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八十二年前

八十二年前……

晶莹剔透的雪花是美丽的精灵,在阳光之下它闪烁着的是七彩的光亮,它挂在树上、睡在石头上,在帕米尔高原的山腰,它们无处不在。

它们一粒粒的飘落又堆叠,没人知道第一粒雪花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也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停止这样的舞蹈,这千百年来它就这样持续着,一直没有停过。

它不断的堆积,又不断的融化,这又到了一年的盛夏,山顶上的雪已变成了潺潺涓流,顺着山体上那些凹痕朝着山下急跑着。

它们跑过冰川又跑过草坪,最后汇集在一条小溪之中,溪流又朝着东方而去,孕育着山下无垠的大草原。

在草原之上,一个小小的姑娘正在带着浅浅积雪的草地上伏地劳作着,她可能叫古力,可能叫娜娅,在这个地方人们的名字都非常的相似,就跟山上的野花一样随处可见。

对帕米尔高原的居民来说,现在可是个好时节,凌云之境的官员都会在这个时间向他们收购沙棘,虽然没人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样的药用,但对方为它的所出的价格算是所有作物里最高的。

古力上次那到这个草原已经是去年,这条山路只有她和她的家人知道,从一大早她就开始工作,此时太阳已经跑到了天空的中央,勤劳的古力决定休息一下,去溪边找些水喝。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水边,山上的雪很干净,化成的水也非常甘甜,古力小心将水捧在手中喝了起来,感觉舒服一些之后,她又拿出水袋将它填满,辛勤劳动了半天,古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收获,这沙棘也有五六斤的样子,她心里盘算下午再多找找,毕竟回家的路很远,能多拿些便是一些。

只是劳动了一天,古力也想休息了,正好不远处有一颗大树,大树下正是一片绿荫,古力便想在那里休息。

可到了那里之后老天却不打算让她休息,只见一个军人正躺在不远处,看样子还是一个女军人,黑色的制衣上有多处的破损,那双看起来非常高档的军靴鞋底已经破了,看这人像是走了很久,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来的。

“嘿!你没事吧!”古力拿出水袋,将水淋在军人的脸上,山里的孩子不懂怎么救人,反正看大人们好像都是这么操作的。

这刺骨的冰凉,让骆殷从昏睡中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看样子总算遇见一个活人了。

骆殷用力坐起身上,她感觉到那个女孩也在扶她,她配合着坐在了树荫之下,长途跋涉的了三天三夜,总算是在休息了。

“我在哪?”骆殷见古力的样子像是当地人。

“塔什库尔达。”古力回答道:“你是哪的人?”

“千秋城。”骆殷用力坐起身子,她又看到古力腰上挂了一块风干的肉,骆殷指了指:“我饿了,把那东西给我。”

“肉吗?”古力确认着,看见骆殷点头后她慢慢的将肉取了下来,又从身上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将那肉一分为二,大方的给了骆殷一半。

“千秋城在哪里?离这远吗?”古力好奇的问道。

骆殷先是咬了口肉,这肉真是又干又硬还很咸,和她府邸里的食物相比俨然就是一份垃圾,没有任何选择的她还是将肉一口口的咽下,她又喝了口水,才缓过气来。

骆殷回答道:“离这很远,但我现在要去那里。”

“长生天让我们要帮助别人,我能帮助你什么吗?”古力问道,但她心里更多得反而是好奇,她已经十二岁了,但从来没有见过外乡人。

“带我去见你们的村长或者镇长……反正是个官就行。”骆殷指了指自己的制衣:“我是军人,他们能帮我回去。”

“好的。”古力爽快的答应了,村子就那么大,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不过什么?”骆殷问道。

“不过你好像伤的很重。”古力打量着骆殷,她的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衣服破掉的地方都能见到掉了一块的肉。

“遇见狼群了。”骆殷回答的很淡定。

“天呐!你居然还能活下来!”古力一脸的惊异,如果遇见独狼活下来倒是多见,但是狼群可是山里最恐怖的存在,就连最优秀的猎人都不敢与之为敌人。。

“别吃惊了。”骆殷打心里讨厌平民,她们总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也可以叫人过来帮我。”骆殷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总之,我要见村长。”

“不,我可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古力看了看太阳,又道:“太阳还挂在天顶,等一会它快往西走的时候我们就走。”

“随你,总之,今天我要见到村长,明白吗?”骆殷说道,这口气全然不像是对恩人的语气,与平时一样满是命令。

不过好在古力也是个单纯的姑娘,这话让她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她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善良的人总做善良的事,在等待太阳下山的过程中古力也不闲着,她拿出身上仅有的药为骆殷处理着伤口。

只是越是处理越觉得惊心动魄,衣服到处是破掉的肉,而破掉的肉之下也有多处在骨折。

“你伤得真的好重。”古力又说了起来。

“你已经说第二次了,小女孩。”骆殷有些不耐烦:“不如你想想怎么快点帮帮我,比如叫人过来,或者送我回去。”

