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珍妮弗双目无神地咬着铅笔,几乎都快把上面的皮给啃下一块。

女孩的脑袋里,幻想着完全和现实脱节的一幕:埃迪带着盔甲骑着马和杨进行着决斗。

而高大威猛的杨一枪就把瘦弱的埃迪捅到了地上。

然后杨骑着马向自己飞奔而来,不顾她的惊呼声,直接就把她扛到了肩膀上朝着夕阳而去。

埃迪倒在地上,对着她的背影哀声呼唤着……

“珍妮弗?你在想什么?”埃迪看着脑袋走神了的女孩,“我刚刚给你讲的,你理解了吗?”

珍妮弗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现实,“这个……我还是不太明白。要不你再给我讲一次吧?”

埃迪本来还想说教两句的,可是看了看女孩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他内心如同被清泉水洗涤了一般舒畅,脸根本就拉不下来。

他再度把作业本挪到她的眼前,开始了细心地讲解。

“在有两个未知数的时候,你需要两个式子才能把它们的值都给解出来。比如Y在这里,就等于3X+5。这样,第二个式子里,我们就可以把Y用X来表达出来……”

珍妮弗又开始走神,然后想着,那杨和埃迪能不能用一个式子表达出来呢?

杨等于埃迪加上强壮的身体?

加上更沉稳的个性?

再加上事业心和责任心?

加上……

不行不行,这么比对埃迪太不公平了。她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掰起了手指。

埃迪见他讲了半天,珍妮弗的思绪却又飘到了大西洋彼岸。于是干脆把本子给合上了。“珍妮弗,你在想什么?你能跟我讲一下吗?”

“我……”珍妮弗想把那句该说的话说出口,但是面对埃迪那一双单纯明净的眼睛,话却只能在嘴巴旁边打转。

“没关系的。你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埃迪往珍妮弗的身旁又靠了靠,“你要是觉得难过了,只是想哭我也会陪着你的。”

珍妮弗看着男孩的脸,无数的往事一下子涌进了心头。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热,鼻子上也酸了起来。

埃迪见状连忙将珍妮弗用力抱在怀里,拍打起了她的背。“你又感到伤心了吗……珍妮弗。没事的,珍妮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孩把脑袋靠在男孩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涌。

她心想,对啊,埃迪不该被自己欺骗。

他是个好男孩,他值得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值得有一个百分百爱他的恋人。

而不是自己这种三心二意的坏女孩。

她一定要说出来,她一定要把该说出的话给说出口。

我们分开吧……

我想和你分开……

珍妮弗在心里默念着,然后突然哭喊道:“我不想和你分开!埃迪!”

埃迪愣了一下,女孩那不寻常的状态让他很是担心。珍妮弗也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另一个句子。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男孩温柔地抚摸着珍妮弗的头发,“别担心,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珍妮弗哭得更大声了,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只感觉自己恨不得立刻失去意识,这样她就不用再面对这个无法解开的难题了。

***

“图案能不能设计的更新潮一点?”

杨戴着墨镜、针织帽和黑色的口罩,穿得严严实实地站在一个破巷子里,跟着一群瘦高瘦高的青年们站在一起,对着他们手里的一张纸讨论着。

他身旁站着几个墨西哥裔的人,面色阴沉地观察着这一切。

“新潮?Stop fucking around man,不要老是用这么抽象的词汇了行不行。”

杨对设计语言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他思来想去,最后说。“反正,至少颜色要是由红和绿组成的。”

“Oh hell no。红绿搭配简直土爆了好吗?”一个打着七八个耳钉,头发染成绿色的青年表示了不认可。

“不是……你不明白我的意图。”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有绿色和红色的药丸,“我想要让人联想到我们的产品颜色。”

“You fucking kidding me?麦当劳的标志是红黄色的,你难道会指望Big Mac是红色的吗?听着,大叔,你要是不懂颜色搭配,就别指手画脚了。”

