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阴云笼罩

晨光熹微,郭靖悄然醒转。侧首望去,只见黄蓉尚在酣睡,秀发散落枕畔,面容恬静。郭靖不忍打扰,轻手轻脚地起身。

来到衣架旁,正欲穿衣,眼角瞥见衣架上搭着黄蓉昨日所穿的素白轻纱广袖衫。

这件衣裳虽是素净,却每每衬得黄蓉愈发灵秀脱俗。

一时间,郭靖思绪翩翩,回想起昨夜种种,不禁心头一热。

蓓蕾初绽,暗香浮动。郭靖记得,昨夜黄蓉在熄灯后褪下这件衣衫,月光下她的倩影婀娜多姿,叫人心醉。如今想来,仍是一阵心神荡漾。

忽然,郭靖发现这件广袖衫腰间处竟缺了一小角。他微一蹙眉,想必是昨日不慎挂破。郭靖暗自记下,待会儿得交代送去修补。

郭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件衣衫。恍惚间,仿佛还能嗅到黄蓉身上那淡雅的幽香。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才继续穿戴整齐。

郭靖穿戴妥当,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来到楼下大厅。

丫鬟小翠早已在那里候着,见到郭靖连忙行礼道:“老爷早,小婢这就去准备早膳。”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郭靖在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翻阅。正看得入神,耳边忽听得脚步轻响。抬头望去,只见黄蓉袅袅婷婷地走下楼来。

但见黄蓉一袭淡青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秀发如云。她脸上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眼波流转间,说不尽的风情。

“靖哥哥。”黄蓉嫣然一笑,来到郭靖身旁坐下。

郭靖见妻子如此娇媚,心中一荡,柔声道:“蓉儿,睡得可好?”

黄蓉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自是睡得香甜。”

正说话间,小翠端着早膳进来,将各色精致小菜一一摆上。郭靖夫妇相视一笑,暂且搁下话头,享用起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黄蓉素手执箸,轻轻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她细嚼慢咽,眉眼间尽是享受之色。郭靖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人正自用膳,忽听得一阵清脆铃声,宛如天外飞来。黄蓉眉头微蹙,神色顿时凝重。郭靖见状,不由得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妻子。

“小翠。”黄蓉轻声唤道。小翠似早有准备,快步出去,片刻后捧着一个精致竹筒回来,恭敬递上。

黄蓉接过竹筒,纤纤玉指轻拧筒盖,取出里面纸条。她目光如电,扫过纸上文字,面色越发凝重。

“蓉儿,出什么事了?”郭靖问道。

黄蓉抬眼望向郭靖,低声道:“靖哥哥,那老驴头昨夜在巡佥司衙门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更有甚者,值夜的衙役竟遇害身亡。”

郭靖闻言大惊,霍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响动。他沉声道:“我这就去衙门。”

“靖哥哥小心。”黄蓉叮嘱道,眼中满是担忧。

郭靖点头应允,大步流星出门去了。黄蓉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郭靖匆匆赶到巡佥司衙门,远远望去,只见衙门前已是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晨曦微露,衙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郭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入内。

跨过门槛,便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大堂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更添几分诡异。

堂内几名属下围在一处,神色惶恐。见郭靖到来,众人忙让开一条路来。郭靖走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地上横躺着一具尸体,面目狰狞,颈背上一道血痕,甚是可怖。

郭靖定睛细看,认出这是巡检司衙役张德重。

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扭曲变形,眼睛圆睁,似乎在诉说着临终前的惊恐。

尸体旁的地面上,一滩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张德重的衙役制服染上了斑斑血迹,衣襟半敞,露出胸前一枚铜质的巡佥司衙役徽章,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暗红。

郭靖强自镇定,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名年轻衙役上前禀报:“启禀大人,今晨值守交接时发现张德重遇害,老驴头也不知所踪。我等立即封锁现场,恭候大人到来。”

郭靖微微颔首,环顾四周。

衙门内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文书散落一地,显然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窗棂上留有几道深深的刀痕,可见行凶者武功不俗。

郭靖眉头紧锁,又问:“可曾留下什么线索?”

