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天过得真快,彷佛眨眼就到,鲍二一直没睡好,临刑前的一夜整晚没合眼,一直呆呆地看着小铁窗外的月亮,彷佛灵魂早已出窍,他不停地回忆这几年的风光日子,感觉只有那段时间他才真正活着,既然如今一无所有,死便死了。

鲍二到临死之际倒有看破红尘的感觉,在这漫漫的长夜他倒是在疑心甘定六会不会履行自己的诺言,自己光是想像常氏那雪白丰腴的肉身躺在石床的样子便已经“热血沸腾”了,那个长年在外打仗的楞头青甘定六会把持得住?

他有点不太相信。

五更天刚过,朱代就迫不及待地命狱卒端了一盘酒菜上来,讪笑着说:“老子见你还算老实,最后一顿特别优待你,一个大烧鸭加糯酒。”鲍二先是灌了几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啃起鸭子来。

朱代见他半天都吃不上几口,心里一毛竟将鲍二手中的鸭子踢落在地,骂道:“你这厮,哪个砍头鬼像你那样吃东西的,嫌不好吃就他娘别吃!”鲍二既没有回骂也没有动手,好像无所谓一般将手往囚衣上面抹了几下,准备出牢了。

“哼,鲍二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照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猪脑袋,等会就看看甘大人怎样砍你那玩意!”面对朱代的冷嘲热讽,鲍二懒得答口,这些人的禀性他是最了解的,当年郑伸审通之流失势时,这些人前恭后倨的样子实在是见得太多,回想起来这些人以往称呼甘定六都以“小六”相称,如今却前一句大人后一句将军,真个是狗性不改呢。

想到这里鲍二不自觉得笑了起来。

“哟,有啥好笑的,怕是死到临头吓傻了吧?”朱代看见鲍二不生气反倒觉得没劲,只顾指挥着老监头押着鲍二快点到刑讯室更衣。

所谓更衣其实只是去衣而已,像鲍二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没必要让他体面地上刑场,两个老监头剥去他身上的囚衣,脱去脚上的布鞋,只给他留条脏兮兮的囚裤。

老监公拿块湿布为他抹了抹身,随便在他头上扎个髻就完事了。

此时鲍二就像只木偶一般,任由两个老监公摆布,梳洗完毕便要上绑,鲍二两条变得消瘦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扭到后背。

在感一阵剧烈的筋骨痛后,双手的皮肤像有千百条蛇在上面游走,最后这些蛇聚在手腕处紧紧地缠在一起,让双手再也无法动蛋。

当那条带着木刺的斩牌插在身后时,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随后朱代指挥着老监公把鲍二押往大厅,准备游街示众。

一行人来到大厅后停了下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要等随他一起奔赴黄泉的“伙伴”。

一直平静的鲍二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双眼不停地瞟向大厅另一头那又深又黑的走廊,他知道常氏很快就会从走廊里出现,但潜意识里又不希望她出来。

不过意料之中的画面还是呈现在他的眼睛里,只见在黑暗的走廊里有影子不停地晃动,有人由远及近地走来,随着人靠近火光照射到的地方,大厅里的人终于看清楚来者的模样。

出来的人正是常氏,而且是以鲍二最不期望的样子——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尽管在牢里呆了快半个月,可是常氏的身材似乎并没有瘦削下来,仍是那般雪白丰腴,一双坚实对称的乳房随着常氏的步伐有节奏地上下弹动着,两颗乳头依旧如黑宝石般诱人。

常氏双手和鲍二一样被扭到身后绑好,背后插着斩牌。

和鲍二不同的是监婆把她的身子洗得很干净,头发也梳得很顺,因此观音髻扎起来特别好看,相比之下鲍二的发髻像个用杂草扎成的稻草人脑袋般。

跟着常氏一起出来的除了监婆外就是刽子甘定六,当他走到大厅看到鲍二时,脸上露出了极不自然的神色。

鲍二心中一震,看着常氏那副满不在乎且带有些许得意的样子,他弱弱地问道。“昨夜,你,有干那事吗?”

