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我笑!哼,莫名其妙的职业病……你是不是看谁都有人品问题啊?真是的……人家俩人就是在一起约会,能有啥……”
——我心说,姑娘,你能在这个赌约上赢了我就怪了:人是我挑的,而且此时已经到了该通常该睡觉休息的点儿了,刚才我俩刚来时候,店里还在的食客这个时候都撤了,所以在这时候这家餐厅里的人除了我俩之外,就靠窗户边那一桌男女了;
其次,那位胸部非常浮夸的女人,我从她刚走进这家餐厅之后我就认出来了她是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我所听说的,她在被卷入市一中正副校长的丑闻、被拘留了一阵子之后,应该是跑到了北郊经济开发区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了楼盘销售,同时也在郊区那边兼职做辅导班老师,而且我记得前一阵子,我还见过她一次,就在我家附近开的那个货仓式超市门口,我当时还饶了一件警服棉袄,按说她脱离了市一中那几个被张霁隆整得难受的小官吏家的败家子,以及一中原本的那两个一个比一个坏透的校长,又没了工作,赚钱也不多,我老早听我父亲说,她丈夫又酗酒又好赌,也没多少收入,今天一看,她的穿着其实相当不错:羊绒衫是巴宝莉的,防滑雪地靴是阿玛尼的,手里那个极小的不引人注意的钱夹是杜嘉班纳的,我觉着在郊区做一个普通的售楼员再兼职当补习班老师,也不至于赚得太多,她浑身上下看着最不起眼的,倒也就是她那件穿在外面的洗到掉色的长款运动棉袄——也多亏如此,要不然她可算是从头到脚穿得比蔡梦君还扎眼;
当时我看她被她丈夫欺负得毫无颜面,心里倒还真挺可怜她,尽管她丈夫对她的愤怒我是能理解的,毕竟任谁摊上这么一个人尽可夫、极度性饥渴且一身媚骨的肉便器老婆,谁的自尊都挂不住;而这会儿都这个时辰了,她出现在这里,跟一个比她小了不少的看起来一身名牌儿的小鲜肉约会,我是觉得她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若说她是离了婚、然后又找了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小情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倒是更愿意相信她是偷偷溜出来搞破鞋的。
我和蔡梦君这边把桌上的餐食都吃得差不多了,还喝了两壶大麦茶,孙筱怜那边才跟那位小鲜肉公子哥离了席,等他俩前脚刚拿完大衣外套,我俩也跟着起了身,并跟他们二位隔了差不多三四十步远的距离紧随其后。
我拉着蔡梦君的手,隔着我俩各自的皮手套和布绒手套,我都能摸到蔡梦君突突地跳个不停的动脉,其实跟踪的路程并没多远,但是中间至少有三次,蔡梦君连着紧握我的手指间好几下、然后小声问我要不要算了、不跟了,但是被我连哄带诈的,她又咬着嘴唇、红着脸,壮着胆子握着我的胳膊,继续跟了下来。
她说她从小到大这算是第一次跟踪别人(当然,事后我才想起来,其实这应该是第二次,不过这两次她都是跟我一起跟踪的),心里还觉得挺刺激的,她说她还真挺喜欢跟我一起做这种刺激的事情,她喜欢我,就是觉得我这个人能带着她撒野。
白塔街,顾名思义,其实在这条街的附近有一座在顺治年间由汉白玉砌成的舍利白塔寺,但是因为街上到处是朝鲜族跟南北朝鲜半岛移民开的美食店和服装店,且早在红党专政时期,这里的酒吧、茶楼、按摩院、KTV等场所就暗带着经营各种各样的皮肉生意,早已是著名的红灯区,所以往来这里的人,无论本地还是外地的,大多都只是在这条街上游玩寻欢,却没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去看一看那座汉白玉佛塔。
于是,靠着白塔寺逐渐发达的白塔街灯火通明,而白塔寺别说香火,大门早已紧锁,原本写着“功德无量”的白色围墙上已然满是灰尘蛛网、以及各种各样小广告跟尿渍,那里贴着住宅区跟旁边朝鲜族高级中学的狭长小路,也成为了另一条基本上没人注意的暗巷。
孙筱怜跟那个男孩手挽着手,匆忙地窜进了那条暗巷里面,我和蔡梦君也在后面跟着,跟到了巷子口,我俩立刻停住,屏息凝神地往里面观瞧,巷子里瞬间一股混杂着尿骚的似水果腐烂后的气味扑面而来,蔡梦君躲在我的身侧不敢作声,忍着恶心掩着口鼻缓了好一会儿,而我再一嗅,才反应过来,那股子带着氮臭的气味,应该是发酵的大麻叶灼烧过后产生的味道;等我忍过了被那冲鼻的气味熏得头晕的劲儿,刚站定了之后,我才发觉自己似乎还踩碎了一个什么东西,借着微亮的夜色我定睛一看,地上居然丢弃着两把注射用针管,而被我踩碎的那玩意,是一支空空如也的杜冷丁玻璃瓶,我对毒品这种腌臜玩意深恶痛绝,又怕蔡梦君觉着害怕,连忙抬腿把那两根注射针管踢到老远去。
——鼻子里嗅吸的植物腐化然后燃烧后的恶臭、脚下踩过盛过麻醉药物玻璃瓶,接连的小插曲,让我对这条巷弄的存在,开始产生生理不适。
而就在这个时候,巷子里的孙筱怜却突然尖叫了一声:“哎呀——”
我和蔡梦君全都颤抖了一下,我和她都以为自己跟踪这俩人的行为被对方发现了,她一紧张便往我怀里躲,我抱着她也往巷口佛寺的围墙后面闪躲。
可等我俩定了定神,却听见暗巷里的孙筱怜又突然带着怨嗔的意味嬉笑了起来:
“干嘛呀……坏蛋!你把衣服推上去不就好了么?干啥要这么撕开啊!”
但听那小子用着嘶哑的烟酒嗓,操着浓厚的Y省西边的又垮又土的口音笑道:“咋的?这件”叭宝儿粒儿“本来就四俺给你买的,俺缩撕就撕!废那么老些鸡巴话!不撕开衣服,我咋扯你的大奶罩、咋这么拍你这对儿大咂啊?嘿嘿……这”夺“刺激、”夺“逮劲儿……我操!这大咂……”
我这边已然明白当下在那暗巷里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其实我是有点不想看的,因为该看的我早就看过、甚至已经摸过了,但是架不住蔡梦君这姐姐好奇,过后她跟我说她也是没听清里面在干嘛,于是等我一回头,她已然趴在墙上往里面瞧去了,而我也只好跟着往里面看——里面一点儿灯光都没有,但是也能看出来个大致轮廓:孙筱怜的衣服被撕开之后,身前的那两只巨大而挺拔的肉瓜立刻在那小子的眼前乱晃着,那小子也不含糊,伸手对着孙筱怜的巨乳就狠抓了起来,那动作那力度,仿佛恨不得把孙筱怜的乳房抓爆一样,越是这样,孙筱怜肉峰里面的乳腺似乎就越是觉得舒服,于是她便也不管干净埋汰,把身子向后倚靠着,挺着身体任由那小子蹂躏自己的酥胸。
享受归享受,孙筱怜那向来吐不出象牙的嘴巴却也没饶了那小子:“哼啊……坏死你!妈的……你可真是贼他妈的猴急到姥姥家了!衣服无所谓了……哼唔……这他妈的大冷天……嗯哼……你是想冻死我?”
“嘿嘿!冻上了,爷们儿正好吃冰淇淋了!”
“我去你大爷的!呃啊——使劲儿……使点劲儿抓!”
“你不知道人跟人之间脱了衣服抱着就不怕冷了?何况,爷们儿的鸡巴贼鸡儿滚烫、”耶“乎着呢!”
说着,男人就解开了自己的皮带,直接几层一起把裤子扒下,又猛地一一下把孙筱筱的肩膀一按,迫使孙筱怜蹲了下来,又对着孙筱怜的目光甩了甩自己胯下还没硬起来的那玩意,“快,用你这俩大咂儿给你爹捂捂!”
蔡梦君见到这一场景,不由自主地从腹中到喉咙发出了一声“汋”的反胃声音,我真害怕她的动静被那二人听见,所以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捂了一下她的嘴巴。
其实这会儿,我和蔡梦君之间的赌局胜负已分,所以我正想问她要不要走,正当这时,暗巷里的孙筱怜又发话了:
“去你大爷的!你他妈吃过老娘的奶、还给老娘又舔屄又亲屁眼儿的,从这儿论你得管我叫声”妈“!猴急的大骚包……你先别跟我俩扯犊子:会所的票呢?”
——会所的票?
我的职业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呵呵,那我先问你,我的药呢?”
孙筱怜一边媚骚着扭动着身体,时不时用自己的乳尖在那小子虽然有些反应但尚未完全勃起的阴茎上蜻蜓点水式的触碰几下,一边操着听起来就让人筋骨酥软的嗓音尖声说道:“呵呵,没那玩意儿,你是不行吧?你先把会所门票给我,我再把”生死果“给你,要不然你像上次……嗯?把裤子一提就跑了,然后你去跟市警察局那个老骚屄乐呵、享受、见世面去了,那我咋整?让我在温泉山庄外头眼馋、羡慕嫉妒恨?”
——怎么还有我们市局的事儿?
——我勒个去……
所谓“命运女神”可真是个婊子!
我似乎知道了眼前这个暴发户家的富二代,到底是谁了,孙筱怜嘴里骂的那个“市警察局的老骚屄”,说的八成可能是王楚惠。
“嘿嘿……我没那意思……吃醋了?”
“去你妈屄的吧,懒得吃你的醋!快点儿吧,票给我,我的奶子可还冻着呢!”孙筱怜有点没好气地说道。
“行行行,给你给你……”那个小富二代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接着从大衣里怀掏出了一张票子,同时又拿出了手机,用手电照了下那张票,展示给孙筱怜后,甩在了孙筱怜那白花花的胸肉上。
而这时候,我身边的蔡梦君却突然照着我的胸口打了一拳:“哼?”
“怎么了?先别闹……我……”
等我再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原来此刻,蔡梦君的小酥手已经摸进了我的裤裆里,而比起暗巷里那个不争气的半天还没硬起来的小子,我的裤裆上早已也是很不争气地一柱擎天。
“小色狼……你是不是喜欢大的啊?”蔡梦君略带幽怨地对我悄声问道。
“我……我没有……”
“胡说……她的就那么大……又大又白,你能不馋啊……你都这样了,你的”小肉锤儿“上面的眼儿都流水了,我手心都湿了……”
“你……先别说话哈……乖!”
“哼……”蔡梦君怨怒地看着我,同时,她的手却也逐渐运动了起来。
我抑制着心里的烦闷以及逐渐从双脚上产生的热烈,继续仔细听着,且见孙筱怜把票子收进自己的钱夹里,同时说道:
“这还差不多……你领着老娘去过一次,就别合计第二次你能把我甩了。而且,我反正告诉你,市警察局的人,全他妈的都不是啥好鸟善类,但这话我告诉你,你爱听不听……”
“不是我说你,孙姐,你最近逼话怎么这多了呢?奶炮你也不赶紧给我打、药你也不赶紧给我,你上来就问我要票?你还跟我说惠儿姨的事儿,那惠儿姨都四十多了快五十了,都没你这逼样儿,你才三十出头,咋啦,你更年期提前了?”
“去你妈屄的!你才更年期提前呢!你全家都更年期提前!”
孙筱怜突然有点愤怒地站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两只巨乳藏在了自己的棉袄里面,来不及拉上拉链,她便从棉袄的拉链口袋里摸出一板药片来:“喏,四粒儿,给你!以后少他妈管我要了……跟你的”惠儿姨“你俩以后找别的门路去吧!”
——原来如此,合著她现在已经成了个毒贩了,在卖生死果呢。
孙筱怜说着就要往外走,我和蔡梦君顿时又是一个激灵,然后同时往后躲;好在那小子立刻拉住了孙筱怜的手腕,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唉?不是,孙姐……你这就走?你咋的你也得先等我看看药效行不行?”
“咋的?我还能在这上闪你、忽悠你一下子?”
孙筱怜夹着衣服捂着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卖这玩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找我拿这玩意的也不少,我也是有信誉的!这玩意我也不是没跟你一起吃过我能骗你吗?你爱信不信……”
“你别……我信你……我信你但我谨慎点儿,我验验还不行么?”
