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居心叵测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月 艾尔铁诺

“花家的一群杂碎,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莫名其妙和我战了半天,一个个都是糊涂透顶。”

纵然隔着水镜,公瑾仍可以清楚感受到师妹的怒意,或许是因为恩师闭关,龙族内又没有可靠的战友,紫钰只能向目前身为白鹿洞代表人的自己商讨所遇到的困难。

对紫钰来说,和花家所发生的冲突真是无妄之灾。

当追踪兰斯洛一干人来到基格鲁,见到花家重兵层层把关,为求慎重,特地现身出来,好言好语地向巡逻士兵查询有没有看见兰斯洛这样形貌的人物?

想当然尔,由于早先的一战,花家上下早就紧绷神经,等待那“穿着紫衫的美男子”,现在这人的样子完全符合描述,又查问四十大盗的贼首,那还有假的吗?

巡逻士兵唯唯诺诺,一心敷衍,然后趁着紫钰不备,动刀子偷袭。

紫钰惊讶于对方与己素不相识,为何忽然以卑鄙技俩下杀手?

一发劲就将偷袭者远远轰飞,还没来得及开口,附近士兵已如潮水般冲杀了过来。

阿里巴巴四十大盗是当前最抢手的通缉犯,身价之高仅有“无花不采”柳一刀能与之比拟。

艾尔铁诺皇室的赏金、花家的赏金、石家的赏金……几样加在一起,若能杀掉四十大盗的成员,那就从此发达一世,现在看这小子白白净净,没有什么底子的模样,士兵们都起了侥幸之心,想要去拼一拼这笔巨额赏金。

“我是白鹿洞的使者,到此是为了追缉四十大盗,请你们的长官出来,我有话要说。”

“白鹿洞?你是天王老子的使者都没用啦!留下人头来!”

利欲薰心,士兵们全然感受不到这么做的危险性,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杀人夺命,而在他们的咄咄相逼下,紫钰的怒气终于整个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些家伙,全都不要命了吗!”

手腕一抖,就是一道升龙气旋打了出去,劲风狂卷,正施展轻功、腿法攻来的花家子弟全都拿捏不稳身形,在急旋劲风中被转得七荤八素,总算紫钰不愿多伤人命,在升龙气旋杀伤力爆发之前撤招,让这些人随风摔坠得老远,而不是被如刀利风切成碎片。

哪知,才一撤招,腰间忽然一疼,一名刚才被自己放过一马的士兵趁她不备,两枚暗器狠狠射向紫钰腰眼。

有“龙体圣甲”护体,自然是只痛不伤,但刚才饶这人一命,他却反过来偷袭自己,忘恩负义,死有余辜,倘使周围的人都与他差不多,那就索性大开杀界吧!

以自己如今武功,对级数差太远的人对手是种羞辱;但假如是清扫垃圾,那就没有了顾忌,紫钰把朱枪缚在背后,两手升龙气旋一发,如刃狂风急速飞卷,周围的花家子弟在此时才见识到此招厉害,许多人给旋风吸扯过去,稳不住身形,离地而飞,跟着就被龙旋气劲碎尸万段。

喧闹造成骚动,闻声而来的军官见到紫钰的武功无不大惊失色,连忙调集高手对付,却又怎么挡得住?

没有几下工夫就给她突破封锁线抢杀进去,与花家子弟陷入大战。

可想而知,纵使人数众多,正面交锋,又怎是紫钰之敌,她采取了类似枫儿早先的做法,升龙气旋在体外形成了一个坚固风罩,射来的羽箭全给旋弯方向,往四方乱射,至于攻来的士兵则是给旋风带起,转得晕头后被远远抛甩出去。

