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金花的待遇相比,穆桂英的遭遇简直是在地狱。
在范夫人的看管下,她成了妓寨里唯一仅剩的军妓。
杨文广带兵横扫丝苇寨,一路追击南国僮军,使得侬智高为了保命,不得不抛下那些无用的人。
这其中,无数军妓、军医,以及民夫,都成了宋军的阶下囚。
而穆桂英作为侬智高要和洱海领主杨允贤交易的筹码,不得不带在身边。
就算没有那场交易,侬智高也不肯放过穆桂英。
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他还没有尝到,也不想尝到,一旦将她丢下,无异于放虎归山。
僮人自顾不暇,来妓寨的人也少了许多。
每天不要命似的奔波,时时都有可能被爨僰人偷袭丧命的危险,已让僮人没了任何闲情逸致地逛妓寨了。
出乎穆桂英的意料,范夫人这些天竟然也没怎么为难她,仿佛有自己的心事一样,终日闷闷不乐。
说是来妓寨的人少了,并非一个没有。
这不,刚刚一名汉子把穆桂英按在桌子上,朝着她的屁眼里狠狠地来了一发。
按照规矩,丢下一文钱就扬长而去。
穆桂英浑身酸痛,坐在一盏凳子上,毫无廉耻地分开双腿,像个真正的妓女一样,从脚下的盆子里捞起一块湿毛巾来,轻轻地擦拭着自己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褪起一层皮来的阴户。
看着原本粉嫩如少女的私处,如今竟让这帮乱臣贼子蹂躏得发肿发黑,穆桂英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忽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光听声音,她就能认出,这叫声正是来自于她的女儿杨金花。
“金花!”穆桂英的娇躯颤了一颤,忽然从凳子上立了起来。
范夫人仿佛也听到了叫声,瞪了一眼穆桂英道:“你别动!我去看看……”话音未落,忽然帐子的帘门被掀开了,从外面闯进来冒冒失失的侬智高。
“陛下!”范夫人急忙下跪。
穆桂英由于思女心切,突然扑了上来,揪住侬智高的衣襟,吼道:“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你要是敢伤她半根毫毛,我一定拼了这老命,也要杀了你!”侬智高终归还是有些忌惮穆桂英的,虽然她手无寸铁,又让自己折磨得毫无人样,但天知道,她私下里还藏着什么杀招,就像当初在特磨大寨里对付杨排风的那样,一掌就能切断了他的喉咙。
一见穆桂英扑上来,他急忙一个反手,又将她死死地按到了旁边的桌子上,道:“贱人,朕可没将你的女儿怎么样!是她自己快要生了!”
“啊!”穆桂英挣脱了侬智高,又愣又惊。
侬智高道:“穆桂英,想让你的女儿活命,现在就老实地跟我走一趟!朕从丝苇寨而来,走得匆忙,没带军医和接生婆,现在营里的,只有你生过三个孩子,想必多少有些经验,快去替你女儿接生!”说着,就把穆桂英拉着往帐外走。
“陛下!”范夫人忽然叫住了侬智高,摆出一副镣铐来道,“需小心为上!”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穆桂英一旦出了帐子,就要戴上镣铐,以免她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可是侬智高一心念着杨金花的生死,道:“人命关天,顾不上这许多了!”说罢,便出了帐子,带着穆桂英朝杨金花的帐里走去。
范夫人若有所失,但随即又扬起嘴角,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杨金花的帐篷门口,几名南国的将军守着,却谁也不敢踏进去半步。
一来,杨金花是三王妃,不是普通人能够冒犯的;二来,此时侬智高麾下不过数百人,营地里发生什么动静,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三王妃他们尚且得罪不得,更何况是被南天子看上的三王妃?
守卫们一见侬智高带着毫无束缚的穆桂英前来,不禁捏紧了手中的枪杆。
不管怎么说,只要穆桂英四肢健全,掀起一场风波来,也够现在的他们吃上一壶的了。
穆桂英瞅了他们一眼,不禁冷笑了一声。
这些外强中干的僮人,也只有当趴在她身上的时候,才能逞点威风,一旦到战场上交起手来,个个贪生怕死。
莫说现在侬智高不让穆桂英走,就算放任她离开,她也不会走的。
正如当初在迁隆寨时一样,只要女儿还在敌人手中,母女之间就像牵了一根线,就算在天涯海角,她的心还是会留在僮营里的。
此去大理,生死祸福,殊难预料,但唯有活下来,才能见到最后的曙光。
揭开大帐的帘子,穆桂英简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杨金花躺的整张床上,都已经淌满了羊水,染了血色的毯子皱巴巴的,几乎全裸的杨金花躺在上面,面色煞白,双手捧着肚皮,一边呻吟,一边打滚。
无需细想,穆桂英便已经知道,侬智高在不久之前,刚刚干出什么禽兽般的事来。
她瞪了侬智高一眼,扑到杨金花的身边,抓住女儿的手:“金花,你没事吧!”杨金花的手冰冷而僵硬,就像死人的一样,但刚被穆桂英摸到,立即又被她挣脱了,身子滚到了另一边去,没有理睬她。
穆桂英落寞地看着女儿,明白她还在为自己杀死杨排风一事而愤怒。可是现在,人命关天,穆桂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穆桂英虽然生过三个孩子,长子杨文广甚至还是在疆场上降生的,但她本人却对接生一事,并没有太大经验。一时之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杨金花的阵痛又起,用沙哑的喉咙不停地嘶吼着,下体的羊水已经流尽,显得干巴巴的。
穆桂英从未见过女儿这么痛苦过,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恨不得能替金花分担一些。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替她接生啊!”侬智高焦急地说。
侵占弟媳,多少还是让这位贼酋有些内疚,感觉对不起弟弟,从杨金花肚子里掉下来的那块肉,是侬智光的嫡出。
他不惜代价,也要保住这娘儿两人。
穆桂英道:“她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接生?”
