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高盏烛灯点亮整个香室,暗金香炉里缓缓溢出的佳楠香弥散于室内,烛光透过袅袅香烟投射在不知名的古朴壁画上,描绘出飘忽摇曳的玄秘光影。
冰肌玉骨的美少妇赤身裸体盘坐于蒲团之上,扬起雪白藕臂伸了个尽兴的懒腰,猫儿般地扭扭身子,登时曼妙曲线勾勒玲珑腰身,硕乳丰臀更是极尽招展。
少妇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只瞧她不着片缕,细品那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乃是妙痣点香腋,玉肌拢脐缝,锁骨下面是深深的乳沟,雪臀上方是浅浅的腰窝,一方一寸皆成美景,无不令人血脉贲张。
至于少妇光洁无毛、粉嫩多汁的玉蛤,则是因大长腿并拢跪坐而隐于幽处,引人浮想联翩。
蒲团上的美妇人妖艳而不自知,一举一动皆是在勾人犯罪,破坏了香室里禅意绵绵的氛围。
她不紧不慢,手法熟稔地在葱嫩纤巧的柔荑上涂抹着淡色珠光粉蔻丹,动作优雅美丽。
男人冷不丁推开雕花精巧的隔扇,从外头见到绝美娇妻背对着自己跪坐,蒲团垫玉足、玉足垫丰臀的香艳美景,催促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家公主自打做了娘亲之后便愈发地风韵无限,如今有恰到好处的成熟丰腴,古灵精怪和娇纵任性亦是保留了几分,集清纯妩媚于一身,能与之夜夜同榻而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把门合上,人家马上就好啦!”女人依旧背对着门口,沐浴在香雾中舒展放松着。
男人死死盯着那雪臀臀尖之上的两处淡淡酡红,咽了咽口水。
这般丰熟诱人的蜜桃,就该被他的大掌狠狠掌掴蹂躏才是。
“宝贝夫人,你真好。”柳啸渊夸赞道。
“油嘴滑舌,那夫君倒是好生夸夸我,怎么个好法?”女子侧首:“你这木头。”
男人作思考状,而后一本正经道:
“好就好在夫人乃是人间极品,床帏宝器。”
“?”李姮萱手臂拢在胸前,将将挡住傲人白兔上的粉润两点,转过身去瞪他。
“你这流氓!”她探出一只手,羞恼地指着他。
“沉鱼落雁,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你这呆子随便挑一个词不成?”
尽欺负她。
“傻公主,怎的尽臭美。”
“呵,要说臭美,侯爷也不遑多让。”
柳啸渊闻言挑眉道:“难道夸得不对么?臣一介粗人,不善花言巧语。”
男人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臣还想夸殿下天资聪颖,学东西快,虽说少不了臣的悉心教导……”
“色鬼!”
李姮萱早不是当初纯洁无瑕的模样,哪里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这些年他手把手教她做的那些荒唐事,李姮萱红着脸将那白兔捂得更紧,殊不知藕臂这般挤压让丰白美乳软软陷进去,从四周溢出更多香腻的乳肉来,愈发显得魅惑至极。
“骚娘们儿,捂个什么劲?奶子大得跟俩蜜瓜似的,快别挤了。”
男人又换了称呼,呼吸有些沉重,眼看就要原形毕露。
“听话,把手拿开,爷啥也不干……”
柳啸渊在外向来都是不言苟笑,对上这金尊玉贵的人儿却是正经不过三句话,现下轻佻的话语和胯下不加掩饰的高高耸起便是毫无恭敬可言。
“去去去,别杵在这里碍眼。”李姮萱可不敢信了他的鬼话,转过身去认认真真绾起了发,不再搭理他。
“又骚扰本公主,待会饶不了你。”
偌大个男人倚在门边,闻言耸耸肩膀,颇有些无语。
这傻娘们儿磨叽得很,还怪他打扰她。呵,他不得消磨消磨时间啊?
洗个澡又是泡牛乳又是抹花露的,一次鼓捣个半天。
女人的花样层出不穷,有时候撒一堆玫瑰花瓣一类的东西,在池子两头凫来凫去,说什么吸收天地精华,那画面看得他想笑。
洗完澡惯例熏香,顺带梳个漂漂亮亮的妆,再往后还要挑衣裳,如此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偏她那衣裳又多得能开间成衣铺子——他能怎么办?
