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日一早回到陈府之后,陈哲先是一头钻进了练功静室,足足调息了三个大周天到午间,这才勉强恢复了精气。

一夜轮战两个通天境一个先天大圆满,陈哲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出关之后一番沐浴进餐,陈哲来到自家大哥院内。

装病在家的陈咨正在院内读书,见弟弟进门,放下手中书卷:“你昨日可有收获?”

“有,不过还有些消息要跟大哥证实。”

于是,陈哲便在陈咨身旁坐下,把昨日听到的消息一一叙述,最后问道:

“所以,大哥可知勾连京营那边是哪一派?”

陈咨毫不含糊,脱口而出:“刑部郑阳。”

“他?”陈哲先是有些意外,稍一思索之后,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京中几派当中,支持三皇子的这一派可以说是一眼最弱,首辅如今泥塑纸糊一般,以首辅师门为纽带团结起来的这一支名存实亡,尽管有郑阳在尽力收拢,但他这个刑部尚书终究差了些档次,真到了要在朝上图穷匕见之时,郑阳怕是连长公主陈家这一派都招架不住。

正面实力太差,想要成事自然就少不得要剑走偏锋行险了。

“可是郑阳不是最近被京南的连环案搞得焦头烂额么?”陈哲说着,又把昨天和林纾枚商量好,让陈咨挑头做钦差去京南查案的事说了。

陈咨先是点点头,表示出京查案一事他也赞许,然后又补充道:“我倒是有个怀疑,这件案子背后主谋,可能就是郑阳。”

“嗯?”

“你且想想,这等大案,又是在京畿道,三法司中,最忙的难道是刑部么?”

陈哲眼睛一亮,若是这事并未闹大的话,差案缉凶本该是刑部本职,但既然现在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刑部在吃了挂落之后,案件就要移交到御史台了。

而移交御史台之后,最忙的无疑就是京畿道方面的几个御史与相关胥吏差役……这帮人平日里除了发弹章之外,还有一项重任,那便是监控京畿道内包括京营在内的兵马武备!

如此一想,这事若真是郑阳主导,那么他除了一开始不痛不痒吃些挂落之外,不仅可以营造一个有利于京营行险的环境,还能通过那一通挂落,一开始便把大多数落在他身上的疑虑目光给转出去……确实是套好布局。

“那这样一来……我们出京的话,京里不会出乱子吧?”

陈咨撇了陈哲一眼,似有些责备之意:“你打算带弟妹一同出京么?”

“当然不……小弟明白了。”陈哲也是一时迷糊,林纾枚还在京城,那便乱不起来。况且御史台那边还有几十个御史呢,也不缺大哥这一个。

“另外,这事不用你去递折子,我会找个同年在朝会上开口的。你若有心,晚上去杜尚书那里的时候,若是正事顺利,结尾之时再随口提一提此事,看看他们那边愿不愿意推一把。”

“好的。”

说完正事,兄弟二人又絮叨了一些平日琐事,两人数月未见,一去塞北一到江南,再度重逢自然有说不尽的话题。

陈哲先跟哥哥说了些塞外行军、沿途风土之类的,陈咨则是回了些江南逸闻。

说起来陈家祖籍也是江南人士,只是陈府这一支迁来京城到陈哲陈咨这一代已是第四代,宗祧虽远,有机会也还是要去祖坟那边拜一拜的。

说到祭祖,陈咨不免感叹了一句:“我到江南之时正是清明,便先去了趟湖阳县老宅,可惜啊,湖阳本家到现在这代竟然已是三代单传,整个湖阳陈家上下几支加起来也只有十四个族人,老宅祖坟不免有些凋敝。”

陈哲微微摇头:“咱们京城这支人丁也不旺,算上长房,咱们陈家也就九人吧?”

陈哲所说的长房乃是陈哲祖父之兄分出去的一支,在京郊庄上居住,管着陈氏一族祖上传下的田产。

陈哲一家男丁不过父子兄弟三人,京郊长房稍好些,也不过三代六丁。

讲到这,原本斯文的陈咨说话突然就婆妈了起来:“所以啊,你该当努努力了,这几年也没见你少睡女人,怎的都没个动静呢?”

陈哲一脸嫌弃地顶了回去:“大哥你虽不好女色,却也和嫂嫂成婚六年,怎的也没个动静呢?”

