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难解女人心

──有刺客袭击凌夫人!

这句话使人人都吃了一惊,孙元福毕竟做了半辈子的捕头,反应极快,身形立刻疾掠而出,朝孔威和罗镜文奔走的方向追去。

众人紧跟在他身后,各自施展轻功向前飞跃。

仅过了半盏热茶时光,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小楼,急促的警报哨声正是从楼畔的空地上传过来的!

“想不到刺客竟能避开重重守卫,一直摸到了听雨楼下才被人察觉!”

任东杰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向楼顶望了一眼。

他回想起昨天深夜,凌夫人正是在那梦幻般绮丽的房间里,用那梦幻般迷人的眼神凝视着他。

翩翩佳人的绝世风采,到现在还依然清晰的萦绕在他心头。

──一个如此高贵典雅、俏丽脱俗的寂寞女人,她的身体和心灵想必都已荒芜很久了。

除了对丈夫的苦苦思念、对青春的无限缅怀之外,她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这样一个本应被男人搂在怀里轻怜蜜爱、婉转承欢的动人尤物,为什么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掉她呢?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真的是为了那宗不知底细的宝藏?

还是其中另有原因……突然,一阵激烈的兵刃撞击声打断了任东杰的思绪,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扫视着空地上的战局。

只见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武士把小楼围得水泄不通,一柄柄雪亮的长矛刀剑在烈日下纵横挥舞,正自和人打得不可开交。

战圈之中,三名身着灰袍的男子手持长剑,奋力抵挡着十倍于己的神风帮武士。

虽然身陷重重包围之中,脱身的希望已是渺不可寻,但这三人却仍是浴血搏杀、毫不气馁。

张继远和鲁大洪各自缠住了一名对手,四人分成两对,杀的难分难舍,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败。

但其余的武士却不是那剩下的第三个灰袍人的对手了,只见他剑光闪闪,动作狠辣迅速,每一招递出,必有一个武士中剑受伤,鲜血溅满了四周的土地。

孔威提声叫道:“四弟,五弟,凌夫人怎样了?”

他的中气极为充沛,声音远远的送了开去,就连大地彷佛都在他的声势之下微微颤抖。

“当”的一声,楼顶推开了一扇小窗户,有人探出头来大声应道:“二哥,凌夫人安然无恙!还好大伙儿赶来得早……”众人一听,全都松了一口气,罗镜文却终于放心不下,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大鸟般飞身跃起,两三下就纵到了楼层顶端,翻身进了屋子探视。

与此同时,答话的那人轻飘飘的纵下地来,手臂一振,掌中已多了柄短叉,径直向那第三个灰袍人杵去。

有他接下对方的招数,双方强弱之势登时逆转,神风帮很快的控制住了场上的局面。

但那三个刺客酣勇非常,眼看不敌,却依然剑势如虹,苦苦奋战。

“使短叉的那位可是七当家易炳么?”

孙元福眼望战场,忽然长笑道:“呵呵,五、六年不见,他的功夫可是俊的多了!以老朽愚见,今日之战他必将大获全胜!”

孔威面无表情,淡淡道:“老七的武功或许比对手好,但能不能打赢还很难说!”

那少女小琳儿“哧”的一笑,稚气粉嫩的俏脸上满是好奇之色,问道:“武功好的还会打不赢么?天下哪有这样奇怪的事?”

孔威默然不答。

傅恒板起本就严肃的老脸,呵责道:“小孩子,不懂事就别胡乱说话,省得被这许多行家们笑话!”小琳儿眨着一双明如秋水的秀目,顽皮的对着孔威的背影伸了伸舌头,神态甚是天真可爱。

任东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在阳光下微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由于刚才急速奔走的缘故,她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尖挺的酥胸正略微的上下起伏。

他想像着薄薄衣衫下的美好曲线,不禁色心又起,指尖痒痒的就想在那隆起处捏上一捏。

“任公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小琳儿见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以为他有意指点,遂恳求道:“我很想知道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任东杰刚想滔滔不绝的开口说话,站在身旁的唐钢忽然抢着答道:“姑娘虽然机敏伶俐,但毕竟年纪尚小,缺少交手的经验!其实一场拼斗的胜败,往往不是由武功的高低而决定的。事实上,“低手”打败高手的例子多的不胜枚举。”小琳儿睁大了眼睛,半信半疑道:“那……那又是什么缘故?”

