出半点生气,越来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西来唤音,金曰从革,尽敛,肃降……”

“五行出世……”

那声音给人的感觉实在太低沉了,肖营从刚才的一脸怒色渐渐变得凝重。

那可说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压迫性之强难以用言语形容。

“没想到,五行之力竟然这么美妙,哈哈……”

歇斯底里的笑声响起,金色的光柱和滔天的沙尘开始散去!

笑声中影着狂傲、惊喜、疯狂,似乎也带着不敢置信般的疑惑,杂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能在瞬间感觉到林管此时的兴奋。

“地赐真灵,五行之一,金刚印!”

光尘缓缓散去,林管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人仿佛像是天兵下凡一样,那道淡淡的金光笼罩全身,叫人不敢直视。

他此时的面容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白面如玉,堪称美男,一头黑发在空中缓缓飘舞着,说不出的邪性逼人。

更让人诧异的是,他上半身赤裸裸一片,下半身有着金黄色的盔甲和靴子。

整个上半身每一寸都是结实的肌肉,皮肤上画满形形色色的图案和上古文字,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但似乎每一笔都有着压抑不住的力量即将爆发出来一样。

每一个文字似乎都像活的,宠的身体上隐隐游动着,仿佛要化身成上古异兽,吞噬人间。

“金刚印的力量原来是这样!”

林管一脸陶醉的轻哼着,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只见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时也变得金黄无比。

只是眼睛一睁开,血泪就沿着无瑕的脸慢慢流下滴淌着,看起来诡异无比。

林管察觉到异样,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泪,从兴奋中稍微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血泪再次从掌心融入自己的肌肤里。

肖营在旁边一看,也大概心知二丁立刻冷笑着说:“林管,你修为不高,却强行催动五行之力,恐怕金刚印的力量你根本掌控不了吧。”

“是啊,师兄果然明察秋毫。”

林管并不辩解,冷笑着说:“金刚印的力量确实很强,强行令它的力量加身,我林管确实自不量力,不过用来对付你们可是绰绰有余。”

“五行之一的金刚印竟然早就在国师手里了……”

杨术眉头顿时一皱,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失落,甚至还克制不住的叹息一声,似乎很沮丧。

“你要找的不是金刚印吧。”

杨存在旁仔细观察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杨术贵为国之镇王,又有兵权在手,他的愿望是振兴杨家,而不是成为绝顶高手,那为什么他对五行之器这么关注?

津门里张宝成的遗物遭劫之事,当下京城的变故以他镇王之尊完全没有必要涉险,除非他也是觊觎五行之器的力量。

“叔父果然心思缜密。”

杨术并不否认,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林管突然诡异一笑,那道来自金刚印的力量似乎开始燥动起来,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观察着这场国师弟子间的同门之战。

“诸子布阵!”

肖营一看也暗叫不好,马上指挥其余弟子结成八卦阵将林管围住。

眼看十几位二、三丹的弟子有的即使吓得面无血色,但还是连忙踏着步法将林管团团包围起来。

周天星斗,七十二天罡八卦阳阵,是国师当年亲传的阵法,不以御敌为目的,旨在让敌人们感悟天地阴阳的可怕,然而此阵法也是有凶门的,真论起战力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有数十个三丹高手加持的话,那更是四相横生,无坚不催!

肖营虽然自赋为冠绝天下的六丹高手,但面对已经有了金刚印加身的林管丝毫不敢大意,亲自坐镇阵眼,光看架势,似乎不诛杀林管誓不罢休。

“天罡八卦阳阵……哈哈,师兄你真看得起我!”

林管也在张宝成门下,哪会不认识这阵法?

即使现在有金刚印加身,但他明白那力量不是完全属于自己,所以也不敢抱有轻狂之心。

眼一瞪,原本五颗杂色的内丹瞬间变成金色,并且环绕周身,力量之强,甚至比起杨术的六丹之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阵!”

肖营怒喝一声,小心翼翼观察一阵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猛然冲上前去,六丹的强烈内力毫不保留,手里的浮尘朝林管轰了过去。

“金势敛,并躯,强防……”

林管冷漠的看着他,诡异的一笑之间,手只是微微一抬,面前空间居然一片扭曲,莫名其妙凭空出现一面高达天际的铜墙铁壁。

沉重的一击之下,肖营顿时感觉虎口一疼,那强悍的力道竟然把铁壁轰出一个大洞!

然而即使贯穿坚硬无比的铁壁,这记全力一击不仅伤不到林管分毫,反而还狼狈的后退好几步。

在铁壁之后的林管也不好受,虽然脚步依旧不动半分,但却浑身一颤,喉头轻轻咽了一下,明显是吞下即将喷出的血水。

“兵者,主杀,破!”

