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方雨菡悠悠转醒,意识也渐渐恢复,只觉得头微微有些沉,像是睡了太久反而会更累一样。

她睁大双眼,慢慢看向四周,骤然间,她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窗帘墙壁,包括床铺都不是家里的陈设。

随后,许多让她惶恐不安,如同置身深渊般的记忆碎片,从脑海中陆续浮现了出来,方雨菡这才逐渐回忆起,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又如何找到这里,最后发现被骗后,又被歹徒联手给抓住,眼看即将上演一段人间惨剧,可是被喂下的药效发作后,她的记忆便糊成一团,再也无法连贯。

依稀记得有个男人现身救了她,但之后零碎的画面让她觉得那就是一场梦,一场让人脸红心跳的春梦,几乎让人难以启齿,使方雨菡下意识便否决了那段旖旎回忆的真实性。

可如果那些都不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已经被歹徒……一想到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可能性,方雨菡都是倏然坐起身,双手仅仅环抱住自己,惊叫出声。

两只手颤抖的在身上摸索着,寻找那一丝丝希望的线索。

身上的衣服是完好无损的,如果自己被那群歹徒给玷污了,断然不会这么整齐的穿在身上,可是,方雨菡出门时,记得是穿了一条包臀肉色丝袜的,但此时腿上却光溜溜的……还有,她暗自感受了一下,下体私密处并没有黏糊的污秽感,但那未完全小腿的肿胀酸痛感,作为一个已婚多年的妇人,她明白,那就是最确凿无误的证据——她不是做梦,她已经失贞了!!

她双手捂住脸,肩头开始抖动,任由绝望的泪珠从指缝迸出,喉咙无声的哽咽着,直到她的啜泣声惊扰到了站在房间外执勤的女兵。

房门被缓缓打开,一身飒爽军装的克隆女兵走进房间,让方雨菡不由看得一愣。

“方女士,你醒了!”

发现对方满脸的泪痕,脸上犹带着羞愤欲绝的哀伤,女兵继续道:“还好我们来得及时,阻止了歹徒的作恶,他们已经被抓走严加看管和审问,你可以完全放心,他们还来不及对你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其实,我们一直在暗中监控并保护你的安全,这都是你的丈夫周剑,再三请求的。”

方雨菡听完女兵的解释,总算止住了哭泣,但由于刚才哭得太厉害,依然一抽一抽的,眉眼间的绝望和哀伤迅速消散。

女兵一脸整肃的神情,真诚而坦然,使她立刻倾向于相信对方的话。

但方雨菡依然存有疑虑的是,既然她被及时解救,可下体内,那种只有经过激烈性爱后才会产生的遗留症状,不知该作何解释,所从何来?!

只是当着女兵的面,她跟对方又不熟悉,实在令她羞于启齿询问。

“当时,你被灌下了烈性迷药,通过审讯歹徒得知,那种药丸具有极强的催情致幻成分,若不能及时解毒,会对脑部神经造成极大的损伤。无奈之下,我们请来了军医帮忙,她作为女性,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帮你及时排解了毒性,所以,你身上可能会遗留部分痛感,还请多多谅解!”

女兵似乎很清楚方雨菡心中的疑问,没等她问出口,便主动解释道,尤其是提到军医同样是女性的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在说。

方雨菡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原来是女军医帮我解得毒,不知采取了什么手段……她没有去细想,脸上却已经羞红一片,毕竟牵涉到个人最私密的身体部位。

“你丈夫周剑已来过好几次电话,催问方女士你的情况,按照军医所说,只要你苏醒过来,便不会有大碍了——接下来,如果你已经准备好,我们就马上派车送你回家。”

一提到丈夫周剑,方雨菡立刻想起女儿被绑架的事,她的心旋即又提了起来,连忙站起身说准备好了,检查完自己的随身物品没有遗漏和丢失,她打开手机,发现果然有7个未接来电,都是老公打来的。

坐上车的途中,她便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周剑,一方面表示自己安全无恙,一方面焦急的询问女儿的下落。