那衙役摇头道:“贼人行事甚是利落,未留半点痕迹。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郭靖追问道。

衙役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只是在张德重身上,发现了这个。”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圆牌,双手呈上。

郭靖接过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

但见那圆牌上刻着一朵莲花,莲花中央有个“丐”字。

圆牌虽小,却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郭靖紧握着那枚圆牌,心中翻江倒海。

他环视四周,只见衙门内阴影重重,每一处角落似乎都藏着未解之谜。

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斜斜照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个案件笼罩其中。

“传令下去,封锁现场,严查进出衙门的人员。”郭靖沉声下令,声音在空荡的大堂中回响。

几名衙役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郭靖蹲下身,仔细查看张德重的尸体。

他注意到,除了颈间那道致命的刀伤外,张德重的胸前上还留有几道爪痕,深可见骨。

郭靖凝视着尸体上的爪痕,眉头不由得紧锁。

昨夜与三名黑衣人激战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尤其是那个矮个子施展的狠辣爪功,与眼前的伤痕如出一辙。

“这伤口……”郭靖心中暗忖,“与那矮子的功夫一般无二。难道真是他们?”

一股怒意在胸中升腾,郭靖握紧了拳头。“杀人之后不急着逃走,反而大摇大摆地闯入巡佥司,这是何等狂妄!”

他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扫视着满屋狼藉。心中既惊且怒,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些凶徒的行为太过大胆,似乎并不将襄阳的官府放在眼里。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如此底气?”郭靖陷入沉思,意识到这个案子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立即派人加强城门守卫,严查可疑人员!”郭靖沉声道,“同时,继续搜寻老驴头的下落,决不能让凶手逃脱!”

他转向一名资深衙役,又道:“你立刻去知府衙门,将此事禀报吕大人。就说案情重大,请他定夺是否需要封城。”

衙役们领命而去,郭靖独自站在大堂中央,手中紧握那枚刻有“丐”字的圆牌,眉头紧锁。

他心中暗道:“虽然凶手应该就是那三名黑衣人,但这案子恐怕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他们为何要杀害张德重?老驴头又被劫到何处去了?最令人不解的是,这枚丐帮的牌子又意味着什么?难道丐帮也牵涉其中?”

郭靖深吸一口气,努力理清思路。他明白,这起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那三名黑衣人的行动如此大胆,显然背后有所倚仗。

“必须尽快查明真相,”郭靖暗自下定决心,“不仅要揪出那三名凶徒,更要弄清楚他们背后的势力。襄阳城的安危,恐怕就系于此案。”

郭靖深知案情紧急,却也不敢擅自做主。他决定先将衙门内外搜查一番,同时等候知府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郭靖沉吟片刻,随即开始部署行动。

他转向身旁的几名衙役,沉声道:“你们几个,立即分头去查老驴头的底细。他平日里在哪儿说书,结交什么人,最近有什么异常,都给我查个清楚明白。” 说罢,他又唤来一名老成持重的差役:“老李,你带几个人,把衙门周围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安排妥当,郭靖独自走到一旁,靠在廊柱上,闭目沉思。

昨晚的情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郭靖闭目沉思,昨夜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心中暗忖:那三个黑衣人是为了抢夺《三圣炉鼎》一书,可书已被抢走,为何还要劫走老驴头?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郭靖的脑海。

他眉头紧锁,继续推敲:莫非是因为老驴头看过那本书?

还有那个叫牛膀的,说他知道谁是三神器,也被杀害了。

郭靖睁开眼,目光如炬,心中思索:那本书里到底记载了什么秘密?为何如此重要,竟要杀人灭口?

忽然,郭靖想起老驴头曾说过那本书的来历。

他皱眉思索:老驴头说那本书是在城南门外的土地庙拾得的。

真是拾得的吗?

如此重要的一本书,怎会随意丢弃?

