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边陲镇在一场大雪中迎来了秋天的最后一个月。
罗兰从办公室窗户向外望去,雪白的屋顶上晃动着黑色的人影——这是镇民每天必做的工作,将屋顶的积雪铲落地面,免得压垮屋顶。
到今天为止,他来到这个世界刚好满一年时间,只不过上一年的秋天远没有这么冷,从此处眺望也看不到如此多整齐密集的房屋。
那时的镇子说是即将被遗弃的荒废地带也不奇怪,除开广场周围还有一圈看上去像模像样的木屋外,再往外,就全是残破不堪的泥屋和茅草房了。
贵族的住所也大都集中在广场一带,唯一的一条石板路正是从那里通向城堡,除此之外,整个小镇再也看不到一块平整的地面,而且四处都留有人和动物的排泄物。
现在这里的道路全部换成了水稳路面——即使没有覆盖面层,它也是质量极佳的硬质路,黝黑的线条将银白色的小镇分割成许多大小不一的方块,宽敞的主路两侧是今后预定的商业区,外围则是住宅小区。
除此之外,边陲镇的工业也逐渐初具雏形,或者说,终于从作坊式生产变成了能自我循环的生产线——当然,仅限于蒸汽机。
高炉区可以生产出满足加工要求的铁锭,而蒸汽厂则能将其加工为零件。
铁匠们对各类机床不再陌生,同时带起了大批徒弟,尽管那些精度极高的蒸汽机床都要依靠安娜制造,但对他们来说已算得上是极为难得的进步。
毕竟在此之前,这批人只摸过铁匠锤,或者干脆是矿工、猎户出身。
姑且看成是工人们依靠自己的力量生产出来的好了。
除此之外还有子弹和火药的生产,也全部都由普通人包办。
枪械目前仍需要安娜亲自动手,原因倒不是缺乏加工机床,而是由于小镇的高炉无法炼出品质稳定的钢材,这一点已被罗兰列入下一阶段亟待解决的问题。
化工方面的成就要令人惊喜得多,大概是原本没抱太多希望,所以任何成果都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硫酸和硝酸已开始量产,化学炸药也有了眉目,只要子弹产量能提上去,换装新一代连发枪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生产方式落后不要紧,对于小镇现在的处境来说,解决有无问题更为重要。
等到白纸的能力稳定下来,可以精确控制自身魔力后,说不定化工业就能迎来一个新的高峰。
最关键的是,无论是哪项生产,亦或是教育和建设,边陲镇现在都趋于一个良性发展阶段。
只要时间足够,受教育的人口越来越多,各个领域的突破也会越来越快。
用一年的时间将一块贫瘠之地变成如今的样子,他从心底涌出了满满的成就感。
站在窗边端详这座小镇,罗兰感觉能看上一整天。
就在此时,西北方向传来了悠扬的钟鸣声。
那是邪兽袭击的警告。
邪魔之月到来后,大概每个三到四天,警钟便会鸣响一次。
不过第一军对付这种情况已是熟能生巧,不再需要罗兰亲赴城墙督战——想到一年前,如果自己不出现在民兵队视野里的话,难保他们不会丢下武器落荒而逃。
“邪兽又来了,我去看看?”耳边传来夜莺的声音。
“嗯,”罗兰点点头,“注意安全。”
“放心,它们碰不到我。”
随后他感到脸颊微微一热,声音消失了。
罗兰无奈地摇摇头,大概在这样的大雪天,女巫们也都闷得慌了,说是观察局势,实际上是找点事情做做。
特别是提莉带来的几名战斗型女巫,到这种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前往城墙观战,等的就那些能冲上墙头的混合种邪兽,可以让自己一展身手。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夜莺也来了兴趣,警钟一响便会跟着同去,或许是想和对方比个高下,看谁才是最强的战斗女巫。
罗兰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没见她学习时这么上心。
不过并肩作战既然能增进女巫和普通人之间的了解,他也懒得去阻止,现在的转轮步枪对付普通邪兽还好,面对狼狮混合种仍有些力不从心,有能力强大的女巫坐镇现场,可以有效稳固防线,减少部队伤亡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第一军仍未出现过一例阵亡现象。
夜莺的离开让他心中一动,战斗型女巫有了自己的解闷活动,辅助女巫就没这么多乐趣可寻了。大概,是时候创造一些新的娱乐活动了。
想到这儿,他叫来了索罗娅。
“殿下,有新的任务需要我完成吗?”
这名为边陲镇立下重大功劳的画师看上去精神不错,脸上的雀斑淡了不少,笑颜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青春活力。
她的主动询问让罗兰微微一窒,为什么自己心里会突然冒出一股心虚的感觉?
“呃,你最近的工作繁忙吗?”
“不啊,您为何会这么问?”索罗娅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发梢,“近期去工厂工作的人们少了不少,我只用半天时间就能完成涂层覆盖,也就炼金大师凯莫先生造那些奇怪的金属盒子时忙碌了一阵,”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偏头笑道,“不过比起以前待在共助会营地的日子,我更喜欢现在这样充实的生活,也十分开心自己的能力可以帮到您的忙。”
唔……这笑容好刺眼。
罗兰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罪恶,“咳咳,我叫来你来是想要绘制一些新的卡牌。”
“更多的昆特套牌?”
“不,那些你们大概都已经玩腻了吧,”他摆摆手,“毕竟规则什么的都很简单,如果知道对方手中的底牌,就没有多少变化可言了。”
“嗯,也是……”
“你看,新的牌面是这样的,十分简单,”罗兰抽出张白纸,画出大致的草图,“分为四种花色,然后从一数到十三,最后再加一张国王和王后,一共五十四张牌。”
索罗娅如今的能力已有了长足进步,她直接以草图为底,飞快地画出一份硬底涂层的纸牌,“这个要怎么玩?”
“它的玩法有很多,不过我们先从简单的来,”罗兰试了试扑克的手感,顿时找回了穿越前的感觉。
在过年时,一家人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火桶里,看着春晚,打上一通宵扑克,直到白天点燃鞭炮,迎接新春的到来。
比起另一项传统娱乐麻将,扑克对场地没有任何要求,一块板子搭在腿上就能开始,而且玩法丰富,大概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为流行的游戏了。
“去把安娜叫来,”罗兰笑道,“我教你们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