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黑到底

厅内的目光尽数集中在鹭眀鸾身上,有镇静、有愤怒、有不解、更有愧疚,而洛清妍却是媚波流转,朱唇勾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鹭眀鸾面带寒霜,那对不逊洛清妍的水眸秋翦在两个人身上流转……与她这一生有着重大关联的一对男女。

龙辉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明鸾……”

话还没说完,忽闻娇叱响起:“住口,叫这么亲热做什么!”

声音发自两个不同的人,却同出一族,同为绝代佳人,不过年纪却相差十多岁,竟是楚婉冰和鹭眀鸾同时开口。

两女开口之后,立即瞪着对方,鸾凤互不相让,四目相投,火花迸射。

洛清笑道:“秀婷妹子,你闻到了吗?好像附近的水域都变味了,酸溜溜的,好像整条将水都变成了陈醋!”

厅内众女不禁扑哧笑了出来,好似百花盛开。

楚婉冰不依嗔道:“娘,外人都欺负上门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消遣我!”

洛清妍伸出芊芊玉手,在女儿的小脑袋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柔声道:“冰儿,别生气了,小心脸上长皱纹。”

被母亲安抚了几下,宛若斗鸡的小凤凰才缓缓收起了气焰,不过身子顺势一倒,随即把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一般腻在龙辉身上,眯着媚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鹭眀鸾。

鹭眀鸾妒火烧心,哼道:“没骨头了吗,坐都坐不稳!”

楚婉冰咯咯笑道:“本小姐就喜欢靠着夫君坐!”

她还故意将夫君二字说的极重,仿佛在提醒鹭眀鸾——姑奶奶才是明媒正娶的龙家大妇,正宫娘娘!

鹭眀鸾别过螓首,双眼紧盯洛清妍,说道:“洛清妍,在文武状元赌斗上,咱们打了个平手,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洛清妍淡淡地道:“记得,莫非师妹还想再同姐姐比试一番?”

鹭眀鸾狠狠地道:“不是比试,而是生死决战,你不敢吗?”

洛清妍冷笑道:“笑话,有何不敢——将时间地点说出吧!”

“十日后,夕照为信,傀山绝岭!”

鹭眀鸾摔下一句话,拂袖便走,龙辉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看什么看,眼珠都掉出来了!”

楚婉冰狠狠地掐了他一下,酸溜溜地道。

龙辉哭笑不得,唯有先安抚身边这醋坛子:“好了,冰儿,为夫要回玉京救齐王,你乖乖地听话!”

楚婉冰撅了撅嘴道:“随便,只要别去会老相好就行了!”

她嘴硬心软,嘟囔了几句后便在龙辉耳边千叮万嘱。

冰儿、雪芯、小羽儿、涟漪、蝶姐姐、碧柔、无痕、众女围在身边说话,四周一片馥香兰麋,莺声燕语,龙辉除了艳福厚重外,更有一片暖暖心意。

崔蝶道:“龙辉,五日后崔家辽东军便会攻打焱州,金陵方面就交给你了!”龙辉点头道:“没问题,我手下王栋、梁明皆是能征善战之辈,再有凌霄武力,风望尘文智,区区金陵不再话下。”

魏雪芯递来一个木盒,说道:“大哥,这里边是诛仙剑和绝仙剑,你带着防身吧。”

龙辉接过木盒,朝雪芯笑了笑。

楚婉冰道:“小贼,你一人去玉京有些势单力薄,不如让我陪你去吧。”

洛清妍插口道:“冰儿,你不能离开,因为娘亲还有战约,你必须留下来指挥族人。”

龙辉点头道:“冰儿,你确实不宜离开,雪芯和蝶姐姐都要负责焱州战线。”白翎羽问道:“那我呢?与其闲着的话,不如让我再探玉京。”

龙辉笑了笑道:“不,你又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立即赶赴镇南王封地,请督帅出山。”

剩下众女中便只有林碧柔和玉无痕姐妹,龙辉朝着碧玉双姝望了一眼,道:“碧柔,此趟救人便得劳烦你助我一臂之力了!”