此事颇不寻常,他暗自盘算:现在老驴头被劫走了,问无可问。不过,还是有必要去那里看看。

环顾四周,发现衙门里的人手都已被他派出去执行各项任务。

郭靖心中思量: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耽搁。

既然人手不够,我得亲自去一趟土地庙才是。

他快步走向大堂,对留守的几名衙役交代道:“我去城南门外查探一番,若知府大人来了,请他稍候片刻。”

说罢,郭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衙门,直奔城南门而去。

他心中暗道:这本《三圣炉鼎》必定不同寻常。

那些黑衣人如此在意,怕是书中藏有什么惊天秘密。

我得尽快查明真相,否则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遇害。

穿过城南门,郭靖很快来到老驴头所说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如常见的乡间小庙一般,仅有一间小屋大小,青砖灰瓦,门口两侧各立一棵老槐树。

庙前一块略显破旧的石碑上刻着“土地庙”三个模糊的大字。

郭靖躬身进入低矮的庙门。

庙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缕阳光从小窗透入。

正中一尊泥塑的土地公像,前方供桌上几炷香还在袅袅升烟。

郭靖环顾四周,整个庙内空间狭小,一眼便可望尽。

他仔细查看着每一个角落:神像背后、供桌下方、墙角的几个老旧香炉,甚至挑起屋檐下的蛛网仔细检查。

然而,这番细致入微的搜寻却毫无所获。

郭靖蹙眉思索:“老驴头说是在此处拾得那本书,但这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如此小小一方天地,难道真的能藏匿什么秘密?”

他又绕着庙外走了一圈,查看两棵老槐树的树洞和周围的草丛,仍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庙周遭除了几个村民烧过的纸钱痕迹,一切都很普通。

“奇怪,”郭靖喃喃自语,“如此重要的一本书,怎会随意丢弃在这种地方?莫非老驴头所言不实?”

郭靖深知时间宝贵,不愿在此空耗。

他最后环顾了一眼土地庙的四周,确认没有遗漏任何可疑之处。

此行未能找到明确线索,郭靖决定先行离开,日后再做详细调查。

正当郭靖沿原路返回时,行至一处岔路口,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轻柔的琴声。声音虽不甚清晰,却隐约可辨。郭靖脚步一顿,仔细聆听。

“这琴声……”他暗自思忖,“似乎与昨晚在吕府所闻颇为相似。”

郭靖略一沉吟,决定稍作探查。他转向琴声传来的方向,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随着距离的缩短,琴音渐渐清晰,越发引人入胜。

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

竹叶婆娑,微风拂面,琴声愈发动听。

行至林边,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但见不远处有一座雅致的小院,院墙上爬满了紫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郭靖驻足片刻,凝神细听。

毫无疑问,那悠扬的琴声正是从这院中传出。

琴音婉转动人,似诉似泣,令人心神荡漾。

郭靖不禁想起昨晚在吕府宴会上所闻的琴声,心中暗忖:“这琴音与昨晚听到的如出一辙,莫非是那位琴艺超群的琴者沈红玉所居之处?”

正当他沉浸在琴声中时,忽见院门开处,一位丫鬟模样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丫鬟见到郭靖,先是一愣,随即福身行礼道:“这位官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郭靖回过神来,连忙抱拳还礼:“无事,只是被这琴声吸引,一时忘形。请问,这是哪位高人的府邸?”

丫鬟答道:“这是我家小姐沈红玉的寓所。小姐向来喜静,不常见客。”

郭靖闻言,不禁暗自点头。

果然如他所料,这琴声正是出自沈红玉之手。

他正想询问是否可以见见沈姑娘,却见丫鬟已经转身进了院子,将门轻轻带上。

郭靖站在院外,听着那依旧在继续的琴声,不由得为这精妙的琴艺所折服。

他想起昨晚在吕府见到沈红玉时的情景,心中暗道:原来沈姑娘就住在此处。

琴声渐歇,郭靖知道自己不该在此久留,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沈红玉身着一袭素雅长裙,静立门前,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沈红玉似乎刚刚得知郭靖在外,脸上略带惊讶之色。她看着郭靖,微微颔首,轻声道:“原来是郭大人。若是不嫌弃,可愿入内喝杯茶?”