“从这里回村子可是要两天的时间。”古力指着东方不远处的一坐山:“还得翻越过这山,我觉得你会活不下去的。”

骆殷对这感觉讨厌极了,为什么自己一直要跟一个小孩叨叨叨,这个孩子完全不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她自己的身体当然自己清楚得很,不用任何人提醒,骆殷也知道自己再不被救助可能就要死了,但小女孩说这么多,没一个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骆殷也不在女孩的身上浪费时间,她扶着那一颗大树尝试着起来。

“你要做什么?”古力也上去搀扶。

“谢谢你告诉我方向,我现在自己去找村长。”嘴里说着谢谢,但骆殷还是坚决的将小女孩推开。

“我说了,那可要走两天!”古力跑上前去阻止道。

“小朋友。”骆殷指向古力的鼻子:“我的时间可是有限的,如果你愿意帮我你就帮,不愿意帮我我就自己走,你既然看出来我要死了,我哪里又有时间跟着你在这里耽误事,要么你现在给我找些阿莫西林或者肾上腺素什么的,要么你就走远点。”

古力被骆殷吓得一愣,不过小朋友的注意力可能总不在点上。

古力问道:“阿……莫西林?肾上腺素?听起来好好玩,这是什么?”

骆殷咬咬牙,如果不是看对方救了自己,她一定要让这个小孩子为自己的唠叨付出代价。

“是一种药,我吃了能好一些。至少能让我活着去一个医院。”骆殷不耐烦的解释道。

“刚才不是给你用了药吗?”古力说道,这一路上她采了一些草药,刚才给骆殷包扎时候用上了,确实有些止血的作用:“你看你不流血了,不是还有劲在这说我。”

古力这么一提,骆殷也发现了,经过古力简单的处理自己是要舒服了一些。

“那都是些什么药?”骆殷问道。

“就是草药。”古力说道:“附近还有好多,你看你都精神不少了,我可以再给你治治我们再出发。”

看骆殷好像不相信自己,古力又说道:“我阿爷是村里的医生!”

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大山和身边这一望无际的草原,骆殷觉得好像能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了,她控制住火气,压低声音说道:“那好,我现在想要一种药可以让我身体不要那么烫,如果还可以的话,我想我的伤口上的脓血也消除干净,你能找到相应的药吗?”

“不让身体发烫。”古力笑了起来,她指向溪流:“你泡进去就不发烫了。”

“但是我的伤口会感染!!”骆殷简直不知道怎么和这小孩解释,她撕开自己的裤子,露出膝盖上伤口,上面白色一块感觉都要腐烂掉了:“要么你就治好这里!”

女孩并没有被骆殷吓到,她倒只觉得这个外乡人奇怪的要死,明明受伤了还能发那么大的脾气。

看着这伤口古力却说道:“我能治好这里。”

“你确定?”骆殷简直不想去相信一个孩子。

“我确定。”古力又细细看着那个伤口,她接着说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哥哥来采沙棘,遇见了一只被狼咬伤的鹿,鹿的伤口跟你的像极了,哥哥说长生天让我们救它,于是给它包扎了,对就像我给你包扎一样。”

“说重点。”骆殷道。

“包扎好以后我们就把它放了,哪知道第二天又见到它了,哥哥去检查它的伤口,它的伤口居然好了很多,以前爷爷说过,动物离长生天更近,她们生来知道什么药可以救命,于是哥哥就开始跟踪它。”

骆殷撑着自己的额头:“这不是重点,刚才你说你能找到治我的药。”

“这当然是重点。”小孩子总是很固执,固执得都快忘记这个病人可能要死了,她接着说道:“跟踪它的第二天,它带我们来到了一条河边,河边长了许多的花,她也没有吃其它的植物,就守着那些花吃着。”

“所以……”骆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孩子讲故事。

“所以我们觉得这个花帮助了它。”古力说道:“现在这个季节那个花应该也正开着,你可以吃着试试,万一好了呢?”

“……”骆殷已经不想说话了,她朝着小女孩挥挥手:“我还是走回去吧。”

“你相信我!”小孩子的自尊都特别的执拗:“那个花离这就三个小时的路程,但你从这走回去要两天,为什么这么大一个人就不会做算数呢?”

古力又小跑到骆殷的身边,她比骆殷矮了大半个身子,不过她还是果断的拉住骆殷的衣袖:“如果那花没用我就把水袋输给你,你回去路上有一截路没有水源。”

骆殷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连狼群都能杀死,还不能抢走一个小孩的水袋吗?

不过又转而一想,既然这小孩连性命相关的水袋都敢用来赌,那她又有什么不敢接招的,大不了除了水袋便多要一条人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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