唐钢道:“决斗时的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双方的心情好坏、胆量大小、气势行运都有莫大的关系。比如说,一个高手要是出招过于谨慎,不敢冒险,很有可能会被勇于拼命的“低手”击败。当然,要是拼命冒险的程度太过,成了徒逞血气之勇,也一样扭转不了败局。”小琳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望着唐钢的秀眸里已带上了崇拜的神色。

任东杰看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好不难受!

这样浅显的道理,若由他的如簧之舌说出来,效果起码好上一百倍!

只是没想到话到嘴边却被人截糊,以至于白白的丧失了表现的机会。

“唐少侠所言极是!”

傅恒也听见了唐钢的议论,赞许的微微颔首,捋须微笑道:“依少侠之见,这三个刺客是哪一门派的?”

唐钢沈吟道:“他们的剑招并不高明,但胜在速度够快。从手势步法来看,并不像是出身名门!难道……这三人竟会和号称“江湖第一快剑”的郁雪小姐有某种关系?”

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也觉得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候,场上的拼斗蓦地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和张继远交手正激的灰袍人猛地刺出两剑,把对手逼的退了一步,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突然急速的鼓了起来,转眼间就变的像是气球一样大。

张继远一呆,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孔威已悚然动容,大喝:“快退!快!”一边叫,一边冲了上去,双掌平推,打出一股凌厉之极的掌风!

张继远不假思索,立刻翻身向后疾跃。

与此同时,那灰袍人竟反手一剑,向自己鼓胀到了极点的肚子戳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的整个人竟然炸裂成了千百块碎片,散碎的血肉骨架像是雨点般四射而出,被孔威雄浑无比的掌力一逼,绝大部份都飞到了无人的空旷处,不过也有小部份洒向了不及闪避的人群。

“啊……啊啊……我的妈呀……啊啊……”被砸中的武士痛得长声惨呼,一个个甩手跳脚,面露痛苦难当之色,片刻后竟痛得躺在地上打滚,嘶叫声震动屋宇,缭绕不绝。

眼前惨酷的情景使得各人心中大震,还未回过神来,猛听的鲁大洪和七当家易炳齐声暴喝,声音又是愤怒、又是惊慌。

原来剩下的那两个灰袍人故技重施,肚子正在发酵般膨胀,眼看就要涨成了两座小山包。

孔威舌绽春雷,大喝道:“一之为甚,其可再乎!”身形一晃,抢到了两人之间的空隙处,双掌势挟千钧之力,分别向二人头顶拍落。

灰袍人全不理睬,手臂疾振,双剑齐向自己肚子刺去。

但孔威身手之快实是难以想像,只听“啪啪”两响,剑尖刚刚触及衣衫,那铁掌已经结结实实的击在了两人的脑门上,顿时把他们打得头骨碎裂而亡。

令人惊奇的是,这两具尸身甫一倒地,七窍立刻流出了汩汩鲜血,红色的鲜血淌漾在平滑的石板路上,忽然就变成了黑色,一种令人心悸的黑色!

“把尸体抬走焚化!用滚水把附近的地面仔细清洗一次!”

孔威简短的发出了两条命令,不等下属恭敬答应,他已大袖一挥,飘然掠回众人身边,沈声道:“诸位可曾看出了什么?”

傅恒长叹一声,说道:“这三人必定是职业刺客,一击不中就自杀殉道,而且所用的方法又是如此残忍,力图和周围所有敌人同归于尽!这样残酷刚烈的手段,老夫实是闻所未闻!”

孙元福伸手按着自己胖乎乎的圆脸,沈吟道:“若老朽所料不错,他们最后用的是种邪门武功,叫做“血爆灰飞大法”,将自身的劲力急速向内鼓荡,聚成一个气压极大的密闭空间,长剑一将身体刺破,立即全身迸裂成碎片……”

任东杰心中一凛,失声道:“难道这些刺客是“三口组”的人么?”

孔威缓缓地点了点头,答道:“不错,他们正是“三口组”派来刺杀凌夫人的。十多年前,“三口组”谋刺家兄,本来已被打的一败涂地,谁知最后却使出“血爆灰飞大法”,与我兄长同归于尽!”

众人心中这才恍然,难怪孔威一见对方肚子鼓起,就急令手下撤退。

唐钢沈思了片刻,忽然道:“不对!”

孔威诧异的道:“哪里不对了?”

