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和平街北口，董家。
起床后，董学斌下楼买了豆浆油条，坐在屋里吃着。
他昨晚八点左右才从徐燕那里回来，徐局长太热情了，亲自下厨给他张罗了六七道菜，还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支芝华士，国安有制度，徐局长没喝，只是给董学斌准备的，她以茶代酒一杯杯跟董学斌干着，俩人聊了好多，这顿饭吃得也很尽兴，后来要不是因为太晚了不方便久留，徐燕估计还不放他走呢。
徐局的调动，韩夫人的寿宴，嗯，这次回京的事儿基本都办了。
吃过早餐，董学斌落了清闲，翘着二郎腿开始看起电视，随手弹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抽起来。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还是自己家好啊，很久没这么悠闲喽。
一小时过去了。
两小时过去了。
对了，差点忘了，苏姐昨天不是来北京了吗？
董学斌还想着尽尽地主之谊呢，就马上拿起手机打给她，嘟嘟嘟，这一次电话倒是通了，那边可能不是全球通，滋滋滋滋的，信号有点不好。
“喂，姐，跟哪儿呢？”
“……喂？”
“我董学斌，听得见吗？”
“听见了。”那头的苏佳笑道：“信号不太好，在北京，过来办点事儿。”
“我也在呢，正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上次托你给人提正的事儿还没好好谢你呢。”
“你也跟京里呢？呵呵，那点小事儿还提它干嘛，我可是你姐，老把谢谢挂在嘴上，你这是寒碜我呢。”
董学斌笑呵呵道：“我家就是北京的，那你过来我也得请你搓一顿呀。”
那头顿了顿，“那行，我在幸福街这头呢，也不知是哪个区，你要是离得不远就过来？北京太大，我都转迷糊了。”
“我知道那儿，那我这就过去，快到了再联系。”
“好，你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
挂了线，董学斌就穿好衣服下了楼，开车过去了。
……
京西，幸福街。
这头离新华社不远，只相邻一条大马路。
一家旅店门口，两个女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刚从旅馆出来。
苏佳今天穿了一身很正统的职业装，内里惦着厚厚的胸垫，胸脯看上去倒是一般人的大小。
天也暖了，她腿上裹着条黑丝袜，踩着高跟鞋，一双圆规腿格外扎眼，往马路边上一站，倒是有几个小年轻频频侧头看一眼。
见苏佳收起手机，一旁的周晓茹打趣道：“什么姐姐弟弟的？谁啊？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苏佳捋捋鬓角，“是董局长。”
周晓茹惊疑道：“咦，小董局长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呵呵，我刚认的不行吗？”
“得了，你昨天刚到人家今天就找来了，还送了你戒指，什么弟弟呀，我看是情弟弟吧？”
苏佳白她一眼，道：“周姐，你就变着法地踩呼我吧，戒指是我长辈送的，跟您说多少遍了？呵呵，倒是你，怎么我每次一提学斌的名字你就激动啊？嗯？是不是春心荡漾了？你老公不是对你挺好的吗？要不……我给你牵牵线？一会儿学斌来了我找个借口撤退，给你俩创造创造机会？嘻嘻。”
“越说越没边儿，看打！”
“这可是你先提的，怎么还赖我了？”
女人间的玩笑也没那么多顾忌，俩人就打闹了一会儿，花枝乱颤，显然她俩私交很不错。
不多会儿，苏佳俩人逛街买了买东西，回来后董学斌也到了。
一下车，董学斌才发现苏佳不是一个人来的，就笑笑，“苏姐，久等了久等了，路上堵了堵车，这位是？”
苏佳挽着周晓茹的手介绍道：“周晓茹周姐，也是我们电视台新闻组的。”
董学斌就伸手和她握了握，客气道：“周姐你好。”
“董局长，久仰大名了。”周晓茹微笑着和他握手，“听说您和我们小佳关系不错，以后我们电视台新闻组要是有栏目采访您，您可不能给我吃闭门羹了啊，上次采访，我连公安局办公楼的门都没进去，回去后让我们台长狠狠批评了一通呢。”
“行，呵呵，下次你的工作我肯定全力配合。”
“那敢情好，还是我们小佳面子大。”
说笑了片刻，董学斌就让苏佳和周晓茹上车，“咱们去哪儿吃？苏姐周姐？您俩选地方？”
