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几何 美酒足球

世界杯踢得正欢,我免不得想起四年前,2018年在俄罗斯举办的世界杯。我享受到一场扑面而来的艳遇。

我们公司领导从善如流,默许球迷观看上午十一点那场的比赛,大大放宽午餐时间。

我们自然领情,早一点报到,埋头苦干,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公司员工人数过百,有些同事起先不太清楚其来历,通过世界杯,纷纷自报家门,除了英国人、法国人,还有尼日利亚人、埃及人,都是来自参赛国,他们的头一个个昂得老高。

美国和中国双双缺席,美中不“足”,我和美国同事保持低调,甘心情愿把赛程、赛果打印出来,放在大休息间的餐桌上,供有心人参考。

我们公司占据写字大楼的整个第七层。

一般情况下,上下层听不到我们的动静。

我们人多,嗓门更大,惊动了上下邻居,零零星星有人加入到我们的行列。

一个女人引起我的高度关注。

我有时候在上下电梯,出入车库的时候遇见她。

她大约三十来岁,大眼睛,身体壮实,皮肤白皙。

每逢春末或初夏、暖气开始回升,她是最早穿短裙短裤露大腿的女人。

她喜欢穿黑白配的上装,白短衫必然配黑色乳罩,黑短衫下面必然是白色的乳罩。

她知道男人的目光追随着她,她走路不慌不忙,目不斜视。

她来我们公司看球,依然是那些抓眼球的衣装,进门落座,我们相谈甚欢的男人至少静默十来秒钟,消化飘来的美色。

她属于客人,安安静静,不显山显水,一旦发话,却让人刮目相看。

有一些规则,我自感资深球迷,似懂非懂,她给邻座解释,三言两语,一清二楚。

几场球下来,她俨然成为场外技术分析员,我们都洗耳恭听。

中场休息,她消失一刻钟吃中饭。

比赛结束,她第一时间离场,从不例外。

同事保罗透露,她从事医疗收费工作,是小老板。其他方面不详。

小组赛赛过两轮,观赛的人数渐渐减少。

有些场次,不离席的观众只剩我们两个。

遇上精彩进球,我们相互击掌。

彼此渐渐熟悉,比赛间隙,我们多少聊聊。

我得以了解更多她的情况。

她是日本人/秘鲁人混血,父亲是第三代日本移民后裔,母亲是秘鲁人。父母在南加州认识,生下她,她在日本和秘鲁都呆过不短时间。

我想,她的壮实来源于妈妈,皮肤来源于父亲。

我报出我自己的姓名,再问她叫什么,她犹豫片刻,说Desiree Utsunomiya。

我说,Utsunomiya 听起来是汉字,怎么写?

她用做过美甲的手指在手机点下:宇都宫。

我说,那是比较少见的日本姓氏。

她点点头,说,我了解。姓和名都少见。每次我说名字,每次我都要说几遍,好多人还是搞不清楚。

我恭喜她,说日本和秘鲁携手打入世界杯,是不是会美两次?

她说,真的会。足球在日本十分流行,在秘鲁至高无上。每逢秘鲁踢小组赛,万人空巷,医院收不到病人。

我提一个问题,说,万一日本和秘鲁踢决赛,你会为哪个国家加油?

这是一个傻问题。两轮下来,日本积四分,下一场对波兰,胜算挺大;秘鲁积0分,下一场对澳大利亚,基本上算荣誉之战,出线机会等于零。

她没有责备我问的傻。

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抿抿肉感的厚嘴唇,说,嗯,万一他们对上了呢?

嗯,那就太好了。

嗯,那怎么可能?

嗯,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我不看。

不管怎么说,日本和秘鲁成了我特别关心的国家队。

小组赛第三轮,秘鲁先踢澳大利亚,比赛安排在上午七点,我无法到公司看实况转播,上班后通过手机了解战况。

结果,秘鲁以2比0击败澳大利亚,捍卫了国家荣誉。

十一点的比赛是尼日利亚对阿根廷,她一定会上来看。

我本可以等她来,当面向她祝贺。

我等不及。

我知道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在哪家公司上班,哪间办公室。

我动了一个小心思。

我给写字楼的办公室打电话,问处理医用账单的公司有几家,房号是多少。

我得到两个房号。

我下楼,一间一间找。

一家大公司占了半层楼。

我问前台是否有叫Desiree Utsunomiya的员工,得知不在该公司。

另一家在二楼,小卖部边上,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我轻轻敲门。她打开门,看到我非常惊讶。她的手扶着门,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说,我刚在小卖部买东西,顺便过来向你问好。

她歪着脑袋,听我往下说。

我说,早上看比赛了吗?

她说,看了。秘鲁赢了。

我说,祝贺你呀。

她说,谢谢。你也看了?

我说,看不到,上半场我在路上,下半场我得干活儿。你呢?

她说,我就在办公室看。喏。

她拉开门,让我一览她的办公室。

显然,这是一家微型公司。

她身后的长条办公桌上摆了两台大苹果电脑,墙上挂了一台20寸的电视。

一张档案柜和两把椅子。

我说,哦,你幸运,一边上班一边看比赛,没老板管。

她说,我就是老板,我就是公司。

我说,太好了,是我未来的奋斗目标。你为什么要上楼呢?