说完两人一齐沉默了片刻,决定略过这个互相伤害的话题。

陈咨又开口道:“这次南下,我遇到一人,乃是淮东道推官李咨,我与他同名,便有意结交了一番,不料却与他颇为投契,他虽大我十二岁,我两人却相交甚欢。李咨膝下有一庶女,今年十七了,如今在鹤仙门习武,他愿意立契赠我为妾。”

“嗯?”陈哲一愣:“大哥你开窍了?”

“去去去,我自然是没有答应……嗯,也不对,我替你答应了,契书填的你的名字。待那姑娘中秋下山,便来京城寻你。”

陈哲无语,看来他这个大哥确实是没什么世俗的欲望:“行吧,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趣闻,一直聊到申时末,陈哲正想告辞,准备要去工部杜尚书家赴宴,却听陈咨又提起一事:“对了,你去年让我帮忙打听的水底城,这次我听到些眉目。”

“真的?”陈哲激动的直接站起了身:“在哪里?”

“泽山县曲陵湖。”陈咨报出地名,摆手让弟弟先坐下:“这曲陵湖连通须沿江,乃是古时须沿江决口之后江水淤灌而成,不过七年前须沿江沿途大旱,冬季枯水时曲陵湖水倒灌入江,当时湖底有古城遗迹显现。我在泽山县查了两日地方志,并未找到有关这古城的记载,想来说不定就是你要找的那水底城。”

“嗯。”陈哲重重点头:“多谢兄长,不过此事不急,待京南之事了结之后,我再抽暇去那泽山县一探究竟。”

这水底城事关陈哲突破通天境踏入玄天,不过,一来这讯息只是传闻,未免不实,二来陈哲虽然卡在通天大圆满近两年,相比那些终身囿于通天再无寸进的人来说,却也不算太久。

告别了家兄,陈哲准备一番后出门直奔工部尚书府而去。

陈杜两家都是六部堂官,两府便也相距不远,陈哲出门前包了两块玉石镇纸一方澄泥砚做礼物,提在手里也不骑马乘车就这么溜溜达达地走过两条街,转个弯便是工部尚书府。

在门口交了礼物请帖,陈哲随着杜府下人一路直趋后院,抵达一处水榭亭台。

杜府与陈府占地相差仿佛,都有一处大后院,只是布置殊异,陈府后院远离水源,陈哲嫌挖个死水塘太招蚊虫,便移栽了大量高大古树,搞得林繁叶密一派清幽,主要也是方便陈哲在后院里和俏丫鬟们玩点幕天席地的小游戏。

而杜府的后院则是一方足有两亩上下的大方塘,值此盛夏,正是荷叶亭亭碧色接天的光景,坐在这水边也是颇为宜人。

正在陈哲观赏栏外荷塘之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两个一身员外服的苍髯老者在一大群仆役的簇拥下踏入水榭。

陈哲上前行礼道:“袁世伯,杜世伯,两位安好?小子陈哲这厢有礼。”

打头的老者正是当朝中书次辅、吏部尚书袁辰,此地虽是杜翔的宅邸,可看这架势,这桌席面大概还是以袁辰为主。

袁辰相貌堂堂瘦削清癯,面带温和笑意,见陈哲行礼,这位事实上的当朝第一人竟然连忙在身边一个少女的搀扶下拱手还礼:“陈都尉礼过了,我等与陈侍郎同朝为官,又何尝不也与陈都尉同朝呢,此地陈侍郎不在,陈都尉执个后辈礼便是给我们两个老苍头面子,不必行子侄礼。”

陈哲嘴上推辞,心里却是冷笑,这老头精着呢,这开口说的哪里是礼节,分明是在强调身份,要自己持长公主驸马都尉的身份,而非礼部侍郎二公子。

相比长公主林纾枚,礼部侍郎陈鼐在袁辰眼里还不够分量啊。

寒暄之间,陈哲尽管心中有事,眼光却没忍住,多往那搀扶着袁辰的少女身上瞟了两眼。

少女大概十八九岁年纪,相貌清秀俊美自不必提,吸引陈哲注意的还是她的身量。

陈哲身高五尺五寸,在常人中已属高大,袁辰这老头虽然年老有些佝偻,身高依旧与自己相差无几,而袁辰身边这少女,竟然和袁辰一般高,也跟自己身高相差仿佛,以女子来说,当真是十分少见了。

袁辰人老成精,陈哲的目光变化也没有躲过他的眼睛,于是顺势介绍了一句:

“这是我侧室生的幼女,袁华英。”

“见过袁小姐。”

见陈哲行礼,袁华英并不羞怯,落落大方地裾福还礼。

人都到齐了,仆役们端来一张圆桌在水榭中支起,迅速布置好一桌席面,陈哲同袁辰杜翔先后落座。

入席之后,倒是杜翔率先开口,这位老尚书体型富态,一脸和气融融的灿烂笑容:“陈都尉也是头一回来老夫家做客吧,这后院风景可还入的了眼?”