“那你验吧。验完你自己搁这儿撸管子打飞机吧,我是没心情了……”孙筱怜白了他一眼,把头别向了暗巷另一头。
“呵呵,行……”
孙筱怜眼看着对方从药片铝板里起出来一粒,那小子先把那粒生死果吞到嘴里,紧接着却咔嗞咔嗞地嚼了起来,随后竟然从自己的大衣外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注射器,拔了注射器的推栓,对着注射器就往里面连着口水带着被嚼碎的药面儿吐了进去,紧接着又从那个小包里掏出了一只针剂——借着那小子自己手机手电的光亮,我远远望去,发现那瓶针剂的瓶子跟我刚才踩碎的那个空玻璃瓶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他手里的应该也是一支杜冷丁。
等他把杜冷丁的药剂瓶打碎了,用针头吸进了药液后,他还在手里晃了晃药瓶,让杜冷丁和生死果充分混合——杜冷丁兑生死果,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有这么玩的——晃了差不多三四下后,那家伙对着自己已经留下了针孔疤的大腿,找了个仍然光滑的青筋暴露的内侧肌肉,一针扎了下去,然后把混合了杜冷丁跟生死果、以及自己唾秽的液体推下去了一半,并且随着药剂推下去,那小子开始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扭曲,脸上的肌肉也逐渐僵硬了起来,而同时,他的阴茎也终于真正充血且膨胀了起来:
“嗯——嘿!嚯哟——”
随着这一连串的交换,那小子的脸上转瞬间露出了狰狞而享受的笑容:“牛逼!生死果,这名起得好!来劲儿!”
在这小子药劲儿刚上来的时候,孙筱怜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要走:“行了,验过了吧?你现在这打着嗨针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哎!你干嘛啊!”
而就在孙筱怜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那小子突然拔出了还剩下一半溶液的针管,随后一把拉住了她——随着这一拉一拽,孙筱怜原本就没拉上拉链的衣服瞬间被敞开,而嗨完了毒品的人,按说在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无论是力气还是反应能力,都会出现短暂下降,但是这家伙反而力气似乎变得更大了、动作速度似乎也更快,他一把就将孙筱怜的后背重重地摔贴在了墙上,然后对着她的脸颊猛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响起后,原本一只手还在我裤裆里摸索着的蔡梦君突然跟着了魔一样地想要往前冲,我见状立刻搂住她的双肩,并且捂住了她刚要说话的嘴巴,对她摇了摇头。
“别去!”
我横着眉毛对她命令似的说道。她挣扎了片刻,见我态度坚持,便只好作罢。
而那小子在把孙筱怜后背着墙,重重摔了一下过后,又猛地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直接扒下来孙筱怜的保暖裤袜,然后将那针头对着孙筱怜肥翘的大屁股,一针扎了下去,并迅速将毒品溶液推进了她的身体里:
“妈的……老子扎完针肯定渴!都这节骨眼了……我还能让你个母狗骚屄跑喽?来吧宝贝!”
“操你祖宗的!你别——不行!啊——嗯……”
孙筱怜一边怒骂一边嚎叫着,但是叫出来第一声的时候药液已经完全推进她的身体里了,等到第二声的时候,她便浑身一针剧烈颤抖,接着连着动静带着身体就都软了下来;而随着那小子把针管跟药瓶随手一扔,又举起此时已经完全硬挺的肉棒,对着女人的阴道毫不怜惜地一插到底、且反手捂住她的阴部上端、用食指和中指开始摩挲,另一只手又在她的身前那两只大肉球上轮番掐捏的时候,她嘴里能发出来的,就只有带着口水调的“哼——哈——嗯哼——哈”的毫无表意的淫啼了。
而原本想要见义勇为的被我抱在怀里的蔡梦君,此时在巷子外面,完全看得呆了。
“我俩走吧,梦梦。”
我放开了蔡梦君,拽着她的手,用平常的音量对她说道——因为我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此时一边从后面猛操着孙筱怜,一边嘴里发出着仿佛猪叫一般的呻吟、眼睛也是闭着的,说明此刻连同生死果带杜冷丁的药效已经同时起作用了;这种感觉我体会过,先前好几次我跟夏雪平都喝了酒之后,再一起上床交合做爱,即便可能床都要被我俩折腾塌了,我俩的精神世界和记忆里都是一样,不觉得累不觉得乏,甚至都不知道我俩后来做了多长时间、用了什么姿势、各自来了几次高潮,大脑里的完全一片空白之中,只剩下从内到外的难以名状的无限的酥麻性快感,受想行识在这一刻仿佛是被人按下了停止键、又或者暂时被人抽离了、留在了我俩性器官的结合之处,后来好几次我和夏雪平自己想想都觉得后怕,因为在那个时间段里,就算是突然有人冒出来、拿剪刀绞我俩耳朵我俩都可能不会觉得疼。
这会儿对于孙筱怜和这个满嘴土话的小鲜肉也是一样的,就算是我和蔡梦君走到他俩身边,给他俩拍张照片我估计他俩都反应不过来、事后也肯定不会记得。
——我甚至还真想去给他俩拍张照片,但是看着我身边此刻又是想吐、又是害臊,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蔡梦君,我想此刻最好的举措,便是带她速速离开这里。
于是我拽着她走向主路,并且叫了一辆出租车,尽管商业中心和F市火车站距离白塔街这边不远,但是这附近都属于太极会的地盘,人多眼杂,我则是反其道而行之,让司机开到了天聪皇陵公园附近的皇冠假日酒店,用蔡励晟的给我的那张卡开了一间双人房。
而这一路,蔡梦君又是全程无言。刚才宋默宇开车送我俩回Y大时候,她沉默是因为置气,而现在,她目光有些发怔,很明显是被吓的。
“又生气了?”
等进到双人间、开了灯,我用滤水壶灌了满满一壶水然后又把它倒进热水壶里等着烧开后,我对蔡梦君故意问道:“是因为我刚才没让你去救那个女的,所以生气了?”
我把酒店赠的矿泉水瓶递给她,而且还多拿水瓶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才有反应,很明显,她这会儿应该是还没回过味儿来:“啊?哦……我……我不是……我、我其实这是头一次看有人往身上扎毒……”
“被那男的药劲儿一上来的时候的那样儿,给吓到了吧?”
回想着那个男人在给孙筱怜扎完了针后,连针管最后都没拔出来,一边在孙筱怜硕大的白屁股间奋力打桩一边有些无意识地张着大嘴、流着冒着白气而没一会儿都快要冻上冰的哈喇子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副行尸走肉;而孙筱怜翻着白眼忘了反抗、嘴里又发出着无意识的呻吟同时任由那小子奸淫的模样,完全是一具任人摆弄的活着的肉玩偶,我的心里边都有点暗暗发凛。
“嗯……太吓人了……”蔡梦君有些忌惮又有些委屈地说着,“我之前没想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情形……接受不了……秋岩,这样的场面,你见过么?”
“当然见过。我上警专时候的第一个月,学校就每天晚上组织咱们晚饭后看禁毒纪录片,刚开始给咱们恶心坏了——要知道你我刚才看到的那个男的,他注射的还只是杜冷丁呢,如果使用适量,在法律范围内还勉强属于医用镇痛麻醉剂;我们看的,那可是关于嗑海洛因、吸冰毒的瘾君子的纪录片,人一吸上毒,就连相貌跟骨骼结构都会变,更别提性格和行为了……而且,就去年,我跟你认识前后的事儿吧,我刚去我们局风纪处的时候,我参与捣毁了一个色情场所,从里面就出来了一个跟段亦菲他们那个案子的同案犯有关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是帮着我们局那个大卧底艾立威、还有段亦菲杀了卢纮卢二公子的前特种兵的妻子,人长得其实很好看;后来因故被拐到淫窟里去了,还转了三番两手,卖到了后来这个淫乱会所——人贩子和会所的人一直在用毒品以及那个到现在也没人去调查化验的”生死果“控制她……”
“哎,”说到这,蔡梦君突然半嫉妒半好奇地打断了我的话,对我问道,“秋岩,你见过她么?”
“我当然……当然见过了?”
“是在那家色情会所里么?”蔡梦君微微嗔怒地嘟着嘴,却又稍稍藏着笑对我追问道。
“是呗……”
“那她,身材好么?”
蔡梦君有些气鼓鼓地凑到我身边,作势把手指贴在我的胳膊上假装要掐我,“你是肯定看过她光着身子的模样吧?”
随后又带着些许坏笑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继续问道,“她的胸,大么?”
“呃……挺大的……不是,你先让我给你说完她的事儿呗!你这么好奇她的身材干嘛呐?顽皮!”
“嘻嘻!那你说。”
接下来,我是在一边讲述着之前我在警校时候看过的所有关于瘾君子的纪录片和案例,还有我所知道的关于申萌的一切,而蔡梦君则是在一边连连打岔、带着往我的怀里钻、用她的头发蹭着我的胸膛——她假装自己听得漫不经心,但是在我讲到关键事情的时候,她又会立刻停下身上的动作、收起嬉闹的表情,侧耳听着我的叙述,好几次她听我讲到比较凶险的事情的时候,就比如申萌被H乡那位沈老头家里从老到小全都一起算计、又下了药逼着就范,还有申萌其实骨子里是对于自己丈夫周正续是极其厌恶的而自暴自弃、最终自甘堕落在“喜无岸”里做任人操弄泄欲的性工具的时候,她全身都会不由自主地打几下冷颤,还时不时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地往我身上贴着、靠着;而对我来说,反正叫她这么捣乱倒也是挺好,起码在她捣乱的时候,我能多合计合计自己接下来要顺嘴说出来的话,而不至于让自己没留神,从嘴里溜出来什么不该让她听到的关于我自己的过去,而诸如被实际上比我的嗓音还要更爷们儿的貌美性感的变性人摸下体加上口交的这种事情,我是更不可能跟她提一个字的,一个偏旁都不行。
听到最后,一直在假装淘气的蔡梦君,还是忍不住对我提了个问题:“那么,那个申女士,身材到底啥样的呀?”
“这怎么说呢……”我该拿谁说事儿呢?
我拿我们局里的女警举例子,她也不认识;我拿她周围的朋友举例子,那我也是真的心大、不怕她会吃醋——但是讲道理,今天在她寝室门口帮着她堵刘显扬跟李允汉的门、还把我叫到一边谈心的那个女孩的身材,倒确实有点像最开始时候的申萌;我想了想,只能跟她拿海外的明星对比:“‘表姐’詹妮弗·劳伦斯你知道吧?她刚被我们解救的时候,身材就是那样的。”
“哇!那身材岂不是很好?”说着说着,蔡梦君又斜着眼睛看着我坏笑起来,“那,我的小色岩岩,是不是对人家很眼馋啊?”
我白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憋着什么醋、故意跟我逗闷子——毕竟刚才在白塔舍利庙那个后巷,我确实可能是真的多看了孙筱怜那对儿很难不去注意的巨乳两眼——我只好摆出一派正经的模样,对她说道:“合计啥呢,蔡梦君同学?卧底潜入淫窝、解救被拐卖与失足妇女是很严肃的事情好不好?而且那天晚上,我们局还带了主要处理案件是反黑的重案二组、以及带了几个特警,那天晚上里面还开枪了,我们警方击毙了不少了人,挺凶险的呢。这节骨眼上,我哪有啥别的歪心思?”
“那……我看你平时歪心思,可能不少呢!哼!就你这样儿的,就那些什么小姑娘啊、小姐姐啊、少妇阿姨们啥的,就算从那洗浴中心里被你们警察救出来了,我估计见着你之后,那也肯定遭殃了都……”蔡梦君故意嘟着嘴,然后红着脸睁大着眼睛、斜着小眼珠看着我。
“平时是平时,案子是案子……”我自己原本是故意正经,但是说着说着,心底里又不免由衷唏嘘起来,“而且,你是不知道那个申萌最后啥样的——她最后的最后,因为被人连着做性奴洗脑调教、加上毒品摧残,然后她自己也自暴自弃,身体被毒品、以及到现在国内也没个确切的官方鉴定的生死果的侵蚀,到最后不吸毒已经水米不进了,而且她还患上了严重的性瘾——咱们客观而且科学点儿的说,性行为这件事对于身体的消耗其实还是相当大的,但你再想想,她一边消耗、一边二十四小时因为性瘾和毒瘾睡不着觉,又一边不吃不喝,连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都对她都起不到任何维持的作用——所以到了最终,她整个人瘦得真的就只剩下一副骨架,浑身上下的皮肤都仿佛骷髅上随意套了一层麻袋一样……我还有她最期时候的照片,你要看么?”
一听见这话,蔡梦君“噌”地一下子,就从我身上跳起来了,连忙向后闪躲,一个趔趄摔倒在床上,随即又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翻来覆去地在被子里打着滚,满嘴“嘤嘤嘤”地说道:“别别别!你别给我看!我不敢看!光听你说说,我脑子里想着那模样我都害怕了……唔——啊啊!你……千万别给我看啊!我会做噩梦的!”