杨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也就比自己小个一两岁,也好意思管自己叫大叔。

不过这也没办法,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说自己十八也没人信。

为了完成对虎蝎的承诺,杨不得不出了趟差。

现在他已经在斯盆瑟市逗留了四天了。

他找到的宣传方案,就是到处去找涂鸦青年,然后将他的毒品商店的打开方式说明,附上部分产品的宣传页面做成了一个二维码画到斯盆瑟市各地的墙上。

当然,一个随便涂在墙上的二维码可没有几个人愿意打开,所以他想在旁边加上一些艺术设计,让看到的人感觉到好奇,忍不住点进去。

“行吧,那就用这个图案就行了。”

杨也只好选定了他们在A4纸上画着的其中一个字母涂鸦。

这样最终效果就会是一排七扭八歪的“E-drug!”

的字样,然后在中间会加上二维码。

也只能先通过这种东西宣传了。

他给这几个孩子发了点钞票后,回过头对着一个墨西哥人用英语说道:“戈夫,你现在知道了该怎么做了吧?等我离开了,你就继续找这样想要赚外快的小孩子们。记住别被他们认出你的长相。然后在两个星期后,你就不要做这件事了,因为派普石有可能就会发现你。”

戈夫听完杨的话,皱着眉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大可没让我做这个。”

杨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一沓钞票。

“但你老大也没说你不能做这个。这么简单的工作,就能拿这么多钱。你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暴露了自己。我要提醒你,我的朋友就是这么死的。”

“你是说那个被大副杀掉的人?我听说,你上周为此找大副决斗了……”

“怎么了?你跟大副很熟?”

戈夫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居然会为你朋友做到这种地步,这很爷们儿。对此,我表示尊重。”

这句话没有让杨感到高兴,只是十分意外。

于是他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在右脸纹着火焰纹身、颧骨很宽、眉毛浓密并且双眼炯炯有神的年轻人。

心想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好好读书。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人格会扭曲成什么样子呢?

“尊重我,就把我交给你的任务给好好完成了,不要出半点差错。”

杨收起了他那停留了不超过一秒的善心,拍了拍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戈夫的肩膀,“记住,宁肯效率低一点,也不要冒任何险。”

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接过了钱。“还有一件事,你在这里卖你自己的药?你不担心老大会不高兴吗?”

“有什么不高兴的。这和他的目的并无冲突。”

其实他把杰森的毒品卖到这里的原因是,现在他还想要反过来利用其产量低的这一点炒作价格。

既然它河市的地下市场行不通了,那就在斯盆瑟市弄一个。

他不相信派普石也能和科尔多家族一样,掌控着一群冷血杀手。

所以到这里来卖杰森的药丸,他的利润会提升得更大。

“行,反正后果也是你自负。”戈夫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嗯,我也该回家了。”

***

下午六点四十,它河市。

等到杨赶回它河的时候,抬头一看都快七点了仍有日光,看来是夏季将至。

他联系了一下达特,确定当铺那边没什么事情了之后,他开始赶往了唐人街。

几天过去了,他的伤彻底好了,身体活动也无阻碍,看来金医生的特效药真的是个好东西。

既然可以运动了,他自然没打算闲下来身子。

毕竟,一天不锻炼身体就会僵硬一分,一个月不锻炼,那基本上和菜鸟也没什么区别了。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必须要把身体保持在百分之一百的状态。

来到未央的运动馆后,他先是用跑步机把心跳速度调整快,然后又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锻炼。

在他刷新了自己深蹲的记录之后。

他又开始做起了卧推,就在他大汗淋漓地推着一百七十公斤的杠铃时,他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问候声。

“杨哥!好久不见啊。”小李见到了他,连忙和他打了声招呼,杨也起身,用毛巾擦着汗,然后露出一脸爽朗笑容和他打了声招呼。

“最近怎么样啊?看来你训练是挺刻苦的啊。我看你二头肌又壮了不少。”

“嗨,别取笑我了。有进步是有进步,但没法跟你的维度比。”