她说,人多热闹。

我们再无话说。我只好说,那我走了。十一点见?

她说,十一点见。

比赛时,我们没能坐一起。有几次短暂的视线接触。我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

两天后,日本小输波兰,但凭积分跻身16强。

比赛时间依然在早上七点,我依然凭手机得知结果。

我下楼敲开她办公室的门。

她热情地让我进去。

我们面对面坐着,分析了战局,分析下半区踢比利时还是英国好。

我们判断,比利时处在巅峰状态,英格兰好像雄风不再,希望能踢下比利时,以小组第一名决战日本。

我问她,为什么你对足球那么了解?

她说,我小学开始踢,现在当业余教练。

我不由得刮目相看。难怪。

我问,现在还踢吗?

她摇头,说,高中时受了伤,一直没好。

她扭动右大腿,指给我看具体在哪里。她穿短裤,大腿白晃晃,凉拖的脚趾涂了红色蔻丹。我的眼睛上下游荡,真想伸手查看她的伤处。

她等我收起眼睛,直视着我,说,我很想踢职业俱乐部。那样的话,就是另一种人生了。可惜……

中间进了几次电话,她不加理睬。

我倒不好意思,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约好十一点观看英格兰大战比利时,并祈祷老英格兰再展雄风,拿下比利时。

英格兰以0比1败北,16强迎战哥伦比亚。比赛的哨音响起,她站起来,就要离开。我提醒一句,别忘了七月二号日本的比赛。

她停下脚步,说,国庆节快到了,我可能要出门。比赛一定看,不会在这里。

我缺乏心理准备,把与她一起看球视作理所当然,一种难以想象的失望攥住我。

她看到我的失落,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说,让我们祝愿日本取胜。

希望你享受比赛。

这一拍,多少安抚了我。女人小小的肢体动作往往含有意味,值得反复琢磨。

那天,看比赛的人很多。

大部分人并不特别在意谁踢谁,在意的是在国庆节前聚众乐一乐。

比赛开始,日本队气势如虹,一分钟内攻门,一点不怯强大的比利时队。

我想,日本足球武士们恐怕要演出屠龙的精彩剧。

上半场结束,比分0比0,气势上看,比利时占据上风。

我仍在跟邻座的同事评球,我的肩膀被轻轻一拍。

我扭头,发现她站在身后。

我的惊喜,不亚于他乡遇故知。

她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纳闷,出了什么事?

在走廊,她问,想不想一起看?

我说,想呀。可惜休息间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说,我的意思,到我的办公室一起看,如果你不介意小电视的话。

我想都没想,说,可以。我马上跟你下楼。

我们走进她的办公室。

电视开着,评球员正在解读上半场两队的表现。

她的办公桌上放了几样食品,她指了指说,如果你不介意,请选一样,聊作午餐。

我挑了一样冷三明治。我问,为什么不上楼跟我们一起看?

她嫣然一笑,说,我太紧张,怕丢人。

我说,紧张啥,看样子,日本要赢。

她说,我也这么看。我觉得,今天我们应该庆祝。

经她一点,我生出一个主意。我对她说,等一等。

我上楼从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瓶茅台酒,亮给她看,说,你看,庆祝的酒已经准备好了。

我解释了一下茅台的历史和国酒地位。她高兴万分,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拿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说,还有这些个,我们准备好了。

我倒了自己的二两杯,给她倒了一小杯。她先尝一口,咂巴咂巴嘴,说,挺好。

我三下两下干掉三明治。

下半时开踢。

我们就着零食喝茅台,心情无比舒畅。

果不其然,日本两分钟内先进一球。

我们捧杯。

我把酒杯放在桌上,张开双手,她扑过来,跟我紧紧拥抱。

接着,日本又进一球。

我放下杯子,张开双手,她扑过来,跟我拥抱过后,在我的脸颊送上一吻。

我一下没准备好,嘴唇自然张开,打算迎接她的舌头,手臂却没有加力,听任她挣脱身子,重新坐下,一本正经地观赛。

我心里重重地“哇”一声,为突如其来的机会,为转瞬即逝的机会。

但是,日本好像满足于现状,体能好像跟不上,比利时及时调整战术,依靠身高优势,改打高空吊球,几下把球攻到日本队门前。

此战术奏效,相继两记头球破门。

我们不再吃喝,不再交谈。

比赛进入补时,比利时再进一球。

终场到,日本队员纷纷累瘫在绿茵场。

我们的失望情绪挥之不去,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喝完杯中的茅台,嚼一口鱿鱼丝,对她说,Ok, 就这样了。日本虽败犹荣。我很享受这场比赛,尤其是跟你一道。

她坐着不动,喃喃地说,虽败犹荣。下一届,还要等四年。

我说,四年以后,我们再一起看球。

我伸出手,她接住,借力站起,扑到我的怀抱,说,我们应该庆祝。

我不知道该庆祝什么。我知道送来的机会不能再坐失。

她穿着黑色连衣短裙,领口低垂,露出小半边白色的乳罩丝带。

她的高跟穆勒鞋使她的小腿绷紧,臀部微微翘起。

她把我拉向一张椅子,她的裙子裂开,呈现她乳房的弧度和玫瑰色的乳头。

她爬到我腿上,亲吻我,并引导我的手进入她的裙子。

我喘着气说,日本输了球,我们庆祝?