听闻妻子安全归来,周剑心里悬着的两块大石头总算有一块落了地。

可惜女儿的下落,他们依然在追查当中,目前并没有突破性进展,还需等待对刚抓捕的嫌犯进行审问的结果,他温言安慰方雨菡先回家好好休息,自己会全力把女儿给带回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妻子被歹徒诱骗入局,其实,那反倒是顺藤摸瓜的大好良机,若非那帮人渣对妻子起了无法容忍的歹念,他甚至会狠下心肠,故意让妻子多被圈禁一段时间,直到引出幕后关键人物现身,再出手抓捕不迟。

可惜,现实中的情况,永远没有如果……

话说周剑上午去和歹徒会面,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只是按照对方的提示,找到了一个隐藏的信封,里面放着几张刚洗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正是女儿周璐,她的衣衫还算整齐,并未受到虐待,眼睛用黑布蒙着,上半身被绳子牢牢跟椅背绑定,平坐的双腿上,摆着一份日期为今天的蓉城日报,以此证明女儿确实在他们手上,目前暂无生命危险。

歹徒很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照片中的场景,无论是背景,还是周围都空无一物,使周剑无法从照片中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分析出大致的位置地点,除了女儿的生存状态,他从照片中根本得不到一点多余的信息。

这绝对是犯案的老手!!

周剑这样的判断,无疑使对方的危险级别,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周剑将照片递给安天河,也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取回照片后,便随着军方来到一处秘密的据点,之前在照相馆被抓的歹徒,现在就在密室内接受讯问,时不时传出的惨嚎声,让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解救出自己的女儿,否则一旦让歹徒获知他们的据点被端掉,极可能对周璐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算了算时间,杨瑞东那边也该有消息回来了,不知是否有什么进展。

正想着事情,手机突然响了,周剑拿出来瞟了一眼号码,是梁坤!

他心念电闪而过,也不避讳安天河在场,当面接通了电话,一道带点油滑痞气的声音传来:“周局,我这边多方打探过了,洗衣工(收尸人)那边最近还算安分,没有接过什么大桩的生意——倒是最近跟一伙不讲规则的家伙,起了几次冲突,干了几仗,双方互有损伤……那伙人领头的,是一个叫汪佺的家伙,手狠心黑,嚣张的不行,八成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信息对上了!”周剑心中一喜,却只字不提自己已经了解到的有关汪佺的信息,“这汪佺,是什么来头?以前可从没听过蓉城有这号人物!”

“嘿嘿,周局,这你就问对人了!”梁坤的声音有些得意,自认为立了一功,“听洗衣工那帮人说,这家伙,以前是在边境搞走私生意的,后来胆大开始运毒,事发后被国内通缉,逃到了东南亚的金三角,跟着一个叫‘佛陀’的毒贩头子混了几年。后来,金三角周边几国联手禁毒,搞了一次跨国清剿行动,佛陀被当场击杀,手底下的喽啰自然做猢狲散,汪佺就在那时候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之后,辗转逃回了国内,再冒头的时候,就已经在蓉城站住了脚!”

周剑听着梁坤的情报,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走私、贩毒、金三角——这人的经历如此复杂,手里怕是沾了不少人的血,难怪行事作风如此胆大狂妄,却又缜密狡猾!!

“这家伙能在蓉城起势,你猜走的是谁的路子?”

“快说,我没时间跟你绕圈子!”

“嘿嘿,你应该能想到——就是万兆龙!!不过嘛,这家伙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听说搭上了来头更硬的人物,没多久,就脱离了万兆龙,当时可把万老板气得不轻,哈哈~不过谁让人家靠山厉害呢,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汪佺的靠山是谁,你没打听到么?”周剑急于挖出幕后人物。

“哎呦~消息都打听到这份儿上了,那就不是我等草民敢去趟的浑水了,一个不小心,怕是尸骨无存呐……”

梁坤言辞闪烁,显然是知道一点什么,但不敢吐露,否则,会得罪某个权柄在握的大人物。

周剑叹了口气,对歹徒组织的了解,现在已然有了雏形,但再往上查,估计只能靠自己了。

“好吧,你提供的消息,算是有点参考价值,辛苦了!”

