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生死一线

雨落狂流，黄豆般的雨点子劈头盖脑的砸下来，在瓦片砸出清脆的声响，在泥浆里溅起密集的涟漪。

天地间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声。

这哪里是雨，分明是老天爷打开了天河的闸门，洪水汹涌人间。

张元清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雨，忍着“突突”胀痛的脑袋，抖开阴阳法袍披上。

本想借助法袍的力量排开雨水，获得清晰视野，却惊愕的发现，阴阳法袍的控水技能消失了。

不，并非消失，而是控水技能被压制了，被更高位格的力量压制。

黄太极也察觉到了异样，沉声道：

“试试用星遁术离开义庄。”

话音落下，元始天尊已经化作梦幻般的星光消失，旋即出现在义庄大门位置。

“义父，出不去了！”张元清推了推布满蚀孔的木门，回头高喊。

“镜像世界！”黄太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超越圣者境的力量，我们在镜像世界里，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张元清心里一沉，抬头看去，暴雨哗啦啦而下。

他何德何能，配与这种boss交手。

“啊！！”

义庄里传来一声又急又响的惨叫，来自赵有财。

伊川美咯咯娇笑，畅快淋漓：“我的支线任务完成了，你们都得死。”

她盘坐在大雨中，模样狼狈，命悬一线，但脸颊泛着红晕，眸子晶晶闪亮，一眨不眨的盯着义庄内。

透过模糊的雨幕，一道身影从义庄内部走出来。

他走过篝火，红炭像被浇了盆凉水，“嗤嗤”熄灭，围坐在篝火边的镖师们，身躯迅速干瘪，失去水分，变成干尸。

水分剥夺者！

张元清立刻想起了崖山之海的小皇帝，但和义庄里的凶物相比，小皇帝确实是太小了。

小皇帝剥离四级圣者的水分尚需时间，凶物则在一瞬间把卓沛然等镖师抽成干尸，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那道身影走到屋檐下，身材魁梧，两眼死寂，腰部闪烁着浓郁深沉的黑光。

正是赵有财。

准确的说，是赵有财的躯壳。

他被黑棺里面的凶物占据了肉身，阴气很强烈，核心是腰部的那股水属性力量……张元清透过雨幕，审视着敌人。

阴气浓郁，预示着怪物本质上是一种亡灵，水属性的亡灵。

夜游神对亡灵有先天的压制，祭天套装则能压制水鬼，但这个水属性亡灵位格太高，祭天套装不完整，未必能压制。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

“应该只是拥有雨师的部分特性。”黄太极也在审视棺材里的怪物，道：

“五行土克水，现在明白为什么它由黄旗镖局押送了吗。”

“为了等他破棺后重新压制？”张元清精神一振。

“不，是为了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让我们能有一线生机，逃往神剑山庄做主线任务。”

义父，没想到您还挺幽默……张元清心里嘀咕。

跌坐在远处的伊川美，扬眉笑道：

“到了神剑山庄，你们也死路一条，支线任务成功与否，决定了主线任务的成败。你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眉眼间洋溢着得意，似乎灵境给予了她不得了的奖励。

黄太极和张元清脸色更凝重了。

根据伊川美的话，不难推断，支线任务失败的他们，抵达神剑山庄后会很被动。

“有什么办法能把它封回棺材吗。”张元清低声道。

黄太极面沉如水，微微摇头，“这时候，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说话间，赵有财踏出了屋檐，明明暴雨如注，但他脚下的藤蔓、泥浆却迅速干枯发硬，水分被掠夺一空。

张元清只觉脸庞一干，继而口干舌燥，喉咙疼痛，宛如行走在沙漠中的旅客，已经三天没喝水了。

他看见黄太极脸庞迅速干瘪，泛起皱纹，心知自己亦是如此。

黄太极抬脚重重一踏。

一面泥浆滚滚的土墙迅速升起，挡在双方之间，紧接着，更多的土墙隆起，形成一座泥屋，将赵有财锁在其中。

张元清喉咙中的干渴立刻消除。

可还未等他松口气，湿漉漉的泥浆墙壁迅速发干发硬，产生龟裂。

黄太极抬起手，掌心朝向土屋，眼里亮起灰蒙蒙的光晕，只见土屋加速干硬，龟裂扩大，化作一块块石甲。

瞬间，土屋变成了石屋。

另一边，伊川美身后亮起星光，化作眉目清秀的林辞，高高举起南瓜锤。

伊川美冷笑道：

“不自量力！”

她趺坐不动，昂起雪白修长的脖颈，发出高分贝的尖啸。

“唔……”