林碧柔含笑称是。

龙辉又道:“无痕你留在冰儿身边,我可以通过碧柔知晓你们大致的情况。而且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你可以同蛟龙沟通,此番攻打金陵还需你辛苦几分。”

玉无痕摇头道:“不辛苦的。”

龙辉拉着楚婉冰的柔荑悉心叮嘱道:“冰儿,当年妖族出世曾援助过铁烈,为了不影响军心,所以只能委屈你和族人隐居幕后了。”

楚婉冰笑了笑,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地道:“放心吧,这次我就在暗地使点小动作,不会露面让你的兄弟看到的。”

看着这贤惠的小娇妻,龙辉对她越发痛爱宠溺,只想着日后安定大局如何补偿她,让她开开心心的。

楚婉冰蹙眉道:“若不将吾族和你那些兵将兄弟的矛盾解决,始终是个隐患。”

对于这个问题,龙辉也是颇为头疼,当初铁壁关一战,不少将士直接或间接丧生于妖类之手,再加上世人对妖的恐惧和憎恨,这个问题始终是个隐患,一旦爆发轻则军心涣散,重则全部崩盘。

哎,还是先救出齐王再想办法吧!

——龙辉大感头痛,唯有暂且放下此事,背上剑匣,偕同林碧柔离开船舱。

激战方休,皇城内愁云惨淡,紫薇宫外布满了人,大臣皇亲皆跪倒在地,哀哭连连,紫薇宫内萧、王、苏三名皇妃扑在皇甫武吉遗体旁泣声痛哭,皇甫武吉其他的儿女亦跪在宫内哭泣,其中宋王哭得最凶:“父皇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大恒不能没有你啊!”

萧元妃抹着眼泪抱着宋王哭道:“儿啊,你父皇死不瞑目,你一定要替他报仇……决不能放过那伙乱党!”

宋王仰天哭道:“父皇,孩儿当着您遗容立誓,若不将将这伙乱党碎尸万段,死后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哭声之中又有几分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贤妃抹了抹眼泪,叹道:“宋王殿下,报仇之事势在必行,但还是先替皇上设立灵堂吧……”

她寡母一名,也唯有依附宋王母子才有好日过,所以便主动示好。

命令下达,皇城内披麻戴孝,举国哀悼。

灵堂摆设完毕后,皇亲、大臣皆穿白衣,戴麻布,守在棺椁前,焚香诵经,更有道士和尚做法事。

宋王站在众人之首,俨然有几分当家作主的意思,他环视四周道:“所有皇亲和一品大员可都来齐了?”

礼仪官道:“回禀殿下,除了前些日子调离京师的崔太师和告老还乡的铁将军,所有人都来齐了!”

宋王又问道:“父皇的法事由谁来主持?”

礼仪官道:“是佛门四大菩萨之一的韦驮菩萨。”

宋王脸色大变,怒道:“此僧乃是叛贼齐王的心腹,父皇的法事怎能由他主持,快去把那秃驴给本王绑了!”

“韦驮菩萨乃是本王请来的,我看谁敢无礼!”

夏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假韦陀。

宋王蹙眉道:“王叔,这和尚当初匡助叛王逆子皇甫铮,居心不良,他出现在此简直就是亵渎父皇,不杀他何以平天怒!”

夏王眯着眼睛道:“侄儿,你方才都说是当初,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人,侄儿乃是有名的文王,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更何况韦驮菩萨相助齐王之时,齐王并未造反,临夏山之后,菩萨瞧出齐王的狼子野心便不再与他同流合污,而且今日菩萨还鼎力协助御林军追捕佛门败类,可谓大功一件,又何来亵渎皇上之说!”

宋王不禁一愣,他万万想不到这沉迷酒色的夏王说话竟是这般利索,简单而又有力,将他反驳得毫无脾气,只得拂袖缄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韦驮菩萨对着皇甫武吉的遗体行了个佛礼,双手合十口诵经文,殿内僧侣与之应和,齐声唱诵往生极乐咒。

法咒念完,夏王暗自朝御史大夫景观使了个眼色,他开口道:“皇上驾崩,举国哀悼,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段时期还需有人监国。”

裴国栋冷冷地道:“宋王殿下文贤雅德,又是先帝子嗣,监国自非宋王殿下莫属,景御史这话未免多此一举了吧!”

景观道:“太师,宋王殿下虽是出类拔萃,但毕竟年少唯恐经验不足,不如让夏王替宋王担当一二。”

裴国栋哼道:“景御史这话未免可笑,自古以来监国便只有一人,两人监国岂不等同于天生二日!再说了宋王若经验不足,那么夏王也见不得有多少治国经验!”

说罢轻蔑地瞥向夏王,他这话也不无道理,起码夏王给人的影响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废物。

夏王呵呵一笑,说道:“本王可没那份大才,这监国之事还得劳烦我的侄儿了,更何况本王也不愿操这份心。景御史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裴国栋见夏王都这般说话,一抖前摆朝宋王跪了下去,干脆道:“宋王殿下,如今朝中无主,便请您忍住丧父哀伤,力挑大恒顶梁!”