“和自己比不就好了嘛。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哎,别提了。我工作的那搬家公司……”

就在他正要继续和小李闲聊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背仿佛被什么寒冷的东西扎到了一样。

他连忙回过头,顿时看到了安吉拉那双杀气十足的杏眼。

“二姐,你……”小李脑袋上立刻开始冒汗,“你是想和杨对练是吧?您请,您请……”

他哈着腰慢慢地撤离了,留下杨和安吉拉二人。一群未央弟子立刻像是看什么好戏一样远远围着观看着。

杨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怎么了?二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闭嘴,给我带上手套。”安吉拉的脸色仿佛要结上冰霜。

“好……”杨心知这女人估计是想来给自己一个教训。

不过她的训练确实挺有效的,要不然自己也干不过大副那种老兵。

所以这也正是自己需要的训练。

两个人再度摆好架势。

安吉拉却没急着出手。

她闭上眼睛,张开柔嫩的红唇,然后缓慢地大口呼吸着。

杨能清晰地听见她呼出气息所发出的声音,目光却看着她胸口那饱满无比的轮廓。

心想她应该是穿了压缩文胸。

否则她这么大的乳房运动起来肯定晃来晃去。

上次灯光太暗没能看得很清楚,不知道如果她完全赤裸,那该是多么诱人的光景。

真想再摸一摸,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手掌上。

今天安吉拉居然还穿了黑色的瑜伽裤。那漂亮利索的腿部线条,那胯部不可思议的宽度。简直……

“乓!”

杨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了,他痛哼一声,额头一阵火辣辣的痛,不由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忍不住发出一阵怪叫,脑袋一下子就开始冒起金星了。

他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安吉拉居然站在原地正在收拳。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安吉拉的出拳的速度可以达到这么快!

安吉拉见他吃痛,嘴角间露出一丝大仇得报般的快意弧度。

她晃悠着着两个拳头,脚步如幻影,身体眨眼之间就又贴到杨的一臂之距。

然后对着他的脑袋左右开弓地一顿猛打!

卸力!脚下!卸力!卸……妈的!她怎么能这么快!

杨一边想尽办法将之前跟大副对打时的感悟再度从身体里唤醒,一边抱着脑袋疲于防守恨不得直接撒腿就从这个疯女人旁边逃开。

安吉拉敏锐地发现了杨的步法似乎有了很大的精进,不由地有些诧异。

不过现在比起想训练杨,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把眼前这个流氓的脑袋给揍成猪头,方能解开她的心头之恨。

“啊……我……不……别……”杨拼了命地来回闪躲着,可安吉拉的拳头这次不仅速度快到了极致,力量也没有丝毫保留,几个呼吸之间,他的脑袋已经被狠狠砸了七八拳。

耳鸣,头昏,视野都摇晃了起来。

旁边的未央弟子都看傻了。

心想这哪里是什么训练,这不就是单方面的殴打吗?

要报警吗?

还是直接叫救护车比较好吧?

等杨已经被安吉拉打到墙角里后,避无可避的他终于有些发怒了。

他心想这女人居然毫不收敛。

让你打个几下消消气也就算了,再这样打下去,自己又要躺进金医生的三无破诊所了。

于是他大吼一声,突然沉腰下蹲,然后蹬着墙直接就朝着安吉拉的下盘扑了过去。

没想到安吉拉不躲不闪,直接被他给扑中了。

杨大喜过望,刚要将她给按在地上,可女孩的身体仿佛突然成了一条滑溜的泥鳅。

居然顺着他的手臂直接用那双散发着处子芳香的浑圆大腿夹住了他的胳膊。

而就在他试图去反抗的时候,安吉拉的运动鞋已经踩着他的腰,用腿夹着他的胳膊卡在她丰满的胸口之间,然后腰一抻,再猛地向后一拉!