行走在千军万马中一招不发,紫钰就有如天神一般,令所有士兵感到畏惧,太过明显的实力差距使他们清楚地知道,全然没有可能和此人敌对,若非顾虑军法严峻,早已溜之大吉。

军心动摇,在尚未崩溃之前,身为首领的花天邪就必须要再次出手。

目前,他是花家人的最后信心所在,如同早先挫败四十大盗贼首一样,他要再次向属下证明自己的实力,把这可恶的来犯者轰下。

结果情形大违本愿,花天邪在破风而入的刹那就已经给升龙气旋轰成内伤。

而纵然不使用天位力量,紫钰的武功仍是强绝,交错施展着白鹿洞、龙族的绝学,数回合之内便将花天邪迫在下风。

花家腿法变化万千,但面对这兼得两家之长的龙族族主,就像是拍击海岸岩石的浪花,声势不凡却终归破灭无用。

最后,紫钰觑准破绽,一记“南华水剑”直击花天邪眉心,却在要击中之前察觉不对而收招,换来对谈机会,并从花天邪口中得知双方之所以恶斗半天的真相。

在万军之前两人是胜负未分。

而在谎言被揭穿后,两人怒不可抑,连袂往到雷因斯阵营找人算帐,却得雷因斯女王告知,兰斯洛将在两天后参与比武招亲,目前正为雷因斯代表,一切恩怨,请待比武完结之后,再做论处。

为表示光明正大,花天邪只有负气而去,发誓要在比武擂台上狠狠地击杀这小子,叫他为愚弄花家主人的举动付出惨痛代价。

紫钰则感到迟疑。

雷因斯·蒂伦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自神话时代结束后,就一直隐为大陆上的正道领袖,稷下学宫培育出的贤人、强者无数,数千年来也与龙族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友好,在非必要的情形下,她雅不愿与对方有所摩擦,更何况这次是女王亲自出面,尽管看不清面纱下的脸孔,紫钰仍对这聪慧、风趣的女性有着难以言喻的好感。

结果,对方愿意立下承诺,当比武大赛结束,无论胜败,雷因斯都不会干涉紫钰对兰斯洛的缉拿。

得到了这答复,紫钰按耐着心头的不满,辞别而去。

“雷因斯方面的承诺,只待比武招亲一完,就不干涉我们对那贼子的缉拿。哼!算他好运,让他多活两天……”

这是紫钰结束水镜通话前的最后一句,公瑾亦开始思索师妹所传达的最新讯息。

(比武完之后,就不干涉我们?这样不是过河拆桥吗?不过,真的会这样吗?)

公瑾沉吟不语,因为他知道的事情远较紫钰为多,所以也就无法相信对方的话。

特别是自己并没有忘记,那一天,看着那小子与现在已身为女王的莉雅公主,并肩走上岸来,彼此间相依相偎、欢喜悦乐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相互有情的。

根据手上的情报,兰斯洛好像把从前的事全数忘记了,这点可以从他与紫钰激战仇视得到证明。

然而,就算他把一切都忘了,莉雅却是神智无碍,绝对会记得发生在杭州的一点一滴,那么,以这两人的情分,她到时候真的会袖手不管吗?

只怕是不可能吧!一个人为了真情能够付出到什么地步,自己可是非常清楚的……

自从几个月前意外得知,阿里巴巴四十大盗的贼首就是当日在杭州的死剩种,自己在惊讶之余也立即有着怀疑:身为雷因斯女王的莉雅是否仍在与兰斯洛往来,甚至在背后支持四十大盗?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的想法应该没有错。兰斯洛将代表雷因斯出战,紫钰说,他击败花天邪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换言之……

与心上人共结连理是天下女子共同的心愿,但已将莉雅当成智谋上正面敌手的公瑾,则是觉得这名聪慧女子所企图的应当不止于此。

让兰斯洛赢得比武招亲……莉雅到底想要作什么?难道是想要让心上人成王吗?

雷因斯女王的丈夫,亦即是雷因斯亲王,产生的方式不一。

在历史上,每当雷因斯女王即位,便筹备婚礼,以诞育下一任继承人,征选王夫的方式可能是考较文才、智略,或是如今次的比试武功。

通常,会特别限制仅有雷因斯人或稷下学子得以参加,这是由于雷因斯宫廷的排外性极重,还有想袒护本地势力的缘故。

为了拢络白字世家,之前连续三任女王都是下嫁白家的重要人物。

上任女王便是与白家家主成婚,生育三人,继承王位的莉雅是三女。

在女王主政的雷因斯,亲王的政治地位极其有限,前两任亲王兼任大宰相那是因为白字世家的势力,与亲王地位没什么关系。

以兰斯洛的性格,让他居于这样的地位,恐怕他会待不住吧!想来莉雅也不至于有此愚行,那么她所打算的是……

这时,一个荒唐的念头倏地闪过公瑾脑里,震惊之大,让他在椅上坐直了身子,突如其来的森寒脸色吓到了随侍在旁的蒋忠。

莉雅她……该不会想让兰斯洛成为雷因斯王吧?!不是远离实权的亲王,而是取代女王,真正统治雷因斯的帝王!