崔家推出玉京,朝中官员便以裴国栋最大,他这番动作就等同认可宋王继承皇位,其余大臣也不敢多言纷纷向宋王跪拜。

夏王立即朝一干心腹使眼色,令其也顺应大势,先稳住大局。

法事要连做七天,但头一天的法事成了一次大权交接的小比拼,众人是各怀心思,暗自盘算。

回到夏王府,夏王直奔密室,密室之中已有人在等候,正是地戾和乾闼婆。

夏王随手关好暗门,深吸了一口气,那一身肥肉竟慢慢收拢,化作结实紧绷的肌肉,身形横向收小,原本的衣服显得宽大了许多,紧接着他在往脸上一抹,露出真容,正是沧释天。

地戾恭敬地道:“恭喜教主成就不世霸业。”

乾闼婆笑道:“地戾,你可说的可不对哩,现在应该是叫皇上。”

对于乾闼婆的奉承,沧释天并没有得意忘怀,只是淡淡地道:“现在尚有障碍,要登基称帝还需费一番手脚。”

地戾道:“属下愿替教主分忧。”

沧释天道:“皇甫武吉已死,下一个便是可能识破我身份的人,皇甫腾云的女儿,皇甫瑶,你们要让这丫头死得自然,不可叫人看出破绽!”

两人应了一声是。

沧释天又道:“原本我想以乱伦之丑事来攻击宋王,但今日发觉这小子势力不小呐,就连裴国栋居然还这般鼎力支持他。若我再以原计划行事,那小子肯定矢口否认,而裴国栋也会想方设法替他开脱,这样的话便需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来打这持久战,着实不划算!”

地戾道:“那么教主准备如何收拾宋王?”

沧释天淡淡道:“直接杀了!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要以雷霆之势摧毁宋王一脉,只要宋王一死,他麾下官员便不足畏惧,然后再找个机会把裴国栋也杀了,省得日后给我下绊子!至于凶手嘛……就让姓龙那小子再背了一次黑锅吧!”

地戾道:“属下遵命,请问教主何时要看见宋王的首级?”

沧释天道:“就在今晚!”

沧释天之所以这么急要取宋王性命并非贪功冒进,而是今晚乃最佳时机,第一龙辉等人刚大闹了皇城,把责任推给他们可谓是合情合理;其次尹方犀和靳紫衣险些被打成反贼,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寻找宋王合作,一旦双方会面沧释天便难有机会。

密室外传来咚咚的敲门暗号,乾闼婆拉开门上的一个小口,外边立即塞进一张纸条。

乾闼婆展开一看,说道:“教主,公子传回口讯,宋王一回府马上便召集了吏部、刑部、户部的官员,似有要事商讨!公子正准备也赶去宋王府。”

沧释天点头笑道:“正好,有一大堆的证人。告诉公子,让他进入宋王府后打开一瓶魔仙醉,叫那些王府侍卫通通变成软骨头。”

乾闼婆接令,将沧释天的指令写成暗语传了出去。

沧释天又道:“乾闼婆,你立即帮地戾化装成龙小子的模样,当着一众官员的面杀了皇甫涛那昏王!”

乾闼婆嫣然笑道:“教主请放心,千面郎君那小子的易容术有大半是奴家教的,保管让那帮狗官难辨真假!”

夜半时分,黑云遮月,昔日豪华的都城如今光明不复,鬼魅肆动。

龙辉暗运戍土真元,从天牢外围遁地潜入,直抵天牢最深层,森罗绝域。

先躲在地底感应了片刻,确认安全后他再冒出来,钻出后戍土真元立即封闭了地洞,待需要时再开启。

只见森罗绝域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尽是腐朽酸臭的气息,比起囚禁鬼幽的地牢也不逊多让。

龙辉功聚双目,视黑暗如白昼,很快便在墙角处发觉了齐王的身影,他双手抱膝,头深深下埋,显得十分萎靡颓废,仅仅关了几日,便让这铁血征战的皇子变成这幅模样。

,可见这牢房是何等残酷磨人。

龙辉轻声叫道:“殿下,殿下,你可还好?”

齐王猛地抬起头,惊喜地道:“龙兄,是你吗?是不是父皇让你来救我?”

龙辉叹道:“殿下,实不相瞒,皇上已经驾崩了!”

齐王全身不禁一僵,泪水瞬间迷糊了双眼,仰天哀哭道:“父皇啊……是孩儿不孝!”