杨感觉胳膊快要脱臼,顿时身体瘫倒,无法控制地惨叫了起来。

“啊!!!停停停!我……我认输!”杨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鼻血混着汗液滴在了地上。

“哼!”

安吉拉半个柔软屁股压在了杨的侧脸上,没有立刻松手,反而是悠哉悠哉地等了半天,见杨白眼都快翻出来,似乎真的要昏过去了才把他的手臂松开,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男人瞬间仰面朝天,然后像是被去颤器给救活了一样,用尽所有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好久,杨才把气给喘匀了,他被小李搀扶着站了起来,咳嗽了好几下,又干呕了半天。

这才稍微站稳了脚跟,一看安吉拉,早就已经从门口扬长而去。

“老兄,不是我八卦啊。你和二姐直接到底发生什么了?”小李心惊胆战地看着杨的虚弱模样。

杨一边扶着小李的肩膀,一边想着,安吉拉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己连前特种部队的人都能干过,在她手下居然被当成沙包打?

难道她也是特种部队出身的?

还是她就是天赋太强了?

太不讲道理了吧?

怎么想都不合理。

“我们……我们没发生什么。”杨喘着气,随便胡诌了几句,“就是聊天……的时候吵起架……来了。”

小李拍了拍杨的后背。“啊,我懂了。你想追她,接近的方式又有些太生硬了吧?兄弟,对付这种强势的女人,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好。”

“温柔……个屁。老子……老子要……把她给……”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想要追上安吉拉。

“杨哥,别冲动啊,别冲动。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豆腐,自然越烫越好吃。”

杨的一口气终于喘匀了,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站直了身体,“行了,兄弟我知道问题在哪了。我没事的,你放心去训练吧。”

***

安吉拉已经很迅速地出门了,却没想到杨还是跟了上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紧张。脚步速度逐渐加快,差点没直接开跑。

“等等等等!二姐!我有话要和你说!”杨追在后面。

“你!离我远一点!”

安吉拉头也不回地叫道,快速摆动着双臂走在唐人街的街头上,打算直接无视杨离开。

谁知道好巧不巧,一群人突然鱼贯而出的从一家餐厅门口走了出来,把她要前行的路给堵住了。

杨的声音从她脑袋后面响起。“可追到你了。”

安吉拉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个转身就瞪着眼摆好了架势,看上去只要杨再往她身前靠上哪怕一步,她都要直接给杨一记当头拳加一个侧身踢直接把他送进急诊室。

“别这么紧张啊。”杨将双手举起,后退了一小步,“我只不过是想和你说句话而已。”

“你就站在那里,不许再靠近。”安吉拉举着一双拳头,眼神里充满着提防,“有话快说。”

杨假咳嗽了一下,然后微微鞠了个躬。

“对不起,二姐。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我不该对你那般无礼,我当时确实是被猪油蒙了心。我知道你可能从此都不想和我说话了。但是我还是很想和你继续做朋友。”

“所以!请你原谅我!”

他的脑袋垂得很低,心里却在想着。现在我给你低头,用不了多久……

“你别浪费唇舌了。”

安吉拉依旧用冰冷的声线说道,“我没有去举报你性骚扰你就该感到庆幸了。你还要我和你做什么朋友?你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安吉拉,其实我不只是想跟你道歉。我还想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很有可能撑不过之前的一次危险。”

杨半真半假地说道,开始发挥他的演技,用他那张帅脸做出了一副真诚的模样。

“危险?你在说什么?”安吉拉一脸迷惑。

杨将他运动短裤稍微一撩,露出了他腿上的疤。

“我被一个混混给堵住了路。然后我和他打起来后,要不是之前你给我的启发,我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混混?”安吉拉看见了杨腿上的疤痕,又看了看他身上确实有不少还没有掉痂的伤口,“一个混混能把你打成这样?”