侬智高大喊一声:“来人!”
几名藤甲武士挤到帐篷里来,听候吩咐。
侬智高指着在床上翻滚不停的杨金花道:“快把她的手脚给朕按住了!”欺负女人这种事,僮人还是熟络的。
不一会儿,但见几个人一道,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将杨金花呈大字型的紧紧摁在床上。
“啊!救命!”杨金花痛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仿佛要爆开血管似的,就连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满脸大汗不停地挥洒着。
穆桂英看了一眼女儿的下身,尽管不是十分确定,却发现杨金花的阴道毫无反应,看来是时辰未到,只能继续蹲在床边,尽量安抚道:“吾儿,快用力,很快便出来了!”
“啊……唔唔……”杨金花无暇理会母亲,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撑着下身。
一口气下去,后气不继,整个人又像瘫了似的,软软地跌在毯子上。
此时,她整个人已经如水洗的一般,豆大的汗珠经营地挂在冰肌上,宛如一粒粒滚动的水晶。
穆桂英又捏住了杨金花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要是实在不行,就休息一会儿……”
“啊!”话音未落,杨金花腹内的阵痛又紧接着袭来,让她的腰部像虹桥一般弓了起来。
可此时此刻,她身体里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没坚持多久,又轰的一声砸了下去。
“穆,穆元帅,你看……她……是不是要出来了?”按着杨金花双脚的偏将忽然发现她的腿间有些异动,连忙喊了起来。
看着皇帝陛下如此慌张,偏将们自然也战战兢兢,忙乱之中,忘记了对穆桂英的蔑称,由着心性,改口称了元帅。
穆桂英低头看去,果然见杨金花有些发紫的阴唇不停地左右扇动着,两爿厚厚的肉唇中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拼命地要往外挤。
穆桂英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拨开了女儿的阴户。
这种事,就算自己再不济,也只能硬着头皮来。
当初在洪州城下追杀萧天佐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挺过来的,甚至是自己给自己接生,但轮到女儿身上时,她却有点畏手畏脚。
杨金花的阴户已经被彻底打开,透过黑幽幽的洞口,几乎已经能够看到胎儿的头皮。
“怎么样?”侬智高紧张地问。
穆桂英感觉自己的汗水流得比女儿还要猛烈,身上早已是黏糊糊的了。
她咬了咬牙,十个手指扳住杨金花的阴道口,使劲地朝两边一扯,留出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让胎儿能够顺利地滑出阴道。
那胎儿倒也争气,像蛆虫似的蠕动了一番,半个脑袋已经露出了母体。
穆桂英见此机会,用手指轻轻地夹住胎儿的脑袋,用力地往外一拉。
只听得哗啦啦的一声,只比成人的拳头更大一些的婴孩,顺着杨金花的阴道滑了出来,双目紧闭,浑身皆是淡紫色的。
跟着胎儿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大滩墨黑色的鲜血和零星的碎肉,顿时在杨金花的双腿中间流了一大滩。
侬智高的脖子伸得老长,忽然眼睛一亮,道:“竟是个男儿!”