这念头很荒谬,但想到对方的个性却非是没有可能。

而且从这方向来推论,莉雅之所以在基格鲁这种边境之地举行招亲,时间上又这样紧迫,虽说是受到花家胁迫,可是从另一角度来看,不也正可以阻绝一切来自雷因斯的干扰与反对,合法的与自己爱侣成婚吗?

如果是正常情形,以兰斯洛这样声名狼藉的强盗头,要参加招亲是不可能的。

雷因斯众臣纵然无视于他的犯罪纪录,也会顾虑艾尔铁诺的外交压力,舆论会令女王也难以一意孤行,绝对比不上现在的效果。

对兰斯洛来说,艾尔铁诺、白鹿洞、龙族,无疑都与他深仇难解,假使他在雷因斯称王,他们不倾举国之力来报复,那才是怪事,此刻聚集在他这方的天位高手力量已不可小觑,当他以雷因斯王的身分来组织统合,对艾尔铁诺来说,将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威胁!

假如莉雅亲身在此,必会非常佩服,因为公瑾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却能借由长期情报汇集去理解她的行动模式,一步步进逼真相,抢在任何人之前发现她的计划。

或许在智谋上,周公瑾不如旭烈兀的天才洋溢;在武学上,他也不如李煜的绝世锋芒,但当他以稳健步伐,谨慎为营,小心并仔细地盯准每一丝细节,威胁性就比什么天才都要厉害!

“花天邪那自以为是的莽夫,中了别人的圈套,还在沾沾自喜!哼!”

略作沉吟,公瑾霍地站起,向部属下达指令。

“收拾东西,安排好紧急应变的代理人,我们要往中都走一趟。”

现在要赶去基格鲁,时间上已经来不及,紫钰的心眼比不上莉雅,郝可莲、花残缺能做的也有限,最有效的办法,只有赶去中都了……

身在基格鲁,花天邪却没有周公瑾的洞察力。

在他看来,目前的一切仍在自己控制中:莉雅一干人无力突围,雷因斯一方有白天行在牵制,大局虽乱不险,纵然有天位高手来搅局,天草四郎乃应自己邀约而来,有他出手,当可以镇住一切变局。

这样的认知,在众多他的假想敌眼里,无疑是一项与事实截然相反的结果,但这情形之所以出现,却不能完全说是他的错,毕竟他也是根据手上的情报、资料,慢慢地构思出计策。

到头来,只能说这位花家家主一开始就没能掌握正确的情报管道,而他个人的高傲自大又令他在轻敌之余,与事实偏差更远。

不过,他手里确实握着一着杀手,这张名为“天草四郎”的王牌确实具有压倒性的强大优势,在令各方势力大出意外之余,更把敌人的几名天位硬手打得溃不成军,让莉雅计画大乱,这都是事先想不到的情况。

但是,掌握着这张王牌却无法善加运用,使其做最大的发挥,这一点,或许也可以说是花天邪的能力不足之故。

然而,就是深信着自己已掌握大局,此刻的他,却感觉不到快乐。

为何呢?

白天与紫钰交手的种种萦绕在心头不去,他心内很清楚,当时紫钰那招若是击实,自己唯有在万军之前凄惨落败,之前辛苦建立的形象将毁于一夕。

现在虽然保全颜面,但却只是因为敌人手下留情,蒙得施舍;他日未必还有这等好运,只要再遇上同级数的敌人,自己就只能沦为一个失败的小丑。

在这时代里,武功、实力代表一切,当自己没法展露出足以服众的实力,家主的地位也立即会受到怀疑,届时,自己将一无所有。

每念及此,花天邪就心中有恨!