张元清闷哼一声，七窍溢出鲜血，捂着脑袋，连连后退。

“回来，别被她拖入梦境。”黄太极沉声道。

星光升起，元始天尊回到了他身旁，二话不说，戴着深蓝色手套的右手，取出一管生命原液，扎入颈部静脉，把淡金色的液体注入血管。

他接二连三的遭受精神打击，灵魂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换成普通的四级圣者，这会儿已经回归灵境了。

俄顷，他的萎靡，他的痛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但这并不能挽回两人的颓势，伊川美是死是活不重要，她已是强弩之末，只能自曝，很难持续不断的攻击两人。

真正棘手的是赵有财。

这时，一股股黑雾从石甲缝隙中弥漫出来，沉甸甸的笼罩小院上空，黏连着屋檐瓦片，棉花糖似的下沉。

这才是凶物的本体！

“义父，它出来了……”张元清眉头一跳。

脱水的感觉再次袭来，张元清看见手臂血肉迅速干瘪，眼球也因为脱水的缘故，看东西变得模模糊糊。

黄太极后退一步，与元始天尊并肩，沉声喝道：

“开！”

两人脚下的地面猛地塌陷，四周泥浆迅速升起，形成一道碗状的土包，倒扣在两人头顶，挡住塌下来的黑雾。

脱水的状态再次消失。

山神的安全感好强……得到庇护的张元清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喉咙发痒，额头滚烫。

几秒后，他体会到了小刀刮嗓子，水泥封鼻孔，无麻醉开颅，以及尖刀剜腰子的痛苦。

他生病了。

黑雾不但拥有水分剥夺的能力，还能散播瘟疫。

病菌透过土包的防御，渗透进来了。

“咳咳……”黄太极也咳嗽了起来，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元始天尊：

“你的身体素质不错。”

两人感染疾病的时间相差不大，说明“免疫力”相差不多，但黄太极是六级土怪，对抗这种负面影响，可比同等级的其他职业强多了。

也就是说，元始天尊对疾病的抵抗力，比肩六级。

黄太极取出一枚瓷瓶，往嘴里倒了几粒药丸，然后丢给元始天尊，“它能压制五分钟的疾病，五分钟内，我们想不出办法，就要做好回归灵境的准备了。”

张元清接过药丸，吞服，道：

“义父，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有什么办法？”

黄太极沉默了一秒，“这个时候，我会比较羡慕斥候。”

因为斥候脑子快，很有急智，适合处理眼下这种情况？张元清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夸他幽默还是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大佬靠不住了，大佬自己也自身难保，张元清只能自己思索对策。

他盘算了一下，哪怕自己豁出所有底牌，恐怕也不是凶物的对手，当然，如果使用万界商行的兑换票，倒是能解决怪物。

但这属于玉石俱焚的招数，对于摆脱困境没有意义。

祭天套装是个方向，就是试错成本太大，一旦无法压制黑雾，他会瞬间被抽成人干。

几分钟后，张元清率先咳嗽起来，呼吸变得粗重，而后是黄太极。

十几秒后，两人的症状加剧，尤其是张元清，肺部仿佛成了铁匠的风箱，呼吸粗重，喷吐灼热的气流。

不行，这样下去，我还没被抽干水分，就先死于疾病了……张元清心脏剧烈跳动，感觉自己随时会心梗猝死。

漆黑无光的黑暗中，黄太极看着元始天尊，“走投无路的话，我可以与大地同化。我能活下去，但很抱歉，我救不了你。”

他还有一个保命的办法——地脉之灵。

地脉之灵是五级山神的技能，可以沟通大地，与后土同化，成为大地、山川的一部分。

开启地脉之灵的山神，将获得无与伦比的防御、耐力，以及源源不绝的灵力。

脱水和疾病再难杀死他，但代价是无法动弹，陷入沉睡。

“咳咳咳……”

张元清跌坐在地，额头滚烫，意识开始浑浑噩噩。

黄太极取出一管生命源液。

“我自己有……”张元清摆手拒绝，苦笑道：“生命源液杀不掉病菌，意义不大。”

生命源液能让他的细胞焕发活力和生机，但依旧会被病菌掠夺生命，治标不治本。

黄太极没有收回，放在他面前。

想了想，这位鬓角微霜的义父说道：

“我们押送的这个凶物，五行属水，一旦被它缠上，就会钻入你的肾脏，掠夺你的生命。你是夜游神，可以考虑放弃肉身。”

说着，他取出一小块黑色的磁石，道：“这是息壤，能附着灵魂，保护灵魂，有它庇护，伊川美应该杀不死你的灵魂。”

