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第一次注意到徐菲霞是在高二学期的刚开始，学校为我们举办的成人礼，兼优秀毕业校友聚会上。

“桦儿真是越来越帅了，妈咪真的是好喜欢。”妈妈搂着我的肩膀一路不停的用手机拍拍拍。

我穿着订制西装被妈妈挟持着在会场里转了一大圈才回到班级集合点。

妈妈不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是代替我那个忙得不着家的老汉来的，参加我的成人礼只是顺带。

我是在校长室接到妈妈的。妈妈跟校长副校长聊得很开心，看见我进来妈妈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原来是灵夫人的儿子啊，我就说智桦这孩子老有出息了……”

在两个老头一阵虎父无犬子，老子英雄儿子好汉的吹捧声里，我拉着妈妈招呼也不打的快步离开校长室。

“妈，你不是没空来吗？”我坐在休息区左右张望，所有男同学都穿上了帅气西装打扮成大人模样，女孩则穿着长短不一的各式华丽礼裙。

“替你老汉来的，他可是你们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呢……”一提到爸爸，妈妈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像个青春期的小女生似的说个不停。

我目光扫过休息区，绝大多数同学都是家长陪着，穿着得体的西装礼服有说有笑。

突然，我注意到休息区边上站了两位女生，穿的是学校免费提供的普通短款礼裙，也没有家长陪同，在盛大华丽的会场里两个小小单薄穿着免费礼裙的身影就算是挤在一起，也显得有几分寒酸。

那两个穿免费礼裙的女孩就是徐菲霞和娃娃脸。

我后来从徐菲霞口中得知，她和娃娃脸是入校考试时候的第二和第三，学校免去学杂费的特招生。

娃娃脸本来是奔着第一名丰厚奖学金来的，结果横空杀出个大满贯的我，夺走了被娃娃脸视作囊中之物的奖学金。

难怪开学分班的时候娃娃脸看我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深深的幽怨，当时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我到底在哪里得罪过这个身材娇小，肌肤白得发冷的小女生。

成人礼过后，男同学女同学的情绪都有些激昂，在满是青春荷尔蒙的校园里，粉色的恋爱气息荡漾开来。

我175的个子，还算有点小帅的外表，再加上成绩是我们班男生的顶梁柱，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班里非议的中心。

女生过来问题的次数多了点，呆的久了些都会被打趣，冠上铁暗恋的帽子带上个小半天，这导致班里女生都不敢凑过来问我题，我自然也是讨得几分课间清闲，除了那个浑圆小蜜桃臀的徐菲霞。

徐菲霞和娃娃脸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同班老同学，每天都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刷题一起夜跑一起回寝室睡觉，形影不离。

因为跟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缘故，娃娃脸从来不会找我搭话，也不让徐菲霞来。

何奈地中海不太给劲儿，正统招式太过于笼统复杂，娃娃脸能坚持每次数学最后一题写得满满当当的，还不一定对，但徐菲霞不接受，就找上了我这个邪门歪道。

“萌萌怎么还没下来…”徐菲霞低头看了看表，左右张望。

“不知道，可能去问地中海题没看时间了吧。”

我和徐菲霞绕着操场慢跑。

徐菲霞自从请教过我第一次之后，见识了所谓的歪门邪道解法，对我的解题逻辑大感震惊，偏离正道但又确实好用。

徐菲霞就几乎不再去找地中海而转头找上我，我们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连吃饭徐菲霞也会拉着一脸冰霜的娃娃脸邀我一路，班里一时流言四起，甚至传到了隔壁班妹妹的耳朵里，这让我好一通解释才将妹妹撇起的嘴角抹下去。

“智桦你在看啥？”

“看，那边几对小情侣。”我向操场中间的草坪努努嘴。

“啊啊！？”徐菲霞这才注意到，操场上其他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除了我和她这对之外，其他人周围都散发着粉红色的恋爱气息。

徐菲霞心里一慌想和我保持距离，步子有些不稳居然左脚绊上右脚，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前摔去。

“啊！”

“小心！”

我跑在徐菲霞左前方，在听到徐菲霞惊叫声立马回头伸手想拽住她，但还是慢了一步，“砰！”徐菲霞右膝重重地磕到跑道上，瞬息间一片鲜红浸透黑色牛仔裤，徐菲霞眉角因剧烈的疼痛不停抽搐，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我赶忙拦腰抱起徐菲霞快步走向校医室。

“可能骨折了，快送医院。”校医室的老校医在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看过徐菲霞膝盖肿胀、淤血状况做出判断。

“我们这里开车的司机已经下班了，你们班主任是谁，我先去叫车…”老校医迅速起身脱下白大褂换上便服，抄起手机急冲冲的向外小跑。

“我有车。”我抱起哭哭啼啼的徐菲霞快步跟了上去，老校医放慢步子回头看我，干涩的嘴唇微张。

“18，有驾照。”没等老校医开口，我就抢先回答了老校医可能想问的。

“那我们先去医院，路上再通知你们班主任…”

“膝盖骨折，住院观察三天。”手术室门开了，医生通知门外候着的我和地中海，医护人员将轻轻抽着小鼻子的徐菲霞推回病房。

徐菲霞是外地的特招生，父母在外省奔波没办法赶回来，只能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在安慰了小姑娘好一阵之后叮嘱徐菲霞好好休息养腿，随后挂掉电话。

“智桦，那就你在这儿看着了，垫的医药费后面打给你。”地中海叮嘱一番之后走了。

中年秃顶老男人顾家这是常态。

病房里就剩下我跟徐菲霞两人，空气里充满沉默，我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好，就这么安静的坐在病床边望着窗外。