唐钢道:“据闻“血爆灰飞大法”的威力刚猛绝伦,炸出来的散碎尸块能将中者打得骨骼断裂,但是瞧孔当家这些遭殃的手下,却像是中了剧毒!”

孔威一震,猛地醒道:“对了,这三个刺客的七窍都流出黑血,似乎是……是……”

任东杰接口道:“似乎是中了极乐宫惯用的毒药,是不是?”众人全都默不作声,极乐宫是近年崛起的最神秘、最婬邪的一个组织,会众全部都是女人,而且个个善于采补之术。

从来没有人见过宫主的真面目,只听说她是武林中最最绝色阴毒的蛇蝎美人,武功之高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在没有充份把握和证据之前,谁也不愿意轻易下结论,以免得罪了极乐宫。

小琳儿却不晓得这些人在顾虑些什么,她骨碌碌的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天真的道:“师父,极乐宫您老人家倒是同我说过,但“三口组”呢?那又是什么门派呀?怎么起了这么一个怪怪的名字?”

傅恒笑骂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你可知这名字让多少江湖好汉闻名丧胆、谈之变色么?嘿嘿,告诉你也无妨!‘三口组’是个声名显赫的刺客集团,这十年来几乎包办了武林中所有的暗杀交易。至于详细的情况么,你可以请教一下孙老捕头,他必定知道的更清楚。”

孙元福的圆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道:“说来惭愧,老朽耗费了数年的心血,动用了数不清的人力物力,却依然无法揭开这个刺客集团的面纱……惟一能掌握到的情况是,“三口组”的创始人叫李品青,所谓三口,正是指他名字中的“品”字,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含义。”

“原来“三口组”的名称是这么来的,在下倒也是第一次听说。”

任东杰若有所思的挠了挠脑袋,双眼凝望着孔威道:“二当家,连这最有名的刺客集团都意图暗杀凌夫人,事态之紧急的确是非同小可。看来想要保证她毫发无伤并不是件容易事……”

唐钢冷冷一笑,傲然道:“任公子怎么说起丧气话来了?有我们这许多高手在此,再强的敌人胆敢来犯,也要叫他讨不了好去。”

“敌人的武功强我倒不怕,怕的是潜伏在总坛里的内奸!”

孔威皱起浓眉,沈声道:“这次“三口组”的刺客是怎么闯进来的?又怎么知道凌夫人是住在“听雨楼”里?若说没有内奸暗中通风报信,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孙元福点头道:“二当家说的是!照老朽的想法,从今以后防卫之职不妨由我等共同承担!这样一来人多眼杂,那内奸行动之时必然顾虑多多,说不定哪天就会自己露出马脚来!”

孔威眼角一跳,端容道:“如此甚好……只不过,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劳烦你们来为凌夫人保驾守护,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下人之举,鄙帮心里可实在过意不去!”

任东杰微微一笑,悠然道:“孔当家不必客气!能为凌夫人这样的绝世美人效劳,我想此间人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而且……”

他的话声一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视在众人的脸上,淡淡道:“若在下所料不错的话,还有许许多多高手正向神风帮赶来!这种“下人之举”,迟几天只怕连抢都抢不到哩……”

罗镜文脸上的肌肉彷佛有些僵硬了,强笑道:“任公子说笑了……怎么会有人抢着赶来?不可能嘛!难道……哈哈……难道他们都吃饱了橕的不成?”

“罗当家言之有理,有些人可能正是吃的太饱了,所以才想找点麻烦的事来消消食!”

任东杰说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笑。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这番话使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的变青,有的变白,有的更是变成了烤猪肝!

他忽然间发现一件事──这里每个人的神情都是诡异的,心里似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真正没有秘密、胸怀坦荡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

太阳慢慢落山了,绚丽的火烧云染红了半个天空,万道霞光照耀着金黄色的大地。初秋的傍晚,本来就是灿烂而美丽的。

不论多么忙碌的人,只要还懂的享受生活,都会偶尔的抬起头来欣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用心去体会一下造物主的巧夺天工。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他和她坐在一间没有光亮的屋子里,凝视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们连一眼都没有看过火烧云,当然更不用说太阳了,事实上,他们简直憎恨阳光,因为他们本就只能生活在偷偷摸摸的黑暗里。

“今天的计划失败了!”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阴沈的道:“我不晓得你是怎样交代那三个刺客的,他们从头到尾都干得很糟糕。”

女子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他,明如秋水的双眸中有寒光一闪而逝,淡然道:“我已尽了力!”