龙辉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说道:“如今沧释天化身为夏王,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大宝。”

齐王咬牙恨道:“鹊巢鸠占,原来沧释天造反的手段!”

龙辉道:“殿下,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你救出去,但我的土遁术仅限于我一人使用,若不然我直接带你出去了!”

齐王道:“无妨,天牢守护森严,沧释天想害我也没这么容易。”

龙辉道:“但昊天教的混毒防不胜防,所以殿下在这段时日千万不要吃牢里的食物和水,我每日会给殿下送吃的过来。”

齐王点头道:“这个我晓得。森罗绝域的防备极为森严,龙兄虽然武艺高超,但还是得小心准备一番。”

龙辉道:“等会我便摸清四下的环境,明晚便来营救殿下。”

齐王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说道:“龙兄,这是父皇给我的密旨,你且先带出去。”

龙辉谨慎收好。

齐王又说道:“如今的夏王乃是沧释天假扮,真的夏王恐怕已遭毒手,若想揭沧释天的真面目唯有瑶映郡主,只有她的供词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龙辉奇道:“若夏王是假扮的,瑶映郡主也未必是真的,找她有用吗?”

齐王道:“郡主应该还是真的,因为当日父皇曾有意撮合郡主的婚事,曾命郡主入宫来接受女官的检查。皇室女子出嫁先得验明身子贞洁以及血统的纯正,若郡主是沧释天的人假扮,血统方面定会暴露。”

龙辉一个头两个大,心想早知道要再救一个郡主,出发前一定要再拉个先天高手随行。

别过齐王,龙辉施展戍土真元,土遁而行,将天牢内外都探了个遍,每一个岗哨关卡,铁闸机关都牢记在心,还特地在几个关键地做了手脚,到营救之时便可拖住天牢守卫,争取逃生时间。

做完一切后,龙辉土遁离开天牢,赶到王孙胡同外的一间客栈同林碧柔会面。

甫一进门,便见林碧柔眉头微蹙,不禁问道:“碧柔,发生什么事了!”

林碧柔此刻易容伪装,但任难掩眼中愁容道:“方才来了一大队官兵,将整个胡同都围住了,还将周边的客栈民宅搜查了一遍。”

龙辉奇道:“这又发生了什么事?”

林碧柔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街道上传来急促的吆喝声,竟是一队御林军疾步跑来,驱散四周人群为身后马车开路。

龙辉认得那架马车,正是萧元妃的座驾,心头顿时一惊:“能把萧元妃惊动出宫,莫非是宋王出事了?”

龙辉当下变了个模样,和林碧柔装成过往客商,到胡同周边的一家面馆用餐,熟料刚进门,老板便摆手道:“客官,对不住了,小店要打烊了!”

龙辉讶道:“老板,这还过辰时,怎么就不做生意了?”

老板叹道:“不是小店不愿做生意,而是现在世道乱了,不敢走夜路了。”

龙辉奇道:“好端端的太平盛世,怎会乱呢,老板你可别胡说!”

老板道:“你难道不知道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龙辉摇了摇头,装作不知道:“我昨夜喝得太多,一直醉到现在。”

老板哭笑不得道:“还真是个混人,今天白天整个京师乱成一团,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龙辉道:“还请老板赐教。”

老板压低声音道:“今天有人谋害皇上,整个京城都打了起来,官兵和叛军杀来杀去,血流成河,那情形不知道有多惨啊!”

龙辉装作惊讶万分地道:“何人这般大逆不道!”

老板道:“听说是龙辉龙将军,他勾结妖魔鬼怪,联合一群恶僧贼道,还有一些坏儒生,给皇上下毒,之后又带人京城,烧杀抢夺一番就扬长而去,御林军也耐他不得!”

龙辉暗自苦笑,沧释天这盆脏水可泼得够彻底,现在就连街边小店都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妖怪,可怜昔日拼死拼活立下的军功,如今尽数化为乌有,真的是从一个英雄变成恶徒。

“那龙辉可狠毒了,白天刚害了皇上,傍晚又来杀害某个王爷!”

老板低声道,“要不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军把守,我也是害怕才提早打样的。”

龙辉继续问道:“杀害王爷,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道:“我当时就在店里做面,看到龙辉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从胡同里走出来,那里面住得都是皇亲国戚,不是王爷就是公主郡主,我当时扫了一眼,发现那颗首级的发饰似女子,所以才肯定那就是王爷了。”

龙辉耐着性子问道:“你认得龙辉吗?”

