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夙瑶掌家

一夜安眠。

待到翌日晨起时,冉绝一摸枕边,已经没有夙瑶的踪迹,正纳闷见,便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接着隔着纱帘便见一个身影端着一个盆子,静悄悄的走进屋。

“瑶儿?”

“郎君。”外面的夙瑶答应了一声,接着转过身来掀开纱帘,对着冉绝甜甜一笑,说道“郎君醒了?”

冉绝答道“没睡多长时间。”

到了他这个修为,其实睡眠就并不是很需要了,每天两三个时辰足矣,若是进入的金丹境界,入睡的时间甚至还更少。

“那郎君是还在床上待一会,还是现在就梳洗起床?”

“现在就起来吧。”

然后,冉绝就享受到了一把彻头尾的贵族氏服务,夙瑶连着帮他穿衣服,又帮他洗脸,随后拿着柳枝刷牙,最后又把冉绝按在镜子面前梳头,待发髻打理好了之后,这才放开冉绝,说道“收拾完了,郎君稍待,妾去整理一下床铺便把饭菜给您端过来。”

“……”陡然开始这样的生活,冉绝有些难以适应,虽然夙瑶的服侍很贴心,但冉绝总觉着这些事情明明自己都可以做,为什么还要她帮自己呢?

于是趁着夙瑶收拾床铺的功夫,冉绝便说道“瑶儿,以后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做了,我自己来就好。”

“不做这些做什么?”夙瑶回头反问,然后说道“妾既然做了郎君的丫鬟,这些事情肯定是要做的,不然日后郎君再娶妻时,会叫人笑话没有规矩的。”

“可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这些事情……”

夙瑶摇头反问道“方才那些事情妾做得不好么?至于大家闺秀……哪还有什么大家闺秀,奴早已成了罪身贱籍,郎君就不要当妾还是什么小姐了,只当是寻常奴婢就好。”

“这如何可以……”

夙瑶知他是怜惜自己,放下手中的被褥,转身走到冉绝身边,说道“郎君,昨夜郎君既然已经答应了妾,就应该让妾做好一个为婢的本分,若是妾连个奴婢都做不好,岂不是让人笑话。”

冉绝怒道“谁敢笑你?看我不……”

“便是郎君养的那两个外室了。”

“外室?”冉绝眉头一皱“什么外室?”

“不就是郎君养在后院的那两个?”夙瑶一笑,说道“昨日我还问呢,郎君却说这府里除了我之外再无妻妾,没想到郎君却养着两个外室,妾又不是这家中大妇,更何况就算大妇也管不着郎君养几个外室的小事,这事何必瞒着?”

“啊这……”冉绝一时语塞,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和赵琅暇母女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同寻常,而且她跟夙瑶说的也并非是假话,这母女两个,肉体关系是有,但要说到妻妾关系,别说冉绝自己不认,就是这母女两个自己也不会认的。

冉绝急的有些冒汗,解释道“瑶儿你听我解释,她们两个的事情,实在有些复杂,我现在跟你说行不行?”

夙瑶没想到她一句玩笑居然给冉绝弄的如此紧张,赶忙说道“郎君无须解释,方才不过笑言尔,郎君养着几个外室与妾又有什么干系。”

夙瑶本意只是想说下事实而已,毕竟本来就是如此,这家里的男主人养几个外室,告不告诉她又有什么关系,这是她一个奴婢该问的事情么?

之所以提到这事,不过是夙瑶早上去厨房要饭食时,正好碰上王氏,顺便几句话就把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而已。

只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冉绝更急。

冉绝一来不知道这豪门大家身份关系之间的高低之别,弯弯绕绕。

二来虽然夙瑶自降身份变成奴婢,但冉绝心里却没有把她当成奴婢对待,听她话里的意思,便以为她生气了。

说到底,还是两人的认知问题,冉绝穷苦出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奴婢伺候着,亦不知道这身份等级、大家规矩的事情,神宵岛时,虞娇幽怜虽巧意迎逢,但那对他来说,二女妖类的身份还是主要问题,再加上她们又都出身神宵岛,这便让冉绝有一种自己家中养的宠物这般意思,因而才待之相比师姐有些差别,只是根本也没到正常主仆的程度。

所以这个时候,冉绝就急了,两手抱住夙瑶的身子,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说道“瑶儿,你听我说,我和她们是……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一张嘴,直接把在冉家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详细地说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就是这样,她们两个只是我当成炉鼎修炼用的,再说和她们之间的愁怨,哪里还解的开。”

“原来如此。”夙瑶点点头,说道“郎君原来是这样到了这里,只是这事也不能光这样的放任下去,郎君既然拿了他们的身子,还是要给一个安排才好。”

“给什么安排?”冉绝摇头说道“我才不想娶她们呢。”