“我知道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很困难,但是──”男子的语声渐趋严厉,一字字道:“赤焰遗宝必须到手,这是宫主的命令。”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除掉那个贱人的!”女子的声音听来隐藏着深刻的怨毒,咬牙切齿的道:“既为了得到宝藏,也为了给我自己报仇!”──贪心和仇恨,本来就是女人魅力的两个最大的敌人。

贪心,使人变得俗气;仇恨,使人变得可怕。

一个俗气而可怕的女人,就算长的真如僊女下凡,也不会具有长久永恒的吸引力的。

──问题是,她到底是不是、想不想作个有吸引力的美女呢?

……………………

夜色已经来临。在神风帮的总坛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的亮了起来,远远的望去,给微凉的秋夜平添了几分暖意。

鲁大洪就坐在最亮的那盏灯下喝酒。

一大碗、一大碗的喝酒,醇香扑鼻的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流下,淌在他敞开的胸膛上,再顺着结实的肌肉一滴滴的掉落在脚边。

他的心也像是跌落在自己的脚边,跌落在泥泞满地的尘土里,正在被人无情的、狠狠的肆意践踏!

两个体态风流、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垂手服侍在身侧,偷偷的瞟着这个远比常人健壮魁梧的男人,她们娇媚的粉脸上虽然挂着最动人的笑容,可是明媚的眼波里却隐藏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人人都知道,鲁四当家在生闷气、喝闷酒的时候,最好谁也不要去劝阻他,谁劝谁倒楣!

可是,要是真的没有任何人劝他,让他就这样喝下去的话,等他醉了的时候就是谁“见”谁倒楣了!

“四当家,您不能再喝了……”左边那个穿红衣的女子终于鼓起了勇气,甜甜的娇笑道:“要不,让我给您唱个曲儿,帮您解解酒,您看好吗?”

“帮我解酒?不必了……”

鲁大洪慢腾腾的睁开眼,斜斜的凝视着她,怪笑道:“你现在惟一能帮我的,就是用你那双大腿把我的阳精给夹出来!”

红衣女羞涩的扭了扭腰肢,双颊晕红的就像是她身上穿的衣服。

她轻轻的咬着嘴唇,柔声道:“只要四当家下了命令,小女子无有不从……”

“呸!无有不从个屁!”

鲁大洪忽然掷下酒碗,重重一掌掴在她的脸上,怒喝道:“在风月小筑里,老子叫你无论如何也要夹住任东杰,你还不是让他给跑了?不中用的婊子!”

红衣女被打得仰面摔倒在地上,白嫩的脸蛋上出现了五个深深的指印,她不敢吭气,噙着泪水慢慢的爬起身,默默的退回了原处。

侍立在右边的翠衫女却忍不住了,她的双手叉在腰上,愤然道:“四当家,不是我姊姊不尽力,实在是对手的武功太强了……您自己当时不也栽在任公子的手下吗?”

“他妈的,你还敢顶嘴!”

鲁大洪暴跳如雷,咆哮道:“老子所以会失手,还不是因为你那荡妇姊姊误事?谁知道她的骚逼是扩张了还是松弛了,竟连个小瘪三的阳物都夹不住……”

突然间,黑暗中传来了一个清脆寒冷的声音,冷冰冰的道:“鲁四哥,我想你是错怪她了……”

鲁大洪霍然站起,双拳紧紧的握着,厉声道:“是谁?”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随着轻柔的语声,一个窈窕秀丽的少女出现在夜色中。

她的俏脸苍白而冷艳,清澈的眸子彷佛是用雪山雕刻成的,顾盼之间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冰,一块绝无杂质、寒气刺骨的冰!

“原来是你,韩冰姑娘!”

鲁大洪直直的瞪着她,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凸起,狞笑道:“我哪里错怪这小婊子了?倒要请教!”

“小婊子夹不住嫖客,原因是很多的……”

韩冰停下了脚步,俏生生的卓立在夜风中,淡淡道:“最根本的问题也许出在任东杰身上,说不定他的家伙小得令人称奇,随便哪个女人都无法夹住……”

鲁大洪仰天大笑,附近的落叶被笑声震的飘飘扬扬的飞舞。

他笑了半晌,忽然沈下了脸,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伙小?难道你亲眼见过?”