“呵呵,这就害怕了?这才哪到哪啊?行,不给你看……”看死尸也好、看到被病痛、毒瘾折磨到半死不活的人的身体也罢,我自己是早就习惯到麻木了,但我是绝对不可能犯那个脑抽,让她的心里面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的,但同时接着这会儿的机会,我也对她说了几句心里话:“不过,梦梦,我也不是想干预什么、也不是多管闲事,你自己想想,就你的那些你其实并不知根知底的发小朋友里,有没有一些人或者是他们的家里人,是会把其他的人摧残成我所说的这些生不如死的例子的;而他们又有些人,是不是其实干过我俩今天在暗巷里所见的这种事情?再者,你今天总算是想清楚了,你跟李允汉之间的那件”事情“到底是咋发生的了,那么,那个刘公子那天能为了所谓义气、为了让李允汉早点得到你而给你俩下药,若是将来的某一天,他为了自己,他能对你,甚至咱说他能连带着对李允汉干点什么更下三滥、没底线的事情,你觉得还奇怪么?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好姐姐——天南海北、众生苦乐,是非曲直、人心善恶,就今晚刚才我俩看见的、我讲给你听的,这才都哪到哪啊……你先歇会儿,喝点水吧,我去洗个澡哈。”
说完这番话,壶里的热水也正好开了,我拿了宾馆茶几托盘里的立顿奶茶冲剂,兑了点儿矿泉水,给蔡梦君冲了一杯温热的奶茶,随后我便自己脱了衣服,只穿着一件背心和内裤走进了卫生间。
借用一句现在网上流行的话:我在这会儿说这些东西,实际上我自己清楚,对于蔡梦君来说其实挺“下头”的——虽说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破词儿到底是谁发明的,按说“上头”的意思,在东北原先指的是喝完酒之后酒精上脑而有些让人头痛眩晕、甚至有点想吐的意思,“下头”这词,难不成还能指“走肾”么——我这会儿就应该把这页揭过去,对于刚才饭桌上的事情不再提而专门哄她开心;但无论我面对的是谁,若只是一味地哄她开心,而不把心里话说明白,那么我也就不是我了。
当然,我也是从刚才蔡梦君最终被我解了围、以及在后来我俩单独在那间韩式餐吧里从最开始跟我闹别扭、又在被我都笑了之后一直在跟我主动近乎,而有点拿得准她应该是不会再跟我吵架了。
说到底,梦君确实还是个挺温柔的姑娘的,倘若换成别人,我此刻应该不是脱了衣服来洗澡,而是穿上大衣离开了。
果不其然,在我已经全身上下光着,站在浴缸跟前举着手中的花洒试水温的时候,一双温柔的手便从我的身后绕过我的躯体,交叉在我的胸前,搂扶住我的肋骨,同时翘弹柔滑的那对儿小宝塔似的温香暖玉与她娇嫩似蛋清般的脸颊,也十分轻柔地贴到了我的后背上。
我一边试着水温一边摸着她的手指,同时自己已经酸痛了一天的屁股上的后臀肌肉,我太沉溺于这种充满温暖与暧昧的零距离肌肤之亲,忽然之间,我的大腿似乎又蹭到了她的鼠蹊部位,而且略略能感受到她下阴位置上的绒毛,原本刚刚在白塔寺那暗巷后面就隐约被唤起的我的分身在此时此刻又一次雄赳赳地挺立起来。
“秋岩……对不起啊……”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立刻一愣,已经贴到自己肚皮前的小兄弟又不免跟着萎靡了一下:“怎么了?”
“我没能在那帮人的面前维护我的”小岩岩“…”蔡梦君略略压低了声音,平静而又仍然夹杂了一些委屈成分地说道。
听着淅沥沥的温水声,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打趣吐槽道:“‘小岩岩’……我说公主殿下,您这给我赐下的是个啥称呼啊?给我叫得跟条小狗狗似的!”
“嗬哈!你就是我的小狗狗!”
蔡梦君也立刻笑了出声,还拿着她那对儿娇俏的乳头蹭着我的脊背,但当她再一次把侧脸和她的秀发贴靠在我的后背上时,又忍不住地轻叹了一口气,“大姐姐是应该保护好小狗狗的,但是最后却要小狗狗来保护我……你别以为我刚才因为害怕那个谁,我就对你的遭受的不上心哦!我其实……挺心疼你的……”
“其实刚才也怨我,”我一边摸着她细腻的手臂,一边说道,“我一个男生,本来其实就应该保护你的,但是刚才却非要苛求你一个女孩子维护我,还跟你闹别扭,我也真有点不出息。梦君啊,这事儿不提了,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
蔡梦君靠在我的后背上,垫着她柔软的头发,点了点头。
此时水温已经正好,我便拍拍她的胳膊让她松开一些,随后又转过身来,看着她那被一层水汽笼罩的犹如刚剥开硬壳的荔枝肉一般的脸庞,以及那两只略显小巧但似乎越来越充盈的嫩乳,以及如同去了皮后的竹荪或是一如洗净后刮了泥垢后莲藕一般的香肩,我便忍不住地低下头亲吻了她似梅似李的香唇一口:“要不要一起洗呢,闷骚小色女?”
“唔!不要!”
蔡梦君猛地摇了摇头,眼含笑意撇着嘴,埋怨的同时还抬手在我的肉枣上轻轻弹了一下:“再说,你又叫我”闷骚小色女“!我才不是呢!我一点都不”闷骚“!哼!”
“但是你色呀!来吧,一起洗省水、为地球节约资源!”我说着的同时将她的纤腰一抱、翘臀一托,非常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进了浴缸里。
“我才不跟你一起洗呢……这事儿你都能跟我上普世价值观……臭蛋!道貌岸然的大流氓!”
她嘴上即便这样说着,在我把她抱起来之后,她还是乖乖地将自己脚上的拖鞋踢掉,而被我抱入浴缸之后,她却也一动不动地站在浴缸里,搂着我的肩膀,等着我一起进到浴缸里面。
而等我脱掉拖鞋,把花洒放好之后,她却浑身滚烫地主动把握推到墙上,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脖子踮着脚来送上一个缠绵又挑逗的舌吻。
我便也丝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阴茎贴到了她平坦肚皮上,双手抓握住那一对儿小肉包子,然后用拇指在她那两颗比起我刚认识她时渐渐有些变得透亮的殷红的乳头,让它们在我的手指肚下像是逐渐昏迷一样变得僵直凸立起来。
“坏蛋……”蔡梦君将舌头从我的口中褪出,洁白的身体被笼罩在温热的水流中,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又忍不住地对着我的乳头各含了一下、吻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来,有些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阴茎并缓缓撸动,同时又对我问道,“大色狼……你说,我的身材是不是不够好、胸是不是不够大呀?”
“没有啊,从我的角度说,无论是看起来……嘿嘿,还是摸起来,都正正好好的呢。”我哄着她道,并且还想要吻一下她的额头。
她却把我一把推开,还向后面退了一步,微噘着嘴撒娇式地哀怨着:“你骗人!你明明刚才看着那两个人在那个黑黢黢的巷子里那么入神……你的都”流口水“了!而且你刚才讲那个”申什么萌“的时候,双眼都放光的……她如果身材像”大表姐“,那她以前也是个大胸女生……你都见过那么多大胸女生了,相比之下,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啊……”
“哎哟,我没嫌弃啊……再说了,我哪流口水了?”
“你的”小坏羞羞“都”流口水“了……我都摸出来了……”蔡梦君斜着她那对儿大眼睛盯着我,但是说着说着,却又把手放在了我的这条“坏羞羞”上面,嘴角还藏了几许笑意。
“我……”对此我还真是百口莫辩,毕竟我这个人确实是真的好色,任何的话余都是没办法把我的这个缺点给漂白的,但此刻我总归是要哄哄她的,于是我只好对她说,“我估计任何正常男生对于女人的裸体都会有反应的吧,但是我对她有反应,不一定就表示我真的喜欢那样的啊;而且胸部小怎么了,胸部小表示咱们的小美人、小仙女梦梦同学身材苗条、轻盈……而且,像你这种瘦瘦小小的女生、如此玲珑精巧的小酥胸,比那些大胸部的女生更敏感、更容易高潮呢!你不觉得,你每次跟我做爱的时候,身子下面的汁水都特别的多么?”
“你讨厌!话越说越流氓!唔……哼!”
说着,蔡梦君娇羞地笑着,抬起小粉拳在我的身上轻揍了一下。
我虽然隐隐吃痛,但还是忍俊不禁,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让温热的水流冲洗着我俩的身体。
“哈哈……”
“你真把我当作你的”小仙女“么?”
“那当然。”
“你不嫌弃我?不觉得我的身材不够好、不够性感么?”
“不觉得。你的身材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你整个人对我而言都是最性感的,也是最色的!”
“色也没有你色!不过……秋岩,我心里其实还有个事情,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还有啥事啊?”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早已经不是处女了。”蔡梦君平静又失落地说道,“我觉得……大部分男生对这个事情都会很在意的。”
现在这情感局面让我有些棘手:早在警专“浸淫”——而且的确是字面意义上的“淫”——让我早就对国中时期我萌发出来的如同大部分男生一样心怀的处女情结消磨没了,蔡梦君这还是在自己不同意的情况下被前男友强行拿了“一血”,此后除了跟我之外就再没有过任何性经历,在我所经历过的所有女人里面,也包括夏雪平和何美茵,她简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但是这种事情我有没办法、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跟她掰开了、揉碎了去解释,就别说美茵跟夏雪平的事情我不能跟她提,我要是把我在警专的那些经历全都讲给她听,我和她之间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老早之前,吴小曦就开玩笑地说过,如果我何秋岩要是个女孩,那可是个要比潘金莲还淫、比妲己还浪的荡女;可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处女,她自己却比我都在乎,我知道,她此刻的自惭形秽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今天我俩的这些矛盾吵架,外加这姑娘是真的爱我,但她这样的很贴心、很温柔的顽执,反而让我无比困扰。
“所以秋岩……我觉得……你以后……要是……”
没等她把话往下说,我便真的有些不耐烦地想要岔开话题:“梦梦,你先让我说——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么?”
“你问吧。”
“如果你认识我的时候仍旧还是处女,那你跟我在一起了之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跟我洗鸳鸯浴、跟我在第一次约会之后就像要跟我上床做爱么?”
蔡梦君看着我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会的。”
——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听起来却并不像是在敷衍我。
“但,你不是说,要把这种事情留在结婚以后的么?”
“因为我认定你了呀——无论我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定你的,我也相信你一定会跟我在一起、会跟我结婚,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你也都会选择我。既然这样,我也就无所谓婚前还是婚后、无所谓什么时候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献给你了。”
蔡梦君趴在我的怀里,听着我的心跳声对我说道,接着她又抬起头笑着看着我,俏皮地咬牙切齿道,“而且,你这个大流氓这么色、这么的喜欢上床、这么饿的饥渴到在每次跟我车子里就想要我的身子,嘻嘻,那我要是不同意……我要怎么才能拴住你的心呀!”
她的一番话说得我眼眶有些湿润的同时,心里也痒痒到了极致。
于是我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将她的屁股轻而易举地托起后一个转身,将她的身体贴着瓷砖壁顶到墙上,并反手开大了水流,挪了花洒对准了她的柔软的胸腹:“我能这么色……那还不是因为你香?”
“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从浴缸里甩出去呢?哎哟——你……坏人……你干嘛呀!”
她还在晃着神的同时,我又就势一手托着她的腰身而将她的屁股一抬、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阴茎、贴到了她湿漉漉的留有些许晶莹汗液的翘臀间股沟里,随后我又熟练地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把这紧致的股沟拃开,将自己粗大坚实的龟头定在了小姐姐娇柔的菊洞口。
而早就偷偷看过了不少色情小说的她,登时瞪大了眼睛,她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意图,继而恐惧和些许期盼,全都写满在了她的脸上。
“你不是……”在我把龟头放好抵在肛门口而被她的嫩臀缝紧紧地夹住之后,我就赶紧换了个姿势,用双手托着她的身体,“你不是觉得,自己阴道里的第一次给的不是我,而对我很抱歉么?其实,女孩子的处女……嘿嘿,又不是只是在某位闷骚的小梦梦的色色的小骚穴那里有的!”
“那……那……那你是要……你是要弄后面那里么?”
在湿热水汽的笼罩以及我目光扫视之下,蔡梦君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而且由于被我的肉枣顶着敏感的小菊门、自己的屁股又不受控制地应激地夹着我的粗棍,她的眉头不免紧皱起来,但在胆怯地问我话的时候,她的嘴角却似乎有些情不自禁地上扬着,问完了话,又抑制不住地微微露出上牙、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对啊——我就是要欺负你的小屁股,侵犯你柔软的直肠,占有你后庭的第一次!可以不可以呢,小色梦梦?”
我故意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凑近到她的面前,压着嗓音对她问道。
最近跟她接触了一段时间,我赫然发现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下体会在这样的几种情况下湿得一塌糊涂:我托着她的侧肋把她抱举起来的时候、我亲吻她——尤其是舌吻——的同时绕着她的腰和腹部爱抚的时候、我用力拨弄她乳头以及阴蒂的时候——当然大部分女生都会这样,再有,就是我凑到她面前或者耳边,故意坏笑着且压着嗓子对她呢喃的时候。
果不其然,此刻皱着眉头的她突然眯起眼睛,咬着嘴唇笑了一下,却又有些恐慌地强打着精神看着我,又对我乞求式地商量着:“可……可是……那里多脏……我晚上睡觉前肯定要便便的……刚才我俩还又吃了一顿饭……不会把你的鸡鸡给弄上”脏东西“么?那样的话,多恶心啊?”
