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嗨。”林俊生靠在车上,两手插在口袋里,朝她打招呼。

宫韶兰戴着一副墨镜,掩住了大半脸颊,只露出娇艳的红唇,她冷冰冰说:

“今天不是聚会的日子。”

“我知道,”林俊生欠了欠身,用商量的口气说:“你能不能换个表情?这个表情总让我想起我的小后妈。”

宫韶兰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她摘下墨镜,“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今天不是聚会的日子,所以她今天没有来。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林俊生,自重一点,小心我对你太太说你骚扰我。”

林俊生神情自若地说:“请便。”

“你以为我不敢?”

“我不会质疑你的勇气,不过最好是明天。”

宫韶兰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俊生从容笑着说:“她这会儿正在某间宾馆,跟她刚勾搭上的某个侍应生睡觉。如果你打搅了她,她会恨你的。”

宫韶兰一愕,旋即冷下脸来。

“我们不谈她了。我找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林俊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在她面前打开,“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向你求婚。”

宫韶兰恢复平常的冷静,揶揄说:“我打赌你随时身上都带着一只钻戒,向你见到的每一个女人求婚。”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宫韶兰转身离开,“请你立刻消失。”

“韶兰,给我一次机会。”

游戏玩到这里已经过火了,宫韶兰不准备再玩下去,她回过头,“首先,我已经结婚了。其次,我没有兴趣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我可以只爱你一个。”

“游戏到此为止。我没有耐心了。”

林俊生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收起钻戒。就在宫韶兰走上台阶时,他在背后喊了一声,“喂,如果刚才我声泪俱下,效果是不是会好一点?”

宫韶兰突然一阵灰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宫韶兰从不过问丈夫的工作,在这方面,赵晋安与林俊生相类,都属于二世祖,区别只在于赵晋安父母已经过世,又没有亲戚争夺家产。

他追了宫韶兰两年,才结了婚。

婚后赵晋安给了宫韶兰一张卡,告诉她可以随意支取。

宫韶兰用钱的机会并不多,她甚至没有理会过卡上有多少钱。

因为金钱对她而言,只是个数字而已。

很快宫韶兰就发现自己错了。

在发现丈夫使用药物一个月后,宫韶兰像往常一样去俱乐部消磨时光,回家途中她想买些东西。

在像往常一样刷卡时,收银员却告诉她卡上没有钱。

宫韶兰有些奇怪,也许是赵晋安忘了往卡上打钱,但这些日子她似乎没有花多少钱,卡怎么会空呢?她只好回家,想问问丈夫。

但赵晋安没有回来。

第二天,赵晋安仍然没有回来。宫韶兰给他打了两次电话,每次都是关机。

没有任何征兆,她生命中最亲密的人仿佛突然间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第三天,宫韶兰终于知道了答案。

首先是一家银行打来电话,告诉她户主赵晋安已经把房屋抵押给银行,贷了一笔数额不菲的款子,现在还款时间已经到了,要求她两周内搬出。

接着是赵晋安一位生意上的朋友打来电话,询问赵晋安的下落。在他口中,宫韶兰才得知丈夫的企业因为投资失误,背负了巨额债务。

重后一个电话是法院打来的,因为赵晋安涉嫌商业欺诈,要求他三日内到法院接受质询。

宫韶兰怔了良久,才终于明白过来,苏太太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了。

但苏太太在丈夫破产后还能维持一个完整的家,而自己的丈夫却是拿走了所有的钱财,甚至抵押房产,然后潜逃销声匿迹。

只留下她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使宫韶兰崩溃。

她无法相信丈夫竟然会如此绝情。

现在的她等于是一无所有,婚后优裕的生活,使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宫韶兰怔怔坐在床边,直到女佣的声音响起才惊醒。

“太太,晚饭吃什么?”

