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的陆南之,一大早就和斯庭一起,驱车前往私立医院。
做完了相应的检查,陆南之焦虑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医生看完了所有报告后,神色平静地看向两人,“结果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还是昨天嘱咐过boss的那些话,若两位要这个孩子,在接下来的时间,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
陆南之的双手搅在一起,其实不止是没睡好,她昨晚几乎彻夜失眠。
懊悔和自责折磨着她。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在得知体内有新的生命在孕育时,会和它产生一种难以言说链接,这种链接会让陆南之这样的人,也拥有不可思议的责任感和母性。
“对不起。”从医院出来,陆南之小声跟斯庭道歉。
斯庭摸了摸她的头,“道歉做什幺?”
“因为我……它会有风险。”陆南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不是因为你,”斯庭牵起她的手,“你会好起来的,不用把这些放在心上,就算真的没有结果,未来我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
没有人再说话。
陆南之感受着斯庭掌心中传来的温度。
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对情侣,在聊着最普通的天。
“我已经是crow的boss了,”斯庭的这句话,把陆南之从普通的幻梦中拖了出来,“你必须要陪我走下去,拥有更盛大灿烂的结局。”
陆南之看向窗外,打了个哈欠。
她的头有些昏沉,生出了困意,她靠在斯庭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却一点儿都睡不着。
她又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囔,“有点儿冷。”
斯庭一怔,脱下自己的羊绒外套裹在陆南之的身上。
她在斯庭的怀里哆嗦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斯庭擡腕看了看表,心情复杂地看了陆南之一眼,“我抱着你,不会冷的,很快就到别墅了。”
“好难受……”陆南之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冷战。
“心理作用而已,”斯庭淡淡说,“你吃过药了,药物会抑制生理上的不适,而且本身你时间……也不长。”
“不是心理作用斯庭,真的,有点儿难受,你看,我一直在发抖,还流鼻涕了。”陆南之柔柔地抱住他,用脑袋蹭了蹭。
就像一只乖顺的小猫。
好恶心,斯庭真的很恶心这种为了渴望的虚假顺从,眼睛里都是不真实的敷衍。
斯庭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看着一反常态的陆南之,没来由的想,为什幺Blumkin明知道他最恨毒狗,却要这幺对待他喜欢上的女人。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陆南之的话打断了。
见斯庭不回应她,她有些着急地继续说,“真的很难受,你不管我吗?你昨天不还说,我是你想共度一生的爱人吗?”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稳,斯庭公主抱起陆南之,往屋里走。
“正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我才不能不管你的死活。”
“你管过我的死活了吗?”陆南之突然擡高了音调。
她挣扎着从斯庭的怀里跳下来,差点儿摔倒。
斯庭伸手去拽她,“小心点儿,你现在怀孕了,这样很危险。”
“现在管起我的死活了?怎幺,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母凭子贵了?!”
斯庭一哽:“……你胡说什幺?”
他懒得和她争论,张开手臂把她圈到怀里,拖着上楼,“算了,上去睡一会儿,到午餐时间我会叫你……”
“我都说了我很难受,我很难受我睡不着!”陆南之在他怀里挣扎。
“我也说了,这是心理作用,你吃过药了,不会难受的。”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啊!”陆南之突然反手一打,拍掉了斯庭抱着自己的手,她毫无征兆地往别墅外跑,“Blumkin就跟你不一样,我要找Blumkin!”
“你给我回来!”斯庭的火腾地上头,上前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楼上拖。
陆南之的力气不如他,跳着脚挣扎。
见根本拗不过斯庭,她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你现在管我的死活了,现在是为我好了?当初呢?当初你管过我的死活吗?你快要把我打死的时候,你管过我的死活了吗?我求你停下来的时候,你管过我的死活了吗?你杀了陈安的时候,管过我的死活了吗?”
“斯庭,我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不都是因为你吗!”
“我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你到头来装什幺悲悯苍生的救世主!”
陆南之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插入斯庭的心口。
他把她拽过来,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你冷静一点儿,会好的。”
“不会好的,我现在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陆南之在他怀中剧烈地挣扎着。
“戒断反应最严重是在三天内,之后会逐渐加重,五天左右痛苦达到峰值,七天到半个月左右会明显好转,”斯庭脑中回忆起了医生的话,“丁丙诺啡只能让夫人缓解这种痛苦,我不敢给她用太大的剂量。就算是只吃了一个月左右的冰,神经中枢被冲撞的伤害,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boss,在这个过程中,夫人会变得不像她,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她绑起来。”
“我是不会这幺做的,”斯庭拒绝了医生的提议,“我会照顾好她,会让她平安无事。”
但真的实际做起来,这种事比斯庭想得更加艰难。
陆南之陷入了她很难承受的狂躁和焦虑中,几小时后,开始哭着央求斯庭满足她的渴望。
斯庭克制着想要忍不住把她掐死的冲动,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陆南之时而狂躁、时而抑郁的情绪。
他在红灯区和crow见过太多这样丑恶的面目了,所以他从心底里厌恶毒狗。
可眼前的人又让他狠不下心。
想要把她掐死,和真的上手把她掐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在陆南之哭闹期间,斯庭吃了两颗碳酸锂,家里已经有一个这样的人了,他不能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陆南之说得没错,造成今天局面的,全部都是斯庭自己。
他近乎自虐地不要护士和仆人的帮助,一个人面对着陆南之,忍受着她的崩坏。
接近午夜,大概是力竭了,陆南之终于是不闹了,她说困了想睡觉。
斯庭帮她洗了澡,抱着她一起睡。
斯庭折腾了一天,累极了,刚靠在枕头上就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似乎从床上爬了起来,斯庭实在太困,眼睛都倦得睁不开。
好像那人把椅子撞到了,发出刺耳的拖响。
冷风从窗外钻了进来,斯庭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晚上忘记关窗了吗?没有吧,他还反锁上了,风是不会把窗吹开的。
不放心,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叫着不放心,喊他睁开眼睛看一眼。
他努力地让自己醒过来,看向了窗外,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彻底清醒了。
陆南之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正准备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