“没关系的……只要是你身上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气氛到这里,壮着胆子说两句肉麻的话,我想倒也无妨,“而且咱俩这不就是在洗澡呢么?弄脏了马上可以洗掉的,你要是有别的什么欲望,马上也可以去进行的呀!”
我说着,还故意掀开帘子、回头对她看了看身后的马桶。
“大坏蛋……”蔡梦君又是嘴角忍着笑地抬手拍了一下我的胸肌,但又皱着眉头对我撒娇道:“可是……可是我听说,搞那里的话……会很痛的,秋岩……我怕疼!”
“不会很痛的,当然,第一次可能会不适应——而且……”我看了看毛巾架下面的那个挂在墙上差不多五百毫升的任取的花蜜沐浴液,信心满满而又有些猴急地对她说道,“我有办法能让你舒服点的——来吧,梦君,说不定今天之后,你会爱上从后面做的这种感受的!”
“嘻嘻,你这话说的,怎么说得像你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一样呀?从实交代!是不是你早就弄过很多女孩子的屁股了呀?嘻嘻!”
蔡梦君听到我这破绽满满的话之后,非但不吃醋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好奇和略带着的亢奋,她这突然间的顽皮,却让我的心里变得有些没着没落的。
“那……那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就放心吧,我会让你舒服的,宝贝儿!求你啦好不好?我真有些想要了……我一定会让你觉得舒服的!”
“但是……现在我这个姿势就有点不舒服……”蔡梦君又嘟着嘴看着我,对我撒着娇。
我这会儿也是才反应过来,毕竟我俩此刻不是在床上,在浴室里就这么抬着她、抱着她,然后再准备跟她肛交,实在是有点费力又难受,她的颈椎此时必然卡得发疼,而且别说她扛不住这姿势,我举着她身体的左臂此时已经有点酸疼得发麻了。
于是我连忙轻轻地将她放下,让她先在浴缸里站好,随后我抄了一条浴巾,叠好后垫在浴缸里,好让蔡梦君跪在上面的时候能够舒服一些。
她见我垫好了浴巾后,也很会意很乖巧地跪在了我的面前,而且还撑着身体,轻轻撅起了自己的小屁股。
我立刻从沐浴液盒里压了满满一抱,将液体全都涂到了蔡梦君的似刚剥开的柑橘一样的股沟上,又将多余的一些沐浴液顺着尾椎推上后背,又从肩胛绕着侧肋涂抹到了她的酥胸之上,当柔滑的沐浴液涂遍了蔡梦君的微乳后,两粒小葡萄似的乳尖很淘气地在我的指缝间开始不停穿梭;
我对她的上半身刺激够了,她的下半身自然放松得很,接着我又把双手重新放回她的屁股上,一手揉着她圆润精巧的臀肌,另一手则将她股沟处的那些沐浴液轻轻打出泡沫,然后从外圈一点点画着旋地按摩到她的小菊花的花蕊软肉,听着她一会儿抑制不住地轻声愉悦地笑出来、一会儿又咬着牙哼唧唧地发出呓咛声,我趁着她此刻完全卸下防备,便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戳入菊蕊处的洞穴里,将自己手上蘸满的沐浴液与她菊洞里面那带着说不上是异味还是芬芳、却有种温热以及女孩身上特殊体香的清澈分泌液体融合在了一起,两厢结合的润滑,让我的食指进入的时候完全没有障碍,而她毕竟是第一次被人入侵到直肠末梢,这种异物的突然侵袭让她还是有些叫苦不迭。
“啊——有点痛!秋岩……”
但似乎她却并没想到,在她刚叫唤出第一声后,我居然会把食指从她的小菊花处完全褪出,她趴在浴缸里松了一口气,却又一次翘起屁股对着我,似乎对于菊门的突然空虚已然产生了一些不太适应的感觉,我也并不会给她二次心理准备,又直接用大拇指压在她的菊蕊那里,再一次缓缓地戳进她的菊穴当中。
“痛……嗯……嗯……”
她轻声叫了一声苦,但紧接着那樱口之中发出的呻吟也立刻变得轻柔甜媚起来,同时我微微侧过身体些许,并开始用插入屁眼的大拇指当成一个轴心,缓缓转动着自己的手掌,用拇指指肚贴着她的直肠末梢开始慢慢转动起来,并把她的菊洞当成一个小钟表,分别在大概两点、四点、五点的位置轻轻往回扣着,又猛地转了半圈后,在另外的九点、七点的位置进行着同样轻缓的动作,以此按摩着她菊穴口周围的直肠内壁;大概是进行了三五个来回,我便试着将拇指在她的菊穴那里缓缓进行了一番抽插,起先使用一个指节,并反复用着指肚和指甲来继续在谷道中完成着按摩,随后又把整根拇指插入,并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这期间我的手指不免会粘上些许颗粒状的秽物,从她的后庭花蕊中带出来的沐浴泡沫也稍稍变得有些发黄,但是听着她的咛叫声音由最开始的痛苦逐渐变成了享受甚至是无意识的嘤啼,偶尔还会夹杂一些欢畅的笑意,我胯下这根一直就没有疲软的布满了凸起血管的小将军,也已经跃跃欲试。
在此刻,我便将拇指从她的臀蕊中抽离,在水流下洗了一下之后,又取了些沐浴液涂在肉棒上,再次将龟头顶在了蔡梦君的嫩菊入口处……
但我忽略了一点:
手指头再粗,毕竟不是阴茎。
我不知道自己试了多久,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阴茎送入她的谷道之中,可问题在于,给她放松了那么长时间菊洞与直肠末梢,当我第一次将龟头顶进她的屁眼之后,她还是疼得挺起了上半身,而且从光滑瓷砖的反光里,我还看到了她被我插得立刻瞪大了眼睛;没办法,我只好停下了动作,扳着她的身体,双手握着她敏感的酥乳,把下巴靠近她的肩膀,跟她舌吻了一番,安抚着她的身体与情绪,而且从我的马眼褶皱到龟头伞缘那里,我也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她菊洞括约肌的一张一合跟直肠处的扭动,她其实也很想配合我的进犯;
但是,蔡梦君毕竟除了那一次着了小刘公子的邪道而失身给李允汉那么一次之外,就再没经历过人事,后庭之处更是未开拓之地,而且她还是个身材苗条、肌肤紧致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是个骨架玲珑的女孩——若不是她身高接近了一米七多,长得长手长褪,但其实她本应该是个很秀气、很小家碧玉身材,她应该是我经历过的最小骨架的女孩子,而骨架小,生理构造自然也要比一般的姑娘更密、更韧、更紧窄,甚至她只是调整着自己的肛门括约肌的时候,屁眼那里只要一用力,居然就会把我的龟头的血液重新挤握着压到我的身体里、然后又将我的龟头从她的身体里挤出去,等我再尝试的时候,没过多久,还是一样。
我的阴茎纵然常常拈花弄蕊、算是身经百战,却也经受不住三番五次如同挤牛奶似的、将血液不断地从海绵体中推出又自己充血,几回合下来,她的菊洞我都没完全插进去,自己已经又疲惫、马眼里面又产生了些许想要射精前的酥痒感觉。
“秋岩……我……我真的不太会……你,累了吧?看你呼哧带喘的……”
没想到刚才还在叫苦的蔡梦君,此刻却回过头来很怜爱地看着我,对表达着心疼,我在因为她对我如此关心而自己心中一甜的同时,却又产生了些许的挫败感——想我从上警专开始就告别了处男的封印,而一步步开始在性事上放纵不羁,自诩在警校也算得上一个床笫之事的王者,今天的我,真是头一次产生如此的挫败感。
“哎哟……我的公主殿下……你真的是太紧了……”
我不免有些无奈但又十分怜宠地看着她,这也难怪,她的前后都是极其紧凑的,而她前面的紧滑确实在这几天都能把我服侍得明明白白、舒舒服服的;或许她的后面菊洞就不适合做活塞运动,如果强行耍弄,又很可能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人总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不是?
最后,我还是把自己的阴茎完全离开了她的后庭;而她见状,则立刻起身搂住了我的身体,亲吻了我的双唇后,从墙上取下了花洒,帮我冲洗着流了不少汗水的身躯,还有手上还沾着些许微黄的泡沫。
“秋岩……是不是我太笨了?”
蔡梦君一面帮我冲洗,一面还有些自责地说道,而她的眼睛里,甚至还闪动着水光。
而我再一低下头,却发现不仅她的膝盖此时已经跪得通红了,她的胳膊肘也是如此——而且我还忘了在她的胳膊肘的位置那里垫上浴巾,只不过浴巾架上也就放了两条浴巾,浴袍则在门口的壁橱里挂着。
“小傻瓜!这有啥笨不笨的?你身子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也不能强来不是?而且,你的身子这么紧,我高兴、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但就是以后真不能跟你玩”走后门“的游戏了……”我摸着她的脸蛋,亲了她的额头一口,“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你从前面来吧——小傻瓜,女孩子身子紧是好事!以后你就慢慢知道啦!”
“那……那咱俩,从前面来?”蔡梦君红着脸,依然有些自怨地看着我。
“嘿嘿,那还用说嘛!而且,后面没干成的事情,从前面你要两倍还给我哦!”
说着,我又立刻将她放倒在浴缸里,让她仰面躺着,同时我分开了她的双腿、她也很配合地将那修长纤细的美腿绕上了我的腰肌,而直到她见我在她躺倒后很凶猛地吸吮上她的乳头、又一手紧握住她的另一只小乳房之后,她才很开心地再次笑了出来;
而我此刻也不再矜持不再忍耐,抓着自己的阴茎、顶到她的蜜穴口那里,猛地往下压着屁股,将阴茎齐根插入到底。
“啊——好大!坏蛋……又是一下到底……温柔点嘛!”
蔡梦君紧抱住我的身体,眼神随即又变得迷离。
看样子,哪怕是经过了这么差不多一周多的交往和性爱,她依然还是没有适应我的尺寸和粗细。
而我抬起头后,看着她眯着眼睛红着脸。
嘴角带着难以掩饰的畅爽的同时,我的兽欲也逐渐被激发;而刚刚虽然我没有成功进入她的菊穴里,但是直肠末端和肛门括约肌周围密密麻麻的体感神经肯定是被我刺激得足够,她蜜穴中的淫水此刻异常的充盈,虽然阴道内壁将我的阴茎也是紧紧抓握,但是我的抽插明显十分顺畅,我便不管什么深浅之类的技术,每次都将自己的龟头直直撞向她的子宫颈处。
……可抽插了三五下,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浴池里怎么突然有股带着血腥夹杂着微酸的异味呢?
当我嗅到这种味道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整个人似乎更精神了,而且刚才原本马眼跟阴囊里面产生的些微的酥麻感不见了、阴茎很明显变得更硬更胀大,而且我起初还以为,很可能是卫生间里的暖风口有什么问题才传出的异味;
但随着我低头一看,我从蔡梦君阴道里抽出来再插进去的阴茎上,竟然布上了一层殷红——
她确已经不是处女了,这会儿还能见红,那还能是什么情况呢?
我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向梦君:“梦梦……今天,该不会是你到了”日子“吧?”
此刻的蔡梦君还沉浸在一浪更起一浪的性刺激当中,而她被我这么一问,低头再一看,自己的经血已然顺着我的肉棒渗出、然后融在了花洒中冲出的热流里,她咬着唇摸了摸肚子,才反应过来,并有些懊恼地看着我:“哎哟……完了,秋岩……我……我最近事情也不少的……我把这个忘了……”
“哦……那算了,没事。”
我连忙把阴茎从她已经开始不断往外流着大姨妈的蜜穴中拔出,自己也连忙站起身。
——就所经历过的、见到过的、听到过的无数案例告诉我,男生千万不要在女生来例假的时候,顶着红灯逆流而上,否则,在未来两个人遇到某件事,而不得不将一直以来积压着的情绪爆发出来的那一刻,这个女生绝对会恨上这个男生的。
“别!秋岩!”
可她却突然抬起双手拽住我的手不让我动,随后又伸手握上了我这还沾着经血的阴茎,睁大了眼睛有些乞求般地看着我,“没事的……我没事的……要不,你就继续做吧……”
都到了这会儿,我还能不知道她对我的真心么,但是她是这么说、这么求我,我不能不做人、也不能不把她当人,我便反而蹲下身来,然后将她一把抱起来,先冲掉了我俩身上各自沾的经血,然后将浴缸水龙头调到了下面的泡澡出水口、封上了浴缸下水,我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对她说道:“那不行——这不是瞎闹的,梦梦:你别看我是个男生哈,在这方面我不比你知道的少,我给你说过的吧,之前在警校的时候我也不太爱打游戏、不太愿意去喝酒,没事儿的时候我就愿意去图书室看书,妇科和性学方面的东西我也没少看……女生来例假的时候,确实理论上来讲做这件事没啥问题,但盖不住万一有细菌呢?万一感染上细菌,那你闹出来点什么宫颈炎、子宫内膜炎或者子宫糜烂啥的,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咋的,你想让我一辈子都内疚啊?”