“大司空的后宅若是入不得眼,怕是天下也没几间小子看得上的美宅了。”

陈哲小小打趣一句:“其实小子年浅,也不懂宅景意趣,倒是看这塘中满是荷叶,不免有些馋那莲藕了。”

“呀呀呀,早知都尉喜欢莲藕,老夫倒是该吩咐下人备上一碟的,罪过罪过。”

杜翔笑道。

大概是两位老大人都上了年纪,面前的席上菜品以清淡适口的山珍时蔬为主,陈哲并不在意菜品,只是随口说笑,却不想这桌上还真就正好没有莲藕。

袁辰这时缓缓开口:“既然就坐在这塘边,莲藕嘛,现采也不迟啊,宿鸥,你可心疼?”

杜翔字鹤飞,号宿鸥居士,闻言,他自无不可道:“袁公说笑,鹤飞怎会舍不得几段莲藕。”

“嗯。”袁辰点点头,侧过脸吩咐道:“华英,下水替陈都尉采段莲藕来,挑嫩的。”

“是,爹爹。”袁华英应声走到水榭栏边,就在这夕阳未落天光尚明的水榭中解开衣带,将身上衣物一件件尽数脱去,裸露出少女美好的身段肌肤,然后翻过栏杆扑通一声跳入荷塘之中。

不多时,袁华英便举着一截莲藕爬上岸边,在几个杜府丫鬟的帮助下冲洗干净了身子,然后便那样赤条条地走回到水榭中。

“陈都尉乃是主宾,你过去服侍他便好。”袁辰又吩咐了一声,赤条条的少女凑到陈哲身边,身上幽幽的体香直冲陈哲鼻腔。

袁华英的举动,陈哲是不惊又惊。

不惊是因为这种呼来女眷裸露奉客的事情在富贵人家乃是常事,被称为裸戏宴,陈哲之前也曾吃过几回。

惊的是没想到袁辰杜翔这等顶级朱紫竟也不曾免俗……

不过想来公主尚能为奴,宰相庶女出来裸身侍酒又有何不可。

当然,这也是陈哲少见多怪,侍郎陈鼐和陈咨一样不曾纳妾,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嫡子,没有什么庶女拿来应酬奉客,陈府里倒是也养着几个“养女”,终究关系疏远了,陈哲便也没多往这方面想。

然而,等想明白其中关节之后,陈哲心中又有些既好笑又不忿……裸戏宴于俗规中等同于登堂拜母,乃是结为通家之好的意思,只是这一套往往用于结交小辈,眼前这两人嘴上说着平辈论交,结果还不是拿自己当小辈对待。

见这一出,陈哲还没有什么表示,一旁的杜翔倒是不乐意了:“袁公啊袁公,朝堂之上以你为上,到了老朽的府上,怎的还如此宣兵夺主呢?”

袁辰微微一笑:“倒确实是老夫孟浪了,该是让贵眷先出来奉客的。”

“正是。”杜翔说着一抬手,背后的丫鬟中一人得令离开水榭,不多时,一群丫鬟仆役抬着几案、蒲团、香炉、古琴、洞箫等物在水榭中布置开来,看样子,这杜家小姐还要表演些乐器才艺。

待丫鬟们布置妥当,水榭外又有两个袅袅娜娜的身影踏足而入。

陈哲抬眼看去,又是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只是,这次两人并肩而入,自然有特别的说法,那便是两张一模一样宜喜宜嗔的俏脸,且还不止于此,两个小娘容貌身量完全一致,那玉腿丰臀和纤柔腰肢也如出一辙,唯独胸前,左手边的小娘胸前是一对盈盈一握的尖翘玉峰,而右手边小娘胸前却是一对浑圆丰满的饱胀肉球。

杜翔带着几分得意介绍道:“这两个是我次子侧室生的孙女,左边这个是姐姐,名为杜筝,小字笋儿,右边这个是妹妹,名叫杜笙,小字瓠儿。这两个孙女,可是我好生教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出生至今日一丝一缕不曾着过身。”

