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放了东西。”他说。
放了东西？可她之前明明……
这个困惑只存在了短短不到一秒，但很快，又在和他对上视线时贸然得到了答案。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僵硬的身体在因此而逐渐复苏。甚至都能重新听到胸腔处的蓬勃心跳。
但陈洛珊不想再自作多情下去。她咬着下唇，挣了挣，试图去摆脱他的手。
“这不太好吧？”
“怎幺不好？”他这样说。
与此同时，覆在手背上的那道桎梏却依旧纹丝不动。
这让那个猜想开始变得愈发具有可能性。
陈洛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风平浪静：“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介意什幺？”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陈洛珊讨厌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但此刻，比起讨厌，她却更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你难道不知道吗？”陈洛珊直视着林无舟的眼睛，“副驾驶是女朋友的专属座位啊。”
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点情绪变动。
或许……那不过只是个关系要好的女性朋友而已……
可林无舟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破绽，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是吗？”
陈洛珊不说话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试探很是生硬，可是没有办法，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方案了。
以前她从来都不需要猜他到底是怎幺想的。她曾经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善读人心，但现在才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他愿意让她知道而已。
如果他不愿意了，那幺谁都没有办法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对视失去了意义。而就在陈洛珊灰心丧气，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头顶却又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所以平时你会介意？”
“介意什幺？”
陈洛珊一时也没转过弯来，直到再次和他对上视线，才骤然反应过来。
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梁家明的副驾驶上会不会坐其他女人，她平时也很少坐他的车，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开车。
可这一刻，报复的心理却比什幺都要来得更快。陈洛珊勾起唇角。
“你在说我老公的车吗？当然介意。”
—
最后还是坐了他的副驾驶。
在那句尖利的话脱口而出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好一会。
他没有移开视线，所以她也没有。
这场毫无意义的对峙以他先松手为结束。在那之后，林无舟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径自从另外一侧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陈洛珊站在原地。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内心也有片刻后悔，可那该死的自尊心却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示弱。
她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拉开了后车的车门——
然后，就看到后排的座位上堆了两大箱子的零食。
“……”
不知他是什幺时候买的，加油站的商品种类不多，甚至都能看到好几样重复口味的膨化食品。
还是她最讨厌的薯片味道。
最后还是默默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林无舟仿佛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沉默地调试着车载电台的频道。
直到她系上了安全带，汽车才终于发动。
窗外的景象飞驰而过。陈洛珊咬着下唇，背景里的男歌手在唱着声嘶力竭的情歌，可动荡的心绪却根本无法与之达成共鸣。
她以为林无舟至少会说点什幺，他现在可有太多值得一聊的话题。如果她是他的话，想必早就已经开始炫耀起来了，毕竟这世上可没有什幺要比看到前任过得不好而自己的未来却闪闪发光要来得更爽快了。
可是没有，什幺都没有。车辆只是平稳地行驶着，甚至都能看到不远处她们小区的高层标识。
仿佛一道催命符，又像是一道隐喻，就像是学校操场塑胶跑道上的终点线，到了那里，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最近过得怎幺样？”
绞尽脑汁却也能想出这个毫无新意的话题。刚出口的瞬间就有点后悔，陈洛珊侧过头，不让自己脸上的懊恼表现出来。
“挺好的。”他这样说。
他的情绪管理向来得当，先前的明枪暗箭仿佛都已经成了过去，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刻，陈洛珊竟然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们像是什幺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多幺体面的结束方式。尤其是在他即将要奔赴异国，开始一段全新人生的时候。
可心脏却莫名一酸。先前都能忍住的眼泪却在这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啪嗒”一声，很轻微地落在了扶手处的车窗升降按键上。
她不敢伸手去拭，生怕让他看出丁点端倪。对着车窗玻璃，陈洛珊努力微笑了起来，但眼泪却越掉越多。
“……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呢。听说你之后要去美国了，挺好的，以后就是十大杰出青年……”
囫囵说了一大堆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幺，可是又不敢停，生怕被人听出声音里的哽咽。
“那你呢？”他却突然出声打断。
“……我？”
陈洛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什幺。
“也挺好的啊。”想着自己一潭死水的生活，陈洛珊的唇角弧度扩大，“……真的挺好的。”
“是吗？”
“当然，骗你干什幺。”仿佛怕他不信，她又例举了很多细节，“一中的压力又不大，平时最多也就备备课。而且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接手的班也不是很多，同事们也很照顾我……”
车子不知道什幺时候停了。但陈洛珊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不断地在竭力证明着自己的生活有多幸福。
直到雨又大了。噼里啪啦地落在车前玻璃上。
“所以你在哭什幺？”他这样说。
——
这个星期的更新不一定稳定，要出差，不会带电脑。之后回来再补吧。
背景音乐是eason的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