林管强忍着催动金刚印力量带来的剧痛,眼看着肖营带着徒弟们马上要结阵杀来,手突然朝天一指,一道道细如蝉丝的金光瞬间拔地而起,在天空中诡异盘旋着,就像一片黄金打造的乌云一样。

一丝丝金光开始在半空中缠绕着,纠结在一起。

虽没有电闪雷鸣般那种辉煌的气势,但金云盖顶的神奇依旧压迫着所有人的心脏。

弟子中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已经面如白纸般瘫坐在地。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真正不属于人间的五行之力,那强悍得让灵魂都为之恐惧的力量,心境只要稍微动摇,就会让人有种想跪拜的冲动。

“主杀剑雨!”

林管怒喝一声,嘴角已经有鲜血压抑不住的流下。

但即使如此,依旧强忍着剧疼,手往下一挥。

瞬间,天空中原本盘旋的乌云变成无数把金黄色的利剑!

每一把金黄中都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光,就像上天突降倾盆大雨一样,猛的朝下刺来。

“叔父小心!”

杨术没想到这一招打击范围那么大,远在数十丈外也是剑雨如林!

他连忙将杨存护到身后,浑身强悍的真气拔地而起,六丹环绕,组成一道坚硬的气墙,抵挡漫天剑雨的攻击。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结成八卦阵的弟子们还来不及发动大阵,立刻就被密集的金黄色剑雨所杀,有些修为高的人匆忙抵挡一阵子,但依旧还是不能挡下那么密集的攻击。

“逆贼,太猖狂了!”

肖营六丹加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眼看着身旁的同门一个个倒在剑雨之下,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顿时也是眼眶一红。

一场金黄色的剑雨过后,结阵的弟子们几乎无一生还,每一个身体都被好几根的的金剑刺穿,血水沿着大地缓缓流淌着,几乎汇成一条血河。

林管此时脸色也隐约有些抽搐,即使再怎么强装镇定,却也不难看出强行催动这一招对他带来的伤害也是无比巨大。

“金刚印,主杀……”

杨术的六丹之境强横无比,在真气的守护之下,黄金剑雨根本伤不了他分毫,那一把把金剑掉落在地面消失不见,不难看出此时林管所驱使的力量对他这种真正的高手威胁也不是太大。

林管这时控制不住,猛然跪倒在地,朝天喷出一阵血雾!

终究只是凡人之躯,强行拥有金刚印的力量,对他来说是绝对负荷不了的。

“逆贼,纳命来!”

肖营眼看着弟子们横尸而死,眼一红,此时哪还有什么可顾及?

眼看林管跪倒在地,顿时控制不住猛冲上去,手里的拂尘似乎带着所有的愤怒,猛然朝他的天灵盖击去!

“啊……”

就在肖营一击将要得手的时候,林管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金光!

林管朝天发出一声怒吼,气势之强,似乎连天地都为之动摇,竟然硬生生将有六丹之境的肖营震得口吐鲜血,飞出十几米远。

一阵似乎永无止境的吼声响彻天地,似乎像是上古神兽咆哮一般。

林管朝天怒吼时,身上各式各样的纹路突然开始浮动,宛如在一瞬间有了生命,并且要挣脱束缚一样。

那双金色的瞳孔原有的兴奋和疯狂全都消失,在狂燥不安的怒吼声中一点一点的散开,少了神色的眼睛看起来更是诡异无比。

“不好,林管已经压制不住金刚印的力量了!”

肖营摔落在地,连吐几口鲜血,但看清楚林管此时的情况之后,已经是面如死灰。

“叔父,小心!”

杨术也是一脸凝重,看来金刚印确实不是他所要寻找的东西。

此时,杨术对国师弟子间的争斗早已失去兴趣,本想带着杨存转身离去,谁知道这时候漫天金光大作,一时亮如白昼,金刚印力量的暴走刹那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安!

“我靠,怎么回事?”

杨存只觉得眼前突然金光一片炸闪,心慌之余,忍不住骂了一声。

“我不甘心啊……”

林管的皮肤正一点一点裂开,无数金光从他的体内流窜出来,身上上古的纹路也一点一点的消失,说是消失,但更像是从身体的裂缝中化成金光跑出来一样,一时之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猛烈冲击四方,几乎是漫无目的开始包围起周围的空间包围。

“金刚印的暴走。”

就连一向镇定无比的杨术此时也有一丝始料未及的慌乱。

身催六丹正想抵御的时候,却也在瞬间被金光所包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瞬间,京城之外金光大作,似乎像要包围一切一样。

那刺眼的光芒教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但谁都能感觉得到那道金光里所蕴涵的无比力量,即使感觉不到攻击性,但依旧强得叫人心里难安。

“不好!”

金光迅速蔓延,此时一直在城墙边静观其变的紫衣女人也反应过来,婀娜的身姿顿时凌空而起,想逃开金光的笼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那性感多姿的身影也在一瞬间被金光吞噬。

“贼子……”

肖营也面露恐慌,本想双手合十以阵法抵御,但金光的蔓延让人措手不及,骂声还没落下,他的身体也被这道猛烈的金光吞噬。

满天金光,甚至是比白昼更加耀眼的光芒,整个京城都被这阵的光芒震惊,都被那道冲天一吼惊醒,凌晨里的惶恐不安让忙于生计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少人更以为是天降神迹,连忙三跪九拜,拜着那一股让人感觉双腿发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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