郭靖闻言一怔,随即抱拳作揖道:“沈姑娘,在下冒昧来访,多有打扰。只因听闻琴声悦耳,不觉停步聆听,实在唐突。”

沈红玉嫣然一笑,眉目如画,柔声道:“郭大人肯驻足倾听,是红玉的荣幸。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小坐片刻?”

郭靖见沈红玉如此盛情,略一沉吟,便道:“既蒙沈姑娘盛邀,在下若推辞,反倒失礼了。”

沈红玉莞尔一笑,素手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大人请进。”

郭靖点头致谢,跟随沈红玉步入院中。

庭院雅致,绿树成荫,一条石子小径蜿蜒通向正堂。

行至堂前,只见一架古琴斜倚在案上,想必方才的琴声就是从此处传出。

沈红玉款步上前,轻抚琴弦,回首望向郭靖,温婉一笑。她随即亲自沏茶,动作优雅从容。待茶香四溢,她将茶盏递给郭靖。

郭靖接过茶盏,正色道:“多谢沈姑娘。”

沈红玉轻声道:“郭大人一大早就来到此处,不知是否有什么要事?”

郭靖略一沉吟,决定不提《三圣炉鼎》一事,只是笑道:“不过是些琐事,不足挂齿。倒是沈姑娘的琴艺,让在下佩服不已。”

沈红玉闻言,眉眼间闪过一丝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琴音,随即微微摇头道:“郭大人谬赞了。红玉不过是略懂皮毛,与真正的大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郭靖听罢,不禁莞尔一笑,道:“沈姑娘太过谦逊了。那晚在吕府之中,在下有幸听到姑娘的琴声,当时便已是如痴如醉,深为折服。如此高超的琴艺,想必姑娘是出自名门吧?”

沈红玉闻言,唇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郭大人说笑了。红玉本是京师一名歌伎,哪里称得上名门。”

郭靖一怔,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沈红玉见状,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展颜一笑道:“郭大人不必惊讶。红玉虽出身卑微,却也见过些世面。在京城时,目睹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妹们争相献媚,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她顿了顿,又道:“人生苦短,红玉不愿虚度年华。便将这些年积攒的银两赎了身,来到襄阳寻个清净。”

郭靖听罢,不禁对沈红玉肃然起敬:“沈姑娘能看破红尘,着实难得。不知来襄阳后,可还有什么打算?”

沈红玉素手轻抚琴弦,幽幽道:“襄阳虽不比京师繁华,却也安宁自在。红玉不过是想找个清静之所,能时常抚琴自娱罢了。”

郭靖闻言,点头赞同道:“襄阳确实是个好地方。虽比不得京师繁华,却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质朴。沈姑娘若喜欢清静,想必会喜欢这里的。”

沈红玉微微一笑,目光如水,缓缓道:“郭大人,世人常说繁华富贵,却不知真正的富贵在心。襄阳虽不及京师热闹,却有它的宁静与坚毅。就如大人,心系百姓,为民奔波,岂不正是这座城市的写照?”

郭靖闻言一怔,谦逊道:“姑娘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襄阳安危,全赖众志成城。”

沈红玉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柔声道:“大人谦逊。襄阳城中,百姓皆知大人为民请命,日夜操劳古人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大人正是如此。”

郭靖被她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神色微动,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沈红玉莞尔一笑,说:“大人为襄阳殚精竭虑,想必身心俱疲。红玉虽是外人,却也略知一二。若有僭越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郭靖听罢,心中一暖,却又不知如何接话。沉吟片刻,他转而问道:“适才听闻姑娘琴音几许,已觉不凡。不知可否有幸得闻一曲?”