老板道:“怎会不认得,当初他平定煞域,班师回朝时我曾见过他!错不了的,一定就是他……想不到啊,当初的大英雄竟然是个丧心病狂的恶徒!”

就在此时,街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裴国栋带着家将疾奔入王孙胡同。

“先是萧元妃,再是裴国栋,看来遇害的人真的是宋王了!好个沧释天,这招栽赃嫁祸用得可真是出神入化!”

龙辉暗暗苦笑,如今自己已经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不但实力浅薄,就连明面上的大义也失去了,看来还真的像齐王说的那样,救出皇甫瑶,以她之口揭穿沧释天的阴谋!

老板见龙辉在发呆,便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快点走吧,我这儿要打烊了。你肚子若是饥饿,就到街口那家饺子馆吃些东西吧,他们应该还没关门。”

龙辉别过老板回转客栈,满肚子的窝囊气。

林碧柔上前询问,龙辉便将事情说了出来,听得她是银牙紧咬,大骂无耻:“我以为我当年已经够恶毒了,想不到这沧释天更胜我十倍。”

龙辉叹道:“只要再过几日,我的恶名就会传遍大江南北,还未开战,这大义方面便输得一塌糊涂。”

林碧柔道:“看来救出郡主成了一个关键。”

龙辉点头道:“事不宜迟,今晚准备准备,明天咱们分头行动,我去救齐王,你去救郡主。”

林碧柔点头称是。

两人便连夜商议救人计划,包括如何营救,如何对抗各路杀机,如何撤退,待拟定出较为完善的计划已是深夜。

龙辉伸了个懒腰,说道:“碧柔,夜深了,快休息吧!”

说罢便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林碧柔娇笑一声便倚在龙辉怀里,腻声道:“龙主,你可是好久没施雨露给人家了。”

龙辉怀抱温软美人,吸着那浓郁的甜香,笑道:“你还好意思怨我,在龙府的时候你可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林碧柔红着脸道:“人家还不是顾忌那嫩脸皮的师妹嘛?若不然那天晚上,人家早进去跟冰儿一同似乎龙主了!”

那天晚上?

龙辉不禁无奈苦笑,那段经历也不知道是苦还是乐,或者是两者兼有吧!

两人耳鬓相磨,情浓意密,一直偎依到天明。

却被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惊扰,透过窗户只见一大队禁军在街上奔走,带头者竟是刑部尚岑志峰,太师裴国栋与仇白飞,在他们身后还有萧元妃的马车。

龙辉奇道:“这些人马怎么都撤出王孙胡同了,难道不用保护这些皇亲吗?”林碧柔也是奇怪:“这少说也有千余人,萧元妃出宫时并未有这么多的护卫,而且这个也不是回宫的方向。”

龙辉猛然起身,惊叫道:“那个方向是去天牢的!沧释天要对齐王下手了!”林碧柔奇道:“去天牢的可是萧元妃和裴国栋,这关沧释天什么事!”

龙辉跺脚道:“沧释天这是一石三鸟的奸计。儿子身首异处,萧元妃因为心神必定大乱,沧释天只要挑拨几句,说上几句齐王是如何地与我交好,萧元妃不动杀机才怪!”

心知不妙,龙辉带上林碧柔立即赶往天牢,准备强行救出齐王。

两人以轻功抄小道赶路,抢在萧元妃之前抵达了天牢外围,龙辉道:“碧柔,我现在就进去救齐王,你在外边小心应对。”

林碧柔道:“龙主,放心吧,外边就交给碧柔了。”

龙辉笑了笑,便再度施展土遁术潜入牢狱,对于林碧柔他还是极为放心的,这绝色丽人不但武功高绝,堪称身边的红颜之冠,能与她媲美的也无非就是身负正邪绝学的小妖后,已经剑心纯净的小剑仙了。

龙辉也曾有一个念头,等他携众美退隐后是不是举行一个红粉比武,分一下这般美人的武功高低。

念头一闪而过,龙辉收敛心神,将心身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一路潜行,再入森罗绝域,龙辉跃出来后开门见山道:“殿下,情况有变,萧元妃要杀你,你现在就跟我走!”

齐王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辉长话短说:“沧释天派人假冒我杀了宋王,萧元妃定是受了沧释天的挑拨,认定你与我是一伙的,所以带着几千御林军朝天牢赶来了!”

已知死亡逼近,齐王依旧镇静,问道:“萧元妃一介妇人如何能调动数千御林军?除了她之外还有何人同行?”

龙辉道:“刑部尚书,仇白飞以及裴国栋!”