“刀!”现在还不到穆桂英松懈的时候,必须切断母子之间的脐带,这次接生才算完成。
她想也不想,就向侬智高摊开了手。
一想到穆桂英要拿刀,每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旁边的偏将机灵,从腰间拔出一柄佩刀来,大喊一声:“我来!”他照着穆桂英的吩咐,一刀砍断了脐带。
穆桂英急忙拎住胎儿的双脚,将他倒置过来,用手在屁股上拍了两下。
呱!呱!胎儿像田鸡般叫的哭声想了起来,僮军上下顿时一片欢腾。
帐内的偏将军和帐外的士兵,齐齐跪倒在地,大声欢呼:“恭喜吾皇,新添龙侄!”杨金花的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气若游丝地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尽管为敌人生下孩子让她感到屈辱,但终归也是亲生,不禁闪烁着像萤火般的眸子,朝着穆桂英的臂膀里望了过来。
一遇到空气,胎儿的皮肤由紫转白,哭喊了两声之后,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动不动地睡了过去。
“来!让我抱抱侄儿!”侬智高欣喜不已,又怕穆桂英会对这胎儿不利,急忙抢了过去。
穆桂英也不争夺,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下一软,瘫了下去。
当初自己生产时,也没如此紧张,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额头上汗涔涔的,被风一吹,有些凉意。
侬智高撕下自己的战袍,裹住了胎儿,乐得合不拢嘴。
杨金花虚弱地伸出双手,道:“陛,陛下……把孩子给我……”侬智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胎儿还给了金花。
金花抱着孩子,将他送到自己的胸口。
那胎儿很快就本能地含住了母亲的乳头,哧溜哧溜地吮吸起来。
范夫人带着两个人闯进了帐子,又将穆桂英带了回去。
她现在底下就管了穆桂英这么一个人,要是再出什么乱子,恐怕很难向侬智高交代。
因此,在整个接生的过程中,她都站在帐子门口,偷偷地朝里观望。
等到杨金花一生产完,马上又要把穆桂英带回去。
亲手为女儿接生,穆桂英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悲,被人推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范夫人像是刚刚认识穆桂英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道:“穆桂英,这下可真要恭喜你了,居然当上了外祖母!”穆桂英这才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从母亲成了祖母。
一个已经成为了祖母的女人,却依然日日屈服在男人们的胯下。
这种事,让她一想起来,便觉得无颜见人。
可是,现在最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是,女儿杨金花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她一回。
母女之间的心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的开了。
进了帐子,范夫人让侍卫去打了一桶清水过来,放在穆桂英的跟前道:“穆元帅,成为祖母的喜悦,你也该收敛收敛了。别忘了,在这里,你就是一个妓女,你的工作,只是让男人满足,明白了吗?现在,你也该开始接客了,把身上的血迹都洗洗干净!”穆桂英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沾了腥臭的血迹。
一路之上走来,被夜风吹干了,正一块块地凝结在皮肤上。
范夫人走近一路,趁着穆桂英正要弯下腰去,捞起桶里的毛巾清洗身体时,忽然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道:“穆元帅,当今世上,最声名赫赫的两个奇女子,除了你,便是娅王阿侬。可是你知道阿侬为什么没有跟上来吗?是我把她绑在树上,送给了宋军!”
“啊?你,你说什么?”穆桂英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该是有多么可怕。
范夫人道:“你当真以为,我会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大南国身上么?张家在朝廷里世代为相,多少也有些人脉在的。若是大南国真的败了,那些张家的子弟,都会凭着我献阿侬的奇功,向天子请奏,想来必定也少不了荣华富贵。至于你嘛,嘿嘿,身为元帅,有辱国体,就算回得去,恐怕也会成为过街老鼠的!”只要一想到当今最负盛名的两个女人都折在自己的手上,范夫人便欣喜若狂。
虽然不知道此去大理,还会遇到什么事,但只要她能够左右逢源,想必这场战争到头来,她仍将是胜者。
邕州。
杨文广、余靖、孙沔、黄守陵、石鉴等人先后来向萧注报功,斩首多少云云,甚至连特磨的酋长侬夏卿都暗通书信,有意款曲。
看着堆积如山的贼兵尸首和一摞摞战表,唯一让萧注遗憾的是,贼酋侬智高居然跑了。
杨元卿道:“萧大人,如今娅王阿侬、伪王侬智光及智高二子已被监于囚笼,不妨一刀将他们都斩了,悬首邕州城头,以示惩戒,致使僮人再不敢反!”萧注道:“不成!若是杀了他们,必不能服人心。况且侬智高仍然在逃,若闻母亲一死,必定不会干休!且将他们都监禁起来,容本官上陈朝廷,再作处决!”杨文广道:“萧大人,区区一智高,何足惧哉?请大人再拨三千人马于我,带末将杀进大理,取了他首级回来!”
“少令公,万万使不得啊!”萧注惊道,“宋理两国,百年无战事,若是贸然犯了大理边境,恐怕从今往后,战事不止不休。”杨元卿道:“惧那大理作甚?理国的正安帝虽自认正统,却也年年向我大宋朝贡,到他境内去诛杀一名贼子,谅他也不敢说什么闲话!若是不从,发兵过去,顺道灭了大理,归入宋境!”
“大胆!元卿小儿,怎说这等蠢话!”萧注拍案道,“两国大事,岂是你我二人能够决断的?”
“可是,”杨文广急道,“末将母亲与妹妹,尚在酋中,与智高一道往大理而去。若是放任不管,末将为人子女,怎肯安心?”萧注沉吟了片刻,道:“侬智高入大理,若能从理国皇帝那里借来兵马,他日必然又成大患。穆元帅与狄公的苦心经营,全成泡影。越境追杀智高,也是势在必行。不过,鉴于两国和睦,不宜大张旗鼓。本官想着,若是募得若干死士,潜过边境,伺机攻杀智高,方为上策!”
“大人,让我去吧!”石鉴道,“云南、广南一带,唯末将最是熟悉。入大理一事,合该由我来!”萧注道:“此事不急。本官还需上道折子,请来圣上的圣旨,方可行动!在此之前,杨文广率三千人马到特磨,守住边境。一来,以防侬智高折返入广南为祸;二来,也能监视特磨的侬夏卿和火峒的侬宗旦等人。本官听闻,火峒贼众,似有援助智高之意,小心防范,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