“死相,你第一天混刽子的活啊,这可是惯例。”

“老二。”没等鲍二发作,一直没敢正眼看他的甘定六说话了。

“你也别怪兄弟不守信用,嫂子这副身材……,还真他娘的极品,俺确实只想呆一晚上,可下面这活儿实在忍不住,再说嫂子睡在上面还不停地唤着俺……,没办法,这火不出是不行了,不然俺得活活憋死。”

“你……”鲍二没敢骂甘定六,好歹人家还养着自己的儿子,话一出口就直接往常氏身上喷。

“你这淫妇!”

“死相!好像第一天才知道老娘是淫妇,老娘不是淫妇你还想从审大狼手上抢到我?再说平日你干别人的婆娘就行,今天别人干你家婆娘就不行,你这人忒小气了点。实话跟你说,人家甘兄弟的活儿比你的厉害多了,唉,只可惜今天要掉脑袋了,不然还想跟甘兄弟多战几回呢。”鲍二虽然火气攻心,却不敢发作,一来刽子料理临刑女犯是惯例,自己当上老仲后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二来之前还装得十分大度地向甘定六“推销”常氏那诱人的身材,如今吃酸醋岂不自打嘴巴。

吃了哑巴亏的鲍二只好愤愤地摇了摇头,任着衙役将自己和常氏押出营牢外。

没想到天才蒙蒙亮,营牢外头就已经围了一大群人,这帮人一看见鲍二夫妇出来就群情汹涌,骂声喊声响成一大片,维持秩序的魏军不得不横着长枪柄子来阻挡愤怒的人群。

被扶上劣马的鲍二心里感到一阵凄凉,平日里街上的百姓看到他的队伍路过无不恭恭敬敬地让路,当时心里还得意非常,像六月天喝雪水般畅快。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真真正正地看到,百姓对自己真的是恨入骨髓,如同当年审通等人上刑场时的样子。

鲍二一路无言,垂着那变得苍老的脑袋,弯着那消瘦的腰,任凭街道两边的人对自己叫骂和扔东西,脑子里几近空白,唯一在思考的东西就是盼着早点上刑场,结束那场可怕的恶梦。

倒是和他并排前行的常氏神态自若,腰板挺得直直的,脑袋不时地左顾右盼,彷佛路边的人是在欢迎自己,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肉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相反还觉得莫名地兴奋,有时还发出得意的笑声。

在接近十字街口时她还主动地向围观的人群打招呼:“哟,这不是老关吗?还和几个老主顾一块来了。你小子平日里不是总想看老娘裌衣里面的风景吗?今天你可捡到了,过了今天往后都别想再看啦!”说完还得意地晃了晃胸前的那对豪乳。

“这淫妇,真不要脸。”鲍二心中骂道。

在低头走了大半天后这才扭着头看了看常氏,没想到这婆娘裸着身板骑马的样子还蛮好看,麻绳在她的手臂上勒成一节一节的活像一块白白的莲藕,胸前的那对晃起来时还真让人看着都大脑充血,尽管自己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极品,真的是极品!”鲍二心里暗暗地赞叹。

“春娘跟她比都低了一两板,可惜了,要是老子不往上爬,等魏军抄了审通的家,说不定这副美妙的肉身就由老子来操刀了。唉,真便宜老六这小王八蛋。”街道上的百姓似乎也不忍心玷污常氏的肉身,尽管口里在骂,可石块、菜渣等东西只往鲍二身上丢。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还真把自己当绿林的女匪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的鲍二看到常氏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

“为什么笑不出来?反正都要死了。再说看见你这满身菜叶树渣的,想不笑都不行呢。”

“你难道就不怕死?”