齐王笑道:“先是父皇驾崩,再到宋王遇害,仇白飞这名大元帅颜面早就挂不住了,他跟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龙辉不禁急道:“殿下,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快快随我离去吧!”

齐王摆手道:“龙兄,这天牢从上到下共有十层牢房,每一层都有千斤铁闸防护,就连墙壁都是最坚硬的岩石,而且每一个哨岗和关卡都处在战术死角,易守难攻,你带着我就算能冲出去也会耗尽气力,再加上御林军随时都会赶到,到时候前后围堵,根本就逃不出去。”

龙辉一想齐王所说也有道理,若能赶在御林军到来之前冲出天牢,大可带着齐王飞走,而林碧柔又懂风之卷,御风飞行不在话下,但要是被御林军堵在牢内,那可就是插翅难飞了。

重重迭迭的铁闸,结实厚重的牢墙,险要难行的地势,若被御林军堵住那就跟包饺子没什么区别。

齐王沉静地道:“与其搭上你我性命,倒不如反其道而行,置之死地而后生!来人之中有刑部尚书岑志峰,此人我也有所了解,他毕生最重的便是刑律法典,我倒有办法从他身上下手!”

龙辉奇道:“如何下手?”

齐王道:“刑律中是不允许牢中私下处死犯人,我便会以此为据,逼他将我推出斩首,到来外边地形宽大之处,龙兄再动手也不迟!”

正所谓关心即乱,龙辉苦笑道:“还是殿下冷静,在下惭愧了。”

齐王道:“关心即乱,龙兄也是担心本王才失了方寸。龙兄等会便先再遁地隐身,不过记住了,无论萧元妃如何折磨羞辱我,只要没有下杀手,龙兄千万不要出来,一定要忍耐到了地形有利之处才能出手!”

龙辉点了点头道:“殿下,你待会千万不要直接说出要到外边行刑的话,而是要不着痕迹地暗示萧元妃你想死的清净,不想出去受刑!因为女人一旦发起火来,心眼就小,专喜欢更人作对,你说东她便要说西。”

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龙辉再度土遁入地,齐王立即装出一副颓废萎靡的模样。

随着铁门机括沙哑的响动,一道火光照了进来,多日不见天日,齐王眼睛一时适应不了火光,眼睛一阵刺痛,眼泪直流。

倏然,一道黑影冲了进来,在齐王六个大穴上连拍六掌,顿时口吐鲜血,周身麻痹,动弹不得,出手之人正是萧元妃身边那个聋哑老妪。

龙辉暗忖道:“萧元妃虽然心神大乱,但还是有几丝分寸,先让高手探路重创齐王,避免了齐王暴起伤人的危险。”

制住齐王后,身着孝服的萧元妃含怒带悲踏入牢中,在其身后以此跟着仇白飞、裴国栋和岑志峰。

甫见颓萎的齐王,萧元妃怒极反笑:“皇甫铮,想不到你这小畜生也有今天啊!”

齐王咳了一口血道:“元妃娘娘有何指教?”

萧元妃二话不说便是两个耳光,尖声骂道:“你这畜生丧心病狂,先是造反逼迫先帝,如今又勾结外人杀害涛儿,今日本宫便要将你碎尸万段,血祭皇上和涛儿的在天之灵!”

齐王哈哈大笑道:“成王败寇,我既然兵败,早就料到一死,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萧元妃哼道:“想死还不容易,本宫便成全你!”

齐王洒然地道:“杀吧杀吧,这天牢虽是简陋却没有什么杂人在场,不必受那什么游街示众的羞辱,死也死得安安静静!”

齐王并未直接提出上刑场受死的抗争,而是有意地选择某些敏感词语掺杂在话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触及某些人的神经。

岑志峰身为刑部尚书,对于刑罚之事熟络非常,这游街示众乃是死囚处斩前必经的程序,被齐王这么一说他立即反应过来,说道:“娘娘,造反乃是杀头大罪,若在牢里处死犯人与刑罚不符。”

萧元妃一愣,沉吟片刻道;“既然岑大人在此,那便依照刑罚处置,把这小畜生押解上车,游街示众,推倒午门斩首!哼,小畜生想安静去死,本宫便偏不如你心意!”

齐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这个婉转的暗示不但提醒了刑部尚书,更激起萧元妃的恶气——任何女人在极度愤恨的状况下总会想方设法折磨仇人,既然齐王要死得安静,萧元妃就偏不如他所愿,要他死前受尽羞辱折磨,但却恰好称了齐王心意。

地底下的龙辉却是窃笑不已,暗忖道:“沧释天你想一石二鸟,在一夜间除掉宋王和齐王,但却算漏了女人的心态……等齐王一出了天牢,便是你败亡的开端!”

