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阳县的深山脚下,护城河内层层斜屋顶搭成的木造城堡,就是宗家——百地氏的所在。
守备森严,内有层层关卡 是攻不破也逃不出。
时间又过了一轮,来到新春,适逢少主的成年礼到来,府邸内又迎来一批下人。
久子是从分家送来的下女,跋山涉水跟着大伙人马一同进了本家。
已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跟其他人年岁差不多。
所有下女们皆住在食堂旁的大和室,入夜并排打通铺睡觉,晨起就要拾柴烧水,煮饭洗衣。
诺大的城内每天都有许多繁杂事务等着下人们打理。
他们既从分家来,便是一种服从的象征,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大家皆谨守本分,不敢懈怠。
已经年方娶妻的少主大人,他是这个家里仅次于家主的存在。
他们这些打杂的下人们连见都见不着面,更别妄想有任何交集了。
久子是个聪明人,她在分家时原是服侍小姐的贴身下女,专心侍奉小姐吃穿,连洗衣服都不必动手。
这次竟然被派到宗家来做最一般的下女,每日劳苦做工。
其实一切都是小姐的意思,小姐心想嫁入宗家,成为少主的女人。
在那个传统的年代,表亲之间结为连理是确保血统纯正的途径之一。
而少主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就掌家的有条有理,是多少女子心目中的完美丈夫人选。
久子就是被派来传递消息的,小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让久子写写纸条,告诉她少主的作息、活动、喜好,若是能提前知道少主要出门去哪,还能让她来场偶遇,多增加与少主碰面的机缘。
至于为什么这个人选非她不可,其一、久子是小姐的贴身下女,这种特别的任务只能交给信任的手下,其二、久子有一种本事,平凡的外貌、小巧的身高,只要屏息就能瞬间融入空气中。无声无息毫不引人注目,是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
久子会借着打扫拖地时,来到靠近少主居间的地方打扫,低着头做事,耳朵却听着周遭的动静。
或是在食堂烧柴煮饭时,听着下女们闲聊最近宅邸内的发生了什么趣事。
尤其像少主那样的人物,会获得更多关注,许多资料她轻松地就到手了。
接着在去柴房拾柴的途中,绕道去偏僻的墙角,悄悄将纸条塞进墙壁的缝隙,带外头的人来取走,任务就大功告成。
除了做工比较繁重辛劳之外,她也就跟一般的下女一样,每日安安份份的,既不多话也不偷懒,当然也就越发不引人注目了。
某日,她像往常一样要前去少主那边擦地打扫,因为起床一点事耽搁了时间,晚到了些。
就见从广间走出来人要去把脏水换掉重新打水,她心想一道去帮忙,就默默跟了上去,没想到那名下女动作飞快,神色有些严肃紧张,好像怕被人看见她要去换水一样。
久子心里一惊,感觉好像要撞破什么大事,她放轻了脚步,屏息并躲藏在远处观察。
竟然发现那名下女在干净的水中倒入不明白色粉末,尔后又快步离开现场,装做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端水进去打扫了。
久子震惊不已,不知怎么的身体已经先动作,竟然一把上前打翻了水桶。
桶子掉落在地上以及人们的惊呼声打破了宁静,大家纷纷将视线转向始作俑者身上。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贱婢!打翻了水桶做甚,惊扰了大人你该当何罪!」
原本提着水桶的下女责备着久子,心里七上八下怕一切东窗事发。
「对不起,我刚才被飞虫缠上,一时太过害怕才会撞到姊姊」
久子低垂着头,害怕的道歉,她来到府邸这么多日子了,从未如此张扬行事过,这下可好,大家都注意到她了,而且隔一道墙就是少主的居所。她也怕私下传纸条的事迹曝光,一时间吓得瑟瑟发抖,好似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姊姊...我去帮你打水吧,对不起,下次不敢再这样莽撞了」
久子蹲下身子捡起水桶,刚要离开就被拉住手。
「笨手笨脚的,谁知道你是去帮忙还是去搞破坏的,水桶给我,你滚去做你该做的事!」
那名下女毫不客气一把抢过水桶走远,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在水中加料。
管事闻声赶来,立马整顿了现场,各人都迅速散去归回本位,也不知内院那位有没有被打扰到。
过了几日,宅邸内一阵人事大更动,有的人消失了,有的被遣去做下级工作,也有的人被提拔职位。久子莫名其妙就变成上级的下女,寝居从原本的大和室搬到了少主园子外的下人专用和室,好似回到她在分家时的待遇,变得舒适许多。
然而久子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她不敢细想,这几日只好低调做事,先不去柴房附近打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