而她此刻却低吟吟地如此说道:“让你一辈子都对我内疚也挺好,这样,我就不担心你会离开我了。”
“嘿?又是觉着要拴住我的心、又是担心我会离开你,咋着,你是觉得我肯定会离开你啊?”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对她笑问着。
“那万一呢?你个大色狼!”
“呵呵!”
我笑了笑,看着她阴穴口那里还有经血不断地往外渗着、并且还沿着她的阴户耻丘往大腿内侧流,我也没太多跟她开玩笑的心思,连忙转而对她问道:“你带卫生巾了么?”
“我……我还真没……我不是说了么,最近学校作业特别多,马上期末考试了、又得交设计、又得写论文的,我都没记住我自己的日子……”
“哎哟我的天……你还真是个傻姑娘!也不能因为学业,把自己的这种事情忘了吧?就你这小脑瓜,一天天净想啥呢!”
我有些揶揄意味地埋怨道。
她却一点都没迟疑地说道:“我想你来着呗,我还能想啥呢?”
这句糖衣且还是糖心的炮弹,当真是甜到了我的心田里,并彻底给我怼得没了脾气。
“行吧……你等我一下。”
我没办法,连忙踩着拖鞋出了浴缸,我也是想都没想,抓了我自己的内裤和贴身背心,然后又把刚才垫在浴缸下面的那条浴巾垫在浴缸边沿上,然后用自己的内裤和背心垫在湿漉漉的浴巾上面,让蔡梦君直接光着小屁股坐在我的背心上:“你千万别泡澡啊,泡泡脚就行,先别出来。等我一会儿,我下趟楼。”
随即,我着急忙慌地把乱七八糟的衬裤、毛裤、线衣、毛衣乱七八糟的往身上一套,趿拉着皮靴拿了房卡,到了酒店旁边老式居民楼一楼的小卖部那里赶紧买了一包卫生巾,外加一联包的暖宝贴、还有一大包里面分了小包装的速溶的红糖姜枣茶,回到了浴室。
等我再回去后,先调高了屋内的暖风、打开了水床垫的电热,又帮着蔡梦君擦干身体,帮着她垫好卫生巾、穿上那件三百多块钱一条的黑色维密三角裤,给她冲了杯姜枣茶后,搂着裸着双胸的她哄她入睡。
而她看着我帮她做着一切,一句话都没说,不过,她在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等她完全睡着了之后,我身心上的那种挫败和失落感又一齐袭来,于是我在没有吵醒她的情况下,又自己去卫生间冲了个淋浴,还借住沐浴液自己撸了一发之后,把沾了一大片殷红的背心内裤全都丢在垃圾桶里,我才重新回到了床上,搂着她渐渐入眠。
好波折的一天,好无奈的一晚,好甜好美的一个人。
——但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我跟蔡梦君历经人事却依旧稚嫩的生殖部位之间的这次意外的见红,实际上,很可能是色欲女神向我对于外面的世界马上要到来的一场腥风血雨,所施以一则神谕启示。
——再后来,我才知道,在接下来的这场腥风血雨之中,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全须全尾地全身而退。
这一切的开端,起源于我新买的这部手机里的23通未接来电——我也是因为太多事情而疏忽了,结果忘了把新买的这部手机的定时“勿扰模式”给取消掉,这是我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睡醒了之后才发现的;
而这23通未接来电里,有十五通是打在了我的旧手机上,旧手机确实没有开启定时勿扰,但我的旧手机又放在了我的车里,这一晚上车子都停在Y大校园里,我能听见就见鬼了。
其中三通电话是丁精武打来的,有八通全是赵嘉霖打来的,剩下的,分别是徐远、沈量才、周荻跟岳凌音打过来的。
而当我趁着蔡梦君睡醒后去洗漱时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回电话的时候,除了丁精武表示昨晚和今早要约着让我去锻炼、除了沈量才没头没脑地先对我发了通脾气之后,对我的回复全是同样的中心思想:
赶紧回市局,回市局你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先跟蔡梦君随便在餐厅吃了点早点,打了辆出租车给她送去学校,接着我又开车赶紧回去。
一回去,正看见沈量才跟红党的黄云烟正站在市局大楼的门口说着话,此刻的黄云烟身边根本没带其他的红党政保,沈量才的身边也一个保卫处的便衣都没跟着。
等我这边刚把车子开进市局大院,黄云烟朝着我的车子看了一眼,随后又对沈量才点点头、拍了拍沈量才的左大臂,转头就上了自己的那辆比亚迪唐,一个招呼都没对我打即把车子开走了。
“臭小子!你干嘛去了!”而等我一开车门、还没下车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沈量才便是对我突然暴喝了一声。
“我……怎么,出什么事儿了,沈副局?”
我也是被他突然上来的脾气给闹得有点不明就里,尽管这家伙自从过了年、全国开始步入地方选举之后,这家伙有事儿没事儿就乐意发脾气,对此我也很反感,但是我要跟他对戗,起码也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他恨不得把我嚼碎了的表情,我还寻思着是我,或者是夏雪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要么,就是我舅舅夏雪原还活着事情被发现了?
——或者,难不成是我爸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重案一组昨晚接了个重大凶杀案,你知道不知道?”
却没想到,他却说了这么一件事,“我昨晚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让最近总跟你混在一起的二组的小赵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干嘛呢?你要死是怎的?”
“啥”重大凶杀案“啊……”
“怎么着?哦,我还得给你何大组长汇报是呗?你昨晚到底干啥去了、上哪胡混呢?我可告诉你,何秋岩,你才多大岁数你就当上重案一组组长了?老子之前在警队混了小二十年才当上你现在这个职位,你轻而易举就当上个组长,你是不懂得珍惜是吧?我可告诉你,别说咱们市局,放眼整个F市、整个Y省,有多少刑警干了一辈子、想升迁都困难?你还得以了是吧,一晚上一个电话都不接?告诉你,现在有的是人对你现在的表现和职位颇有言辞,想要跟司法调查局弹劾你、参奏你的人、能从咱们这儿站排排到七星山去,你知道吗?你最好给我好好表现,省厅是给你委任状了,但是,你要是当不了这个组长,就我这个副局长也可以把你给撤了职!”
听到这,我第一反应还真是稍微放下点儿心来:沈量才能这么跟我先盖一通高帽,说明第一并不是我出啥事儿了,肯定也不是夏雪平出事儿了——如果是夏雪平出事儿,我估计这家伙幸灾乐祸都来不及,那么到时候跟我说话也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也应该不是夏雪原还活着被发现了,我爸出事儿也不至于。
而对他说的这些东西本身,我确实觉得自己有点理亏,因为昨晚一晚上我确实一个电话都没接着;但是此刻在我的概念里,我觉得倘若昨晚一组接的这个案子,只是个普通的凶杀案,倒也没必要非得用我来调查、直接找胡佳期白浩远他们就能查的吧,而且这大早上一见面就没好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换成是谁我想心里也不会太舒服的:
“不是……对,副局座,我是疏忽了,一个电话都没接到,但您也不至于这么说我吧?啥叫”鬼混“啊……”
“那不是”鬼混“,你倒是说说你去干啥了啊?我倒想听听,你是去干啥了,能比咱们这帮上峰给你打电话、比局里的案子还重要!”
“秋岩,昨晚你是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吧?”
就在我刚想跟沈量才回话的时候,楼里面又传来了徐远的声音,而跟着徐远一同走下楼来的,还有蓝党特勤处副处长、蓝党Y省党部的安防部主任左贺年,这家伙在我去蔡励晟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在门口见过一眼,也算是打过照面,而左贺年身边还带着三个蓝党特勤,他们也应该是刚刚在楼上跟徐远说完话,等他们从楼上下来之后,每个人还都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各自对我点头打了声招呼,“小何警官”,说完话走出门的时候,还特意面带笑容地看了沈量才一眼。
沈量才反倒是一眼都没看回去,而且还叉起腰、挺着他那圆润的将军肚来,又撇着嘴,一言不发。
“嗯,对……对不起啊,局长,我昨天是跟梦君在一起来着。我俩……昨儿还闹了点儿别扭,然后我手机不知道怎么的,还开了”定时勿扰“,电话我就一个都没接着……我这个刚想跟量才副局长解释呢……”
我的语气本来还是挺不错的,毕竟这确实是我疏忽大意,我言语里表达的也是认错的态度;但是听我这么一说,沈量才反倒是更生气了:“哦,呵呵,合著是跟对象在一起、忙着哄人家蓝党大小姐开心呗?何秋岩,你是觉着哄对象开心,比当警察探案子重要得多呗?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劝你趁早把身上的警服扒了、把手枪还……”
沈量才这边正对着我开着机关枪,今天好在气温是-28°C,稍稍有点回升,要不然我估计从他嘴里喷出来的口水沫子都能瞬间冻成小冰碴,扎到我的脸上;但就在这个时候,徐远却对我摆了摆手:“没事儿了,秋岩啊,没事、没事,你先上楼去吧,我让小赵在你们一组办公室里等你来着;国情部的岳处长、周课长,跟安保局的欧阳处长也都来了,他们在三楼忙呢。你待会儿上去,直接先找赵格格去,她会跟你详细说说这个案子的事情——你赶紧上楼跟进度去吧。还有,要是以后你去跟梦君小姐在一起的话啊,你都用不着跟局里任何人汇报,你俩在一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耽误基础的工作任务就行了,昂。”
徐远说完之后,就跑去一楼的防暴大队找闫队长了。
这一番话,听得沈量才瞠目结舌,而我又是藏不住地想笑、又是有点懵,我转头再看看沈量才,我又是觉得有点解恨,又是对他本人感觉稍微有些亏得慌。
“那,沈副局,那我……嗯?”我乐呵呵地对着迎着冷风皱着眉承受着无比郁闷的沈量才,抬手朝楼上指了指。
“还杵在这干嘛?局长都说这话了,我还能有啥好说的?滚!还有——好自为之!”
被我这么一撩闲,沈量才连同腮帮子带着眼珠子,外加他的大肚子,差点同时被气炸。
“好嘞!”
我故意笑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连跑带跳地上了楼。
但是越往办公室走得越近,我越觉得事情好像不大简单——这得是个啥案子,能够同时惊动安保局跟情报局、以及红蓝两党的安全部门呢?
等我一进办公室,里面差不多有二十来人做着,白浩远跟王楚惠此刻都在值班,见到我来上班后王楚惠还先冲我十分职业性地笑笑;而我扫了一眼,却也没看见赵嘉霖。
反倒是在夏雪平的办公桌上,我看到了一个手提袋——那正是我昨天故意托周荻要他送给夏雪平的一套燕窝跟木瓜炖雪蛤。
“那个谁……你们谁见到二组的赵嘉霖赵警官了?”
我想了想,先走到了组长办公桌前,拎起了那袋礼盒,放到了我的办公桌下面,又随口对办公室里人问道。
“喏——”王楚惠听了,又对我朝着门口指了指。
只见赵嘉霖正站在门口,穿了一身黑西装、里面套了一件黑色衬衫,而且她的长发今天拉得特别直,并且站在门口看着我的时候,那个双手抱胸的姿势、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凌厉目光,让我赫然有些恍惚——我以为我一下子回到了去年九月份,刚进入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
“呵呵,我还以为你死去了呢?”
赵嘉霖今天的开场白跟沈量才的如出一辙,也正是这样的冷中带柔的嗓音、加上没有任何好意的话语,使我立刻缓过神来。
“谢谢你的祝福,”我也只好阴阳怪气地回敬了一句,“徐局不是说你在我办公室么?你上哪去了?”
“呵呵,我一个”考学帮“出身的二组组员,在你现在都是”警专帮“的重案一组办公室里待半天,算个怎么回事?有话去对面会议室说去。”
赵嘉霖冷着脸、冷着语气,冷冷地看着我道。
我只好赶忙拿了自己的杯子,拿了两条速溶咖啡,跟她进了会议室,关上门拉上百叶拉帘,然后点开了饮水机的热水。
而趁着没人,她却突然微微一笑,开始阴阳怪气地对我问道:“昨天晚上咋样啊,过得挺快活吧?”
“啥啥啥?啥就”快活“啊……”
“你看看,昨天晚上你跟人家蔡梦君出去了,一晚上没回寝室去,又一晚上不接电话,那肯定是跟女朋友出去共度春宵了呗!外面冰天雪地,你俩肯定是在哪个高档宾馆里”四季如春“来着吧?”