陈哲面上点头附和,心中却腹诽不已。

若说袁华英还算得正常,杜翔这两个孙女就有些扭曲下作了,陈哲虽不曾见过,却也听过,朱门中有一种名唤玉观音的淫戏,便是挑选刚出生的庶女,从小裸身养大,一日不得穿衣,以彰显闺秀足不出户之豪奢,再辅以专门的炼体之法和丹药,将身子雕塑得美轮美奂,为的便是在这裸戏宴之时观赏作乐。

这对双胞胎奇特的身形异同,再加上杜翔的介绍,正是玉观音的特质。

杜筝杜笙两女亮相之后,便走去一旁布置好的几案蒲团处坐下,杜筝吹箫,杜笙操琴,丝竹悠悠,香烟袅袅,若不看那对白花花的肉身,这席间倒也真个雅致十足。

幸好,依照这豪门宴席的规矩,女眷裸戏只能观赏助兴,不可真的亵玩淫乱,乡下土财主家里可能荤素不忌,这尚书府里还是要讲规矩体面的,倒是免了陈哲给两个老头演活春宫的尴尬。

席间袁辰杜翔二老也只是和陈哲说些风花雪月,只字不提正事,陈哲也乐得享受好酒好菜与席边的美人旖旎。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辰突然正色道:“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宿鸥,可否帮老夫准备一间静室?老夫想同陈都尉一同饮杯清茶。”

杜翔自无不可,安排下人带着袁辰与陈哲离开水榭,进了后院一间偏厅。

待仆役奉上香茶之后,袁辰捧着茶碗默默品啜,似乎真的是来喝茶的。

陈哲也沉得住气,同样捧着茶碗默不作声。

终于,袁辰放下了茶碗:“陈都尉……”

“大冢宰既然与大司空一同招待小子吃过一餐家宴,那便莫要再唤职衔了,叫小子一声思齐便是。”既然袁辰都舍得让女儿出来裸陪,陈哲也懒得计较辈分问题了。

“嗯,思齐贤侄。今日老夫其实想同你打探一些秘闻,乃是关于长公主平日性情之事,若贤侄觉得事涉皇家不便透露,那便当作老夫不曾问过,贤侄饮完茶水即可自便。”

陈哲心想这老次辅倒是直接,当下点头:“无妨,小子且先听听大冢宰具体想问何事。”

“长公主殿下……对悌字一道有何看法?”

老头确实很直接啊,就差没问林纾枚支持哪个弟弟了……

“长公主殿下,对几个兄弟姐妹向来是爱怜的,平日一些小事上,也时不时照应着几个弟妹。对了,昨日里她还和我说过一句话。”

陈哲目光直视袁辰,可惜老头不上道,也不知道捧一句,只好自顾自抖开包袱:“几个弟妹与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若是有人坏了家法,她作为长姐,再不得已也要站出来略施惩戒。”

陈光说完,袁辰并未答话,一时间静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嗯……”片刻之后,袁辰用一声深沉的鼻音打破了沉默:“皇家无私事,皇家的家法即是国法,国法即为国政,同样是吾辈为人臣者当竭力维护之法。长公主之心,我等已知,自当从辅。”

“大冢宰公忠体国,吾辈楷模也。”陈哲微笑道:“另外,大冢宰,长公主这边还有一事,若是大冢宰不为难的话,还望从中斡旋一二。”

“何事?”

“近日京南的连环灭门案想来大冢宰也是知晓的,长公主觉得此事闹到这般田地,属实是有违国朝体面,所以想让我们陈家兄弟二人亲自去京南查案缉凶。”

袁辰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此事听闻必是江湖高手所为,贤侄的身手老夫也略知一二,倒是彻查此案的上佳人选,只是贤侄刚从漠北回师便又要出京查案,是否太过劳累?”

“谢过大冢宰的关心,此事终归还是要以御史台那边我兄长为主,他已着人上奏请调,小子也不过是跟去从旁协助保护我兄长而已,并没有多辛苦。”

“也罢……此事老夫知道了,贤侄,自便吧。”

袁次辅端茶送客,陈哲也没法一走了之,这里可是工部尚书府,又去找杜翔道了别,陈哲这才从尚书府里出来,到了门口,却见一架四马大车早已等候在此处。

陈哲有些不解,问那驾车的尚书府家人:“这是杜尚书安排送我回去的车驾?”

“回陈都尉,没错。”

“可这也太大了些吧?”