“我不但见过,还亲身体验了一下!”

韩冰顿了顿足,突也冷笑道:“他的家伙虽然小,毕竟还算的上是个男人!可是你呢?”

鲁大洪的面孔蓦地扭曲了,就像是被人猛地抽了一鞭子,失声道:“我……我怎样?你说!”

韩冰掠了掠秀发,轻蔑的道:“你?除了吃醋之外,你还敢做什么?过来强奸我?还是跑去杀了他?”

鲁大洪的黑脸一下子变的像血一样红,巨大的身躯也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的牙齿咬的格格响,浓厚的眉毛吓人的挑起……红衣女和翠衫女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的沿着墙角退到了远方。

韩冰凝视着鲁大洪,美丽的脸庞上也隐隐流露出惧意──不管是任何人,看到这么样一个壮汉发抖时都会害怕的!

不会觉得好笑,只会觉得可怕!

非常非常的可怕!

韩冰现在就开始后怕了,怕的要命。她简直不敢想像,如果他真的被激怒、冲上来强暴自己,那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折磨?

时间彷佛停顿了,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鲁大洪粗重的呼吸声在响彻。

他像是牛一样喘了许久,终于渐渐的平复了下来,黝黑凶悍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痛苦之色,黯然道:“我不是不敢……我是在忍耐……”

他颓然坐倒在冰凉的石地上,苦笑道:“我一直都不明白,明明是神风帮内部的事务,为什么要叫外人来帮忙呢?这里的天下,是咱们七大当家并肩打下来的,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现在,他们却要我忍耐──却要我忍受那几个居心叵测的鸟客人的气!”

韩冰静静的望着他,眸子里的冰雪似已将融化,幽幽道:“既然你已无法再忍下去,不如索性将那些人全部赶走!他们的确非常讨厌,尤其是那个自称“逐花浪子”的坏蛋,那双贼眼色迷迷的,像是随时都想把我按到床上去……”

“他敢!”

鲁大洪一拳砸在地上,坚硬的砖石裂成了千百块碎片!

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厉声道:“那小子要是敢碰你一根手指,我就把他搓成肉泥!”

韩冰咬着嘴唇,轻轻道:“那你呢?你又想不想把我按到床上去?”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景物彷佛有些朦胧了,她的声音也忽然变得朦胧而充满诱惑!

红嫩的双唇微微蠕动着,丰满的胸膛包裹在稠衫中,看上去又成熟、又坚挺!

鲁大洪贪婪的盯着她的身子,目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粗声道:“我想又有什么用?你难道肯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肯?”

韩冰不动声色,淡淡道:“可是在给你之前,你却必须先振作起来……”

鲁大洪的拳头又握紧了,暴怒道:“振作的意思是什么?你想叫我血气沸腾的冲出去,把那些客人统统杀光?”

韩冰没有说话,她突然轻盈的旋转娇躯,淡绿色的长裙立刻像云彩一样飘了起来,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双圆润晶莹的小腿。

可惜的是,春光仅仅这么一现,她的人就已远远掠出了数丈,掠进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她一向都很明白,聪明的女人应该用身体来说服男人,而不是用嘴!

所以她绝不多说一个字!

“小妮子,你以为我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材么?”

鲁大洪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睛里闪现出了针尖般的讥诮笑意,喃喃道:“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嘿嘿!我保证你会付出代价的……”

……………………

天更黑了,万籁俱静,秋夜无声。

一轮惨白的月亮正从云层中缓缓升起。

任东杰背负着双手,施施然的走在青石小路上。

他一边懒洋洋的东瞧西望,一边悠闲的吹着口哨,那副样子真是愉快极了。

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此刻是去赶赴一个美丽少妇的约会时,他心里就更加的开心了,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方婉萍的音容笑貌。

那略带憔悴的俏脸,忧郁沈静的气质,和那光滑白腻的肌肤,都是那样令人着迷,充满了南国美女别具一格的风韵。

──方婉萍的容色或许比不上凌夫人和韩冰,但她无疑也是个一流的美女,而且,她并没有摆出不假辞色、贞烈端庄的姿态,好像在那种事上也比较能看得开。

所以呢,她应该是不难上手的,争取今晚就把她吃定!