我和蔡梦君昨晚百分之八十的经历,还真都被她给说中了,但问题是到最后我俩却是啥都没干,也压根没什么“四季如春”的内容——冰雪刚刚开化、秋天呼啦抄一下子就来了;但这些事,按说我也不该跟一个女孩子讲吧,今天的赵嘉霖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你问这个干啥啊?我跟你说得着么?”
我一边接着热水冲着咖啡,一边严肃地看着赵嘉霖,“我发现你最近有点不大对劲啊,格格,你这真是啥都敢问——已经属于打探隐私和性骚扰范畴了,你知道吗?”
“哎哟呵!跟我上纲上线来了?我可真是爱你呢,我就这么乐意打探你的隐私?至于性骚扰,呵呵,你可真把你自己当香饽饽了!就你?你就是现在把自己裤子脱了,我要是看你一眼算我输……”
但她这几句话说完了之后,我俩都同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其实我挺想补上一句的:你又不是没看过,早在情报局一楼的体检室里,你可没少看;
甚至我和她之间,又不只是单纯看过那么简单,那天晚上在我的寝室,我跟她都已经搂到一起睡了,而我俩的身上又都只剩下一层布……
但这些我要是真说出口,那我真是嘴贱。于是,我只能低下头,假装喝咖啡。
“那个……你还去我寝室找我了?”
“不然呢?哼……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昨天还跟我神经兮兮地说什么,胡敬鲂可能会派人杀你,我当然以为你死了呢!后来我听局长说你应该是去给你女朋友的朋友过生日去了,我才知道你应该没事……”
“对不住啊……让你担心了。”
“去你的!谁稀得担心你!”波漓阴“(傻瓜)!”一激动,她还冒出了一句满文来骂我。
我只得又低下头,继续喝着咖啡。
“喂,那个啥,昨晚我跟那两个地方党团的青年盟员,还有他俩的爱人吃过饭了哈,他俩的爱人正巧还都是我国中同学。你说的事儿,我已经给你谈妥了。现在就等着我俩这边搜集证据了。”
“是么?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嘉霖。”
“小意思。谁让我非得上了你的贼船呢……”她说道,等她说完着句话,让我心头突然一颤,而在这工夫她又突然补了半句,“跟你成了战友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够义气,把我当哥们儿?这大恩大德,哥们儿以后定当舍命相报!”我连忙对她说道。
她一听,也笑了出声:“哈哈,我跟你还成”哥们儿“了……”
“当”姐妹儿“也行。”
“哈哈哈……”我也是无心贫了一句嘴,她却笑得更大发了,笑了一会儿又对我问道:“哎,岳处长早上让我给你放夏雪平桌上的东西,你看见了吧?”
“嗯。我收起来了……岳处长送回来的?”
“不是。大早上,那个谁……咳咳,老周……他给岳处长开车,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在车里把东西递给岳处长的。”
“哦,呵呵,这么回事。”我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但是经过了昨夜,此刻我的心情却又十分复杂。
“我记着,这不是昨天你拎到情报局去的么?一套燕窝,送夏雪平的,咋到周荻手里了?”赵嘉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问道。
“嗐……鬼知道。”
我的心情正复杂着,于是我也没很赵嘉霖解释——等过后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似乎应该跟赵嘉霖说说这套燕窝为啥会在周荻手里、而我又为啥要让周荻替我去给夏雪平送生日礼物的;但是到最后,我也没把这件事跟她说清楚,因为我觉得无论周荻跟夏雪平之间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首先目前来看,依旧有很多东西解释不清,其次就算是他俩没事的话,周荻那王八蛋对夏雪平有觊觎之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眼瞅着赵嘉霖要跟他离婚,那也是周荻那王八蛋活该,而我要是跟赵嘉霖说了我的想法,万一赵嘉霖不想离婚了,那周荻这个王八蛋不是又得以了么?
因此,我愣憋着自己的心思没说出口,转而对赵嘉霖发牢骚道:“那什么……行了,咱俩从进屋到现在,闲聊白话了一大堆,正经事儿一句没提呢!怎么,昨晚我们重案一组接了个啥了案子啊?还让你了解了案件细节,这案子,难不成跟咱们专案组还有关系?”
“也说不上有关系吧,跟安保局和情报局倒是有关系……而且我昨晚不是还在局里一楼大厅值大夜么?昨晚局里人手也不咋够,徐远和沈量才可能是看我和你最近总一起出任务,没找到你,索性就把我给叫上了,安保局和情报局那边昨晚都是我帮着联系的。”
“你这怎么又在一楼大厅值大夜班……你都快成了咱们市局的女门神了。”
“嘁!你才是门神呢!我要是门神,你就是小鬼!”赵嘉霖等着我,半笑不怒地说道。
“关键昨晚的风多大?还下了雨夹雪,你也不怕冻着自己。受累了啊,格格。”
“呵呵,想不到你还会关心人呢?小事儿、小事儿。”
她冲我由衷地笑了笑,然后有严肃地对我说道:“不过你们一组昨天接到的这个案子,说小也小,但是往大了说的话,都有可能能把天给捅了……”
“怎么个事儿?”
赵嘉霖深吸了一口气,变得极其严肃地对我说道:“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云山路派出所那边接到报警,在程泞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命案——灭门案,被害人三十多岁,他和家里同住的妻子、两个老人、一个三岁的男孩和一个五岁的女孩,全都被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用一把刀刃长约三十厘米的西瓜刀给砍死了。派出所那边派片警去的时候,那个男孩还在一个个地给那些被害人的尸体剖心呢。”
“我的天!十八岁?”
“嗯。”
“灭门案……不是,这男生是……有什么精神或者心理问题么?”
“没有。安保局带来了他们自己的心理对策专员,今早刚刚从市立医院找来了个精神科的主治医师,简单检验过了,基本确定那孩子没啥精神或者心理方面的问题。”
“那……他是信邪教么?或者跟恐怖组织有啥联系么?”
“也应该没有。刚才我还接了个电话——安保局和情报局都查了,网监处你那个兄弟也查了,这男生跟任何教派组织、任何恐怖组织都没有联系。他是个从W县A乡出来进城打工的孩子,在东城的一家”柔美“发廊做实习理发师,干了能有三四个月吧。他平时倒是总去网吧,但是咱们也没查出来说他跟海外或者南岛、南港那边的宗教组织有啥联系,学历水平也不是特别高,对于恐怖、民粹组织啥的都没表现出认同来。”
“那难道,他是跟这家人有仇么?”
“也没有。我刚才也跟着查了,这男生在犯这次案子之前,跟被害人一家都没有任何交集。”
“这……那他为啥下这么重的手呢?无差别杀人么?”
“不是。其实刚才在楼上,岳处长和……和老周审他的时候,我搁旁边也跟着听了一会儿——他已经都”吐了“。”
“供认了?他都供认啥了?”
“他杀人是因为,他跟那家的男主人,在网上对骂。”
“啊?”
我半天没缓过味儿来。
这可能是我从进到警专后学习刑侦开始到现在,遇到过的杀人原因最简单、手法也最残忍的一桩命案。
正如赵嘉霖所说,凶手名叫张胤钊,十八岁,家里几代人都是W县A乡上柳屯的农民。
在A乡的时候,因为家里供不起学费,所以这孩子从十四五岁时,便开始在家帮着家人种地。
这孩子家里倒确实挺惨的,从三岁的时候开始,父亲就得了瘫痪,后来又得了尿毒症,他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原本还有个各个,一直在K市和F市做建筑工人,某次去盖一栋摩天大厦的时候,因为是夜间作业又是跟工友一起喝酒之后强行作业,结果身上的防护绳系得松了,从二十六层高的地方坠了下来,此后就靠着老娘跟家里的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支撑着生活,再后来他觉得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屯子里,于是就选择了念了一个中专,然后来到了F市做理发师。
而那个被害人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顶梁柱,我一听赵嘉霖跟我说“云山路-程泞小区”这个地方我就猜到了,因为程泞小区这个地方的楼,全都是我还没出生、两党和解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二十多的楼,妥妥的老旧小区。
被害人叫陈天礼,是个出租车司机,差不多四十来岁,平时确实是个十分能说会道的人;他妻子顾丽原先是个纺织工,后来做了全职家庭主妇,两个老人是陈天礼的父母,也都是普通工人出身,两个孩子也都在幼儿园上学,一大家子都要陈天礼养活,而这一家人从老到小,全都不是什么太特殊的身份、也没有太大的能耐去跟人结仇闯祸。
那为什么这样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这样的一家人,单纯因为网上对骂就去杀了对方全家、还要剖心的呢?
——答案是:为了全国地方大选。
张胤钊家庭情况不好,原本在十六岁之前,他都以为自己这辈子,种地就是注定的归途了,虽然他很不情愿在自家的三亩薄田的田间地垄里,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是他确实也没啥办法;但是知道两年多前,W县原本的蓝党县长被检举出了受贿案、被F市检察院带走之后,W县全县的实权就落到了红党手里,而红党一直贯彻着一件事,那就是在贫困农村进行扶贫,从他十六岁的时候,家里每个月都能从县政府那里领到五百块钱的补贴,五百块钱对于F市生活的我而言,其实不算是很多,但是对于张胤钊来说,那简直就是天降大礼;这还不算结束,在两年前的时候,身为省长的杨君实让自己手下的红党各级干部们做了一个项目:资助全省所有贫困乡镇的有意向的肄业年轻人,到F市、K市,或者就近找一些专科学校学习,学费和一系列相关开支全部由省里拨款报销不说,每个月还会给每个人两百块钱的补助费——去年年底,蓝党在省行政议会对红党就省内政策进行辩论和批驳的时候,就指责这个项目是造成省里目前亏空的根本,蓝党普遍认为,这些年轻人就应该去种地、去充实本省农业,发补助报销学费而让他们来城市打工的这件事完全是在浪费钱。
张胤钊就是在那个时候参加了这个项目,然后来到了F市的一所职业中专学了美发专业,在刚开学的时候,他还跟其他的农村贫困家庭的子女,一起受到了杨省长的接见和慰问。
可以说红党和杨省长,对他如君如父,简直拥有再造之恩。
而陈天礼呢,他对于红党却是极其反感的,而且从他生前在网上的种种言论都表明,他确实是个“铁杆蓝”:他做了一辈子出租车司机,而在F市这边,从红党专政末期到上次的政变之前,出租车行业曾经有一度差点面临灭绝,而那时候从国内外刚刚同时兴起的网约车行业以及自行车、电动车租车行业却在红党的扶持之下蓬勃发展。
网约车一趟行程的车费也好、自行车跟电动车的租金也好,全都要远低于传统出租车,这样所造成的乘客流失纯属必然的市场规律,且此消彼长、强者恒强;而作为传统出租车行业内的沧海一粟,在蓝党跟红党在Y省建立联合政府之前的最后的那几年里,陈天礼家差点就揭不开锅了,他理所当然而保守地认为,自己的一切倒霉全都是红党给害得。
然而,等到蔡励晟当上副省长之后,一切的一切终于发生了转机:为了在地方站住脚跟,蓝党在自己执政的地盘中,对于地方商业采取的手段,便是打压曾经得到红党大力扶持的企业或者行业,而把红党疏忽或是打压的行业给扶植起来——在F市之前红党不是支持网约车跟共享自行车、电动车行业么,那好,蔡励晟在答应杨君实共同成立联合省政府之前,特意提了三十条条件,其中一个,就是禁掉全省境内的所有网约车跟共享自行车、电动车。
杨君实的答案显而易见,而过去这么些年之后,在蓝党的强硬政策和扶持之下,本地的传统出租车总算是起死回生。
生活对于陈天礼来讲,也总算是有了盼头。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陈天礼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张胤钊又觉得自己未来可期的节骨眼,全国又迎来了下一届的地方选举。
而这两个人,自从去年两党加上地方党团跟环保党开始为自己拉选票造势开始,他俩在上网的时候,键盘就没闲下过。
而在前不久,全国除了东三省跟R省与蒙东之外的其他地区的票数已然公布,目前看蓝党比红党少拿下来一个省,这反倒让事件最初酿造的Y省的网络舆情变得十分的激烈。
就在这期间,蓝党找来的那位竞选公关顾问骊陌女士,在本地电视台和网上做了一档节目叫《蓝住红流》,把蓝党内部的一些干部大佬、还有本地的一些支持蓝党的名流找来做谈话脱口秀,而脱口秀里的主要内容,除了借着一些民生社会类新闻来抨击红党之外,就是做一些针对红党人士的爆料——在全国其他地区票数公布之前,出现在她节目里的主角是陆冬青教授,公布了票数之后,杨省长、杨昭兰甚至还有张霁隆的脸,也频频出现在了她的节目里;托她的福,前一阵子我在林檎机场胖揍了上官果果之后,我也被她带火了一次——好在因为国内媒体有义务对司法警务人员进行保护,我的脸上被打了薄码。
昨天下午,骊陌又更新了一期节目,请来的嘉宾是祝唯华,俩人在节目上大谈特谈的事情,其实在我听来相当的离谱——两个人信誓旦旦地说,前不久在F市被杀的知名影星罗佳蔓是杨君实的情妇,而罗佳蔓本来是F市前任市长成山的初恋情人,成山跟罗佳蔓本来是高中同学,后来大学毕业以后遇到了当时已经是官僚的杨君实,然后杨君实见色起意,又对成山封官许愿,让成山自愿把罗佳蔓让给了他——这些事情被两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够拍三部电影的,但是跟我这个主要负责侦办罗佳蔓命案的负责人所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根本一点边儿都沾不上。
但是老百姓是没办法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尤其是支持蓝党的网民们,他们无所谓事情的真假,对红党跟杨君实是先踩一脚再说,而在骊陌的抖音、YouTube、爱奇艺等页面的不少高赞评论,都是由陈天礼贡献的,其中不少还被骊陌给置了顶。
骊陌用这些粉丝跟蓝党支持者的置顶评论为其影响力加持,这些被置顶粉丝也通过自己关注的意见领袖和不断上涨的获赞数得到了心理满足,但同时,这也为他们立个靶子。
张胤钊就是瞄准这个网名叫“陈老三5945”的靶子的其中一个,据张胤钊的交待,他觉着反正自己第二天休息,那天晚上他也没啥事、还已经给网吧叫了包宿费,他觉着自己能跟美国队长一样,跟“陈老三5945”骂上一天一夜都没问题;而陈天礼也真是个没溜儿的人,根据后续的调查我才得知,再往前一天,因为多拉了两个包车去植物园跟郊区货仓超市的活而多赚了两百块钱,于是那天晚上他就去跟自己车队的狐朋狗友打了几圈麻将,麻将打完之后,多赚的钱也都输了,自己评论被骊陌置顶的那天晚上,正好因为这个事情,自己的媳妇顾丽刚跟自己吵完架,顾丽在卧室里陪着两个孩子玩,而陈天礼就在客厅里,抱着自己家那个老式台式机上网,心情本来就糟糕、自己的言论却被自己关注的大网红给置顶,又遇上有人不知好歹地跟自己对骂,陈天礼当然就越骂越亢奋,越亢奋说出来的话就越没边儿——
网络骂战就是这样,一开始双方还揪着事情本身和彼此观点相互攻讦,但是说得越久言辞越偏激,慢慢地就开始问候对方家人并对对方进行侮辱性猜测了,而到最后的最后,完全就是毫无意义地谩骂和翻来覆去的口水仗,但是在屏幕两端的人的情绪会像养蛊似的在心中给自己喂毒,而且越喂越多,毒性越来越大。
——于是,到了最后就变成了难以入目又头脑简单的几行污言秽语:
“操你妈逼的老逼登!你他妈的傻逼!有种你告诉我在哪!我他妈绝对干你去你信不信?还他妈跟我扯你是”蓝心蓝骨“的,你骄傲?我他妈就把你心脏剜出来,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蓝色的!还他妈的跟我装!”