“怕是死,不怕也得死。倒是你,一个大男人的垂头丧气,还不如审大狼,哼,老娘还真看走眼了,居然嫁给你这没种的家伙。”

“谁告诉你老子怕了,看见老子拉稀了吗?”被常氏这一刺激,鲍二倒来了几分勇气,腰板当下直了好几分。

“只是老子没你如此不要脸,死到临头还晃着奶子来调戏人。”

“看见老熟人了呗,这些年哪个光顾小店的男人不想看老娘衣服里的风景,你这家伙不也是吗?反正都要脱光了游街,我不晃他们也能看个一清二楚,不是吗?”

“曝尸时就让他们看个够。”

“哼,亏你还当这么多年刽子,像咱们这么招惹人的,估计尸体往那一摆就会给人砍成碎块泄愤了吧。”鲍二苦笑了一声,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重蹈郑伸和审通的覆辙,居然还傻傻地让甘定六替自己收尸,看来能把自己的脑袋下葬就得感谢祖先了。

常氏大概是预料到尸身的下场,所以才在临死前积极地展示自己的风采吧。

交谈间,押送队伍来到了刑场附近,鲍二和常氏都能清楚地看到牌坊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脑袋,都是这段时间被拓拔昭判了死罪的倒霉鬼,而边上的两三个空位则是留给他们的。

鲍二心中一阵冰冷,双腿有点发软,被衙役扶下马时差点摔倒,眼前的景色他并不少见,可是平日里都是他来砍别人的脑袋。

可今天却轮到自己,这一刻他有点儿理解童发、沐义之流临刑前拉稀流涕的窝囊样,因为他着实有一股透心的恐惧遍布全身的感觉。

鲍二不想输给审通,更不想输给常氏这位女流,尽管浑身打颤,可他竭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挺着腰板踏进刑场,可是双腿却丝毫不肯配合他的英雄行为,走一步拐一下,脸上的血色也尽数褪光,白得快要发青。

倒是常氏依旧神采飞扬,在衙役的押解下大踏步地走上刑台,引来观众们的阵阵叫好声。

好不容易走上刑台的鲍二这回才明白,那些绿林豪杰临刑前的气概是装不出来的,管你平日里威风八面,一上刑场便知谁是真英雄。

恐惧笼罩全身的鲍二懒得再装了,被衙役按跪在地上后干脆猫着腰,垂头败气地等着挨刀,而常氏则依旧挺着胸脯,臀部稳稳地压在脚掌上,还微微地歪着头打量前方的监斩官,那副架势仿如赛山鹰再世一般。

负责监斩的是魏将高师显,他似乎也很欣赏常氏那女中豪杰的气概,边捋胡子边仔细地打量常氏那玲珑浮凸的身段,鉴赏了大半天后才开始宣读二人的罪状,最后就是习惯地问二人临刑前的要求。

“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有如此胆量,实在难得,本将就让你先讲。”

“我哪有什么胆量,就是风浪见得多,方知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男人玩够了,银子花够了,我自己也乐够了,别人没有的我都有,而且还能在自己最漂亮的时候死去,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要说有什么要求,这副身板子就不指望了,只要往那一摆,肯定被人剁成肉酱,我只求将军能保住这颗脑袋,挂完后找个没人知道的好地方葬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很简单,本将可以答应你。”

“还有,脑袋砍下来后可要洗干净再挂哦,我可不想像平日上刑场的娘们那样,满脸是血地挂起来示众,多难看啊。”

“得,本将依你。”高师显苦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该骂她臭美还是该夸她够英雄。

“鲍二,你呢?”高师显转而问鲍二。

“我……”仍在发抖的鲍二头脑是一片空白,他实在不知道都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儿子也有指望了,难道像常氏那样要求“厚葬”自己的脑袋瓜子吗?

