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孟母来看孟湄和周秉卿,孟湄见母亲脸色不好,忙吩咐螺茗儿上一盏六安茶,又依偎娇声道:“母亲这些日子身上可好些了么?那日大夫嘱咐吃的药可都吃了?”
孟母见她温顺,便也只好叹气道:“我好不好的没甚么大碍,只是你往后要自立门户,领着你这些爷们儿们过,可要留心点身子,你自小体弱多病,现瞅着好点了,也别只图着年轻快活,还要想着往后生女大事。”
孟湄听罢,心中一惊,忙道:“母亲教训的是,这几日确是闹了晚些,给母亲添忧女儿不孝,还请母亲切勿因此事伤神。”
孟母道:“你大了,总有些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了,只能请王爷多多费心,平日里劝着点,还是要趁着年轻体壮,早日生女才是正经事,可不能乱使些个香啊丸的什么媚主之物……”
孟湄早红了脸,瞪一眼旁边的螺茗儿,螺茗儿便立刻遣了人出去,把门带上。
孟母这才换上一副愁容,指着孟湄道:“你将来乃一家之主,可不能纵了爷们儿们弄来伤身体的东西,王爷也要顾全大局,男德昭彰,贤良体恤,底下的偏房才能都照了做。”
周秉卿忙行大礼道:“母亲教训极是!”
母亲缓了口气道:“今日言辞苛责,还请王爷勿要怪罪,关起门来即是一家人,我也就没轻没重地拣些紧要的说。”
“母亲言重,今日所教,儿句句铭记在心,体恤关爱湄儿是我本分,我当勉力克己,才不致众夫不合。”
“这便是了,你既是正室,就要管着点那些个偏房,一日来主房请安是要有的,抄经书修品德也是要有的,入秋了,我命宝贵到各房清尘扫水,你这里就让螺茗儿代办吧。”
周秉卿一一应诺,孟母又嘱咐道:“对面开药铺的吕郎中想必你也见过了,明日请他来给湄儿把个脉。”
“是,母亲。”
孟母起身欲走,孟湄周秉卿搀扶两侧,孟母便道:“前几日元翰初加冠,吕家也下了帖子,我想着元翰那孩子不错,常来给你把脉,将来纳了房,他也能继续帮你调理着,助你们夫妻早日得女。”
孟湄附和道:“是,女儿同他从小一块长大,自是相熟不过,一切听从母亲安排罢。”
孟母点头:“那是最好,你迁居前,选个吉利日子,把他抬过门也就得了。”
孟湄应了,送走孟母,便叫来院子里外小厮丫头一应跪着,训道:“这院里上下大事小青也只有你们几个知道,谁个没臊的偷听主子墙根也就罢了,还要传到外面去,平日里待你们不薄,倒是会背地里嚼舌根,将来我若做了主,你们还不骑到我头上去?”
螺茗儿等一众喊冤道:“小姐最矜贵,是老太太手掌的宝儿,奴才们谁个不是跟着小姐一起长起来的,如今小姐王爷结伉俪,众人也都小心伺候着,怎可做逾矩龌龊之事,即使外头问了,也都打死不敢说!”
孟湄冷哼道:“既不是你们传言,母亲又怎地知道我屋里的事?”
螺茗儿道:“小姐莫冤了奴才,奴才整日伺候着也不知屋里的事,不过今日庚官人倒是说要来没来,想必庚官人……”
此话未完,孟湄就上去拍了他一巴掌:“庚官人君子翩翩,怎可做那桩偷窥泄密之事!”
一回头瞥见周秉卿,抿唇不语,转身进屋。
周秉卿跟进去道:“恐是母亲也有些误会,以为我从府中带来些媚主香物,如今大怒,实在心里难安。”
孟湄惊道:“那香竟不是夫君的?”
“难道说也不是夫人的?”
周秉卿顿住,二人面面相觑,俱红了满面。
各位看官可知两个心思?
不过是一个顺水推舟,一个半推半就,虽知香物异味,催人发情,却又猜是对方用意,试探而已。
眼下谜底一揭,竟是误欢一场,且不说昨夜之事,单单说方才那帐中调情,孟湄越发脸颊发烧,尴尬难忍了。
即使孟湄不知此香物,可终归是出自她府上园中之人,若要真是哪个邪淫的奴才想的主意,那外头跪一院子的人可都活该。
周秉卿见她脸红不语,只好道:“既是母亲忧怒,咱们就按照她心思来,安排各房清扫打理,我也同各位偏房常诵经抄书,一日给母亲请安,必不给夫人再惹是非。”
孟湄见他恭敬如初,想他不过是尽夫之责,为她侍寝罢了,便渐渐笑道:“也好,明日我请了元翰来把脉,顺便还请夫君下帖子同他商议过门之事。”
周秉卿微抽嘴角,行了大礼应下来了。
此事按下不表,却说宝贵带了众人挨个偏房敲门,这清扫打理说的是清扫院子,打理屋子,其实就是进来翻箱倒柜查那些个床笫欢淫之物。
不消一天的功夫,宝贵等人便从各房搜出各色药丸膏子、药托子几件,当中数陆子岚院子里最多,宝贵悉数报于孟母,孟母大怒,当下就把陆子岚叫来训了一顿,但念其乃兄长遗子,又思及陆母乃朝中大臣,常施恩惠于孟家,便只叫他闭门思过一日也就不提了。
偏偏正赶上吕元翰来孟府,四处也没见着陆子岚,便直奔孟湄处请脉去了,但下面有人看见了,也就猜疑起来,遂传出消息来,孟府二小姐怕是有喜了。
庚修远听罢,扔掉画笔,忙提了一匣子糕点去探望孟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