“嘿嘿,哪儿的话,有事周局你只管吩咐——这次咱算是立功表现吧?”

“嗯……还算不错。”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足够!那……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有空到我那儿坐……”

“等等!”

“周局还有事?”

“你上次提到的军火,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

电话那头的梁坤沉默了一下道:“大的变动倒是没有,不过,听说已经给道上,零敲碎打的散卖了些物件,以手枪为主,还有几把喷子……周局,你们查案若是针对那帮亡命徒,手里的家伙可得带足了!以后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周剑擡头看了安天河一眼,心说就他们那点火力,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嘴里却回答道:“知道了……最近,帮我多留意军火的事,一旦有大的动静,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放心吧,周局,兄弟我省得!”

……

杨瑞东开着车朝城西锦都区行驶,他原先以为李俊只是医院普通的保安,迟早会步保安队长霍勇安的后尘,被歹徒组织当成替死鬼给丢出来,吸引警方的办案视线,没想到他会突然打电话联络自己,这让他和周剑都大感意外。

先不说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手机号码,光是主动联络自己,提出见面的请求,就已经让人生疑了,如此反常的情况,很难让人不觉得这就是个极不高明的陷阱。

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还是反常中的反常,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缘由,使杨瑞东依然决定赶来见一面。

再说,如今已跟军方深度合作,安全方面无需他多操心,这让杨瑞东觉得底气十足,做事的胆子比平时更大了。

按照约定的会面地点,杨瑞东总算来到了目的地附近,找地方停好车步行一段,当他发现这里居然是个菜市场后,不由有些哑然失笑。

但转念一想,这地方人多眼杂,符合大隐隐于市的逻辑,不仅适合隐藏身份,也提高了监控和抓捕的难度,顿时收起轻视的心态,提高了警惕性。

走进菜市场,最终停留在一家早餐门店前,掏出手写的具体地址对照,就是这里,139号。

此时已过了店内最忙的时间,但仍处在上午买菜的高峰时段,仍有不少人到这里吃东西。

杨瑞东朝四周看了看,步入店内绕了一圈,没见到目标人物,倒是店主奇怪的盯着他,这人进店也不点东西吃,走来走去的好生奇怪。

无奈之下,杨瑞东只得点了碗豆浆,两根油条,挑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慢慢进食。

吃到半途,突然有个人从他桌旁经过,随手丢出个小纸团,人影则很快闪出了店外。

杨瑞东一把抓住纸团,擡眼寻踪看去,只勉强看到一个身形消瘦,中等个头的背景,他并没有马上追出店外,既然对方已经给自己传递了消息,那必然是要在别的地方约见的。

何况,他给的如此隐蔽,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说明周围并非绝对的安全,自己贸然追出去只会露了行踪。

展开纸团看了一遍新的地址,杨瑞东便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喝豆浆,直到全部吃完才付了账施施然走出店门。

身形一拐进旁边的小巷子,脚下的步伐陡然提速,连续拐过几个巷子口,躲在暗处观察有无人员跟踪。

直到确定没有人跟来,他才重新步入街道,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一路寻去。

这是一家颇为陈旧的杂货铺,无论店面内外,一看至少就是二十年以上的老店了,杨瑞东擡步走了进去,眼睛假装浏览店内的油纸伞,余光却始终警惕的扫着周围,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简单招呼了杨瑞东一声,便任由客人挑选,不再多言。

走到连接店面后院的侧门口,杨瑞东踌躇了一下,正准备再绕一圈,侧门内突然闪出一个中等个头的青年,他看了杨瑞东一眼,使了个跟上的眼色,调头便走。

杨瑞东从对方的身形认出他就是那个扔纸团的人,便擡脚跟了上去。

一条羊肠小路走到头,向右一拐,似乎来到了另一家老店的后院,绕过矮矮的围墙,便是一间破旧的老屋,那青年在门口露了个头,又闪了回去。

杨瑞东朝四下打量了一圈,基本认清了环境,便缓缓走进了老屋。

没有剑拔弩张的态势,也没有人拿着武器,杨瑞东一进屋,便看到那青年正在给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小伙子喂着味道浓重的中药。

受伤的小伙子,在杨瑞东记忆中不断闪现,最终跟住院部保安值勤表上的照片吻合,此人,便是那个叫李俊的失踪保安!!