任东杰想到这里,兴致愈发的高昂了。他踌躇满志的迈着方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约定的那间小屋,大模大样的踱了进去。

屋里只点着一盏灯,但光线却出奇的十分明亮。

一个背影纤柔的女郎正手托香腮呆呆的出神,听到有人进来,她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这清甜的笑容在灯下看来,显得又娇美、又妩媚,正是隔了一天不见的方婉萍。

任东杰深深一揖,作出肃容道:“十三姨太,小人准时报到来啦,可有得打赏么?”

方婉萍“扑哧”一笑,随即板起俏脸道:“你让我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怎么能说是“准时”呢?还想打赏?没惩罚你已经是皇恩浩荡啦!”

任东杰叫屈道:“咱们不是约好了在“晚饭过后”么?在下为了能早点重睹您的风采、享受和您相聚的温馨,还特地把晚饭时间提前了哩!”

方婉萍听得红晕上脸,啐道:“油嘴滑舌!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提前?哼哼,你提前了多长时间?有我提前的多么?不管怎样,男人倘若在约会时要女人等,他就不是个君子!”

任东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十三姨太的话,在下算是听明白了。早知如此,我应该把晚饭提前到中午的时间吃,那就可以十拿九稳的做个君子了。”

“是呀!你这么快就能明白,总算是孺子可教!”

方婉萍一本正经的说了两句,忍不住“咯咯”娇笑,丰满的娇躯犹似花枝乱颤般触目生辉,胸前那对挺拔高耸的乳峰,也随着笑声略略的抖动起来。

任东杰看的色魂与授,心里暗暗的想,如此成熟诱人的美妇,要是不能把她搂在怀里亲热一番,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好啦,玩笑也开过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方婉萍终于收住了笑容,表情变的有几分严肃了,她拿起纸板和画笔,眼睛望着任东杰说:“快脱衣服吧,还等什么呀?对我来说一个时辰实在是太短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完成……”

任东杰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手忙脚乱的把全身的衣服都除了下来,尽管他事先已经作了充份的思想准备,可事到临头仍然感到尴尬万分。

更为糟糕的是,他虽已极力克制自己的欲念,阳具却还是威风凛凛的向上勃起。

“你……你怎么又做出这副丑态?”

方婉萍俏脸一沈,不满的叫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把那活儿弄清爽了再来吗?”

任东杰苦笑道:“我来之前,它的确已经弹尽粮绝了,可是……可是一见到十三姨太的雪肤花貌,它就……就自己焕发了第二春!所以么,只好麻烦您再帮它一把……”

方婉萍恼怒的酥胸起伏,愤然道:“你要我怎么帮?再帮你含一次?我……我昨晚一时情急,作出那种丢脸的事,已经是有违妇道啦。你却还要得寸进尺,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是下贱的风尘女子么?”

任东杰万料不到她竟会生这么大的气,深悔自己操之过急,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急忙陪笑道:“对不起,是我错啦!我这就把它打回原形,你等着……等着好了……”边说边努力的抛除绮念、屏息凝神,希望能快点软下去。

谁知男人的这根宝贝,往往喜欢和主人捣乱。

你想要它“金枪不倒”时,它偏偏提早罢工;你想要它好好歇息时,它却精神奕奕的昂首示威。

任东杰满头大汗的站了好一阵,胯下的阳物只有越来越伟岸不凡。

方婉萍面如寒霜,怔怔的望着这座轰天巨炮,望了好半天,眼圈儿慢慢的红了,晶莹的泪珠沿着俏脸滚滚而下。

“你们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她重重的跺着脚,爆发似的痛哭道:“除了那件事外,你们心里就没有别的了吗?呜呜……没有一个人尝试理解我,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呜呜呜……我要追求的是一门神圣的艺术,你这小子却当成是婬荡的挑逗……”

任东杰越听越是惭愧。

他勾引过很多女人,也被很多女人勾引过,他一向认为,别人的老婆也好,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也好,只要双方是你情我愿的,就没有什么好良心不安的。

可是今天,面对着方婉萍,面对着这样一个有着独特的追求、却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女孩子,他的内心深处首次被震撼了。

“你说得很对,我不是个好东西,我……我实在连畜生都不如!”

任东杰忽然对自己生起了莫名的怒火,他一伸手,就从桌上抓过了一把小刀片,发狠道:“我马上就让它恢复原状!”说着反手一刀,就向勃起的阳具剁下。

“你干什么?”