“小逼崽子还要干我?呵呵!你他妈会个”鸡巴篮子“!我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他妈个逼的怕是还没出生呢吧?你妈卖逼的时候,是不是还没等着你那个小鸡巴龟孙子爹来操呢吧?我告诉你我在哪你能干啥呢?操你妈的,老子就在F市铁南区云山路程泞小区,16号楼三单元503呢!你他妈来啊,现在就来!看你能把我怎的?小瘪犊子玩意!”
“行!你他妈等着!我不去我他妈是你养大的!”
用张胤钊的话说,他没想到这个陈老三真报了一个真实的地址,所以在他找上门的时候,还特意敲门问了一声:“请问,这是陈老三家吗?”
“是啊。你找谁?”
而前来开门的陈天礼,我估计他也应该想不到,会真的有人提着一把刀来真的找上门。
于是,一场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直到最后因为忘了关门、自己还在一丝不苟剖心戮尸的场景被陈天礼的邻居问声看到而报了警、最终警察前来把张胤钊铐上手铐之后,这孩子才如梦方醒。
可他对此并不感到悔恨。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事情到这里,其实还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简单,而又不应该发生的激情杀人事件。
问题在于,这个案子自从被派出所接管、被邻居发现又有人把案发现场的视频发到网上之后,网上的舆论便随之跟进,各大电视台、电台、报社的记者开始将受害人跟凶手两人的资料深挖,甚至到最后深挖出来的东西,比我们警局这边查到的都详细;而就在早上我和蔡梦君刚睡醒的那会儿,一个比较爆炸性的资料被某家电视台的记者翻找了出来、并迅速地公布到了网上:张胤钊在两年前主动要求参加了红党主导的那个扶助项目中,受到杨君实接见的时候,还跟杨君实留下了一张握手照,而且最后大合影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张胤钊就站在杨君实的身后;
随即,张胤钊本人在网上发布的所有言论,从公共网站留言到私人社交账户主页,全都被挖了个底掉,其中百分之七十七的言论,全都是他对于杨省长的个人崇拜与感激的表达。
于是这下可好,不少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全都开始臆测:张胤钊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村孩子,实际上是红党豢养的一名杀手。
——这也就是为啥,这么一个很普通的案子,最后会惊动红蓝两党的安全防卫部门,以及情报局跟安保局的原因:首都已经开始有人要求调查杨君实是否真的有培养个人杀手的情况了,甚至有人又将之前蔡励晟的遇刺重提,并故意将那次刺杀跟今天这起案子联系起来,故意让人觉得,蔡励晟在红山广场险遭杀害,全都是杨君实搞的鬼。
但实际上,杨君实跟这个张胤钊有多大的关系,我们这帮搞刑侦探案的一查就能查出来。
没过一会儿,欧阳雅霓也从楼上打着电话下了楼,我和赵嘉霖闻声上前,但欧阳雅霓也只是跟我点了点头、打了个照面之后,便赶紧带人回了安保局,一点说多余话的工夫都没有,连忙去做跟首都汇报的准备。
而实际上,就在这个时候,八卦街分局那边也接到了一个类似的案子,从逻辑上讲,他们接到的这个案子,还相当于此刻我们这边正在处理的这件激情杀人案的续集:
没用得了一夜,“红党卫士”张胤钊屠戮“铁杆蓝”陈天礼全家的案子,就在网上流传得铺天盖地的,而我向赵嘉霖问关于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的同时,已经快到了十点,正是某些企业单位上午茶歇的时候,不少人会选择离开办公桌到处溜达溜达、去超市、小卖部、饮料吧之类的地方买点咖啡奶茶什么的,而在这些地方一般都会有电视播报新闻,有货架贩卖报刊杂志,电视上和报刊杂志上的头条,大部分也都是关于昨天这起手段残忍的凶杀案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排队买红牛的信贷公司的小职员,跟身后的一个买调料粉的老大爷,就电视上播的这个法治新闻就开始聊了起来。
——当然,倘若要是一般路人之间闲聊也就算了;可巧就巧在,这俩人本身其实没啥政治观点、也并不支持红蓝两党任何一派,关键是这俩人对于案件本身的看法不一样:小职员觉得,“天下苦秦久矣”,红党自上而下品行不端、支持红党的人也都是守旧派、没有国际眼光和先进思想,再加上杀人这件事本来就不对;而那位老大爷却觉得,这件事的起因本身就是蓝党制造话题、传播谣言、利用舆论攻击他人不光彩,而死去的陈天礼嘴贱又挑衅,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于是,跟一切的观点冲击一样,两个人也是先就着案件本身开始摆龙门阵,结果双方越聊天,观点反而越固执,小职员认为老大爷不开明不讲是非,老大爷认为小职员过于激进、又不理解人性,一来二去,俩人也开始了相互之间的人身攻击。
“……行了吧你!我看你岁数大我也不愿意跟你多说!现在这世道,哼,就是有些人愿意倚老卖老!被社会抛弃了都不知道!还这么好为人师!你真当自己啥都明白?”
“嗯,我是被社会抛弃了,你呢?穿得人模人样的,自以为是!你明白啥啊?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穿过的鞋加一起,比你踩过的路都长!真以为自己年轻,就啥都敢说!就你们这帮年轻的小崽子,大多是些没有脑子的蠢货!实际上没有什么立场,没有什么常识,却还觉得自己的认知天下第一!你信不信,就你这样的,以后有的是日子被生活教训的!我还不乐意跟你说呢!走了!”
“哼!”
根据小卖部的老板提供的证词,他也没觉得,当时俩人相互留下这么一大段话之后,会闹出后面的事情;但是,事情真就是这么发生了:那个小职员在出了小卖部之后,朝着老大爷远去的地方观望了一眼,随后上了自己的那辆现代伊兰特,紧接着,一脚油门就对着那位老大爷撞了上去……
老大爷被这一撞,直接飞出去了一米多远,而且在一米多远的那里,还有棵道旁梧桐树,直接给大爷拦腰一抵。那老大爷当场就丧了命。
而那小职员却像是中了邪一样,撞死人之后没马上逃跑不说,还特意下了车,指着那老大爷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叫骂了一声:
“哼!该!叫你看不起我!叫你为支持专制红党的杀人魔说话!”
上午十点,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听到有人被撞之后,就有不少路人围了上来,而这里面根本不乏红党的支持者,也不乏蓝党的拥趸。
于是当下,一帮人在听到小职员那样大叫一声之后,立刻围了上来,直接把人按在了车子上让其动弹不得;但随后,那些支持蓝党的人也开始为了上来,开始对前面的那些人推搡、拉扯,甚至开始了口角……
好在,在一场蓄意交通谋杀演变成大规模的斗殴之前,八卦街分局的袍泽们倾巢而出,控制了整条街,并把人收押扭送到了局里。
相关的卷宗是下午才送到咱们市局的,所以此刻,我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可就在我和赵嘉霖回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沈量才又连滚带爬地从楼下跑上了楼,在走廊里大喊了一声:“重案一组、二组的带把儿的、值班的,都到我这报到集合!”
随后,沈量才又连呼哧带喘地看了我一眼,“何秋岩,你也……算了!你还是在这儿待着吧!你身份敏感,别了还是!”
接着又对所有人呼喝道:“赶紧!带着家伙!到楼下防暴组领防弹衣和头盔去!然后都跟我走!”
“沈副局?沈副局!这又是怎么了?”
他这一通风风火火地操作,直接给我和赵嘉霖看傻了。
沈量才喘着粗气、脑门冒着豆大的汗珠,没好气地对我说了五个字:“天下大乱啦!”
“啊?咋就乱了?”赵嘉霖也追问了一句。
“没时间解释了——自己打开手机或者找个有电视的地方看吧!”随后,沈量才又跟一阵龙卷风似的,连忙下了楼。
而我一组的办公室里,许常诺带着头穿上了大衣走了出来,出来后冷笑着对我接了一句话:“不知道吧?刚闹起来的——目前全国已经公布地方选举选票的地区,蓝党胜出的省市那里,就在此时此刻,有人组织上街游行了,一部分人为了昨天咱们一组接的这个案子、为那个十几岁的小子呐喊助威;还有一部人,怀疑蓝党做票了。在这样下去啊,呵呵,搞不好要宵禁也说不定。”
我听了这些话,当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赵嘉霖在一旁,也涂有干叹气的份儿。
“哼,”许常诺检查了一下手枪,又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两党和解、体制改革之后的美好生活“么?呵呵,爱了爱了!”
随即,许常诺胡乱哼着旋律下了楼。他似乎并不知道他正哼唱着这段旋律的确切歌词,但我记得,那首歌应该是这样唱的:
Is this the rea llife? Is this just fantasy?
(这一切是真的吗?亦或仅仅是幻觉?)
Caught in a landslide, no escape from reality.
(像被困于塌陷之中,像无法逃脱现实的牢笼)
Open your eyes, look up to the skies and see.
(睁开你的双眼,抬头望望天空)
I\'m just a poor boy, I need no sympathy.
(我只是一个穷小孩,我不需要同情)
Because I\'m easy come, easy go,
(因为我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little high, little low,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Anyway the wind blows doesn\'t really matter to me, to me…
(风往何处吹,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无关紧要……)
等所有人呜呜泱泱地下了楼,我和赵嘉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番,又只能回到会议室里待着。
随即我想起我新办的手机卡的网络流量还挺多,于是就掏出新手机,打开了视频软件找了一通实时直播。
F市这边的情况还算好些,毕竟人群只是也是刚开始集合,还没朝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骊陌去做节目的“F市市民卫视”大厦进发;但是在北方如秦川、晋唐、蒙西、中州,南方如桂西、越江、闽海这些地方的省会,集会游行已经开始,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爆发了好几轮的冲突。
而在闽海省会鹭屿市,正有个男人在防暴警察们围成的人体围栏前,热泪盈眶地大声控诉着:
“……警察先生们,让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在这里的原因吧!我是一名名牌大学毕业的金融学学生,但是从我在十年前大学毕业之后,我一份专业相关的工作都没找到——我做过保安、做过清洁工、给人送过快递、送过报纸,我做过最长的工作,是在一家超市里卖牛羊猪肉!