继续等呗。
柳啸渊这样想着,倒底没敢发牢骚,料想她待会梳妆打扮还要好一阵,默默合上隔扇,守在这娇气人儿专用的熏香房外闭目养神,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即便是婚后多年,山儿都预备子承父业,每每这时他还是觉得女人麻烦得很,约莫是上天专程派来磨砺他心性的。
“哎……夫君可在外头?来都来了,进来替我描个眉呗。”李姮萱鼓鼓腮帮子,没好气道。
“呵,恕难从命。”柳啸渊一边说着,脚步却很诚实地往屋里迈:“几日前有人分明还嫌弃她家男人手艺生疏呢!”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柳啸渊三两下脱掉上衣,在娇妻面前露出铜浇铁铸的魁伟半身,又从墙柜里取出眉笔和砚板,大跨步地凑到美人面前盘腿坐下,果然见得美人若有若无地向自己的两块硕大胸肌投来视线,又悄悄往下移动。
即便其故作淡定矜持,刹那间的香颈起伏也没能逃过柳啸渊的双眼,似乎可以想象涎液滑过喉头的情景……
呵,色女人。
柳啸渊勾起嘴角,却是先将笔砚弃置一旁,就着美人跪坐的姿势卧倒在她柔软的膝枕上,像个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来回蹭动,炽热起伏的腱子肉反反复复剐蹭触碰着冰凉爽滑、吹弹可破的肌肤,将美人撩拨得掩嘴娇呼,眉目含春。
男人心头微热,抬头盯着美人粉红的桃腮,小腹一阵邪火涌上,急急撑起上身抱住这香腻的小妇人一阵胡乱啃咬,粗壮手臂环住娇躯上下其手。
“嗯……啊……不,不可以……”
“轻点❤️……嗯嗯……”
朦胧香雾环绕周身,小两口耳鬓厮磨好一阵,男人粗厚有力的大掌带着暖流覆在珠宫玉脐处轻轻按揉,李姮萱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男人顿觉魔音贯耳,胯下粗长硕大的肉具早已憋得硬如坚铁,大手顺着香艳无比的曲线往女人并拢夹紧的丰满腿缝中探去。
李姮萱这才从满室旖旎中惊醒过来,理理碎发毫不留情推开赖在怀里的男人。
瞬间被冷落的柳啸渊面色复杂,一时间又是难耐又是恼怒,还隐隐有些委屈的意味。
房间里又是一阵拉拉扯扯。
“警告你啊!仔细点描,不许再动手动脚……”
“那有白干活的道理?过来让爷捏捏奶子……他娘的,奶头硬成这样了还装?”
“老实交代,把爷叫进来到底是描眉还是想要了?”
“呀!说了不许乱动!……谁……谁想要,明明是你方才……”
“哎哎?!你抢我坐垫干嘛……”
“瞧瞧湿了没,湿了现下就办你。”
“……”
“嘻嘻,瞧清楚了吗?还真没湿呢,气死你!”
“彳亍,你就嘚瑟。”
“略略略~”
“别急,晚上有你发大水的时候……”
“我呸!”