鲍二瞄了瞄跪在自己旁边的常氏,那副丰满的身材让他联想起当年春娘临刑时那凄美的样子。

在呆了片刻后,鲍二竟提了一个让高师显哭笑不得的要求。

“我想看看小萍斩首时的样子后再死。”

“什么?你意思是让刽子最后才侍候你吧?”

“想我鲍胜俊……”鲍二临死前还要说一下自己改的风光名字。

“当年千方百计要当刽子,为的就是能靠近点看光屁股的娘们杀头,哪怕不能亲自动手。老天爷真爱捉弄我,居然让我平步青云,到后来,我连女犯都不屑亲自杀了,没想到……,唉。我这会也没啥要求,小萍这么好的货色不能亲手侍候真是太可惜了,至少,临死前也想看看她人头落地时的样子。”在场的观众听罢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笑了起来,感觉人们不是来看杀头而是来听相声,连常氏自己都被逗得大笑起来:“死相!还敢说老娘不要脸,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你。死到临头还要调戏老娘是吗?”鲍二死到临头脸皮也变得老厚:“连脑袋都没了,这脸要来有何用。老子就是想看,有种你蒙我的眼皮。”

“肃静肃静!!”高师显连拍几下惊堂木,待周围的笑声停止后,他才强忍住笑问鲍二:“鲍二,方才便是你的要求,本将得警告你,别以为横竖一死就可以戏弄本将,否则马上将你改押平安门车裂处死!”

“哪,哪敢。小人就这要求,若将军不肯成全也没法子。”

“好,这要求还不简单。小六,等会时辰一到,先斩常氏。”

“死相!怕死就直说,少来胡闹。也罢,就让老娘给你这没种的家伙示范一下啥叫『从容就戮』。呆会好好看着,看看老娘这颗头是怎样剁下来的,到时去阎王那好好跟我描述一下,不然做鬼都不放过你!”刑场周围又响起了阵阵笑声和鼓掌声,高师显费了好大劲才让周围稍稍安静下来。

随着鼓声越来越密,时辰眼看就要到了,常氏扭过头对甘定六笑着说:“小六哥,呆会就拜托你了,早知你那活儿这么厉害,老娘就改嫁给你算了,居然瞎了眼嫁了个没种的,哼!”说罢常氏端了一下跪姿,微微向前弯着腰,伸长了自己的脖子,轻轻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方才热闹的四周也随着时辰的临近而变得安静,和鲍二一样,他们都想好好地欣赏一下常氏这位身材相貌出众,又有英雄气概的女子斩首时的“英姿”。

鲍二此时也忘记了恐惧,在候刑时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常氏,常氏在跟甘定六打完招呼后便没再说话,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过鲍二还是能看出常氏情绪的变化,随着鼓声越敲越密集,她那折起两折的肚皮起伏速度显然变快了,被麻绳扎成莲藕般的手臂上也露出了鸡皮疙瘩,乳晕边缘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小毛孔越胀越大,如同小肉粒般的两颗乳头也慢慢变长。

这画面对鲍二而言十分熟悉,每次常氏和自己交欢时,手臂都会起疙瘩,两颗像黑宝石般的乳头也会因为发胀而显得收缩。

“这婆娘,她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

鼓声一停,传令兵大呼时辰已到。

整个刑场的空气顷刻凝固了起来,围观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高师显看了看天空的云彩,然后执起斩签向前一丢,大喝一声“斩”。

早就站在常氏旁边候命的甘定六举起大刀,瞄准那白白的脖子上透起的骨节,然后运力砍将过去。

鲍二的心似乎也提到嗓子眼,就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常氏那颗扎着观音髻的脑袋应刀而落。

“扑”的一声跌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脖子上那个大血窟窿马上哗哗哗地冒出如泉水般的鲜血,有几注血水竟喷上了几尺高,常氏那雪白的肩膀和乳房上也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就在甘定六收刀的那一会,不停地晃着乳房的尸身终于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两条白白胖胖的大腿在慢慢地向后踢着。