见杨瑞东进屋,李俊有些紧张,目光一直朝他这边瞟,倒是那个青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催促李俊把药喝完,只随手指了指屋内一把椅子,让杨瑞东坐下。

“家里穷,没什么能招待的,见笑了!”

杨瑞东慢慢坐下,也不急着问,“无妨,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做客。”

等李俊喝完药,青年收拾了药碗,也不坐下,便单刀直入的说:“那我就不废话了!我希望警方可以提供保护,保护我弟的生命安全……至于交换条件——我告诉你周璐被藏匿的地点!”

杨瑞东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的谈条件,甚至于直接亮明了底牌,他顿了顿道:“首先,我想你搞错了一点!警方从不和犯罪分子谈条件——”

李俊闻言不由一惊,面露惶然的神色,看向他哥,那青年也是怒色明显,且颇为失望,正要出言回击,只听杨瑞东继续道:“但是,若你们是被人胁迫,被人利用,甚至,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讲,若事情属实,你们的安全警方自是责无旁贷!”

那青年感觉自己似乎被戏耍了一番,面色有些涨红道:“不用管我,我弟就是被他们逼迫的!”

“你叫什么名字?”

“李杰……”

“李杰、李俊,看来你们家对你们兄弟俩,都曾寄予了厚望,希望你们能够成为给一时的俊杰……”杨瑞东准备从家庭感情入手去引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爸走了十来年了,老妈还在医院里,不去拼命赚医药费,只要擡出重症病房,我们兄弟俩用不了几天,就成了孤儿!”李杰的情绪有些激动。

杨瑞东不想激怒对方,赶紧调整了谈话策略:“李俊,安刚被绑架那晚,你有没有直接参与?”

“他是被……”

“让他自己说!!”杨瑞东严肃地打断道。

“老妈住在ICU,药费已经欠了好几万,医院催了几次,再不缴齐,就让我们自己背回家,要不是看我在医院当班,早就……他们说,只要帮着把人背出来就行,我……我也没多想,就,就答应了……”李俊神情紧张,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

“这么说,你为了救自己的母亲,便将别人的父亲送到歹徒手里,你还在旁充当帮凶对么?若是你母亲知道你这么做,你觉得,她会不会感到特别欣慰?!”杨瑞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重砸在对方的心理防线上。

李俊果然面色剧烈扭曲起来,眼睛一下就红了,浑身轻颤着,陷入了激烈的思想冲突之中。

“事情已经犯下了,现在只能尽力去补救!说那些有的没的管啥用!!”李杰终于显示出比他弟弟成熟一点的地方。

“安刚现在被藏在哪里?”杨瑞东抑制住狂跳的心脏,故作轻松的问道,希望就在眼前!

“不知道……”李杰有些不自信的回答,“几天前还在世纪山庄的7号别墅里,后来我被派去做事,回来人就不见了,我也不敢问。”

杨瑞东一阵难掩的失望:“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你在组织里是什么位置?”

“我很早就就跟着汪哥出去做事了,他很信任我……但我没想到,为了保住主顾的秘密,现在连我弟都要下手!!”

“主顾是谁?”杨瑞东目光灼灼。

李杰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以前,一直在万兆龙万老板那里打下手干脏活,后来,汪哥……姓汪的,自己独立出来,找了一条新的门路,政商两界都有人,主要是给南涪区政府里的人做事,具体的他谁都不告诉,说是为了我们好……”

杨瑞东的双腿有些微颤,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可一旦坐实了是区政府里的官员,他顿时觉得眼前的整个屋子都在微微摇晃着,似乎地震来临一般。

“说了半天,你连一个关键问题,都回答不清楚,那有何谈补救?”

