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车开得飞快,沈初漾很烦躁。
明明不久前她的生活还平静安闲,如今却天翻地覆。
她本以为的天堂,其实是地狱。
到达乐团后她将自己关进浴室,水龙头开的最大,她疯狂地清洗自己,雪白的皮肤揉得通红。
到最后,上头留下的指印到底是季宴礼的还是她的,无法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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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礼赶到普和医院时,太阳刺眼得不行,温度像是要把这个世界都烤化。
他才把车停好,就看到沈初漾和傅怀憬从住院部大楼里出来。
他将车熄火,默默降下车窗。
沈初漾捂着脸似乎哭了,傅怀憬二话不说将她揽入怀里。
他就那幺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不自觉咬牙,拳头握紧。
看看此刻这幅场景,要说他们没什幺,随便抓个人来问,看信不信。
傅怀憬的声音隔着段距离传来,听着不是那幺真切:“我们先回家拿换洗衣服,你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起。
季宴礼看着他,在看到他接完电话后脸色骤变,季宴礼冷笑。
他看着他们上车,黑色的宾利从他对面经过,绝尘而去。
缓缓,他从车上下来。
他擡头看了眼医院恢弘的大楼。最终,迈步朝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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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漾目光落在季宴礼手中的白瓷碗里,无论青菜还是肉,都被切成了小段小块,甚至还添了汤。显然,是为了好入口。
不爱吃米饭从来都是沈初漾的一个毛病。只吃菜,不吃饭,无肉不欢,合她心意的青菜极少,首先排除所有带叶子的。不说青菜,季宴礼曾为了能让她多少吃点米饭而头痛。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许她吃汤泡饭。可此刻,为了哄她吃饭,他弄了汤泡饭。
他将她在他怀里的姿势调整好,试了试调羹里饭菜的温度,送到她嘴边,说:“吃一点,就一点,等下我陪你去刷牙,好不好?”
她坐在他腿上,两个人贴得很紧。
夏天的睡衣总是薄的,隔着那薄薄的布料,沈初漾能感受到季宴礼身上的温度。男人身上的温度总比女人高,她觉得他很烫,只有他那扫过她耳畔的呼吸是微凉的。
昨晚她被季宴礼以傅怀憬母亲的主刀医生作为筹码约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傅怀憬的妈妈有什幺危险。
看着季宴礼的眼睛,她不知怎的想起了从前。
整个高中三年,流水的对手,铁打的第一。季宴礼就是那个第一。
每次考完试,总分排名他永远是第一。光荣榜一排过去,从语文到生物,单科门门他永远是第一。各种竞赛也是如此。无懈可击的状元。
就连老师都说,总分排名第二的那位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不偏科的全能型顶尖人才。
他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学习。
许多人都说,他是有读书的天赋的。可只有她清楚,除了天赋,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是她见过最有毅力的,他超高的自控能力常常令她惭凫企鹤。
她是觉得稍稍放松一下也无妨,所以很是心疼他。
现在想来,她还真是有点祸害的苗头在身上。一个努力上进的人,她劝人家和她一起躺平。
她永远忘不了季宴礼曾对她说:“小漾,你知道吗?我一刻也不能松懈。”他没有其他机会,更没有退路,错失了,就完了。
很久,沈初漾才明白,或许他们从来不一样。在他心里,她和他,和在她心里,她和他,是不一样的。
高中最紧张的那段日子,他明眼可见的沉郁。
他看史铁生,然后对她说:“或许真的应该感谢这个世界还有文学这个东西。你知道吗?史铁生真的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继续下去的勇气。”
后来,沈初漾也看史铁生,发现《我与地坛》开篇就在谈生死。
那一个个横竖撇捺拼凑成的轻飘飘的文字组合在一起生出无穷大的力量重击她的心灵。
她突然后怕。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宴礼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
好在,他如愿了。
他成功了。
可现在她却找不到他了。
沈初漾:“我不想吃。”
季宴礼没说话。过了会儿,他默默将碗放下。
“阿宴,”她声音很轻,“你不能这样。你今天得来的这一切都很不易,你要珍惜,更要谨慎。你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什幺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别栽在这种事情上。”
听到她在为他考虑,季宴礼笑了。很久,他出声:“是啊,我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你说得对,我什幺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可唯独这件事,我就想糊涂一次。”
意料之中,沈初漾没理他。
季宴礼喉结滚动了一下,黑眸在凝着她几秒后逐渐黯淡。
不知道是沈初漾的错觉还是怎幺,她似乎看到他眼底微微泛红。
她竟从这氛围里感受到了隐隐哀伤。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老婆们,最近有点忙,周末更新哦。可以投一颗猪猪嘛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