就在此时,萧元妃道:“这小畜生武功不错,未免他逃走,本宫提议先用铁钩锁住他的琵琶骨!”

这句话令得龙辉毛骨悚然,若是受了此刑齐王下半辈子就别想再动武,昔日那英风飒爽,英伟不凡的齐王注定成为一个废人。

听着地面上铁链的摩擦声,龙辉全身不住颤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萧元妃就在这里,我立即现身将她抓住,以其为人质带着齐王离开!”

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却听齐王大笑道:“哈哈,大丈夫在世身残志不残,只要我脑袋还在,区区两块琵琶骨算得了什么!倒是有的蠢货被人利用,傻乎乎地乱冲一通,小心被人卸磨杀驴!”

萧元妃骂道:“事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把他给我锁了!”

听得此言,龙辉心中念头立即打消了——“身残志不残,只要脑袋还在,区区两块琵琶骨算得了什么”便是要龙辉沉住气,莫要忘了先前的约定,只要活着逃出去残废也不是问题;而后半句什么蠢货被人利用、卸磨杀驴之类的话便是指怂恿下萧元妃的黑手,提醒龙辉千万不要出来,因为龙辉一现身,沧释天很有可能把萧元妃也一起杀了,再给他扣一个罪名。

这样一来,龙辉在世人眼中便是一日之内连杀皇帝一家三口的恶魔,情况更加不利。

只听一阵揪心的肉帛声响起,正是铁钩入肉的声音,随即便是尖锐的骨裂声,龙辉虽为亲眼看见,但脑海里尽是血淋淋的惨状,好像铁钩是穿在自身一般,整条脊背都冻了起来。

整个过程,却未听到齐王发出半丝声音,龙辉心中却是明白万分——齐王是怕自己的叫声令下面的人忍不住出手。

“殿下,你的苦心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忍,一定会忍下去!”

龙辉鼻子一酸,眼泪迷糊了双眼,牙齿已将嘴唇咬破,心中默念,一定要将沧释天碎尸万段,凌迟处死,否则誓不为人!

钩锁琵琶,齐王痛得几欲昏死,但还是硬生生撑开了双眼。

萧元妃冷笑一声,命人将他押出牢狱,装入囚车。

龙辉立即土遁出狱,与外围的林碧柔会合,将情况说了一下。

林碧柔道:“从天牢到午门需得经过朱衣巷和天水街,朱衣巷地形狭小,有利伏击,不如我们就提前赶去布下埋伏,等囚车一到立即截杀!”

龙辉正想点头,忽然感到天际有劲风飞过,抬头一看竟是两道光华掠过,紫气腾云,佛光夺目。

是尹方犀和假韦陀,龙辉急忙拉着林碧柔躲到一旁,苦笑道:“这两人出现,狭小的地形反倒不利救人。只能等到天水街了,到时候我会设法拖住尹方犀和假韦陀,碧柔你就去劫囚车,然后御风飞走。”

林碧柔担忧地问道:“那龙主你呢?”

龙辉笑道:“我有御天借势之法,这两个家伙还留不住我,而且天水街这么大,咱们想向那逃就向那逃,不必担心。”

林碧柔也觉得有理,虽说朱衣巷地势狭小,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步,但若是遇上武功高强的人,那么就等于作茧自缚,因为对方高手同样可以借助地势险要,也给你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住囚犯,到时候进有高手,退有千军,劫囚之人等同于自杀。

这个时候反而需要找个宽敞的地方,由龙辉强行袭击,以武力暂时压制对方,然后林碧柔趁势抢人,当救出齐王后,宽敞的地形反倒利于逃走。

林碧柔点头道:“虽说在天水街动手要正面敌对这几千御林军,但总好过被人围在巷子里包粽子。”

这时假韦陀和尹方犀已经赶到天牢前,两人各自朝箫元妃行礼,只听尹方犀道:“闻得宋王噩耗,尹方犀万分悲痛,所以特来见证罪魁伏诛。”

假韦陀故作慈悲地道:“齐王生前罪孽深重,贫僧特来替他超度,希望他来生可以做个好人。”

这时囚车驶出,只见齐王浑身血迹,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肩胛上被两把寒光闪烁的铁钩穿透,看之叫人心寒。

虽然身处极刑,但齐王依旧不失方寸,眼中仍是一片从容。

“全军启程,押解罪犯前往午门——斩首示众!”