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说道:“音律如人心,变化无常却有迹可循。郭大人既有此雅兴,红玉愿献丑一曲。或许能让大人暂时卸下重担,片刻轻松。”

说罢,沈红玉纤纤玉指轻抚琴弦,略作调音。郭靖正襟危坐,凝神静听。只见沈红玉玉指轻拨,一曲《高山流水》缓缓奏起。

琴音初始如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潺潺流淌。

郭靖只觉心神为之一震,仿佛置身于幽谷深山。

渐渐地,琴声绵延不绝,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似溪水曲折,将大自然的灵动美好尽数道来。

沈红玉全神贯注,指法飘逸,琴音清越悠扬。

郭靖不觉已然沉浸其中,眼前仿佛浮现出巍峨青山,奔流江河。

平日里心头的种种烦忧,此刻竟如云烟般消散。

不知不觉间,郭靖只觉眼皮渐渐沉重。

那琴声似乎越来越远,却又似在耳畔萦绕。

他本欲强撑,却敌不过音乐的魔力,终于缓缓闭上双目,进入梦乡。

沈红玉手上动作变得轻柔,琴音渐渐转为舒缓悠远。

她看着郭靖安详的睡颜,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待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室内已是一片宁静。

窗外夏蝉鸣叫,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沈红玉轻手轻脚地起身,为郭靖盖上一件薄毯,然后悄然退出房间,将这片难得的宁静留给这位日夜操劳的汉子。

不知过了多久,郭靖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厅中,身上却多了一条薄毯。阳光从窗棂斜斜照入,已是正午时分。

郭靖猛然惊醒,暗叫失态。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沈红玉踪影。这时,方才见过的丫鬟轻步走来,福身行礼,低声道:

“郭大人醒了。小姐有言,若大人醒来,请自行安便。小姐已至内室安歇,不便出来相送。”

郭靖连忙起身,拱手道:“有劳姑娘转告你家小姐,多谢款待。在下告辞了。”

丫鬟应声而去。郭靖整理衣冠,走出院门。

郭靖刚迈出院门,二楼窗畔悄然掀起一角纱帘。沈红玉玉颜半掩,眸光流转,默默凝视着郭靖远去的身影。

襄阳城东门,日正当空,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一队马车缓缓驶近城门,车夫们神态自若,偶尔闲聊几句,看似平常。

“站住!”守城兵丁高声喝道,“所有进出人等,都要接受盘查。”

马车队停下,领头车夫正欲开口,忽见一骑疾驰而来。众兵丁见状,纷纷行礼:“李将军。”

李文忠翻身下马,目光如炬,在马车上一扫而过。

他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五匹拉车的骏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随后,李文忠转向守城兵丁,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兵丁们会意,让开道路。马车队徐徐入城。

襄阳城内,一队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

远远望去,但见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巍然矗立,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上书“天下第一味”五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酒楼前檐下挂着两排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楼前石阶上,几名小厮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举手投足间尽显训练有素。

酒楼两侧种着几株古柏,枝叶葱郁,为这繁华之地平添几分沉稳气息。

马车队刚一转入这条街,领头车夫的目光就牢牢锁定在那金匾之上。

他眯起眼睛,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只听他轻轻一抖缰绳,马儿便心领神会地放慢了脚步。

“天下第一味”门前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

来往的食客中,有衣着华贵的富商大贾,也有朴实无华的寻常百姓。

酒楼里不时传出阵阵喝彩声,与街上的嘈杂声交相辉映,平添几分烟火气。

马车缓缓驶近酒楼,领头车夫眼角余光瞥见檐下一个身着灰衣的矮个子男子。

那人面容普通,很难让人留下印象,却正用一种奇特的节奏敲击着桌面。

车夫听在耳中,不由得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酒楼伙计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仿佛是来迎接贵客。

但车夫的眼睛却牢牢盯着那人的左手——只见他不经意间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让车夫神色一凛。

那伙计凑近车夫,笑道:“几位老爷辛苦了,东西可得小心着点儿。咱们后面走,免得碍了客人的眼。”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马车跟上。

车夫会意,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转向,跟随那伙计绕过酒楼,驶入一条幽深的后巷。

巷子两旁高墙林立,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显得阴森幽暗。

行至巷子深处,只见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半掩着。伙计上前轻轻叩门,随即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是送菜的吗?”