息壤……呼吸粗重的张元清，有些惊愕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的帮派仓库里也有这玩意，这可是价值连城的至宝，黄太极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借给他？

虽然大家都是官方的人，但萍水相逢，没有交情，如此珍惜的宝物，说赠予就赠予。

“谢了……”他接过息壤，“如果我没死，该怎么把你唤醒？”

“沟通我的灵魂即可。”黄太极沉声道。

一道道黄光从他脚底腾起，只听“咔嚓”连声，黄太极的双腿一点点变灰，一点点失去光泽，就像随处可见的石头。

这股灰白质地向上蔓延，把他一点点变成石塑，再无任何生命波动。

“唉……”

张元清收起生命源液和息壤，坐靠在坑边，取出鬼镜照了照，血光愈发浓郁。

这就是龟甲显示的死劫？

他的意识渐渐消失，大脑无法思考，进入弥留之际。

“这种状态根本想不出计策啊……幸好我还有一件神器……”念头断断续续间，他取出了青帝玉带。

镶嵌玉石的华美腰带套在腰上，张元清毫不犹豫的激活“青帝长生术”，顿时，柔和澄澈的绿光亮起，照亮石雕。

他的体力、灵力、精神状态，竟然恢复了巅峰，身体里的病菌一扫而空。

“呼……”

张元清立刻取出后土靴戴上，同时把万界商行的兑换票捏在手心。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把物品栏的道具、材料，全部过了一遍，努力在绝境中寻找生机。

“黑雾会侵入身体，如果我在它进入身体后，一边服用生命源液，一边施展祭天套装的功能，能不能压制它？”

“理论上可以，但祭天套装如果压不住，我会当场死亡……”

突然，张元清有了灵感，想到一个办法。

修炼纯阳洗身录！

黑雾是一种水属性的怨灵，那么金乌之力就能克制它，他完全可以在修行纯阳洗身录时，引导黑雾进入他体内。

金乌之力加上祭天套装，成功率极高。

“一旦成功把黑雾封印，支线任务就可以继续做下去……”

浮现连篇之际，头顶传来“咔嚓”的龟裂声。

黄太极陷入沉睡后，头顶的土层防御失去了灵力的支撑，在黑雾的侵蚀下，开始脱水崩溃。

见状，张元清不再犹豫，决定放手一搏，取出了十根蕴含日之神力的金条，装载了生命源液的陶罐，以及四管生命源液。

也就是这个时候，土层崩溃坍塌，黯淡的天光和暴雨涌入。

远处的伊川美定睛望来，看清坑底的情形，笑道：

“看来黄太极已经放弃你了，元始天尊，你的神话终结了。”

她虽然在笑，但眼神里带着深深的遗憾，就像好色的反派，迫于无奈干掉了天下第一美人。

还不能趁热。

张元清抬起鬼镜，看了一眼面相，说了一句伊川美感到困惑的话：

“别以为你赢了！”

潮湿沉重的黑雾坍塌下来，笼罩了浅坑，笼罩了张元清。

瞬间，张元清身躯干瘪，皮肤贴紧骨头，头发变成枯草，化成一具干尸。

这具干尸艰难的张开嘴，用力一吸。

“砰砰砰……”

他脚下的陶罐，针管，纷纷破裂，化作细流涌入口腔。

干瘪的身躯并没有充盈，潮湿粘稠的黑雾仿佛尝到甜头，通过毛孔、鼻腔、嘴巴，疯狂的涌入张元清体内，尽情的掠夺着生命力。

但能瞬间杀死四级圣者的水分掠夺和病菌，却没有夺走张元清的生命。

他强忍着体内的痛苦，果断捏碎手里的十根金条。

刺目的金光冲破黑暗，十团小太阳自金条内浮出。

张元清立刻运转纯阳洗身录的吐纳心法，把身前的小太阳一口气全吸入口中。

“呼……”

他身体当即燃烧起金色火焰，头发瞬间烧完，血肉消融，露出通红的颅骨，但又在下一秒，血肉再生，接着又被烧毁。

循环往复。

他的身体里“噼啪”作响，宛如冷水浇入热锅，那是黑雾被“蒸腾”的声音。

它并没有智慧，遵循本能盘踞肾脏，吞噬生命力，与霸道刚烈的金乌之力抗衡。

“生命源液保护了我……但也成了它的对抗日之神力的根本……需，需要压制……”