……
冬日休沐,前日雍州大雪,银砂琼屑漫天飞舞,现下天刚放晴,暖阳高照,京城的街角巷坊到处都在滴滴答答淌着雪水。
古都的雪景美不胜收,正是冬宜密雪,黛瓦红墙、梅枝招展,有碎玉声。
这时节和军中同僚外出纵马狩猎,落脚乡野小店,寻来上好的烧刀子,就地点亮火把、小板凳围成一圈,简简单单架起野味烤来吃,壮年汉子们口吐热气、豪饮烈酒,酒肉下肚暖进胃里,谈天说地好不痛快。
如此美事,柳啸渊常常是积极张罗,最后却无福消受。
今日柳侯爷依旧拗不过自家夫人,毫无意外地放了同僚鸽子。
众人对上司的爽约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只调侃他艳福不浅,又同夫人花前月下去了。
精心打扮过的李姮萱一席沧浪青的贴身裘袍,裘袍以雪白绒朵染边,波纹般的深墨绿天鹅绒点缀袍身,腰侧坠一支小巧的白玉葫芦,做工质地皆是上乘;裹覆全身的云白蚕丝内衬自领口探出,边缘的淡青勾纹恰巧至锁骨齐平,长条状的雪狐围脖披于香肩,尽显雍容华贵。
美人生得高挑丰满,圆润的鹅蛋脸精巧细腻、线条柔和,再看那凤目开扇、鼻梁高挺,则是另一番大气风华。
此番打扮下的绝代佳人,任谁都要叹一句上天眷顾。
柳啸渊则是一身朴实无华的天青色常服。
他也无法,美人虽不喜珠光宝气,整整三面墙的衣裳饰品却是五花八门、浮翠流丹,他能挑出件颜色合适的配这败家娘们儿已是颇为不易。
好在衣裳宽松合身,将柳啸渊宽肩长臂、高大威武的身型衬得更加阳刚硬朗。
瞧了瞧铜镜里意气风发的自己,柳啸渊心念一动,索性用护腕捆紧袖口,脚踩厚底革靴,又取佩剑系于腰间,凌乱张扬的墨发用绷带随意扎起,蓬松的马尾高高束于身后,在融雪暖阳中随风飘逸。
乍一看去,整个人潇洒干练,却不似平日那般成熟稳重,反而多了几分大侠的气派。
“嘶……好冷,刚出门就想念屋里的地暖了。”李姮萱轻轻呼着热气,望着消散的水雾喃喃道。
“冷就多喝热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姮萱闻言,回头看向“大侠”柳啸渊。
“夫君这是甚么打扮,要去闯荡江湖?可能捎带上我?”李姮萱挤眉弄眼:“夫君就没一丁点觉得,咱俩这打扮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怎地,难道不俊?”柳啸渊伸手轻捏娇妻粉润可爱的耳垂,自信满满道。
开玩笑,他堂堂柳家家主的风采。
李姮萱吐吐舌头:“确是俊得很!其实夫君最初留给我的印象便是这般威风凛凛、狂放不羁,又有些随性散漫,完全看不出是大世家的贵公子呢。”
后来还发现这人低俗下流,和那些糙军汉一个臭脾气,不过这话她才不说。
“哦?那夫人喜欢么?”柳啸渊笑问。
“喜欢呀!”李姮萱大大方方侧过身望着他,意味深长道:“若非你后来故意冷着个脸,对人家爱答不理,说不定咱俩早成了呢。”
柳啸渊闻言一阵心虚,默默揽过女人香肩,两人靠得更近了。
出了内院还有外院,两人婚后的御赐府邸着实是极尽奢华。
“老爷夫人万福金安。”
端方清丽的侍女早早两列排开候在外头,声音整齐悦耳。
柳啸渊目不斜视,语气威严道:
“都退下吧!今日不必留人侍候。”话音刚落又指了指牵着缰绳整装待发的汉子。
“那谁,车夫也走,都走。”
“是。”
侍女们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对老爷赶人见怪不怪,齐齐福身,又齐齐离开。
若是细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些侍女步伐轻盈稳健,皆是训练有素之人。
作为当今圣上赠与妹妹的陪嫁之一,其充当侯府之门面,清一色的相貌端正,整齐划一的高矮胖瘦,且无一不是生怀技艺,堪称仅此一家。
“行了!上车。”四下空旷无人,柳啸渊照着那裙袍裹覆的丰臀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院落,打完还手法色情地在圆润臀瓣上用力捏了两把,柳啸渊觉得手指几乎要隔着布料陷进他爱不释手的骚浪软肉里。
“坏人!”李姮萱身子一软,睨他一眼,眉宇间风情无限。
柳啸渊下意识去搀扶,却被她轻巧地避开。
只见李姮萱素手负于身后,足碾薄雪,轻蹬车辕一跃而上,而后颇为得意地俯视着方才轻薄她的男人。
“好功夫!”柳啸渊看乐了,赶忙颔首称赞。
之前被她纠缠着教了些功夫,小女人在武学方面虽是毫无天赋可言,甚至称得上愚笨,这么多年总归还是学到了些皮毛,比如……咳,不用手就可以上马车。
不过她的仪态确是万里挑一,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在她这里仿佛都有些仙子般的韵味。
李姮萱站在马车上得意忘形:“那是!可惜本公主自小深养宫中,未能打好根基,否则以此等天姿,当朝第一女将哪轮得到她萧雯青来当?”
“……”柳啸渊嘴角略微抽动,转移话题道:“记得下回莫要穿长裙这般跳,仔细扯着裙摆!”
