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扭头不再看我,似乎对坐在我们邻桌的一对男女产生了兴趣。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那个男的四十岁上下,西服革履,人模狗样。女的一身风衣,面目姣好,二十岁上下。他们坐在餐桌旁,既不怎么吃喝,又不言谈,只是偶尔左顾右盼,神色十分诡秘。
我对这二人毫无兴趣,琢磨着胡冰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再这么坐着也是自讨无趣,还是起身走人较好。
我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还是颇具风度地起身向她道别:“胡冰,十分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胡冰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只是微笑着向我客套道:“贺大哥,你急什么。秦欣和小宝还没有回来,看样子你也没有吃好,我再为你点几道菜好了,你想吃什么?”
“我看不必了,今晚我吃的很好。可惜我今晚确实有事必须先走一步,恕我不能奉陪。”
我迈开步刚想走,胡冰突然对我命令道:“你先坐下,我又没有让你为今晚的晚餐结账,你这么急着走是怕什么?”
我没好气道:“我没有怕什么,但我觉得由我来结帐,这个主意也不错。”
我坐下来抬起手,冲着离我们不远的服务员喊道:“服务员,结账。”
一名女服务员小步跑到我跟前,很客气的说道:“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需要我来效劳?”
“我要结账。但这桌还有人要吃饭,先不必撤席。”我平静地说道。
“哦,先生,刚才有一位带小孩的年轻女子已经结了帐,您就不用为此事费心了。”女服务员客气地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坐在对桌的胡冰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既然已经有人结帐,那我就更无话可说,只有马上走人了事儿。
我又要起身,胡冰再次发了话,她手指着对桌的一对男女低声说道:“贺大哥,你瞧出对桌那对男女有什么问题吗?”
我扭头看了一眼,语带讥讽地说道:“我对他们不关心,因为人家也没求过我。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为好。”
胡冰微笑道:“贺大哥,你还真是直肠子,一点儿也不带掩饰。其实我早就发现那对男女很蹊跷,肯定有些来头。以我的眼光来看,他们应该是一对SM爱好者,在公众场合冒险,以寻求刺激。
你看那个女孩露出半截的白皙胳臂上,有非常明显的数道排列整齐的麻绳印。你再看她的表情和脸色,红扑扑的,满头大汗,似乎在暗暗忍受着什么。而那个男的一副志得意满的贱相,肯定是对女孩在实施着什么手段。看来现在需要你这个好人来出手解救那个女孩,你不是一向急公好义吗?”
我按照胡冰说的,细致端详了那对男女,果真发现了一些异常:年轻女子的胳膊上果真有明显的绳印,她的额头粉黛淫淫,脸色通红,眉头紧皱,看样子确实像忍受着什么折磨相仿。而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脸露色相,一只手伸在桌下,似乎在暗中捣鼓着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篇关于SM虐恋的报道,里面提到SM是一种流行于西方和日本的性虐待行为。
王小波的遗孀,那位大名鼎鼎、屡出惊人之语的社会学者李银河曾在她的《虐恋亚文化》一书中,将SM虐恋定义为:“SM是一种将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或者说是一种通过痛感获得快感的性活动。所谓痛感有两个内涵,其一是肉体痛苦(如鞭打导致的快感),其二是精神的痛苦(如统治与服从关系中的羞辱所导致的痛苦感觉)。是一种亚文化现象。”
S是施虐者,可男可女,M是受虐者,多为女性。SM大致分两种,为情趣SM和变态SM。
情趣SM是指施虐者对受虐者的一种情趣性行为,仅限于捆绑,滴蜡,鞭打等轻微不会对人体健康造成伤害的轻微SM行为。
变态SM,指的是一种性虐待,施虐者迫使受虐者喝尿,电击等重度SM行为,对人体健康会造成不同程度上的伤害甚至严重者危及生命。M多数被深度洗脑,乐此不疲,对此如吸毒般上瘾狂热。
我从涂晓峰、杨元庆口中多少得知一些有关这方面的常识。SM虐恋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基本被归类于变态的范畴,因为多数都是变态SM。S对M调教时,多伴有变态性行为,因此一般不敢公开。但SM在邻国日本却是极为盛行,并被主流文化所承认。由此可见国人对日本人是变态的指责还是有些根据的。
我意识到这对男女是SM爱好者,虽然不耻他们的行为,但人家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无权干涉。只是我不明白胡冰忽然向我提起这对男女有什么意图,难道她真是想试探我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急公好义。即使是,我现在也没有那种心情。
“胡冰,你告诉我他们的事,是有什么目的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想你从孙雨的嘴里已经知道‘小平头’和我的关系了吧,他曾经在‘小平头’家的楼道里见过我。你知道‘小平头’喜欢和女人玩什么吗?就是玩SM。我为了讨好他,曾经做过他的M!”胡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哦,为什么你会成为一个黑社会小头目的M,那很好玩是吗?”我心里暗笑,但是脸上还不动声色。
“不好玩,只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你不是问过孙癞子和‘小平头’的死因吗?我想你也从孙雨嘴里也得知了一些事吧。他们的死或多或少和我有关,但他们是罪有应得。得罪我胡冰的人,下场都是一样的。”
胡冰忽然恶狠狠的说出这番话,我明白这是她对我的一种恐吓。
“那你放心吧,我对你的家事没兴趣。希望以后我们成为路人,这也是你所想的。”我说出决绝的话,站起身就走。
“贺大哥,你要去哪里?”不知什么时候,秦欣抱着小宝赶了回来。
胡冰急忙站起,和秦欣并排挡住我的去路。
“贺大哥,你真是的,也不说等等秦欣和我儿子回来一同走。秦欣,幸好你回来了,你好好劝劝贺大哥,留住他和我们姐妹再喝上几杯。”胡冰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遮掩道,但这有什么必要。
我望着眼前这对相貌一样出类拔萃,但人品却是天上地下的姐妹俩,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即使我对胡冰再有看法,但我不能对善良单纯的秦欣有什么误会,因为我不能无端伤害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