杨强调道:“不是普通的混混,是很厉害的混混。好像是个退伍军人。在我快要被他打败的时候,我想起了我们之前的那次训练,开始尝试用步法去卸他攻击的力气。结果非常有效,我最后反败为胜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步法一下子精进了这么多。不过还是不够。”

“所以说,你想想,我算是间接地被你给救了一命,我却还对你做出了那么失礼的事情。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也不是个会恩将仇报的人。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杨的表情过于诚恳,安吉拉不由地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是不是又想骗我,然后想对我做什么……下流的事情?”

“绝对不是,我先请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杨四处张望了一下,“对,那边有个港式茶餐厅,我一直想试一试。不如你和我一起过来吧?”

安吉拉表情一阵纠结,似是张口要同意,然后隔了一会儿再说道。“还是算了,我觉得和你这种人一起吃饭太奇怪了。”

“求你了,我真的知错了。我需要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求你了!”

杨知道女人的第一直觉都是拒绝,这是下意识的筛掉那些意志薄弱,被拒绝一次就哭着放弃的男性。

他是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看了半天杨那可怜巴巴的眼睛,薄脸皮的安吉拉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

粤语金曲和九十年代的电影海报。

这家店位于唐人街的一个角落。现在也是吃饭的点,剩下的位置也不多。两个面对面的坐在卡座上,然后看着菜单。

“唔好意思,点一份猪排包,再加一杯咸柠七。”

杨还在看着菜单上那一排排翻译得不是很准确的英文时,安吉拉突然用粤语对着服务员点起菜来。

“呢位先生要点乜野?”服务员看向了杨。

杨张嘴愣了半晌。“啊?我听不懂粤语,Mandarin听得懂吗?我要黑椒牛排饭和黑咖啡。”

“我帮你点吧,畀佢嚟份黑椒牛排饭同一杯黑咖啡。多谢。”说罢,安吉拉把菜单给了过去。

服务员离开之后,杨打量了半天安吉拉的俏脸,然后好奇地说:“我不知道你还会说粤语。”

“我母亲是第二代的广东移民,我父亲是新加坡人,祖辈也是广东过去的。我小时候在家都用粤语和他们交流。”

安吉拉简洁明了地说明了她的家庭情况。

“难怪你的中文有点口音诶。我有猜过你可能母语是粤语。”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的口音简直就像是鬼佬的一样,知吃失都发不清楚。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不是华人?你不会是个韩裔,后天学的中文吧?”

“这,比起很多中文全忘了的华裔我还是好很多的吧?我小时候确实家里说的是中文。可……父母的确走得太早了。我的中文是从学校里的第二语言课程学习的。所以讲得的确不太好。”

安吉拉想起了杨曾提到他父母的事。她带着些歉意说道:“抱歉,我只是想说你的中文很烂,但我没想嘲笑你家庭的不幸。”

“中文烂就烂吧。你能听懂就好了。”

杨倒是没在意,毕竟那童年的悲剧已经好像是发生在了上辈子的事情了,“你也不必介怀我的家庭。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幸。我们都不必为此拘束。不如回忆一点开心的事情,比如说,既然你父亲是新加坡人,那你去过新加坡吗?我听说在那个国家如果吐口香糖在地上就会被打屁股。”

“那只是网上流传的谣言而已……但你没见过学校地面上总是粘着的一大堆恶心东西吗?你不觉得那些随地吐口香糖的人活该被打吗?”

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餐点送来了也没停下他们聊天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多枪支的弹药量都是三十发。”

“为什么?”安吉拉双手放在桌子上,脑袋不知何时离杨越靠越近。

“因为这是美国学校班级的平均人数。”

“喂!哈哈哈!这也太黑暗了吧!喂!你怎么能把这种事当笑话!”安吉拉笑得花枝乱颤。

“你不还是笑了!你不知道有些笑话你笑了就要下地狱的吗!快给那些死去的孩子们谢罪!”杨也笑着调侃着。

两个人渐渐止住了笑声,视线也来回飘动。安吉拉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用手指在玻璃杯的边缘上画着圈。

“哎……真是太……”杨突兀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杨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安吉拉姐你是这么好的女人,但以后想要有幸福的感情生活,可能会遇到些困难。”

安吉拉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话不要乱说啊。我怎么就很难获得幸福了?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想找你麻烦。”杨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说出了我的观察而已。”

“什么观察?”