当脖子里喷出的血量逐渐减少时,常氏的尸身才由激烈的挣扎变成轻微地抖动。“好,好!!”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来,其他人则像受了传染一般跟着鼓掌,甘定六对自己的战绩也感到满意,在用布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迹后,弯下腰捡起那颗沾满血污的人头,递到鲍二的跟前,说:“怎样,老二,兄弟这一刀你还满意吧?”鲍二先是看了一眼常氏那向上翻着的眼脸和嘴唇,皱了皱眉头,再看了看人头下面的切口,笑着说:“到底是入行早,比我切得还要平整,兄弟有这么好的刀功,那我就可以放心上路了。”甘定六将常氏的人头往地上摆好,走到鲍二的身边,小声地说:“老二,兄弟要动刀了,把眼睛闭上吧,我会很快。”

“先等会。”鲍二意犹未尽地反复欣赏常氏的头颅,还有那具趴在地上展示臀部和大腿曲线的肉身。

“这婆娘,真好看,没能亲手杀她真是我刽子生涯的一大憾啊。”

“老二,时辰已经到了……”

“老六,可一定要照顾我的儿子。”

“放心。”

“来,来吧。”

鲍二长叹了一口气,挺了挺腰板子,低下头,紧闭着眼睛和咬着嘴唇,脑子里一下子变得混乱,正当他突然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刀锋就掠过了他的脖子,一颗张口瞪眼的脑袋就这样滚落在地面上。

正像常氏所预料的那样,当鲍二和常氏的尸身被拉到牌坊下示众后,不少痛恨鲍二的百姓在魏军和衙役散去后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糟蹋他们的尸体,鲍二那眼睛瞪得贼大的脑袋悬挂在半空,无奈地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甘定六如同之前和鲍二约定的那样,十天后帮他收拾遗骨,由于尸体被破坏得太厉害,鲍二的碎肉和骨头和常氏的交织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甘定六干脆全部收集起来,连同两颗开始腐烂发臭的脑袋一起送往城外。

在一个平日里看得到日出日落的小山头上,鲍二和常氏的尸首就葬在那里,为了不被百姓们鞭尸出气,甘定六既不竖碑也不上香,葬好后再也没有上这个小山头。

鲍二死后,拓拔昭打算任甘定六为新的牢头,不过想起郑伸、审通还有鲍二的下场,甘定六坚辞不受,而是选择领一笔安家费,带着鲍二的儿子一起返回雍州,远离安定城这个是非之地。

在雍州,甘定六拿着手上的安家费经营着一间小饭馆,不久便娶妻生娃,过上了寻常百姓的日子。

他给鲍二的儿子改了个名字叫鲍秉,甘定六没有文化,想改个好听的名字却又不会,于是拿雍州刺史庄秉的秉字做名,望他日后能念书当官,别像他和鲍二那样成为市井。

因此在鲍秉懂事之后他就特别小心,从不带他到法场看犯人处刑,尤其是女犯,甘定六不想让这孩子打起当刽子的念头,即使是每年一次带着他到安定城拜祭鲍大和钱大小姐的坟也从没碰过犯人游街。

不过作为总角之龄的小童,好奇心总是特别重,大人不带他去看,他越是想去。

十多年后,北魏终于统一了北方,关中再度恢复了符坚时代的宁静。

年过不惑的甘定六生意虽没做大,但总算能养活一家四口。

一天他坐在柜台边听了一阵酒客们谈话的内容,从他们的表情和言语便可得知,今天午时有犯人要押往刑场处斩,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女犯。

甘定六敏感地看了酒馆四周,似乎没看到鲍秉在店里忙碌的样子,心里大呼不妙,便唤自己的小儿子过来。

“怎么没看到秉儿?”

“哦,兄长吗?今天早上还在这里,后来说是有点事要出去一会。”

“不会又去和街口那帮小童们玩耍了吧?”

“应该不是,是往镇子方向去了。”

“难不成……”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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