“我没有胃口……随便做一点好了。”

“可是太太,”女佣为难地说:“菜金没有了。”

“哦……”宫韶兰看着她,彼此愣了一会儿,然后宫韶兰慢慢说:“对不起,我们没有钱了。”

女佣也意识到家里的气氛异常,但听到女主人的话还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可以走了。”宫韶兰说:“我是说,你不用再来了,我没有钱付给你薪水。”

就这样突然失去工作,女佣既错愕又有些不舍,过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了,太太。”

女佣离开后,宫韶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还好,赵晋安给她留下了最后一样东西。

宫韶兰把白色的粉末倒在梳妆用的小镜子上,分出足够的份量,然后用指尖沾起,抹进鼻孔。

白色的粉末透过鼻黏膜,迅速进入血液。宫韶兰扬起美艳的面孔,眼前浮现出无数梦幻般七彩的圆球。

圆球破灭了,一切又回到从前,或者更早。所有的忧虑、焦燥、担心、害怕……顷刻间消散一空,这一刻的满足与幸福感充塞心头,如此真实。

朦胧中,她看到赵晋安又回来了,像往常那样走进家门。

不,不是赵晋安,是林俊生……

也不是。那个人更年轻、更英俊、更富有、更加深爱着她。那是一个王子,是天使,是神……

他走过来,以无比的温柔拥抱着她,用悦耳的声音,饱含深情的话语,赞美着她身上每一个部位,在她耳边倾诉他的爱慕与崇拜。

他慢慢脱去宫韶兰的衣服,温柔地分开她的双腿,然后进入她体内。

几乎一瞬间,宫韶兰就达到了高潮。她咬住被角,两腿夹紧,在狂热的喜悦中不停高潮,高潮……

生命如此完美。

……………………

宫韶兰在淡黄的阳光中醒来,时间是下午三点,比往常晚了三个小时。

她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坐下来分析她目前的处境:她没有房,房屋已经卖出,一个星期后她就必须搬离开;她没有车,作为会员待遇,所有用车都由俱乐部提供车辆和司机;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钱。

她现在急需一笔钱寻找合适的住房,还有工作。

宫韶兰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这些年她除了当太太,什么都没做过,而当太太唯一的工作就是花钱。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与刘太太一样开一家店,但这同样需要一笔钱。

宫韶兰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还有一笔钱。

“这个消息让我很遗憾。”经理王才志在电话里彬彬有礼地说:“但是赵太太,您可能误会了,会员的年费并非储蓄,缴纳后没有提取的可能。而且……”

王才志在电脑查阅了一下,“您的会员费在下个月就会到期。”

“你的意思是,我不可能拿到钱了?即使我没有用完。”

经理诚挚地说:“我很抱歉。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在余下的时间内,您仍然是我们的会员,可以享受会员的所有待遇。这些钱我们会以服务的形式回馈给您。”

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宫韶兰说:“谢谢你给我一个吃饭的地方。”

对她的嘲讽,王才志只是同情地说了句:“再见。”

宫韶兰放下电话,心头一片茫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人借钱,先暂时安身。她和赵晋安一样都没有亲人,好在……她还有朋友。

宫韶兰拿起电话,忽然意识到今天是聚会的日子,以往这个时候她应该坐在俱乐部里喝茶聊天。

但今天并没有人打电话来。

宫韶兰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顾不得多想,拨通了电话。

“陈太吗?是我,韶兰。”

“哦,是你啊。”

宫韶兰满怀的希冀一下沉到冰底。陈太太的声音依然熟悉,但那冷漠的口气却让她浑身发寒,强烈的自尊心使她几乎要摔下电话。

宫韶兰咬了咬唇,“是我。姚小姐在吗?”

“她去国外了。哦,我还有事,先挂了。”一向饶舌的陈太太像躲避瘟疫一样飞快地挂了电话。

这个城市很大,圈子却很小。

现在俱乐部每个人都知道宫韶兰的丈夫投资失败,并且因为涉嫌欺诈而潜逃。

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或者她从来都没拥有过。

宫韶兰放下电话,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把自己锁在家中,不再与外界联系,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那些来自上帝的礼物。安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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