而你们看看现在的鹭屿,在金融公司里的人,十有五六全都是白皮金发!
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国家有不少优秀的人才,这些拥有着国外背景的企业不用,却要用那些洋人!
我去超市卖肉好说,但是呢,他们抢走我们的工作,却还不许我们吃肉!
他们指责我们用筷子是砍树、吃肉是制造温室气体,然后他们低价购买我们的小麦、在他们那里生产成人造肉,反过来又高价卖给我们!
而蓝党的那些人,他们不断地用税务、卫生、质检部门找我们这些肉贩的麻烦!
反过来要他们所支持的那些已经拥有海外国籍的戏子们,来代言、来宣扬他们的人造肉怎么怎么好吃!
怎么怎么可口!
怎么怎么健康!
可是就在今年,我的女儿因为长期在学校食用他们的人造肉,得上了肾小球肾炎!
那不是我女儿一个人的遭遇!
我们一个班级里,十几个孩子都有同样的问题!
而且六个月了,到现在还没好!
而在我们今天的鹭屿市,却遍地都是他们外国人开的高价医院!
再看看我们的闽海,不少的稀土矿已经被他们挖空了!
他们生产出高价的手机、高价的电脑、高价的汽车、高价的仪器,反过来却又卖给了我们!
我丢了我的工作、我的女儿承受着病痛!
他们在联合外国人抢我们的资源,而我们国家的人们却不被允许吃肉!
是,过去的时候,或许我们过的并不好,但是他们一来,我们没过上他们所说的好日子不说,我们却都快活不下去啦——他们除了无时无刻地用着‘自由’来给我们催眠画饼,又给了我们什么呢?那些已经改天换日、改朝换代了快二十年的地方,那里的空气、水土有变得更好吗?反而他们的公路是下陷的、发电站的电力是总要停的!我们的命都快没了!而崇洋媚外的他们却马上要当我们的青天……”
这一番话,听得确实让我无比动容。
但是再仔细想想,这个人所说的这些事情,我怎么感觉竟然如此的耳熟呢?我是在哪里看过类似的观点集合的……
“为了配合本次活动,保证回答结果真实有效,请您尽量在十五分钟之内完成下列问题:
1. 您是纯素食主张者(包括且不限于不食用鱼、肉、蛋、乳制品)还是非纯素食者?
2. 价格相同或者相似、食品质量有所保证的情况下,你更倾向于购买进口食品还是本地产食品?
3. 您平常是否关心与自然资源(发现、开采、使用、循环再利用)相关的新闻或资料?
4. 对于你所在地的环境情况,包括但不限于:绿化、水质、空气质量等,评分如何?
5. 相较而言,你更喜欢那些国家或地区的影视明星?
……”
我的天——是了!之前那个“七星山妙酸乳”所搞的那个抽奖活动的调查问卷里,问得不就是这些内容吗?
我瞬间陷入了无比的迷惘。
——难道,这也是策划好的么?
但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普通的调查问卷、一次普通的抽奖活动,是怎么能跟刚才那个人痛苦又振聋发聩的控诉联系在一起的。
——这种事情真的能够被陆冬青策划出来么?
他可是接连几个月,都没挪动地方了,要么在Y大上课,要么就在霁虹大厦的那个楼层里做着外人根本看不懂的数据分析与采集;而说这一大段话的这个人,他人在东南,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应该一直生活在鹭屿,应该从没来过F市……
假设说就算这件事,是陆冬青策划煽动出来的,那全国的其他的地方呢?
资源、工作、食物、外国人……
全国其他地方也都打出了类似的标语,难不成陆冬青还能操纵得了全国?
那昨天晚上,十八岁的张胤钊杀了之前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陈天礼的全家、还有八卦街那个就因为几句话就开车撞死了一个老大爷的小职员的行为,也是他策划的?
——这些事情,真的是可以被策划出来的么?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在我身边一直默默看着我手机屏幕的赵嘉霖,也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
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隐约记得,在我看过的书上,有一个叫亚瑟·米勒的人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
“无论何种行动,若无可以释为正当的原由而贻害于他人,都可以借人们不谅的情操,或者在必要时还可以借人们的积极干涉来予以控制。”
但我却没有亚瑟·米勒那么高深的水平,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有迷惘地摇摇头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全国上下同时闹出来的事情,总算被平息了:
首先,红党党中央转播了红党Y省党委的新闻发布会,在会上,杨君实发表了谴责暴力和恶性案件的讲话,并表示对于近来迸发出的对自己的各种负面舆论,杨君实愿意接收来自各界的质疑与调查;
并且,在最后,杨省长还补充了一句:
“我不乐意看到支持我、支持红党的任何方面与其他人发生毫无风度、毫无礼仪、毫无底线的冲突,这与我红党的党纲、我红党的建党基础和我杨君实个人的处世底线背道而驰!理性地支持我红党、理性地支持我个人,我们欢迎;但倘若如有任何别有用心之人,再打着支持我红党和支持我个人的名义,为非作歹、制造混乱,损害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那是决不允许的!对于来自任何方面、任何群体、任何个人的恶意行为、违法行为,必将遭到法律严惩!”
——在杨君实发言之后,正在游行集会、且发生两方大规模肢体冲突的情况,便立刻得到了降温,不少民众已经开始离开了集会地点,而为首闹事的那些人,无论支持哪个党派的,全都被防暴警察和各地安保局行动队逮捕收监;
而几乎就是在红党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同时,蓝党也召开了记者会,当然他们的记者会并不是通过蓝党在S市、在沪港或者南岛的中央党部、中常委举办的,而是全国上下各办各的,最受关注的当然还是南岛的蓝党中央党部汪启程的表态以及Y省党部李灿烈跟蔡励晟的先后发言,发言内容各异,但是中心思想都是一样的:要求停止暴乱冲突、要求停止一切犯罪,并且谴责了红党对于自己的支持者管理不力、没有起到表率作用;
而最终结束了这场大混乱的,还是首都议会做出临时决定:首先对于已经公布票数的地区,进行第三次验票工作;而对于尚未开始投票的地区,则决定延期到1月29日再进行选举活动。
——等全国彻底宣告结束了大混乱的时候,我和赵嘉霖已经坐到了食堂里。
当然,包括我俩在内,在首都议会发布公告之前,食堂里的所有人全都无心吃东西,全都在盯着屏幕看着新闻。
“得了,延期了又……”给手机锁屏后,我看了看赵嘉霖,心情复杂地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咱们这两党和解之后的第二次大选,怎么搞的这么乱套?搞得跟个闹剧似的?”
“呵呵,糟心的事情你以为就这些了么?”赵嘉霖想了想,还是端起了筷子,夹了自己面碗里的一片牛肉放进了嘴里。
“别告诉我还有别的事情?”
“早上我刚听专案组那边传来的消息——周荻不是又派去了几个人去盯”知鱼乐“那个度假山庄么?来,你猜猜,他们现在怎么了?”
“又……全军覆没了?”
“恭喜你,答对了。”赵嘉霖的语气也显得异常郁闷。
我刚想拿起烧饼,就着羊汤喝一口,听到这个消息,又不得不把碗又放下,叹了口气。
“你先别着急叹气,糟心的事情还有呢——早上岳处长刚到的时候,跟我说了些事儿,因为这个,咱们的专案组可能得抓紧工作进度了。”
“又怎么了,啥事儿啊?”
——这一夜过去,我感觉我仿佛是刚从外国来的人一样。
我小时候有一本书叫《十万个为什么》,而我分明感觉我今天,已经俨然变成了“五万个怎么了”跟“五万个啥”。
“咱们省厅的聂厅长,他可能要出事儿了——他被人告到司法调查局和省检察院反贪局去了。他有个女儿,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好像名叫聂宣清。我听说她不是当警察的,自己好像在做点小买卖。”
“小买卖?呵呵,她的生意做得快赶上我阿玛了——名下有一家网红演艺公司、一家餐饮连锁还有一家建材公司;但你说这姐姐都这身份了,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要钱有钱的,自己又是老板,干点啥不好?偏要在快手上自导自演拍一大堆狗血网红短剧;这也就算了,昨天她连着更新两期——一期是自己开着咱们省内统配的直升机,拍了一段”霸道女总裁爱上我“的情节;还有一期,这不是聂厅长要过生日了么,于是,这姐姐就把自己跟聂厅座穿着制服时候的合照一起发上去了……老百姓看不过去,已经给聂宣清骂到删账号了,而省厅这边也有人把他给点了。”
“好吧……这不是招人恨呢么?”
我太知道这样做会招受到的后果了,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看到“钱权一家亲”、“公器私用”的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换成是我如果看到了那种情况,我也会骂。
“说的不就是么?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今天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在地方大选这么敏感的时期,她还敢发那些玩意,这不是在给自己老爹找病?聂宣清那姐姐,也真是没心眼——我是不相信,就算她自己不看新闻、不开窍,咱们厅长回家之后是不跟她聊天的。”
赵嘉霖说着说着低下头,吸溜了一口面条,然后又对我说道:“咱们的专案组,虽然情况是咱们一帮当警察的,全都去了情报局上班、接受着国情部的指挥,现在又有安保局在旁边打辅助,但你要知道,咱们专案组在首都那边备案时候,名义上可是说咱们的最高负责领导是聂仕铭。他要是出事儿了,咱们的专案组可就没了。”
“啧,成事不足……”
我这会儿是在说聂宣清,而赵嘉霖却在桌子下面突然踢了我一脚。
“你干嘛啊?”
赵嘉霖突然变得有些生气,但随即又对我苦笑了一声,先道了歉,然后解释道:“对不起啊,我以为你说我呢……今天早上,我去管咱们那位周课长要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我的——他说最近他还没忙过来工作的事情,所以还顾不得我和他的事情;而且,现在想想……他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派出去的人全都失踪了、了无音讯而郁闷吧,然后就冲我撒了一通邪火……”
“他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嗯。他还嫌我跟你在一起搭班子,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干,就知道给他捣乱……”
我一听这话,火气也登时上来了:“操!他凭啥这么说?我俩在一起给专案组干的事情少了?摸到练勇毅留下来的假账、保护蔡励晟、追击吉川利政,哪些事儿没有你我啊?他仗着自己是情报局的课长、并且还没跟你离婚,他他妈的就敢信口雌黄?嘉霖,你我难道是认他随便捏的软柿子么?”
我越想越生气,索性准备连饭都不吃了,必须当着岳凌音跟其他人的面,问他个三五一十五来:“不行,我得找他去!”
“你算了吧,秋岩!我无所谓了!我现在都已经把他当作跟我是毫不相干的人了,他说我啥,我都不会觉得有任何感觉了。你用不着跟我够意思、为我找他去。”
赵嘉霖连忙站起身拦下了我,把我摁回到了座位上,对我说道,“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不生气,但是我觉着,咱们俩也不能够被他看扁了。”
“那你有啥想法?”
“就像你说的,咱们俩都给专案组做了多少事情了?而且就咱们俩自己已经干成了多少事情了?对吧!所以,我在想,咱俩有没可能,自己去查查那个”知鱼乐“呢?”
“哈哈,你查?你咋查啊?”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笑了两声,“我的格格姐姐,我是没跟你说过么,这个”知鱼乐“之前是江湖上盛传的”F市三大淫窑“之一;我去了倒是无所谓,你一个小姐姐,你怎么去?去了干啥啊?”
“谁说我俩去就一定是进去了?咱们就在外面看看不行么?而且再说了,你那天判断,那个温泉度假山庄是”知鱼乐“,是通过那天开会时候照片上显示的那里的牌匾判断的,你又没有证据,你怎么就能证明这家山庄一定就是之前突然消失的淫窝呢?万一里面不是呢?就以情报局现在所掌握的情报,他们都不敢判定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怎么就一定认定那就是一个不健康场所呢?而且,你一直说”三大妓院“一直都只是传说,什么”喜无岸“、什么”香青苑“的存在,只能认证这个传说的三分之二是正确的,万一最后一个名字是有人瞎取的呢?毕竟到现在,也没人去过那里,万一这就是个子虚乌有的”那种场所“呢?你说对不对?”
赵嘉霖少有地这么好奇,还直指向周荻带队遭受惨败的地方,她说她对周荻说的任何话都无感了,那我得是脑袋被城门挤过我才相信。
她的这些话倒是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没错,之前我对那个温泉山庄的判断,其实有很多我自己主观臆测的成分,尽管这么多人有去无回表明里面大概确实很凶险。
“那,你是真想去看看?”
“对啊,必须亲眼去看看。咱俩总不能让那个人把咱们俩都看扁了吧?我总得发挥发挥我的能力和价值吧?”
“那行,那我陪你去。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赵嘉霖听到我答应她了,也总算是笑逐颜开起来:“哈哈,我还又成了”君子“了……行!我就等你这句话来着!”
我也只是跟着笑笑。
但在我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