英姿勃发的男人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马车徐徐前行,里头载着衣装华丽的女人,只见她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张望,又时不时眼睛一亮,向车外吆喝一声,马车便稳稳停下。
珠宝店、成衣店、胭脂铺,糕点铺,柳啸渊扛着大袋小袋一股脑丢进车里,雪地的车辙一路朝皇宫的方向延伸而去。
临近皇城道路愈发宽阔,楼宇也愈发富丽堂皇。
与雍京著名的十二街不同,这里的店面门槛较高,往来多是达官贵人;又因属重要地段,街道上也不许摆摊吆喝,反倒是少了几分烟火气。
美人在自家夫君的搀扶下款款下车,两人面前的酒楼庄严屹立,其上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可谓气势磅礴,碧瓦朱甍间夹杂些许尚未消融殆尽的皑皑白雪,在暖阳下闪烁着琉璃微光。
“是这里吧。”柳啸渊抬头望着金光灿灿的巨大牌匾,若有所思,“临渊楼,这般大的酒楼以前怎没印象?一个酒楼起这名儿……”
进出的顾客还不少,瞧着是生意红火。
“嘻嘻,酒楼近日落成,名字嘛……之前兴许有些不搭。”姮萱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不一样了,确是临了‘渊’了。”
柳啸渊:“小娘皮,调戏你家夫君?”
李姮萱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俏皮的小酒窝仿佛要荡漾进人心里。
她带着香风往男人身上靠,柳啸渊很自觉地伸出胳膊让她挽住,两人一道往里走。
“东家!”门口迎出来一个穿着棉袄的俏生生姑娘家,约莫碧玉年华。
东家唤谁?柳啸渊一脸莫名。
“东家好久不见。”姑娘微笑施礼:“今日宾客众多,请东家与客人随奴家上二楼小憩片刻。”
只见这姑娘一张瓜子脸上带着些许雀斑,小麦色皮肤,端的是神采奕奕,李姮萱笑吟吟道:“甚好,冉妹如今也有些派头了呢!”
“承蒙东家关照。”姑娘俏脸微红。
“临渊楼原是这小财婆新开的酒楼,这就不奇怪了。”
柳啸渊心想。
自家媳妇在这方面倒是颇善经营,仗着资产雄厚,又是响当当的关系户,如今名下产业众多,这么些年过来竟也稳赚不赔。
和京城长月公主的金山银山相比,柳家那点资产着实不够看,他也逐渐习惯了吃媳妇软饭。
“东家,大人,您二位这边请。”那姑娘双手交叠身前,领着夫妻二人往里走。
这酒楼的大厅称得上富丽堂皇,因着方才门口的动静,已有不少视线投射过来。
店里不乏雍京当地的达官贵族,熟悉二人的亦不在少数,立马有人起身相迎:“殿……”
话音未落,李姮萱挥手打断。
“诸位——”美人拉长了尾音,声音响亮悦耳:“诸位客官且吃好喝好,妾身今日做东,打烊前全场菜品半价❥(^_-)”
她笑呵呵地福身,再不理会众人,莲步轻移带过一路香风,经过柜台时和一位打扮同样贵气、擦拭着酒杯的年轻女子对了个眼神。
那掌柜女子妆容精致,报夫妻俩以微笑:“小冉,招待好贵客。”
眼见佳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宽敞明亮的大厅这才重新变得热闹,有外地人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起来。
“好靓的美人儿……”
“穿得也忒好看了吧!”
“艹了,原是觉着这‘临渊楼’的酒水茶点略贵了些,现下瞧见这么标致的老板娘也算值当……”
“这是酒楼的东家?风韵十足啊……旁边那小子应当是侍卫?”
“不好说,瞧着挺亲昵,啧啧。”
“你懂什么,此处乃是京城最贵的地段,你再瞧瞧这酒楼盖得多霸气?那老板娘少说得是个家缠万贯的豪门贵妇……听闻京城的大人们玩儿得开,瞧那男的打扮倒不像个当家老爷,还又高又壮的,许是老板娘养在外头败火用的小情人!”