伙计答道:“是啊,今儿个可是送了些稀罕玩意儿。”

木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面容粗犷的大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让出路来。马车鱼贯而入,进入一个宽敞的院落。

院中早有数名壮汉等候,他们身着各色服饰,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乞丐模样的人。

但细看之下,这些人的眼神都异常警觉,身手也不似普通人那般粗笨。

这群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来历,俱是丐帮中的精英人物。

那面容粗犷的大汉虽装作普通门子,实则是丐帮中的一名五袋弟子,此人唤作陈铁根,外号“铁掌苍龙”,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

院中那些装扮各异的壮汉,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无一不是丐帮中的好手。

他们眼神锐利,身手矫健,哪里还有半点粗人模样。

为首那人虽一身掌柜打扮,细看之下,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丐帮八袋长老马光佐,江湖上人称“寿阳杰”,一手“打狗棒法”在帮中可谓首屈一指。

他虽年过半百,鬓角微霜,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

那领头车夫名唤田百胜,乃丐帮中的一名六袋弟子。

他虽装作粗鄙车夫,但眉宇间英气逼人,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

田百胜在帮中素有“鹰目急风”的诨号,为人机敏过人,办事利落,深得帮中上下信任。

马光佐向田百胜低声问道:“兄弟,辛苦了。这一路可还太平?”

田百胜拱手答道:“回禀长老,一路平安,未遇任何阻碍。”

马光佐闻言,略微放松了些,拍了拍田百胜的肩膀,“好,辛苦你了。这批马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才弄到手的。”

田百胜微微一笑,“长老说的是。这些马儿可真是精神,看得出来都是上等好马。”

马光佐点头道:“确实如此。帮主这次可是下了大力气。”

说完,马光佐意味深长地看了田百胜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田百胜会意地点点头,退到一旁开始照看马匹。

马光佐站在院中,时而向院门方向望去。片刻之后,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寻常百姓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目光敏捷地扫视一圈,随即走到马光佐面前,低声道:“长老,春雨来了。”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闻声而动。

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转头看向马光佐这边。

虽然好奇心切,却并未擅自靠近,而是静立原地,等待长老的下一步指示。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马光佐手中竹筒开启的细微声响。

马光佐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卷,小心展开。

他双目如炬,快速扫过纸上内容,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显是在细细揣摩帮主密令。

院中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马光佐宣布帮主的指示。

片刻之后,马光佐抬起头来沉声道:“帮主有令,着令我等务必在今晚子时前后,将这批良驹悉数送抵城南门外。”

众人闻言,皆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心知肚明,“城南门外”指的就是岘山上的虎啸谷。

这处隐秘所在是丐帮专门用来安置和训练马匹的秘密基地。

选在城外,一来是因为那里地势隐蔽,林木茂密,易于隐藏大批马匹;二来是因为开阔的山地便于马匹奔跑训练,比城内更适合养马。

最重要的是,虎啸谷距离襄阳城不远不近,既可以避开城中密探的耳目,又能在需要时迅速调动马匹支援城防。

然而,当马光佐提到要在夜间城门紧闭之时将马匹送出,众人脸上还是不禁闪过一丝凝重。

虽然这并非首次执行如此任务,但每个人都深知其中的风险和挑战。

城门一旦关闭,寻常百姓根本无法出入,更遑论悄无声息地送出一批马匹。

但丐帮众人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或质疑。

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既有谨慎,更多的是坚定。

多年来在帮主黄蓉的领导下,他们早已习惯了执行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虽然具体的出城方法无人提及,但每个人都清楚,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必定能够完成使命。

“铁掌苍龙”陈铁根轻抚下颔,低声道:“夜间行动,确实需要格外小心。不过,有帮主的安排,想必已是万无一失。”