环顾近五百年来的杰出人物,首推“武霸”忽必烈、“天刀”王五、“剑仙”李煜,这三人的事迹如璀璨流星一般划过天际,至今仍是江湖人口中的传奇。

但忽必烈身死多年、李煜行踪成谜、王五亦在武炼过着不问世事的闲逸日子,大陆上的新生代英杰,正开始取代他们的风采。

自己出身名门,出世没有多久就几乎笃定成为花家继承人,修习着最上乘的武功,受着最好的教育。

在稷下学宫,自己的文采、学识都受到肯定;在白鹿洞谒见宗师时,陆游亲口称赞自己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假如一切都照着预定来,自己如今便该以新生代第一人的角色,倍受瞩目,统驭花家,在大陆上叱咤风云。

然而事与愿违,先是花家与李煜的几次会战,族中高手给他杀得七零八落,就连自己父亲,上任当家主,也在皇城血战时受了无法痊愈的重创,日后伤发而死,这大大折损了花家的实力;不久,旭烈兀崛起,以他的绝世才华,在艾尔铁诺大放光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自己相形之下倍感黯然。

这其实很没道理,旭烈兀区区一个暴发户,整日尽做那些愚蠢幼稚的小动作,浑没半点家主威严,简直是七大宗门的耻辱,为何他的手下与人民会这样不长眼地拥戴他、敬爱他?

而自己却要辛苦地去拢络人心!

自己的武学天分该不会输给他,两人同样有渊源家学,和他的闲逸懒散比起来,自己每日不断地苦练,想在最短时间内以实力统驭群雄,但为何从不动武的他,在人们心中地位仍是高于自己?

再来是不久前的阿朗巴特魔震,令得天位高手纷纷重现于世,枉费自己日夕苦练,自负天资惊世,天位力量却始终无法产生,到现在这么久了,自己对于天位之秘还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眼看一个个无名高手的出现,实力无不远高于自己,好比今日的紫钰,旭烈兀也已功力非凡,当众人互相竞争,自己这所谓的“不世奇才”只会是给人提供笑料的题材。

想起来就有股切肤之恨,为什么?难道就凭“陆游弟子”四字,就注定在人之上了吗?

花天邪想得出神,忽然,一种怪异的感觉令他惊醒,回身一看,房内火光黯淡映照下,隐约有个模糊影像慢慢浮现。

“是你?”

“是我没错,你不必这么奇怪啊!再怎么样,我也是耶路撒冷出身的,会用这么一些小把戏不值得奇怪啊!”

影像慢慢清晰,现身出来的竟是应该身在远处的天草四郎,虽然仍有些模糊,但他面上那股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让人印象深刻。

“你来这里作什么?敌人的残党都铲除了吗?”

“我的确答应过你,帮你摆平这些强盗,可是铲除与否,什么时候该下杀手,全都由我个人来判定,你不必这么心急啊!”

从这两人的交谈,实在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友好的合作关系,殊不知正因为双方都是这么讨人厌的个性,反而促成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从某个角度上说来,或许能看作是臭味相投吧!

一直到现在,得知天草四郎重履大地的各大势力首脑,无不讶异于花家是如何与这位绝顶强人取得联系,并且请他出马。

九州大战对人间界的破坏与损失是难以磨灭的痛,但对武学上的影响却是有着革命性的助益,流传于那时的许多武学,水准远远超过现今。

曾走过那段黑暗年代的高手,除却生死不明的“日贤者”皇太极、“星贤者”卡达尔,就是如今被奉为天神般的三大神剑。

和“剑圣”陆游、“剑帅”山中老人相比,人们对于那位自耶路撒冷出身,在一千七百年前远飏海外的“剑爵”天草四郎,印象就极为模糊。

他既不像前两位一样开宗立派,也从不参与任何权力、财富的斗争,只是将他嗜战的个性发挥到极至,孤身单剑,在所经之处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传闻在九州大战后的三百年,天草四郎由于战时倾向魔族一派,因而受到各派正道势力的仇视与围剿,但浑没将这些叫嚣的晚辈放在心上,天草四郎走遍大陆,只要遇上令他感兴趣的武学,就不顾身分地登门挑战。

纵然不施展天位力量,但以他当时的武艺,又有谁是他对手?