杨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这是我在一本有关心理学的书里读到的。里面说面对亲密关系,人可以分成三类……”

“不多不好刚好三类吗?”

安吉拉一脸不屑,她在大学里学过心理学的课,哪会被杨这么容易唬骗了,“这种所谓心理学的书籍一般都是娱乐性质的,里面不包含实验方法,也没有数据支持。一页一页却都是斩钉截铁的结论,你怎么会信这种东西?”

杨继续掰扯,“因为书里的话在我的实际经历中得到了一些验证啊。你先听我说啊,书上说,三种人分别是支配型,服从型和平等型。其中,最好和最理想的就是平等型。也就是希望和伴侣有完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关系的人。可惜,我觉得安吉拉姐你并不属于这种类型。”

“我当然也期待互相尊重啊。”安吉拉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喜欢支配别人吗?”

“不不不……你喜欢的是服从,你仔细想想……”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安吉拉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指什么了。

她瞬间有些恼怒地喊道:“你别胡说八道了!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要不然你怎么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杨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怪我,我自然也认。但是你要为你自己着想啊。你如果真如我所说,是个服从型的人,那你以后岂不是在感情上都会很被动吗?外面很多坏男人的,他们可不像我这么绅士。他们会利用你的。”

“你!你!你他妈就是那个坏男人!”

安吉拉气到了,连连喝了几口咸柠七,然后怒目圆睁地瞪着杨,“我才不喜欢服从!我那天只是……只是……”

杨后退了一些,没有继续紧逼,“行,没关系。你可以觉得我说的都是错的。不过嘛,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应该知道实验见真章的道理吧?我们来做个实验,你不就清楚了?”

“什么实验?!你是不是又想对我做什么下流的事情了!我警告你……”

“不是不是,这个实验不需要你离开这个餐厅。”杨立刻解释道,“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安吉拉半信半疑地看了杨半天,然后问道:“你要做什么?”

“一个实验,实验而已。”杨竖起一根手指,“来,我需要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这根手指的指尖上。”

女孩皱着眉,搞不清楚杨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好的,非常好。现在用视线跟随着它……”杨举着手指在空中画来画去,速度忽快忽慢,安吉拉眼球转动,也跟着它看来看去。

“你做的很好。安吉拉。”杨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然后现在是一边看着我的手指跟着我来念一串数字,244814。”

“244……814……”

“非常好。然后闭上你的左眼,同时别忘记了看着我的手指。”杨慢悠悠地说道,“现在我竖起了几根指头?”

“一根。”

“好的。你现在再看一下,现在呢?”

安吉拉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杨对她下各种命令,她遵循后,就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脖子根后面爬了上来,甚至有种微微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三……三根?”

“非常好。”杨继续鼓励着安吉拉,“我需要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都一直保持着均匀,深长的呼吸。你可以做到吗?”

安吉拉眼睛有些微眯,丰满胸口慢慢地起伏了起来。“我可以。”

“好的,接下来就是双眼闭上,然后听一下我敲打桌面的声音。我需要你留意,我到底敲打了几次。你可以做到吗?”

“我……我可以。”

等到安吉拉完成了这个指令之后,杨又慢慢地说道:“你做得真棒。现在继续闭着眼,我要念出几个单词,你来把它们给拼出来,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

“做的真好,安吉拉。”

杨就这样给了安吉拉一连串的简单命令,而每当安吉拉完成了一个之后,他就会用赞赏的语气告诉安吉拉夸她做得很好。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杨才慢悠悠地说:“好了,安吉拉姐,实验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吗……”安吉拉的语气里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失望。

“嗯,你做得很好。”

安吉拉眨着她的大眼睛,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听到你说我做得好,我感觉会那么……”