夙瑶柔美一笑,靠在冉绝怀里说道“她们何德何能,配得上郎君一个娶字?妾的意思是说,郎君既然夺了这冉家的门楣,就应当把该拿到手的东西都拿着,莫要给她们有一丁点的机会翻身,至于那两个炉鼎,郎君若是乐意,便养在府里好了,只要揪住了她们的痛处,不怕她们不就范。”

“……”冉绝张开嘴巴,看着一脸正经谋划着事情的夙瑶,忽然有些陌生感,这怎么不像自己那种梦中的如仙女般的佳人了。

夙瑶却没看他,继续说道“还有,郎君这府里实在太空,还是要找些下人来才好,就算是平日里清扫打理,也该有十几个看家护院、杂活洒扫的仆役下人,郎君既然不乐意管,便把财货产业的账本拿给妾来,日后便由妾管着搭理,待郎君日后娶了妻子,再由妾交给的大妇。”

“这……”冉绝对夙瑶提到的这些东西完全的一抹黑,打他住进这冉家以来,根本也不知道什么叫账本,也不清楚这府里有多少财货产业,就算是慕容威前日送来的丢失的东西,他也看都没看一眼,便全给了赵琅暇了。

于是冉绝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事情你去找琅暇吧,我实在不清楚,你既然想管着,日后就由你来管着,账本之类的东西全在她的手里,找她要来就行。”

“是。”夙瑶答应了一声,从冉绝的身上起来,又端来饭食,细心的服侍冉绝吃了早饭。

吃完了早饭,冉绝心中闷闷,便让夙瑶去找赵琅暇要东西,自己则跑去了冉闵住的院子。

冉闵修的是炼体的外练功夫,自与冉绝这种修持丹婴神元的路数不同,需要日日早起,时常锻炼打磨身体才行,因此冉绝过来的时候,冉闵已经吃过了早饭,正在院里熬打力气,见冉绝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石锁,跑到冉绝身边,恭敬道“兄长。”

“嗯。”两个闷葫芦凑在一块,实在的憋不出几个屁来,冉绝答应了一声,看着冉闵浑身练得汗津津的模样,便问道“最近炼的如何了?”

冉闵恭敬地站在身边,听到冉绝开口,立即回答道“得蒙兄长所赠丹药之恩,愚弟的功法已经入门了,只是要到一层,还需要一些时日。”

“嗯。”冉绝说道“既然已经入门,就无须再院里苦熬力气了,也需要去外面锻炼锻炼,府里近来就会买几个仆役近来,日后就不需婶娘来看门了,便让她住在这个院子里就好,以后你身上的一应花费,皆由府里供给,最近我事情太多,忽略了你这边的事情,日后你若是需要点什么,便直接让婶娘跟我的丫鬟说,她会给你们置办的。”

“是。”冉闵只是感动,却没有道谢,却是忽然加重了语气说道“日后还要劳烦大兄。”

“小事尔。”冉绝拍拍冉闵的肩膀,发现他的体格居然比自己还壮硕许多,身高也已经快要赶上自己了,便忽然有些尴尬,一笑遮掩过去之后问道“你我兄弟,我定然会照顾你的,怎样,最近用来修炼的丹药可还足够?”

“足够。”冉闵点头答应,他虽年少,却也知道这丹药的珍贵,故而不敢索要。

冉绝心中算算,冉闵就算省着用,自己上回给他的丹药怕是也快要用完了,于是便从法囊里面掏出几瓶适合他用的丹药递到冉闵手里说道“这些给你,拿着吧,你这外功的修炼,本来就少了名师指导,若是淬体补元的丹药再少了,为兄怕你练出乱子来,这些你先用着,我一会上街在买些药草回来,为你炼制一些专用的药丸。”

冉闵点点头,感动地说道“大兄……多谢。”

“哎。”冉绝按住冉闵的肩膀,摆手道“纠纠男儿,眼圈红个什么劲,你先练着吧,我去别处转转。”

“诺。”冉闵拱手答应,看到冉绝离去,拱手而拜,说道“大兄慢走。”一直到冉绝出了院子,也久久弓腰不起。

自此,在冉闵这少年心里,冉绝便成了他心中第一号要感谢的人。

其实在冉闵心中,他是知道冉绝绝不是自己冉家的人,知道他篡夺了冉涛的家产,也知道他抢夺了原本家主的妻女霸占。

他和冉绝别说堂兄弟,就算是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也是没有的。

本来冉绝就没有刻意的隐瞒这件事,就算县里的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生活在冉府里面的人时间长了就连小红那个迷糊丫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冉闵只是少言,又不是缺智,怎会不知道这件事?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冉涛是他们冉家正的再也不能正的家主了,可是对他冉闵,有什么恩情?

冉闵之父死时冉涛连个抚恤都没送来,冉闵贫苦交加,难以果腹之时,也不见冉涛送来一口饭食。

最后王氏难以抚养儿子,逼得不得不再嫁之时,出面的却是冉绝而不是冉涛,那正牌的家主,对他冉闵有何恩情?