最后,他满意地从比试中触发了足以增进自身修为的灵感,对方却是整个门派被屠戮殆尽,一门门发展中的绝技就此失传。

谣传皇太极、卡达尔都曾先后试着阻止他这种破坏行为,但不知为什么,双方总是失之交臂,最后,天草四郎离奇地销声匿迹,远走海外,一直到很多年之后,大陆上才慢慢传出消息,说他是惨败在陆游之手,被逐出境。

天草四郎与陆游的一战想必是发生过的。

花天邪是这样认为,然而,他也不清楚那一战的真相,只晓得天草四郎曾经有过承诺:“除非看见白鹿洞青天花炮燃放于东海,否则终生不履大陆之上。”

当年自己留学稷下,一次闲暇无事,由雷因斯出海,想要造访海外异国,第一个目标就是最接近风之大陆的岛国日本。

自己以花家少主身分驾临,立刻受到隆重接待,面见了掌控日本实权的关白丰臣秀吉,更在他带领下,谒见幕府至高无上的大师范,天草四郎。

双方都是讨人厌的怪脾气,那次会面实在说不上宾主尽欢。

不过,天草四郎从不把江湖辈分放在心上、花天邪也对所谓的尊长前辈嗤之以鼻,两人又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在这点上竟是出奇地有默契。

就这样,花天邪与这原本应该磕头跪拜的前辈高人平起平坐,秘密地缔结了一段友谊。

离开日本时,花天邪与天草约定,若他能令青天花炮燃放于东海上空,届时就要请天草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而后,他便在即位家主的大典上,向白鹿洞要求青天花炮为贺礼,取得了这停产一千七百年的古典礼炮。

这次带领花家高手到基格鲁干大事,领地内武力空虚,被四十大盗残党闹翻了天,花天邪研判情势,觉得是请天草四郎相助的绝佳时机,于是燃放花炮邀他西来,果然在他的强横实力下,四十大盗残党一举被灭。

“忙完你的事就到这里来吧!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

“嘿!小子,对自己恩人说话,也这般不客气吗?瞧你的跩样,当我是你的手下吗?”

“对一个从来不管尊卑之分的疯老头,我没有必要特别为他设想。”花天邪冷笑道:“莫非你要我像狗一样对你言听计从?那样的话,我立刻就要杀你!”

“杀我?狂妄的小子……”天草四郎大笑道:“有意思,和你对话就真他妈的有意思。不过,我的小朋友,可别这么没有耐性啊!我到这里是专程为了帮助你的。两天后,你将参与比武招亲,抢夺你的女人,对吗?”

“上台比武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我有信心可以击败所有对手,就是车轮战我也无惧,你这多事的老头子又想做什么了?”

“好有自信啊!如果也拥有相称的洞察力,那就更理想了。”

天草四郎缓缓道:“我听得见主的声音,他在告诉我,两日后的一战,我的小朋友将会惨败在擂台上。嘿嘿!绝对狼狈的惨败……而既然我视你为友,又怎么能漠视你的处境,不来给你一点帮助呢……”

说着,天草四郎压低声音,以特殊的心灵传音,向花天邪交代了一连串的话语。

那是一篇难以理解的心法,花天邪瞬间便已领悟,施展起来并不为难,却推想不出这东西有什么效果?又能帮到自己什么?

不过,纵使感受得到对方的善意,但这样的作为却让他有一种被人小看的感觉,令他极为不快。

“我说过不用你的帮助,你这老儿忒也多事!”

对于他的态度,天草四郎浑然不以为忤,微笑道:“小朋友,当你在比武时遇上了天位级数的对手,你就会感谢我今次所给你的帮助。”

期盼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性为数不少,而存着这念头的男性亦是大有人在。

如同兰斯洛所说,娶一个女王能少三百年奋斗,如果把这件事换作其他意义,几乎可以比作被陆游收为门徒,或是走在路上捡到了睥世七神绝。

故此,雷因斯女王实在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具价值的单身女性,过去就连艾尔铁诺的皇帝,也曾动过与之联姻,结合大陆上两大政治实体的主意,不过,雷因斯征选王夫的第一规条通常就是限定雷因斯人,这使得他国年轻俊杰望而兴叹。

但这次却有不同,布告上不限国籍,不论出身,所限制的规条之松,更是雷因斯史上前所未见,在大陆上的男性为之骚动时,他们首先观望,七大宗门的态度如何?