车夫又答道:“老爷有些礼物要送到陈侍郎府上,便让小人用这大车一并拉了过去。”

陈哲上前往车厢里看了一眼,确实堆了些大大小小的箱笼提篮等物什,便也不再多问,迈腿上了车。

同样的路程,坐车也没比走路快多少,一个路口两条街一过,四马大车停在了陈家门口,陈哲自顾自进门回他的小院,车上的东西自有下人接洽安排。

回到小院洗漱更衣,陈哲正想着再去大哥那边回个话,院门之外却传来家丁的禀报:“二少爷,杜尚书府送来的东西里头有四箱是点明送给您的,我们就先放在门口了,箱子很沉,您差几位姑娘搬运之时务请小心。”

“好的,你们且退下吧。”家丁不入后院乃是高门常规,旁的不说,陈哲院里几个丫鬟都打扮清凉不说,还有颜芝韵、元真、周宁这三个受命日常裸行的。

待家丁们走远,陈哲这才开门,门前堆着大大小小四口箱子,大的五尺见方,小的一尺长宽。陈哲不以为意,唤来院中丫鬟抬箱子。

四个箱子确实一个比一个沉重,好在陈哲院内的丫鬟们也非凡俗。

陈哲小院内原本有三个大丫鬟,分别是红鸾、青雉、紫莺,其中紫莺乃是院内管事,擅长内务,不过论身手也有先天七段的内力修为,而红鸾青雉入则陪侍,出则护卫,红鸾擅长枪棒为明,青雉长于隐匿为暗,虽然让这俩先天九段初期的丫鬟来护卫通天大圆满的陈哲有些倒反天罡,但是没办法,京中的豪门贵子都有这样一套,陈哲也只能让她们护卫起这份无聊的体面。

此外还有四个粗使丫鬟,只是昨日不是收了一众砚山派弟子么,紫莺正打算以四名砚山派初级弟子来做这粗使丫鬟,因而这几人现在也挤在陈哲院里。

另外便是周宁、元真、颜芝韵这三个屋里人。

这么多莺莺燕燕大半都是先天高手,运起内力,手上二三百斤的气力手到擒来,几个箱子再沉,也是轻轻松松就给搬进了院内。

陈哲手上没有礼单,只能逐一开箱来瞧瞧这里头都装了啥。

第一个自然是那最小的箱子,别看箱子小小的尺把长半尺宽两三寸深浅,份量却是四个箱子里最重的。

陈哲解开插销,一掀盖子,这箱子竟然是纯铁打的,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整箱黑黢黢似铁非铁的金属条块,上边盖了一张纸条,陈哲拾起纸条一看:“乌钢一百斤整。”

好家伙……陈哲暗自惊呼一声,这乌钢俗称玄铁,在大宁朝境内是极罕有的矿物,市价虽不如黄金,却要比等重的白银还贵上两成,这一百斤合一千六百两乌钢便是近两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

“紫莺,这箱子乌钢你且先收着,回头送去公主府上,让公主她们找匠人打造兵器。”这乌钢虽然珍贵,但其实并没有民间传说中玄铁那般神奇,什么一把兵器当中添上一两便成神兵利器,全是传闻附会。

实际一把合用的兵器当中,乌钢起码也要占到六成,这乌钢虽然坚硬无比远胜凡铁,却也难以烧炼,还很难与寻常钢铁相融。

更要命的是乌钢兵器份量奇重,更是坚硬耐磨难以开刃,用于军事纯属是为难普通兵士,只有内功有成的武林高手才能发挥这种材料的威力。

不过陈哲这边不缺武林高手就是了。

搓搓手,陈哲把目光转向了最大的那个箱子,那是一个足够陈哲躺进去的巨大木箱,不料一打开箱子,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管事丫鬟紫莺面色如常,凑过来看热闹的颜芝韵面露好奇,周宁微微惊讶,性子活泼的元真则稍有些鄙夷地看向陈哲,而陈哲则是多少有些尴尬。

箱子里的,是适才裸戏宴上赤身裸体站在陈哲身侧替他斟酒布菜的袁华英……此时的袁华英依旧是赤身裸体,只是身上多了条红色棉绳,被紧紧捆缚成四马攒蹄状卧在箱子里。

陈哲突然想到什么,又接连打开另外两个箱子,果不其然,杜尚书家的那对玉观音杜笙杜筝同样被困成了粽子装在这木箱里送到了陈哲眼前。

袁杜两位倒也是很下本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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