她说,忘掉日本。庆祝我们坐在一起,你和我,这样坐在一起。

我说,值得大庆特庆。感谢世界杯,感谢日本。我们不是喝过茅台吗?

茅台虽好,比不上肌肤相亲。你准备好了吗?

我能说不吗?

不可以。

我的手滑到她裙子的下摆,顺着她的大腿外侧滑过她的臀部。哪里有内裤的踪影?

她低声说,我想我真的准备好了。

她开始解我的皮带和衬衫纽扣。

我从椅子上挺直身体,方便她把我的牛仔裤和运动内裤从腿上拉下来,然后她跨坐在我身上,嘴压住我的嘴,用她的舌头探索。

她赤裸的阴户摩擦我勃起的阴茎。

我没有试图脱掉她的裙子,而是裙子往下扯,足以让我低下头,用嘴唇找到她的乳头。

她喘着粗气,用她的汁液涂抹我的阴茎,让它在她的细缝上下滑动。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先是轻轻一下,继而连敲两下。

我们停止动作,大气没敢出。我探寻的眼睛望着她。她没好气地问,谁呀?

门外答,联邦快递。

她伸出舌头,做出怪脸,默声地重复,联邦快递。

她说,放在门口吧。

投递员说,可是,Desiree,每次给你送联邦快递,你每次可是不让我放门口的。

她说,这次不一样。

投递员说,怎么个不一样?

她不搭话。门外没有声息。一会儿,听到包裹轻轻叩击木门的声响,快递员说,Ok, 下次照做,你可别骂我。

我等她表态。她说,先不管它什么联邦快递。我们开始踢下半场。中场休息太久,花儿都要谢了。

我们笑了。我说,下半场一般更精彩。

她把我的T恤拉出,手伸到里面,轻轻捏着我的乳头,然后站起来,骑着我的阴茎,找准对位,再次下压,将我推入她体内。

她又紧又湿。

她的阴区从四面八方发力,内壁肌肉不停地摩擦。

这种交融,令我以前的性交黯然失色。

不是她的技巧更高超,不如说,刚刚看完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和一个差点当上职业足球队员的女人做爱,碰巧女人的体内畅流着两种血液,天时地利而无法复制。

我让她控制节奏和进度,她在我身上起伏。从她的面部表情看,她几次临近高潮却及时回落。我们都想尽可能延长快感。

我说,你真行。

她说,你才行。你怎么可以支撑这么久?

我说,学日本球员。永不放弃!

她造出的汁液越来越多,我们的性器宛如在液体中沐浴。

她放慢节奏,近乎慵懒,在我身上上下移动,让我保持勃起。

她逐渐增加强度,直到我俩同时爆发。

我们喘着粗气,沉浸在热吻中,门又被敲响。

她浑身僵住,双手和阴唇将我全方位紧紧抓住。

她不耐烦地问,谁呀?

门外说,何塞。保安何塞。

她说,啥事?

何塞说,刚才联邦快递投递员告诉我,你好像有点状况。你好吗?

她对我做一个大怪脸,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的那种,说,我好得很,但是,我不想被打扰,不想被敲门。

何塞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那太棒了。我必须亲耳听到你Ok,我就Ok。

等到我们两人的心跳回到正常,她说,还好我没有尖叫。

我说,就像球赛,惊心动魄。

我用自己的嘴堵上她。我知道,良宵永远苦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多。我说,进入补时,我们接着来?

她将信将疑,摸一把我的阴茎。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还硬朗如初。她说,OMG, 你非常不同一般。

我说,归功于你。

她以一种泰山压顶的力道猛烈撞击我,不一会儿又把我逼向顶峰。

我荡漾在她的汁液中,她发出高亢的呜咽。

我按住她的嘴,说,除非你想再听敲门声。

她静音,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

她拉开我垂首的阴茎,站起来,抚平她的裙子,不在意我们俩混合的液体从她的腿间滴下来。我系好裤子,整理好头发,然后看着她。

她微笑,说,感谢你和我一道看球,感谢你和我一道爬坡,上上下下。

我说,国庆节过后,七月六号,再一起看球,如果合适的话,再一道爬坡?

她肯定地点点头。

她没有兑现。国庆节后,她搬走了。她的办公室门边的公司牌被摘下。她像水蒸汽一样消失在南加州的晴空之中。

确切地说,她并没有消失。

我在谷歌输入她的名字和“足球教练”的关键词, 搜到了她和她带的女子足球队。

足球队设在长滩的一家教堂,离我上班的地点不远。

我想过,是不是开车过去,看看她怎么带队。

再想,算了吧。

四年过去,世上沧海桑田,不变的是,日本队又杀入16强。

我估计,她一定会像我一样有机会就看球,看球的时候,一定会像我一样,时刻想起四年前的往事。

Desiree Utsunomiya,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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