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今天难得有空闲,就让我带着你在苏州四处看看如何?”
江枫岔开话题说到。
“好呀,自从嫁给你师傅之后他整天忙着镖局的生意,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好好的逛逛了,”
花解语略显感慨地说道,接着妩媚的一笑,“枫儿在苏州也呆过一段时间了,今天可要你作东,师娘看上去的东西一会儿你都要掏钱。”
江枫的师门虽然也地处江南,但是却是沿着长江的宿迁,如非一江之隔,应该算是江北了,师傅跑的镖也大都是北方的,因此自花解语出嫁后,江南倒是很少涉足,这次来苏州,自然要好好的游玩一番。
“看师娘说的,今天你就是看上天上的太阳,我也拼了命摘下来孝敬师娘。”
江枫也不由得笑道。
“枫儿的嘴是越来越迷小姑娘了。”
花解语笑声连连,动作之间,非常轻柔的舒展着腰肢。
本来夫人一般不应在街头出劳现,可是江湖儿女却是少了很多顾及,所以花解语连遮面轻纱也没有带。
她的确有不带轻纱的本钱,现在两人站在街头,男子俊朗,少妇漂亮,也正因为花解语漂亮,让人们忽略了她的年纪,所以他们竟然看上去相当般配。
江枫还是第一次陪女人逛街,刚开始本来兴致勃勃准备领着师娘看看苏州城的风景,谁料想却被她直接带进了城中的大祥制衣行,这令江枫哭笑不得。
“两位里边请,想必这位爷带着夫人买衣服吧,你们尽管放心,我们大祥制衣行是大祥绸庄的分店,全国各地的绸缎这里应有尽有,不管是汴绣、蜀绣还是本地的苏绣绸缎都绝对是正品。”
他们刚进去,立刻就被制衣行的伙计迎了上来。
“夫人?”
花解语的脸上登时红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长眼的伙计把她和江枫误认为夫妇,顿时内心恼怒万分,想拂袖离开这家制衣行,但是她回望了江枫一眼,发现江枫正在把眼睛瞟向别处,分明没有听到只好作罢。
其实这也不怪店里的伙计,花解语梳着妇人髻,又有男子陪同,任谁初次见面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夫妇。
江枫不是没有听到,但是他看到师娘没有反驳,就也乐于不吭声,不然两个人都会尴尬的。
站在曲尺柜台里边的中年掌柜极善察言观色,见两人衣着光鲜,知道必定是大主顾,当即把几款上等绸缎制成的女衣拿了出来。
那料想花解语眼界颇高,一连看了几件都觉得不甚满意,最后暗暗的对着江枫摇了摇头,准备离去。
掌柜看出来人不满意,当即皱了一下眉头,笑着说道:“这位夫人不满意……可否请两位到雅室中歇息一下,我把本店的镇店之宝拿出来。”
江枫点点头,和花解语一同走了进去,只见掌柜很快从里间拿出一件素雅的白丝绸衫。
花解语的眼睛一亮,那掌柜看到也露出欣慰的表情,开口说道:“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力,此乃上等的蜀绣制作而成,我们后边有试衣处,请夫人随三娘到后边试穿一下。”
“阿枫!”
花解语欲言又止的望着他,她现在也不能开口称“枫儿”了,不然的话会人家觉得怪异。
“解语,你去试试吧。”
江枫看着师娘那欲说还休的表情,心中一动,口中称呼也亲切起来。
“嗯”花解语轻声应了一下,跟随着出来的妇人走到后边。
江枫每到一处自然要盘算,该处的盈利几何,他看了大祥制衣的流程后开始暗暗惊讶,知道在幕后坐镇的定是一位高人。
大祥制衣根据顾客的档次分为上、中、下三个不同价位的,而每种有包含大、中、小三号,这样就把各行各业的人一网打尽,尽最大的方法招揽客户群。
并且在雅室中还有一座大大的玻璃镜子,供客人试衣,这玻璃镜是来自西方的商人从海路运过来的,刚刚开始只是后宫之物,但是因为它比铜镜清晰需多,所以渐渐在江南开始流行,只是这么大的玻璃镜子却也不多见。
“阿枫,”
正在他愣神的功夫,花解语从后边款款走出,轻声叫到。
江枫几乎愣在那里,白衣若仙,周围饰着淡黄的底色,领口用细线勾勒出果实累累的葡萄枝蔓,极为精细,藤蔓缠绕,好像有人用丹青妙笔画出来的一样。
近身看去却发觉着天蚕丝绸上并非素白一片,上边隐隐绣着几只小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解语,看来这件蜀绣算是找到主人了,很合身呀。我几乎都不认得了!”
他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我就说你相公看了肯定会满意的,怎么样?”
没有想到那妇人也是多嘴之人,拉着花解语径直走到江枫面前说道,“难怪你肯陪她买衣服,这样一个美娇娘任谁都会当宝一样。”
“掌柜的,一共多少银子?”