杨花了很大功夫才没露出一副阴险的表情,表面上他只是微笑着。“你是不是觉得跟随着我的指令会让你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安吉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细弱。

“这是服从型的特质,都是书里说的。”

“哦。那难道……我真的是……”安吉拉委屈巴巴地用吸管吸着已经没有了饮料地杯子。

“是也没关系,你只需要找到一个能够理解你的人就好了。”男人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

杨虽然完全不懂什么心理学,但他在初三的暑假操了几个孤僻的妹子后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朋友越少,越孤独,在男女关系中就权利越少,就越容易受对方控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经验就是这样告诉他。

他并不知道安吉拉为什么这么优秀却依旧没几个能说话的人,不过他却敏锐地察觉出了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正所谓强硬的手段要用,阴柔的手段更好用。

于是,他暗自说道,所以,就算你不是什么所谓的服从型,我也会把你变成一个的。谁叫,你爬到了老子头上呢?

***

两个人从餐厅里出来后,杨看着还在思考着的安吉拉,继续进攻道:“安吉拉姐,现在已经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啊?我……我家挺远的。”安吉拉吞吞吐吐地说道。

“没事,我有摩托车,我载你回去吧。”

“这,怎么都不太好吧……”

就在杨还观赏着安吉拉扭扭捏捏的姿态,打算先直接上去咬一口女孩沾满了发香的耳朵的时候。

他的手机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动。

他抬起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了?”安吉拉一脸关切地问道。

手机画面里,有一群人凿开了他当铺的铁锁,然后冲着里面直接闯入!

“我开的当铺,监控显示,有人闯进去了。”杨脸色苍白,密门里面可码着满满一墙的脏钱呢!这要是被人给发现了……

“那你报警了吗?你赶紧打911啊?”

“报警,倒是会自动报的,不过我估计没用……”

安吉拉一脸困惑。“为什么没用?”

没什么好借口,他也只好解释道:“因为我估计来的人很可能是科尔多家族的。”

“啊?!科尔多?”

安吉拉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个她梦里都在念叨的三个字,“科尔多家族!你是认真的吗?!真的是他们吗?!”

“嗯,千真万确。但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我要先行一步了。”杨面露焦急神色,拔腿就要跑向摩托车。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安吉拉表情严肃地立刻跟在他身后一同急奔着。“我也和你一起去!”

“很危险的!你还是别……”

“我比你能打多了!别逞英雄了!”

杨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但他也没时间来说服她什么了,只好让她也跟上了。

他的想法很快就被手机里的震动打断了。

他一边看着监视画面,一边跑到了摩托车旁。

手机上显示:他柜台后门的铁门正在被一个人开着锁,只要他们进去了,那……

“操!!他们想偷客人的抵押品!”

他稍作冷静之后想到如果这群人是科尔多家族派来的,那他们很可能目标就是那条购价高达三百六十万的祖母绿耳环。

科尔多女士的盘算有可能是要偷走那对耳环,然后借此责难于他。

让他们家彻底无法翻身。

想到此,杨的脸色从愤怒变得愈来愈阴沉。

而虽然他们不可能知道那里是他藏脏钱的地方,但是一旦被他们发现了,那也绝对是他的灭顶之灾。

只是看手机上的画面,那帮人似乎拿了什么大型的工具,像是要准备用暴力切开一个个焊在地上的保险箱的门。

安吉拉一把跳到杨的后座位上,然后把住了男人的腰。杨没多废话,直接提腿猛然加速,冲着商业区一路轰鸣着发动机。

被灯光照映的街道上,安吉拉的短发在空中乱舞着。

她不由地抱紧了杨的后背,却也没有几份悸动。

因为两人都从刚刚的暧昧气氛中彻底脱离了,表情只是一脸严肃。

战斗之前,人们总是要学会先封闭自己的感情,变成一个冷血的生物,这样才能应对所有的挑战。

毕竟,七情六欲,是属于胜利者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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