“鹰目急风”田百胜点头附和:“不错,咱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就是。大伙儿都有经验,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其他帮众虽未出声,却也都露出赞同之色。马光佐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田百胜等五名赶马车的帮众身上。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田兄弟,还有你们几个,”马光佐和蔼地说道,“千里迢迢将良驹安全送回襄阳,辛苦了。且随我到楼上用餐,好好歇歇。”

此言一出,田百胜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要知道,天下第一味可是襄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平日里他们最多也就在下面的大堂匆匆吃上一碗阳春面,还从未在楼上雅间用过餐。

马光佐又转向陈铁根,郑重地说:“铁根,这批\'货物\'事关重大,就交给你们看管了。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失。”

陈铁根双手一拱,沉声道:“马长老尽管放心,铁根定当以性命担保,守得这批良驹周全。”话音未落,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坚毅决然的气势。

马光佐见状,不禁暗自点头。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却又迅速隐去。只见他微一颔首,便转身领着田百胜等人向院门行去。

陈铁根挺立如松,目送马光佐一行。

待那几人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只听他转向余下几名帮众,声音轻若蚊蝇,却字字清晰:“诸位兄弟,且随我去照看那几匹良驹。”

话音甫落,陈铁根已然大步流星,向院中马厩行去。

其余帮众紧随其后,脚步轻盈,不发半点声响。

瞬息之间,院中已恢复了平静,唯有马儿偶尔发出的嘶鸣,打破这份宁静。

天下第一味二楼西侧,一间名为“兰亭”的雅间内,马光佐与田百胜等五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用餐。

雅间门口悬挂着一块雕工精美的木牌,上书“兰亭”二字,笔力遒劲。

这间雅间虽不是二楼最大的,但位置却十分讨巧,既能俯瞰街景,又不受来往宾客的打扰。

正值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从西向斜射入室内,在雕花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有些已经动过,有些还冒着热气。

一盘色香俱全的东坡肉已经去了小半,几碟时令小菜也过了几番筷子。

一壶温热的黄酒在众人之间传递,酒盏时空时满。

马光佐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块鲜嫩的鱼肉,而田百胜则往碗里添了些香喷喷的米饭。

其他几人或夹菜,或举杯,各自忙碌着,脸上都带着享受的神色。

他们虽然动作从容,但频频举箸的样子,还是难掩长途跋涉后的饥渴。

屋外蝉鸣阵阵,映衬着襄阳城正午的热闹。

包间里却是清凉宜人,想必是事先洒过水,又或是这座楼宇本就建造得极为巧妙。

众人虽然刚经历了一番奔波,但在这凉爽的环境中用餐,疲惫似乎已经消退了大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光佐放下筷子,望向田百胜等人,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低声问道:“这次的交易地点,可还是在新野?”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低声回道:“回禀长老,这次地点有变。临行前接到密信,说是改在邓州了。”

马光佐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哦?为何改地?可有说明缘由?”

田百胜摇了摇头,答道:“密信中并未言明。只是嘱咐我等务必按时到达邓州西南的一处偏僻山谷。”

马光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田百胜继续说下去。

田百胜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隔墙有耳:“按那密信所言,我等掐准时辰,寻至邓州西南那处山谷。说是山谷,实则更像是一方被群山环抱的天然盆地。四周树木葱郁,枝叶交错,遮天蔽日,纵是白昼也难见天日。”

他略作停顿,举杯啜了一口茶,只见杯中水面微漾,映出他略显凝重的神色。

定了定神,他又道:“谷中一片开阔地带颇为醒目,正当中一座简易围栏巍然而立,木桩绳索虽粗陋,却颇见匠心。我等方至,却见五匹骏马已安然伫立其中,端的是骏物天成。”

这时,王铁柱接过话头。

这厮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国字脸上透着几分江湖气。

他沉声道:“那几匹马儿,膘肥体壮,神骏非凡,显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它们立在围栏之中,安之若素,竟似对我等的到来早有预料。”

他略一沉吟,又道:“说来也怪,这些马儿与我等素不相识,却格外温顺,通人性似的。换作寻常野马,只怕早已受惊奔逃,哪有这般稳重。”

马光佐微微点头,问道:“可曾见到有人?”