方婉萍骇极而呼,扑上前挥臂一格,架住了他的手腕,只觉得力道沈重之极,显然是在来真的。

她吓得魂飞魄散,纤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五指,颤声道:“你疯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

任东杰面色冷静,缓缓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做太监。嘿,我只不过想把那活儿擦破点皮,弄出些鲜血来!有了这样一个沈痛的教训,它今后就会老老实实啦!”

“不行,不……不行……”

方婉萍又好气又好笑,夹手夺过小刀,娇喝道:“我不准你再有这样的想法,听到了吗?我宁可你认为我是个行为荒谬、作风放荡的坏女人,也不愿意你……”

任东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谁说你是个放荡的女人?这话是谁说的?从今天开始,无论谁再敢这样说你,我非把他的鼻子打扁不可!”

方婉萍幽幽叹息道:“别人不会在嘴上说的,他们的蔑视在心里……”

任东杰反过手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纤掌,斩钉截铁的道:“不管人家怎么说、怎么想,我──任东杰,知道你是一个又聪明、又有才华,而且与众不同的女孩。我虽然不能理解你说的艺术,但世人迟早会理解的。就算今天不能理解,千百年后也终于会有人理解的!”

方婉萍眼中露出了极其感动的神色,目光痴痴的凝望着他。

她的泪水已不再流,只是俏脸上却依然挂着两道泪痕,白嫩的粉颊宛如经过雨水洗礼的花瓣,在娇艳中带着一股清新,于鲜艳中保持着一点淡雅,看上去倍增丽色、明秀绝伦。

“你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男人……”

方婉萍的俏脸上忽然泛起醉人的红晕,喃喃道:“我错怪你啦!你……真好……真好……”

“真好?那可未必!不过,我的心太软那倒是真的!”

任东杰自嘲的耸了耸肩,温柔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痕,关切的道:“你别想那么多了,闭上眼安静一会儿吧。等你情绪平复了,咱们马上就开始……”

“嗯!”

方婉萍娇声应着,乖乖的闭上了眼。

她似乎想竭力的稳住呼吸,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一张俏脸却红的越来越厉害了!

饱满的酥胸如波涛汹涌,在衣衫下撩人瑕思的剧烈起伏,温热的呼吸一阵阵的从微张的檀口里喷出,动情的喘息声已是清晰可闻了……任东杰心中一荡,正在强行抑制燃烧的欲念时,方婉萍却倏地跳起身,双手抓住自己的领口用力一扯,就把外衣干净利落的脱了下来,裸露出了雪玉似的浑圆双肩,和颈脖下一大片白的耀眼的胸肌。

“你这是干什么……”

任东杰大为错愕,惊讶的连舌头都打了结。

眼见她上身仅剩一件朱红色的肚兜,那饱实耸挺的双乳,在肚兜下高高的橕起,几乎要裂衣而出,而那粉藕似的双臂,已经反伸到了娇躯后,正在解着肚兜的系带……

“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任东杰只觉得口干舌燥,想把视线移开,却又实在舍不得,急忙叫道:“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说那些话,并不是要骗你委身于我……”

“我知道。”

方婉萍激动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手指一颤,竟把背后的系带弄成了死结。

她咬着嘴唇,一边极力地解扣,一边大声道:“我自愿给你的,我喜欢这么做!”

任东杰怔住了。

当他满腔情欲地来到这里,想叫她用小手帮着解决一下生理需要时,她却哭着不肯;现在到他拿出了男子气概,想要做一个品行端正的君子时,她却偏偏又要“给他”,看样子还会主动的、热情的给他!

──看来,女人的思想和行为,根本就不是男人能够了解的。世上若有哪个男人自认为绝对了解女人,那他一定还没有在女人手上吃过亏。

“你这是何苦呢?”

任东杰啼笑皆非的捡起外衣,准备披在方婉萍半裸的娇躯上,哪知她身子一扭就避开,然后伸手抢过了衣服,远远的抛到了窗外。

“任东杰,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她的双眼霎也不霎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要不,你就走,以后永远别再见我,让我就这样恨死你!要不,你就大胆的过来,让我们好好的……相爱!”

任东杰连呼吸都顿住了,他没料到自己偶尔想做一次好人,却会遇到这么为难的抉择。

是走?

是留?

他没有时间考虑了,因为他知道迟疑的结果更糟糕。

──如果你是任东杰,你又会怎样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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