很值得高兴的,几名男性当家主不是过了适婚年纪、已然成婚,就是由于个人因素,对这项招亲兴趣缺缺,唯一表明态度的,只有花家家主花天邪。

既然没有多少顶级高手参加,那成功的机率就高多了,各地豪杰趋之若鹜,纷纷整顿行囊,千里快马再加鞭,务必要赶在期限之前去参加这场盛会。

不过,他们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严格把守在外的花家大军奉命不让任何人进入,双方因而发生激烈冲突。

当天位力量未出现,凝聚数量成为力量就是绝对铁则,群豪来自各方,彼此缺乏联系,变成乌合之众的他们又怎能突破花家精兵,何况招亲布告太过仓促,八成以上的人仍在马不停蹄地赶来途中。

只是,为了应付这群求婚心切的人马,花家军队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所幸,前一阵子动作频频的雷因斯杂军并没有趁机发动攻击,不然局面乱上加乱,肯定更难控制。

在艾尔铁诺往雷因斯的路上,也有一对男女正在赶路,由于许多奖金猎人忙着赶去参加招亲,暂时放弃了本行,倒是令他们去了不少麻烦。

妮儿知道自己目的地是基格鲁,照时间来算,哥哥应该已经赶在延误行程的自己之前,抵达该地了,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不过,当她听说雷因斯女王将在基格鲁举办招亲时,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不安,紧跟着又有谣言,四十大盗的贼首好像会参加这场招亲,虽然还不确定,但这传闻却绘声绘影地传遍各地。

当妮儿在酒楼里听见这消息时,手里的饭碗立刻被捏成粉碎,跟着“啪搭”一掌,桌子成了一堆烂木头。

“你怎么了?这饭没那么不好吃吧!莫非……你那个来了吗?”

韩特是不太懂女孩子的想法啦!

好端端的吃着饭,忽然看到这长腿帅妞面孔扭曲,脸色像是连死了十几次老爸一样难看,自己委实猜不中她的心思。

“我哥哥……要结婚了!”

“是招亲,不是结婚,你哥哥武功天下无敌吗?我看未必吧!”韩特随口道:“结婚是好事,只要别叫我送礼,那我就恭喜他们,你千万别因为自己注定嫁不出去就自卑痛苦啊!就算一辈子当老处女,人生还是很美丽的。”

话才说完,已经给妮儿一掌抓住面颊,发力抛掷。

韩特知道这女的出手从没轻重,先前看那源五郎整天被她巨石砸顶,心中早就发毛,这几日也着实挨了她不少“花拳绣腿”,却从来也比不上这一次,几乎是正式动武的打过来。

妮儿的天生神力,韩特领教过几次,不敢怠慢,迳自反扣她腕脉,制止对方发劲,两人迅捷无伦地攻防几记,最后韩特成功锁住妮儿手腕,反扣过去,却因为大意,被妮儿在近距离之下闪电抽出他腰间的鸣雷剑,跟着就架在他脖子上。

“喂!不必玩得这么过分吧!这么爱打架,你怎么不去和天草四郎分个死活?”韩特深有顾虑,却不是担心脖子上这柄剑,而是旁边的人见这边动起刀剑,已经掀起了骚动,不尽快摆平的话,立刻会有大批追杀者闻声杀来。

妮儿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她盯着韩特,一字一字地道:“快!带我去基格鲁,马上去!”

仔细想想,自己只知道要一直往东走,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可是北门天关、基格鲁的详细位置,自己根本不知道啊!

现在情势紧迫,不能再让迷路耽搁时间,这男人的江湖阅历远胜自己,一定知道该怎么走。

“你这么急着赶去基格鲁作什么?又不是你要嫁人?”

“开玩笑,我怎么能让哥哥在那里结婚!他……他怎么可以去娶那个女人嘛!”

“什么女人?人家可是女王陛下耶!多少男人想要还要不到的。”

端视妮儿的俏脸,那确实是焦急惶恐的表情,韩特暗自感到纳闷,之前源五郎曾察觉到的东西,他现在也隐约有所悟。

(怎么这样子?他们兄妹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

在长剑威逼下,逐魔猎人面不改色,对于歹徒的不法要求,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要我带路可以,拿钱来,没钱免谈。”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大喊,再把你丢下,今天之内你就会被天草四郎碎尸万段,连命都没有了,你要钱还有什么用!”

“哼!你说这话就太肤浅了。”韩特道:“没有了钱,要这条命还有什么用?”

“你……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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