反观冉绝呢,不仅收留了他们母子二人,还传授他功法、赠与他灵丹,这对冉闵的来说,冉涛所谓那些正牌家主的位置在他眼中早已一钱不值,连个冉绝的脚面都比不上。

莫管他成人之后有所少曲折心思,但少年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善恶分泾、好坏分明,所以找冉绝报仇什么心思的一概皆无,反倒剩下感恩。

出了冉闵居住的小院,正好来到一进的大门边上,刚才跟冉闵说的事,正在现在走到这,左右也没什么事干,便跟王氏再说一遍,随后再去丹房炼丹。

谁想还没走到门口,便见的王氏主动从门房里面出来了,看到冉绝,忽然一愣,说道“少爷怎么来这里了?”

冉绝随口答道“我随意走走……”

“哦。”王氏点点头,接着从身上拿出一张帖子递给冉绝说道“少爷,刚才有群人上门来,自称临县狐奴李家的人,来给少爷送了一张帖子,随后还有一大堆的礼物,说是一会他们家主人要上门拜访。”

“哦?”冉绝接过帖子,打开一看,便见上面写着“大周北固亭候假泉州县令狐奴李恺源乐敬拜”然后写着提出拜访的意思,后面是长长的一串礼单。

对于拜帖这种玩意,冉绝是看不懂的,只是大致了解了李恺要上门拜访的意思,至于后面那一长串的礼物,这些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珍奇的物件,收下便是。

不过这会正要出门,李恺却要来拜访,却是不好出去了,冉绝只能拿着拜帖回去,问问夙瑶这是怎么回事,然后自己该如何接待等等。

“哦,对了,过几日我便让夙瑶去买仆役下人,就不需婶娘来当门子了,日后的就在府中住下,安心教育冉闵就好。”

提到教育,王氏也是上心了,这会为了儿子的前途,也顾不得什么了,见冉绝还没有走远,直接说道“少爷,可否让棘奴去学堂读书识字……”

“什么?”

王氏见他回头,说道“少爷传授我家蕀奴功法,老身自然感激不尽,只是蕀奴只幼时随他阿父认了几个字,礼仪道德全然不通,还请少爷同意他去学些知识,至少也要知道一些忠孝仁义,日后驱使才能顺手。”

“额……”冉绝自己就是个少不识字的,至于后面如何识得的现在也想不起来了,所以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比较注意的,闻言便点头道“可,不过学堂就免了,婶娘出去打听一番,这县里可有愿意来家中教书的文人,若是愿意,便请到家中来给蕀奴授课,束修资费这类东西都好说,只要找到了人,便来找我就行。”

请先生来家中单独授课,可比去学堂要好多了,王氏脸上一喜,急忙道谢道“如此就多谢少爷了。”

冉绝摆摆手,走远了。

回到卧房,却并不见夙瑶的身影,左右喊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冉绝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说让她去后院那赵琅暇手里的田契账本之类,心中顿感不秒,急忙直奔后院而去。

果然,刚到赵琅暇的房门外面,就已经听到赵琅暇在里面凄厉的叫声了。

“不给,今日你就是说破了天来,我也不能给你。”

屋中,只见赵琅暇抱着装着财货契押的小箱,背后靠着的柜面,一脸惨然的摇头,身边站着一脸怒色的冉眉。

夙瑶站在对面,倒是没露出半分厉色,只是淡淡说道“郎君教我当家,这家中的产业自应由我掌管,尔等两个外室姬妾,哪有给你们掌管家财的道理,夫人好歹也是正经出身,这点规矩难道不懂吗?”

“哪个是谁家的外室姬妾?”冉眉柳眉倒竖,尖声反驳道“这本就是我家东西,分明是哪个不知羞耻的淫贼强多了的我家产业,又霸占了我母女,怎么就成了他的东西?你这不知耻的狐媚子,潜首缩身,苟图衣食而已,还敢到主人家面前撒野?”

夙瑶没想到冉眉一个丫头骂的居然如此难听,一时怒极而笑,说道“说我是狐媚子,汝两个又算得什么,我好歹也是一顶小轿,妾室的名号进门,你两个连外室都没个的贱妇,谋夺我郎君在先,郎君仁慈,绕得你一家三口的性命,命在已是邀天之幸,还敢说此处是谁家?若无郎君,你家早给人偷了个底掉,这些财产,皆是卖郎君的面子才能夺回,还敢说什么是你家之物?若不是昔日想杀人越货,今日福祸何来?”

一句话把母女两个堵了个满嘴,赵琅暇冉眉两个再有千万道理,碰到这句,便也半句话也辩不出来,昔日谋夺冉绝之事,赵琅暇早已后悔万分,然而就如方才夙瑶嘴里所说,福祸无门,唯人自取,凡事种种,皆是因果,又能怪的谁来?

于是赵琅暇颤巍巍的把箱子捧着,涕泪横流的交到夙瑶手上,接着转身就扑向了里屋冉涛瘫躺的床上。

“夫君……”

冉绝听得心烦不已,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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