车上。
她们俩坐在了后座，苏佳道：“我俩跟这边也不熟，我们就客随主便了。”
“那行。”董学斌是比较要面子的人，加上老杨同志之前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他当然得好好招待招待苏姐，想了想，附近倒是有一家不错的酒店，便一踩油门开了车，随口问道：“这次准备待几天？住处有了吗？要不我待会儿安排一下？”
苏佳笑容一淡，摇摇头，“今天要能办完事今天就回去了。”
闻言，周晓茹苦涩道：“才出来一天，我也想家了，呵呵，北京是好，但是一过来才知道，简直寸步难行啊。”
苏佳也叹了口气，“我也把事儿想简单了，跟这边办事太不容易了。”
一说到这个，苏佳俩人情绪就不是很高。
苏佳跟汾州市有个市委组织部部长的亲戚，也是个衙内了，跟市里办事一个电话几乎就畅通无阻了，谁不得给杨兆德几分面子？
周晓茹也隐约知道苏佳跟市里有很深的关系，一开始也没想事情那么难办，就跟着苏佳一起来了京里，苏佳提前还托了关系找了人，可这都一天了，饭请了，人找了，钱也花了，可事儿却一点也没进展，非常不顺。
苏佳这才知道，自己这个衙内在北京根本什么也不是。
董学斌正想问什么事儿，苏佳的手机忽然响了。
铃铃铃，铃铃铃，苏佳眼睛一眨，轻轻按下了接听键，“喂，雷哥，我小苏……对，麻烦您的那事儿您看……啊？名额已经没了？这……昨天不是还……一个都没有了？”苏佳脸色一苦，叹息道：“那行……没事没事，还是谢谢您了……嗯，嗯……再见。”
周晓茹赶紧道：“不行？”
苏佳一嗯，“没名额了，都被人抢了。”
这个雷哥还是苏佳托他父亲找的人，关系也不熟，只是听说雷哥在京城很有关系，昨天苏佳和周晓茹就请雷哥吃了饭，还送了烟送了酒，钱花了不少，谁想转眼就告诉她们办不成了，这人也太不靠谱了？
董学斌放慢了车速，“到底什么事儿？”
苏佳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无奈道：“是新华社的一个工作交流名额，可以有机会去新华社总部实习一段时间，熬一熬资历。”
董学斌不禁一愕，“噢，就前两天的那个人员交流？你们为这事儿来的？”
苏佳咦了一声，“你也听过？是啊，就为这事儿。”
董学斌当然听过，还是谢静闲聊的时候告诉他的，是她们人事局负责的，“你们想要那个名额？周姐是幕后编辑？这个倒是对口，可你不是主持人吗？你上新华社实习什么？那边镀金有用吗？”之前谢静也没和他说得太详细，但新华社的干部交流，董学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地方报社，电视台虽说也是传媒，可也有点远了啊。
苏佳看看他，“新华社可不单只是报社，主持人也有啊，比如环球频道，比如海外英文节目之类的，这可一直是我努力的方向，大学几年我专攻的就是外国语，要是能拿到这个名额，当然让你主持肯定不会，但可以在幕后学习学习啊，一来有经验，二来这次交流会记录档案的，有这个经历那就等于比别人少奋斗几年，对今后的发展也十分有好处，要是表现突出，今后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
董学斌恍然大悟，“这样啊。”
周晓茹苦苦一笑，“不过我们过来以后才听说，这次人员交流才有十几个名额，而且大部分似乎都内定出去了。”
苏佳纠正道：“不是大部分，现在已经全部内定了，一个都没了。”
周晓茹俩人知道这次是白来了，怪就怪她们把事情想简单了，事前也没打听清楚，想想也是，这种来新华社总部交流实习的机会有多难得？
怎么可能托个人送点礼就能办成？
要是上百个名额也罢了，可才十几二十几个，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呢，当然不会好办。
不过就算她们提前知道名额不多，这次想来也会过来拼一拼，主要还是机会太难得了。
饭店到了。
董学斌把车一停，“咱们先吃饭吧。”
他没敢放什么大话，也知道事情不好办，不然谢静怎么可能因为交流名额的事儿躲着连单位宿舍都不回了？
而且苏佳都说名额没了的，董学斌也不知道谢静能不能帮的上，不过这事儿董学斌自然留心了，进了饭店后，董学斌摸出手机给谢静打了个电话，想探探口风，可能是在开会，谢静手机关掉了。
算了，一会儿直接去总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