“哈哈哈……哎!来个伙计,这桌加菜——”
旁桌认识柳啸渊的官员已经暗自为几人捏了把冷汗。
这位乃是攘外安内,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谁人得罪得起?饶是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他也默默挪远了些。
却说小冉领着夫妻俩落座二楼最里的雅室,这厢有条不紊的张罗一番,又呈上冬季特供的菜单,便安安静静候在一旁,水灵灵的大眼睛若有若无地向姮萱投去视线。
柳啸渊用余光瞧得一清二楚,动作大喇喇地将媳妇揽入怀中,伸手翻起了这“临渊楼”的菜单——只见上面除了酒楼主打的奢侈菜品外,竟不乏一些平价家常菜,价格也与寻常小店无异,对于这一地段来说颇为难得。
“还挺会弄。”柳啸渊心想,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大人自个儿吃没吃过这些菜。
“这个涮肉瞧着好吃,夫人意下如何?”
“夫君随便点,我请客。”
“……好。”
又过了一阵。
“蒜蓉粉丝虾可好?”
“哎呀随便!说了你点……”
“小东西,每回这么说,真上了菜你又不满意。”
“那不一样!今天本老板打包票,咱的菜呀,贵的便宜的样样好吃。”
“呵,别是自卖自夸就好。”
两人你来我往,李姮萱靠在夫君怀里饶有兴致看着他大手在菜单上圈圈点点。
“跟着若曦姐姐在酒楼帮工,冉妹可还习惯?”李姮萱转向被她唤作冉妹的姑娘,温柔道。
姑娘愣了一瞬,连忙回道:“回东家,自然是习惯的。”
李姮萱表情愈发和蔼,姑娘不自觉地羞红了脸,把头埋得低了些。
“咳,就这些吧,劳烦姑娘交予后厨。”柳啸渊冷不丁出声道。
“是,大人。”冉妹屈身接过菜单,感受到对方生人勿近的气场,小心翼翼道:“奴家这就去后厨知会一声,茶点稍后奉上。那奴,奴家告退……”
柳啸渊一副贯有的架势,不怒自威,斜睨她一眼,而后略微颔首:“嗯。”
“这位是柳大人,姐姐的相公。”李姮萱笑道,“甭管他,你且去罢!”
冉妹这才唯唯诺诺退出雅室,又轻手轻脚合上了门帘。
“榆木疙瘩,这是前些时候人家途经凉州收留的妹子,又能干又乖巧。”李姮萱赖在男人怀里,轻轻掐着他腰间软肉:“说是妹子,实则小了我十余岁,孤苦伶仃谋生计,如今帮忙打理酒楼,你怎上来就唬她。”
“没唬,只是这姑娘看人的眼神不对味。”柳啸渊正儿八经道:“爷方才瞧见了。”
李姮萱黛眉微皱:“不能吧……小姑娘家家的,人生地不熟,上来就对你有意思?侯爷莫不是太自恋。”
柳啸渊神色古怪地瞧着自家媳妇。
“咋地?你不同意?”姮萱又掐了他一下。
柳啸渊将她作乱的小手攥在掌心,幽幽道:“傻宝贝儿,想哪里去了?我是说那姑娘对你……”
“害!人家没那么小气。”李姮萱“善解人意”地打断他:“青春年少嘛,乍一见着侯爷这般人中龙凤,情窦初开人之常情,大不了你避着点儿呗?”
柳啸渊瞧她那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又仍是没理解他的意思,索性闭口不提了。
“旁的不说,夫人这店还真是开得五花八门,咱俩逛了一路,有的钱兜兜转转怕是回了自家腰包。”柳啸渊玩笑道。
“纠正一下,是我的腰包。”姮萱在男人硬邦邦的胸口画着圈。
柳啸渊:“夫人!小的俸禄少,要不你返我点儿吧!”
见女人不接招,堂堂柳侯爷又可怜兮兮道:“夫人好狠的心!给小的分两个子儿,小的祝您一本万利,哈哈!”
李姮萱从男人怀里挣开,拧了拧男人高挺的鼻梁,陪着他嬉皮笑脸:“得,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包养你吧,许你卖艺不卖身!”
“又嘚瑟了,夫人不会还开着染坊吧!”
李姮萱躲过他的上下其手,歪头作思考状:“夫君有所不知,这些年南地水乡的纺织、染色技术发展太快,咱们这地儿算是亦步亦趋跟着人家走,染坊迭代频繁,器具权靠引进,竞争力却仍是欠缺,可谓事儿多来钱慢,不好投钱进去的!”
“小不点儿,说到钱你就正经了,爷说玩笑话呢。”柳啸渊宠溺地点点她额头:“小财婆,那依你之见,怎地来钱快?”