江枫豪爽的开口说道。
“这位爷,一共二百两。”
“这么贵”还没有等江枫开口,花解语就惊叫起来。
二百两银子,她府上的花销一年也不过四百多两,让花解语拿几百辆银子买一套衣服,她还没有奢侈到这种地步,但是却明显有些不舍,手中捏着衣角有些犹豫。
“解语,这可是上等天蚕丝制成的,不同于一般樟蚕、柳蚕丝,刚才掌柜的也说过此店仅此一件,二百两银子不算贵。”
江枫也赞叹道。
“可是,这也太……我们没有必要花费……我去换下来。”
花解语说着就要往试衣间中走。
“解语且慢”江枫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师母的玉手,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掌柜的,这件衣服我们要了,这是亨通钱庄的银票正好二百两。”
江枫说着把准备好的银票递上去。
“枫儿,你怎么这么莽撞……”
花解语虽然对这件衣裙爱不释手,但是出了店门口中不断地责备江枫。
“师娘,我刚才已经不是说就当孝敬你老人家吗,再说您如此喜欢这件绸衣,穿在你身上又显得那么年轻漂亮,我怎么会让师娘失望呢?”
江枫注视着她说道。
“对了,我刚才还没有问你了,你不是在林府当下人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花解语兴奋尽头一过开始审问江枫。
“我和一个朋友合资做生意,因此这几年也有些钱财,师娘你放心就是了,反正这钱来得光明正大。”
江枫忙岔开话题。
“那也不能乱花呀,还有……你刚才竟然敢占师娘的便宜,‘解语’是你叫的吗,看我告诉你师傅不打断你的腿,没大没小的。”
听得出来,师娘并不是真怒,江枫猛然拉住她的手说道:“师娘跟我来。”
“干什么?”
花解语忙挣脱他的手问道。
江枫暗叫可惜,刚才触摸到师娘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原来是那么的柔软、滑腻!
“你来便是”……
等二人从珠宝行走出的时候,花解语的手上更多了一双玉镯,江枫前天给苏雨买过,所以自然不陌生。
“枫儿,这次让你破费了。”
她刚才几番推辞,但是江枫执意要买,最后只能够任由他。
不过江枫的眼光很好,玉镯和蜀衫非常匹配。
“师娘,正因为独特才珍贵,更何况这蜀衫只有穿在师娘的身上才显出它的魅力,如果在别的女子身上却没有这种效果,那就是牛嚼牡丹。”
“油嘴滑舌,师娘都老了,还谈什么好看不好看,羞煞人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呀,这些年在外边没学好的,净学些骗人的鬼话来糊弄师娘。不过这样也好,不像你师傅那样,闷葫芦一个。”
“看师娘说的,其实师傅只是忙罢了。他不了解,至要师娘每天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你就当这些东西是师傅送给你的吧。”
江枫笑了笑说到,心中却呼唤到:你把我当成个师傅得了。
“又再说浑话了”花解语脸红的说。
身上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冷艳美,虽然花解语的脸上长带有笑意,但是江枫却知道自己的师母只有在亲近人身边才会如此,在外人眼中却一直是一幅冷冰冰的姿态。
和徐怜卿一样她们都是熟妇,但是徐怜卿的表现是一种端庄美,而师娘则是骨子里的冷艳美。
联想到徐怜卿他心中突然一动:师傅常年在外边跑镖,这样师娘每次都会相隔几个月的,不知道在这之间她没有房事慰籍,那到底是如何度过呢。
可是花解语不是徐怜卿,他是自己的师娘,江枫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能够在心中想想而已,真让他做却也不敢,更确切地说是不能。
花解语把着江枫的脉搏,良久提起头,笑着对他说到:“枫儿,看样子你的身体好多了,你离开镖局的时候师娘还担心呢,唯恐出什么事情。怎么样,这些日子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吧?”
“师娘放心吧,现在我身体好得很。除了不能练武之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江枫又笑了几声说道。
“你能这样想师娘就放心了,可惜了,你这么聪明。”
“有得必有失,我何必怨天尤人呢,师娘你就放心吧。”
江枫又安慰道。
“嗯”花解语也点点头,不再言语,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湖面。
“唉,”
江枫望着水面上初开的莲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芙蓉可远观不可亵玩也,师娘不也正是如此吗。
“又怎么了?”
花解语望着自己的这个徒弟,心中总觉得他变了很多。
“没什么,对了,师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来苏州干什么呢?”
江枫抹去了自己的惆怅。
“我哪里是专程来到苏州呀,我回无锡的娘家,想到你几年不回宿迁,就顺道到苏州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无锡在宿迁南面,而苏州更在无锡之南,看样子师娘的确是专程来看自己的,一瞬间江枫的心中充满了感动:“枫儿让师娘担心了,早就应该回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师娘刚来半日,没有想到这么巧碰到你,既然见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我会无锡还有事情,现在就要走了。”
“什么,师娘”江枫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她赶得那么急。
“傻孩子,师母看到你也就安心了,你也知道。镖局离不开人,师娘这次来苏州本来就只有半日之空。既然见到你也算没有白来苏州一趟,这就走了。”
任凭江枫怎么劝阻,花解语执意要走,最后他只好作罢。
江枫心中虽然有疑问,不知道师娘为什么突然出现而又匆匆而去,但是却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倒是师娘最后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迷茫,花解语在临走之时曾经看着江枫说道:“枫儿,有时候师娘也很为难,你好自为之吧。”
接下来的几日城中依然戒严,苏州府巡检司马不停蹄的逮捕了很多人,但是审讯过后却又纷纷放回,显然没有什么结果,江枫也知道他们是做做样子。
从徐海那里传来的消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按照江枫的吩咐派了几个弟兄盯着王记,但是却再也没有人从这里走出。
不过好歹江枫那晚从来人的嘴中得知飞蝗兵的栖身之地在流云岛,因此并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百展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