可能是麻药的药效逐渐消退，徐菲霞冰凉柔嫩的小手握住我搭在床沿上的手。

“怎么了？”

“疼…”徐菲霞指指吊着的右腿。

肯定疼啊！都骨折了能不疼吗？我心里想着，伸手拍拍徐菲霞冰冷的小手，“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嗯…”

我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小女生都喜欢吃什么，就照着妹妹的口味买了一大袋零食酸奶，开车绕了好远才找到一处还在营业的小报亭买了几本花火和男生女生，等我再度回到医院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我拎着一大袋零食快步走到病房门前，透过房门上的小窗看见徐菲霞躺在病床上低着头，两只小手不停的拨弄着手指，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写满了失落。

我推门的手悬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然后推门而入。

“回来啦！怎么去了这么久？”听到开门的向东，徐菲霞开心的扬起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周围报亭都关了，我绕了好远才找到一家。”我把零食放在床头柜上，开了一盒酸奶递给女孩也给自己开了一盒。

“哪儿还用去买这些小说，太麻烦你了……”徐菲霞嘴上这么说着，却早已接过我买回的杂志翻看。

女孩脸上流露出纯洁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甜美无比，沁人心脾。

我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满心欢喜都洋溢在脸上的女孩，第一次觉得徐菲霞还是蛮漂亮的。

“你在看什么？”徐菲霞看似在认真的翻看杂志，实则一直偷偷的在用余光偷偷看我，我忽视掉徐菲霞余光的扫视，一直盯着她看，终于徐菲霞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攀上一抹红霞，率先开口。

“看美女啊～”

“哎呀——”徐菲霞的小脸更红了，举起杂志轻轻的拍了我下。

我陪着徐菲霞到了很晚，直到小姑娘手中的杂志滑落将昏昏欲睡的我惊醒，我轻轻摇下病床看了眼熟睡的徐菲霞，轻声翻上旁边病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放学，我开车载着同班探病的同学来到医院，娃娃脸也来了，同学们的关心让徐菲霞很高兴，地中海也来逛了一趟。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探病的同学走了，娃娃脸拒绝了地中海送她回校的提议，执意要多呆一会儿。

我自觉的跟在地中海后面退了出来，将独处空间留着两个形影不离的女孩。

“晚上我在这里守着，你可以回去了。”

十分钟之后我推开病房，这是娃娃脸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哈？”

“啊？”

我跟徐菲霞都被娃娃脸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给整来愣了下。

“萌萌别闹…”在徐菲霞的好说歹说下，娃娃脸在九点半的时候没有再坚持要在医院看护选择了回学校宿舍。

“送一下，桦哥送一下……”病床上的徐菲霞双手合十偏头，向我投来哀求的目光。

我轻叹一声起身追上娃娃脸，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谢谢…”秦萌萌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小声甩下一句，然后飞快下车一路小跑进了校门。

第四天中午，徐菲霞出院了。

乘着午休，我开车去把徐菲霞接回学校背上楼，在我轻手轻脚走进教室时，一阵唏嘘声从后排传来。

一个接着一个趴在桌上午休的脑袋抬起，短促的唏嘘声逐渐变成了响亮的干咳和戏虐的起哄声，然后引来了地中海。

“桦哥，你不会真的跟……”课间几个死党围在我桌前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

“怎么可能。”我瞟了眼教室后面摇摇头。

下午在食堂吃过晚饭之后我将徐菲霞背到宿舍楼下，娃娃脸和同班另外一个高挑女孩费力的架着徐菲霞走进宿舍楼。

“要不，暂时先住我家吧，照你们这样抬上去人都给抖散架了。”我从后面看了几秒叫住三个并肩子走的女孩。

娃娃脸和高挑女孩回头看着我。

“就学校后面那栋，电梯公寓，我开车过去只要五分钟。”我指指校舍后不远处的一栋楼。

入学之初为了方便我上学，妈妈在学校后面的新小区买了套复式楼作为我上学期间的居所。

因为我不是很喜欢住校，四人挤一间的宿舍我觉得有些太窄了，加上我又考了第一，妈妈一高兴便批准了。

妈妈因为工作原因不能长期住在这边陪读，这套新房基本就是我一个人住，平时三餐都在学校吃，周末有个妈妈请来的家政阿姨，打扫卫生做饭之余顺带检查我的学习情况向妈妈定期汇报。

“还是先去找地中海报备一下吧。”娃娃脸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不用，地中海批不了这个。”我接过徐菲霞将她背到我停在学校停车场的车上，带着娃娃脸和高挑女孩径直来到校长室，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校长不在，只有副校长坐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悠哉地看报。

副校长是个面色和蔼可亲，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小老头听我说明来意，微笑着放下报纸掏出手机戳戳点点，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

“灵夫人知道吗？智桦。”小老头笑眯眯地问道。

“知…知道。”

“那就好，后续流程一会儿我让人直接帮你办了，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吧。”小老头点点头，又低下眼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妈妈还是知道了我把女同学接到家里住，副校长那个满脸堆着笑容的小老头在我离开校长室之后转头就把我卖了。

妈妈从我这里听过缘由，见了骨折直着一条腿的徐菲霞，关心了小姑娘几句之后把我单独叫到阳台拉上门。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桦儿你已经长大了，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凡事要有个度，不能越过那条红线……”妈妈一脸严肃的跟我讲着，随后妈妈舒了一口，捧着我的脸反复揉搓。

“我们家桦儿是不是看上人家哪个小姑娘啦？嗯？”

“唔木哟…（我没有…）”

“谈恋爱可以，妈妈不反对，但是千万不要过线哦。”

就这样，在得到妈妈的许可之后，我和同班女孩们的同居生活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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