“黑的来钱快呗!”姮萱直言不讳道:“皇兄查抄过的富商里头,偷贩铁器、私盐的还少?这些行当在哪儿都是个赚字……其次便要因地制宜了,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说法——就拿京城来说,民风开放、人闲钱多,宜白日勾栏瓦舍、夜里花楼赌坊了……”
李姮萱耸耸肩,露出意味不明的狡黠笑容。
柳啸渊双眼微眯:“你没开过什么歪店吧?”
“没……没呢。”姮萱赔笑道:“从前跟皇兄提起过,想用我在十二街不夜城的几处地产试试水,被皇兄一口回绝了,嘻嘻……”
“严肃点!”柳啸渊掰过媳妇肩膀,盯着那双剪水凤眸正色道:“青楼花楼什么的不准碰,知道不?”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了……”李姮萱在男人面前熟练地卖弄乖巧。
“等等,你方才是不是凶我了?”
“……”柳啸渊摸摸鼻子,有些招架不住她这回马枪:“当然没有。”
“哼!这顿不请了,等下你去结账。”
“啊?哪有这样的?”
东宫外围,演武场。
白衫黑肤的少年动作巧捷万端,与成年汉子相比稍显单薄的身躯在场上如流星赶月般四处游移,游刃有余躲避着众人接踵而至的进攻。
与灵动如轻舞的身法风格迥异,其出招却是干脆利落、势大力沉,一招一式没有丝毫花里胡哨,逮准对手破绽的一瞬便是摧枯拉朽的一击。
太子亲侍逐个倒地,余下一人满头大汗,灰头土脸,浑身也是裹满了雪渍。
“虽说是雪融天,也不至于冷成这怂样吧?”兴头上的少年在落日余温下负手踱步,细看身上亦有不少脏污,却姿态轻狂:“还是说……诸位的水准只是如此?”
无人应答,少年朝唯一站着的对手勾勾手指:“就剩你一人了,尽管来!”
“柳家小子莫要嚣张,我等不过是碍于身份,迟迟不敢下重手罢了。你既屡屡出言挑衅,休怪哥哥们不客气!”那青年暴喝一声,带着众人的期望一往无前冲锋而至,照着少年面门迅猛出拳,那少年步若游云,鬼魅般侧过身形,迎拳风出掌,手掌与铁拳飞速擦过。
青年也是有些路数,拳路歪掉的瞬间屈爪向下,试图倚仗臂长力大先行制住少年肩膀,惊觉手臂收制,一时间竟下沉不得。
原来少年自知手短,哪里会去以掌换拳,却是一样的屈掌成爪,锁住对方手肘,吐纳间丹田收缩,内劲寸放,爆发出惊人气力,借青年冲势将人往前猛地一拉,两人背向错开。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目视前方,身形交错之时屈膝踹向对方腿窝,竟分毫不差。
那青年本就失了重心,又返身不及,立时惨叫一声被踹得半跪在地。
少年下一式携劲风而至,凌空旋身一记横扫飞踢将人踢进扫好的雪堆里去了。
“呼……东宫新任侍卫就这,还好让兄弟试了一番。”少年拍拍手,眼风扫向太师椅上翘个二郎腿观战的锦袍少年:“喏,回头多挑几个像样的,手下护主不力,出了闪失怎办?”
“是是是。”太子放下茶杯附和道:“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连柳兄一人都拿不下,回头好好差人训一训他们。”
“‘连’我都拿不下?”少年撇撇嘴:“小爷打他们轻轻松松。”
太子:“……”
面前的少年分明累得气喘吁吁,却要故作轻描淡写,他也懒得拆他台。
太子是有些羡慕的。
两人幼时一道启蒙,后来少年有幸拜入剑宗李长真门下,短短数年练就一身精湛武艺,而他只能深居宫中,跟着父皇派来的先生们日复一日学些繁复冗杂的学问。
耳畔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眼见太子收起二郎腿起身相迎,雪风中孤傲屹立的少年骤然回头,薄衫下初显轮廓的壮实胸膛起起伏伏,浑身冒着热气,眸子里残留着激战后的锐意猩红。
“呀!山……山儿。”李姮萱下意识捧住胸口,仙姿亭亭的高挑美人与矮上自己几分的少年对视,竟是有些腿软。
她家山儿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最是可爱,如今怎跟个煞神下凡似的?