“周璐,我知道周璐在哪!你们要快点去救,他们很狡猾,经常换地方,我刚把我弟藏起来,他们就已经开始怀疑我,很多机密的事都不再让我参与了!赶快去救她,现在还来得及!”

杨瑞东倏然起身,猛然抓住李杰的肩膀追问道:“周璐现在在哪?”

“两个地方——世纪山庄的7号别墅地下室;或是城南郊外黄坪村四组4-7号的农舍里!”

……

周璐的手脚被反绑着,斜靠在一张散发着霉味的长背沙发上,屋子里萦绕着迟迟不散的烟臭气,她紧皱着秀眉一动不动,被蒙在黑布下的双眼早已哭得红肿,从被绑的第一天起,就期望着当警察的爸爸,很快就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她面前,用温暖的怀抱迎接她回家。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原本满怀希望的心正在一点点下沉。

快三天了,一点被救的迹象都没有,反而经常听到那些令人作呕的恶徒,在屋里聊着什么埋尸、分尸、肢解之类极为恐怖的语句。

这样的场景,周璐以前只在恐怖片里见到过,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那些逃跑与反杀的桥段,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恶徒们跟本不让她吃饱饭保持体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自己被绑的状态,稍有松弛便会立即紧上。

每次想上厕所,除了要苦苦哀求一番,还会被这些恶徒借机揩油,占点便宜,直到自己哭着躲避求饶,被他们领头的听到喝止,才会松开绑绳,放自己去小解。

即便是那时,看管她的人渣都会带着头套防止泄露真容。

被绑已经三天了,自己从未见到过他们真实的面孔,当然,这也是好事,代表自己仍有活着的希望。

他们相互之间只喊外号,从不叫真名,光听的话,根本无法对号入座来辨认,有时更是连人都轮换掉,防止跟人质太过熟悉。

小腹处的尿意又刺了神经一下,提醒着周璐该上厕所了,其实,她已经暗自憋了好一阵,从中午一直憋到了现在,脸上露出痛苦又纠结的神情。

她越是不想上厕所,被罪犯调戏揩油,越是敏感尿意频频,她都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想尿,不就是一点水分而已,身体就不能多吸收一些吗?

此时的周璐蜷缩在沙发里,手腕处已被绳结磨得一圈红肿,动作稍大一点就生疼,偏偏尿意不断刺痛着自己,但她不愿就此放弃,依然倔强的硬憋着,不达到那个临界点就拼命忍住,双肩因为痛苦而微微耸动着,不经意间泪水自己就滑了下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呀?什么时候来救璐璐啊?!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少女濒临绝望的祈求,看到她令人怜爱的无助,又或许只是刹那间的巧合,周璐眼角的泪水刚刚流淌到唇边,让她品尝到一丝苦涩的咸味。

“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声骤然降临,夹杂着撞破玻璃窗口的噼哩哗啦脆响,坠地声、破碎声、肢体搏斗声、倒地翻滚声、痛苦的惨叫声、清脆的点射、爆头的血浆崩裂……周璐从未想到,原来人可以在瞬息万变的几秒钟之内,听到如此复杂多变且重迭的声响。

当她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有人温言安慰着她,割断绑缚她的绳索,慢慢将她扶起站稳时,周璐才终于缓过劲儿明白,她,这是得救了!!

眼前的黑布被人缓缓解开取下,映入她眼帘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身材高大且强壮的军人,肤色闪耀着健康的光泽,虽然眼中仍含着化不开的煞气,但却对她露出温和的笑意,让她霎时感受到仿佛冬夏交织般的特殊气场:“周璐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爸周剑马上就到了!”

彻底确认自己获救的周璐,眼中的泪水顿时哗哗往下淌,她带着哭声说道:“叔叔,我,我想……上厕所!!我……我还想喝……冰阔乐……”

啥??叔叔?!还……冰阔乐?!安天河顿时一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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