张元清意识在两股力量的对抗中，渐渐模糊。

他强撑起一缕念头，激活了祭天套装。

阴阳法袍“呼”的一声，窜起熊熊烈焰，化作一道由火焰组成的披风，在身后猎猎招摇，照亮义庄。

象征水属性的力量，则脱离法袍，覆盖在他身上，凝成一件绣着玄鸟纹路的黑色袍子。

低调中透着贵气。

腰间一条烨烨生辉的碧绿腰带，透着柔和温润，冲淡了黑袍的深邃和火焰披风的霸道。

脚上一双精美丝织靴，气息厚重磅礴，如同威严中正的王者。

伊川美愣住了，元始天尊背负火焰披风，身穿玄色长袍，脚踏大气磅礴的长靴，腰缠柔和温润的玉带。

他的气息磅礴，中正，霸道，深邃，宛如九天之上的仙神。

盘踞在腰部的黑雾，仿佛受到了压制，节节败退，浓郁的黑光不断凝聚，融入张元清的肾脏，屈居起来。

僵局被打破了。

日之神力熊熊燃烧，灼伤身躯每一个角落，锤炼骨骼、脏器，将黑雾中的阴气蒸发殆尽，烧的越来越凝练。

这个过程维持了足足十分钟，金色火焰才堪堪熄灭。

我还活着，好像可以……张元清心里刚涌起喜悦之色，意识便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大雨停了。

镜像世界崩溃。

“这……”伊川美强撑着重创的躯体，奔至坑边。

——趁着黑雾缠住敌人，她使用生命源液修复了伤势。

浅坑内，一身华美装扮的元始天尊，已经化作一具碳化的尸体，没有了生命气息，但她也感应不到黑雾了。

副本boss直接没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伊川美又惊又怒，她营造的大好局面，忽然就急转而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祭天套装上：

“他身上的似乎是套装，蕴含四大职业的套装……”

眼里的愤怒和不甘，立刻被惊喜和贪婪取代。

她跃下浅坑，正要扒下元始天尊的装备。

忽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黄太极的石塑龟裂，裂缝快速游走，石甲纷纷剥落。

在石雕身后，立着一位瞳孔猩红的绝美女子。

她唤醒了黄太极。

又是这具阴尸，屡次坏她好事。

黄太极睁开眼，快速扫过周遭，紧接着落在伊川美和元始天尊身上。

黑雾消失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他抬脚重重一踏。

土灵之力当即覆盖元始天尊的尸体，阻隔了伊川美，紧接着，他伸手一捞，让石甲化作石剑，劈向伊川美。

伊川美的身形泡影般幻灭，真身出现在坑外，朝着大门狂奔而去。

她走的非常果断。

生命源液虽然治好了她的伤势，但耗损的体力和精神力并没有恢复，而黄太极是土怪，耐力无穷无尽。

与他战斗死路一条。

黄太极沉睡后，他炼化的领域便消失了，土怪又是出了名的“笨拙”，不擅长速度。

只能眼睁睁看着伊川美翻过院墙，消失在黑夜中。

银瑶郡主举起小喇叭，“他的灵体还在，但无法苏醒了，他出问题了，他……”

“他死了是吗！”黄太极看了她一眼，阴尸绝美的脸庞没有表情，但身为土怪的他，都能感应到强烈的精神波动。

银瑶郡主举着小喇叭催促，“唤醒他的肉身，不然他只能转化成灵仆了。”

黄太极点点头，丢掉石剑，取出生命源液，解除黄土之灵凝成的土壳，注入元始天尊体内，等待片刻，始终不见他苏醒。

“元始天尊的肉身彻底死去了……他到底做了什么？”黄太极皱起眉头，看向会说话的阴尸。

“他说要想办法压制黑雾，他告诉我，不管成不成功，只要镜像消失后立刻唤醒你。”银瑶郡主呆呆的站在那里，猩红的瞳孔都黯淡了几分。

压制黑雾……黄太极手掌贴住焦黑尸体的腰部，凝神感应，察觉到一股至阴致寒的气息盘旋。

他的手掌迅速干瘪。

“黑雾在他体内，与他的肾脏融合了……他成功了。”这位不苟言笑的土怪，罕见的露出震撼之色，“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以4级之躯，压制拥有主宰特性的boss，他自认是做不到的。

黄太极突然想起傅青阳在群里，对元始天尊的评价：越是逆境，越能爆发出潜力。

银瑶郡主目光望向黄太极，“带他去神剑山庄，或许有人能救他，或许山庄里有剥离黑雾的办法，快带他去。”

“我会的，你别急。”

“我没有急。”

“你很急……”

“我没急！”

黄太极没再争执，微微颔首，手掌贴住元始天尊的胸膛，泥浆滚滚而来，包裹了焦黑的尸体，凝成一具两米长的土棺。

黄太极扛起土棺，带着银瑶郡主，缓步走出义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