田百胜摇头答道:“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不过在围栏边的一棵老树下,有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那封例行的密信,还有些干粮和水囊。”

“有趣。”马光佐轻声说,“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田百胜凝神回想道:“那密信除了寻常路线指示外,尤其强调一事:\'日落即为界,过时不候\'。我等不敢稍有懈怠,验明马匹后,立时启程。”

马光佐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却见田百胜神色骤变,压低声音道:“长老,说来蹊跷,我等将入襄阳地界时,遇一怪事。”

王铁柱接口道:“正是。当时我等方过黄龙山,忽闻林间异响,端的诡异。”

马光佐剑眉一蹙,追问道:“何等声响?”

田百胜挠头思索片刻,答道:“起初疑是风声,细辨之下,竟似高手过招。”

王铁柱补充道:“正是如此!那声音如同平日里练功的内劲发出,但威力却强了千百倍。忽听得”嗖“的一声,仿佛暗器破空而至;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劲力震碎树木,震耳欲聋。”

田百胜又道:“最是蹊跷的是那几匹良驹。它们一路温驯,闻声却顿变神色。我胯下骏马鼻息粗重,耳立如剑,仿佛见了鬼魅。”

王铁柱点头道:“可不是吗!我那匹更甚,抖如筛糠,几欲将我掀翻。这些初见的马匹,竟比我等还要惊惶。”

马光佐双目如电,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定了定神,缓缓道来:“那怪异声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四下里又复了寂静,恍若方才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

马光佐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如炬,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沉吟片刻,忽而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依你看来,这等动静,会是何物所致?”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神色凝重。他略一沉吟,忽而脱口而出:“这般动静,恐怕是…神仙打架!”

马光佐听闻“神仙打架”四字,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微微颔首,目光炯炯地盯着田百胜,沉声道:“神仙打架?有趣。继续讲下去。”

田百胜顿了顿,又道:“我等不敢久留?趁着日头偏西,催马快行。那一路上,只觉得心悬嗓子眼,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

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又问道:“后来呢?”

田百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平静地说道:“我等一口气疾驰约莫二三十里,来到一处溪畔。马匹口喘粗气,我等也是筋疲力尽,这才勉强停下歇息。”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正欲净面醒神,猛然间一个声音入耳,只有两个字——\'快走\'。”

马光佐眉头一挑,“哦?何等声音?”

“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田百胜答道,“恍如耳畔低语,可四下环顾,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等如何应对?”马光佐追问。

田百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敬畏和担忧,缓缓道:“那声音虽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我等心知肚明,定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贵人。只是这次听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异样,仿佛……有些吃力。”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等不敢多想,翻身上马,又是一阵狂奔。虽说情形诡异,可那声音分明是在相助我等。只是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那位贵人是否安好。”

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只觉得马长老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沉声道:“回禀长老,我等按计划行事,平安抵达约定地点。那夜天色已晚,我们便在那处隐蔽的庄院歇息。”

他顿了顿,又道:“次日天明,我等将良驹装扮成寻常驮马,混在几辆大车中间,又装上些货物,俨然一支行商队伍,从约定地点出发,直奔襄阳。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行程十分顺利。”

马光佐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此番行事,尔等做得很好。接下来,按照原计划行事,务必保持低调,不要引起注意。”

田百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他拱手应道:“是,长老。”

马光佐看了看天色,阳光依然温暖地洒在院中,他轻声道:“好了,去吧,稍作休息,晚上还有任务。”

田百胜恭敬地退下,二楼雅间内恢复了宁静。

透过敞开的窗户,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

兰亭雅间此刻静谧而平和,仿佛整个喧嚣的江湖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雅间里只剩下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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