少年十二岁的年纪,个头渐渐要越过她,目光所至更仿若山林猛兽锁住猎物,直教人心惊担颤。
“敢吓唬你娘,胆肥了臭小子。”柳啸渊打媳妇后头走上来,双臂环胸,对少年扬了扬下巴:“棉袄套上,过来!”
“哎!这就来了。”少年咧嘴,那模样说不好是阳光开朗还是嬉皮笑脸。
少年实则生得端正大气,细看甚至有些憨厚柔和。
其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长相与凶恶二字沾不上边,又唇红齿白的,虽常年风吹日晒,笑起来依旧可爱讨喜。
“皇姑母,侯爷。”太子自少年身后款款施礼。
“太子殿下。”柳啸渊上前一步:“小儿多有叨扰,还请殿下见谅。”
“侯爷哪里话。”太子笑道:“子岳下山不易,得空前来与孤小聚,东宫应蓬荜生辉才是。”
柳琮山这边笑眯眯地凑到自家爹娘跟前请了安,又活宝似的一挪一挪往娘亲身边靠,被他爹一掌隔开。
“寒气太重,莫要渡给你娘。”柳啸渊一本正经道。
柳琮山一脸不服,他爹这是作甚!
状态火热的少年拳头硬了。
“皮痒了?让你一只手。”柳啸渊睨着他。
父子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我看你俩都皮痒了。”
女人轻柔的声音拂过,大小两个男人顿时气势全无。
瞧着自家儿子握紧拳头,委屈巴巴杵在那处,李姮萱不着痕迹地瞥了夫君一眼,将小的拉到身边揉揉脸蛋捏捏肩,当着众人的面一阵哄。
柳琮山:“……”
好受用,但好没面子。
他爹疑似非亲生,宁不得早点把他赶回山里去,他娘又把他当个三岁小宝。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太子便撑起折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暮色降临,残余的薄雪几近完全消融。
鹅卵石铺就的湖畔小道上人来人往,俊男靓女当街挽着胳膊,言行举止亲密无间,恩爱非常。
吊在两人后头的少年哼着小曲儿,随手摘起一支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叼在嘴里,又时不时地抬脚将路边石子踢向湖面,荡漾起阵阵涟漪。
三人行至开阔处,一条数丈宽的水上长廊自岸边搭至湖正中央,那边的圆形广场已是华灯初上,从桥头过来的人们手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小萱可想去湖心台逛逛灯会?”柳啸渊将媳妇好奇的神情尽收眼底。
“好呀!你俩一个比一个忙,今日难得整整齐齐出来游玩,自然是……等等,夫君唤我什么?”
“小萱,怎么了?”柳啸渊有些莫名。
虽是随口叫的,但也不难听吧?
“不错,显得人家乖巧可爱。”李姮萱眨眨眼,似是陷入回忆:“小时候父皇唤我萱萱,母后唤我萱儿,皇兄……应是唤我萱妹。小萱小萱,倒还真是第一次从夫君这里听见!”
“既如此,从今往后‘小萱’便是爷独享的称谓,知道了吗?”柳啸渊勾起美人下巴,霸气道:“小萱?”
少年在后面悄悄翻了个白眼。
“哎!”李姮萱笑靥如花,大大方方回应着他:“渊哥哥!”
柳啸渊一个激灵。
“唤我什么?嗯?”
“渊哥哥!”
柳啸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揽住。
“爷爱听,多唤几声!”
“渊哥哥!”
“哎!小萱。”
“渊哥哥!”
“小萱!”
柳琮山:“……”
难道他真是多余的?
“渊哥哥!”爽朗的声线夹杂了进去,少年模仿着爹娘,一脸坏笑:“小萱~~”
这两声起得突兀,画面静止了一息,前面两人皆是老脸一红。
李姮萱转过去瞪着少年,扮作羞恼跺跺脚,指着少年鼻子斥道:“没大没小!夫君,快教训他!”
“好嘞!”柳啸渊扎紧墨发大步袭去:“臭小子,上房揭瓦了你!”
少年扭头就跑。
“渊哥哥怎滴如此不讲道理,上来便要与人动手~~噗哈哈哈!!”少年还在嬉皮笑脸,不怕死地边跑边喊,眼看就要被他爹逮住。
“给你松松皮!”
“啊!小萱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