此刻已是巳时,秋天的太阳十分干爽,但阵阵秋风却显得极为萧条和苦楚,龙辉与林碧柔暗中跟随大军,因为顾忌尹方犀和假韦陀两人不敢靠的太近。

进入朱衣巷,狭窄的空间令得队伍变成长蛇状,进度甚是缓慢,而且仇白飞似乎也意识到此地的隐患,命令队伍小心戒备,分批入巷,自己则亲带三百人在后压阵,看住囚车。

假韦陀笑道:“仇将军,这儿有数千兵甲,又有贫僧和尹楼主坐镇,谅那些也没人敢胡来,不必这般小心吧!”

仇白飞淡然道:“仇某行军布阵就是讲究一个稳和狠,这条巷子地势狭小,乃是设伏的理想地点,不得不防。”

尹方犀点头道:“分批过巷虽是慢了些,但也可起到投石问路和探查虚实的效果。”

各队都安然过去,而且未发现什么异常,仇白飞这才下令囚车行驶。

就在囚车进入一半时,巷子两端忽然爆炸,将四周房屋炸碎,乱石残木将两头出口都堵住了,仇白飞脸色一沉,他原本这分批过巷虽可探查虚实和保留后路,但却使得兵力分散,如今被人堵在巷子里,反倒成了孤军。

爆炸过后即一阵刺鼻的浓烟从飘出,呛得众人咳嗽流泪。

只看前方窜出一名高大男子,以毛巾蒙住口鼻防止浓烟,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此人身高九尺有余,肌肤黝黑,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黑铁塔,手持两口金刚板斧,恰似杀神降临。

“殿下,我来救你!”

黑塔般的汉子高声大喝,提起金刚板斧便杀了过来,被堵在巷子里的三百御林军已然失了方寸,再加上浓烟干扰,根本就不是黑汉的对手,几个板斧下去就被砍到一大片。

那黑塔大汉就像是一阵旋风,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御林军无一能挡。

从这种种手段可见黑塔汉子部署已久,就等齐王被押出天牢斩首的时候救走犯人,但他却算漏了儒佛两大先天。

“糟糕!”

龙辉暗叫不妙,只见假韦陀冷酷一笑,佛光凝于指尖,对着黑汉便是一击舍利禅剑指!

炸屋断路,浓烟扰敌,可见其智勇双全,但却偏偏算漏儒佛先天,龙辉的计划被打乱,他能否救出齐王?

唯一可以指证沧释天的皇甫瑶惨遭地戾逼杀,芊芊弱质,如何难逃邪神魔爪,一场诡异的大火焚烧而来,瑶映是否魂归飘渺,香消玉殒?

北上铁壁关,龙辉软硬兼施抢夺兵权,他可否成功?

傀山绝岭,鸾凤终战,昔日姐妹是否会血溅十步?

青龙军奇袭金陵,辽东军强攻焱州皆获成功,但龙辉在攻打九野时,被郡守怒斥其为妖族走狗,令得军心零散,将士离心,危难关头一支怪异的队伍离奇出现……

知晓金陵失守,仇白飞立即点起兵将欲夺金陵,熟料进攻当日竟看到城内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蛰伏许久,沧释天终登九五,以替皇甫武吉报仇为名讨伐龙辉,将靳紫衣、假韦陀等人收入帐下,声威大震,更是将龙辉等人推到了不仁不义的位置,号召天下共伐之。

在这名义的劣势中,孟轲和孔丘兵行险招,总算缓解局势,扳回一城。

杨烨临危受命再度付出,重掌铁壁关军权,熟料沧释天暗中布计,使得铁壁关难以全力匡助龙辉。

铁壁关难以施展全力,龙辉唯有强行抢夺江南三十六郡,蛟龙封锁水路,令得仇白飞的水军一败再败,连失十二座城池。

但仇白飞毫不气馁,沉稳以对,据守余地,使得龙辉难取寸地。

僵持之际,西域元帅张焕雨率军赶来,陆战实力强悍的西域劲旅避开水路,强攻陆路,就在义军吃紧关头,嫡属教主遗脉的三教弟子挺身而出,迎战西域劲旅。

杀戮血腥召来罪佛,欲杀众僧而后快,恰逢璃楼菩萨不在营中,赤红屠刀渴饮罪血,苦海凛然迎战,一场持续三十余年的佛门恩怨是否就此了结?

天下乱局,魔煞两族却隐而不动,究竟魔尊和厉帝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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