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的诱引（1）

司倪见两人一搭一唱，歪头无声地看了一眼司蓉。

对方立刻收起眉开眼笑，指责道：「怎么啊？妳前阵子说不来就不来，我还不能找人来顶替啊？」司蓉嗤她一声，「妳最好加油一点！现在客人都很喜欢我们弟弟。」

朝鹤笑了一声，「过奖。」

「我可是实话，你几天没来好几个姊姊都在问你的行踪，都怕我把你辞了。」

听闻，朝鹤谦虚地直说抱歉，前几天在忙。

司倪在旁撇了撇嘴，内心翻了一圈白眼，前几天在电话里做的事莫非是她在做梦。

说谎不眨眼的双面人。

「姊姊也问起我了吗？」

莫名被点名的司倪，微微擡了眼。

司蓉识趣道：「你自己问她喽，一来就在问我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朝鹤笑问。

司倪一惊，立即大喊：「喔！司蓉，今天的零用金还没算，就快开店了，待会有五组预约。」

「知道了，突然叫这么大声是做了亏心事吗？」

司倪啧她一声。

司蓉走后，她假意忙着做最后摆桌，刻意忽视某人的靠近。

「姊姊这么不待见我啊？」

司倪没回。

他双手插口袋，刻意弯身附在她耳旁说，「前几天在电话里哭着说想要我操进去的人是谁？」

她迅速脸红，瞪他一眼，立刻保持距离。「去换衣服。」

「姊姊这是准了吗？」

「付你钱的人是司蓉又不是我，我没意见。」

朝鹤不怒反笑，「姊姊嘴硬的样子真可爱，想亲妳。」听到这句时，司倪几乎是反射性地跳开身，冷静下来，便看见男孩子低头失笑。

她咳了一声，佯装镇定。「你朋友在看，别靠我太近。」

「姊姊好小气。」

「我不希望我们的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朝鹤本来还逗着人的笑容停了停，半晌才说：「知道了。」

星期五的晚餐时间人潮不容小觑，司倪忙得脚不沾地，期间还收拾了胡亭葳犯的小错。本来以为才来几天的朝鹤大概也不让人省心，孰料本人游刃有馀，男女老少都被他的话逗得开心。

「那男生好帅啊。」

「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

「可以请他帮我倒酒吗？」

「你有看到吗？他笑起来超迷人，眼睛都在放电。」

几位阿姨走过来想请他喝酒，他礼貌拒绝。「上班时间，我得打工赚钱赚下学期的学费。」几位姊姊们听见了立即露出心疼的表情，只差没把「包养」两字说出口。

司倪在旁笑出声，这些人怕是不知道脚下踩的地都有可能是他家的。她的反应引来朝鹤注目，两人四目相接，司倪率先移开眼。

朝鹤莞尔，重新和客人搭话。「不如我以汽水代替？」不仅给了对方台阶下，也逗得一群婆姨笑得合不拢嘴。

以为以他的脾性，陪人喝酒这种事有辱身份。孰料他不仅没有摆架子，以工作为重，将自己的情绪放在最后。

对于认真工作的人司倪一向欣赏，得工作才有钱啊。

人潮稍退，司倪开始整理吧台。有人靠近，刚想开口，察觉是胡亭葳。

「Nini姊。」

司倪做事的手一顿，随后镇定的继续做事。「叫我Ni就可以了，他们都这么喊。」

「叫姊姊比较亲切，我听朝鹤也这么喊。」

司倪继续擦拭手中的杯子。「有什么事吗？」

「今晚谢谢姊姊帮我这么多，对不起，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不客气。要是很累的话，可以先进休息室休息。」

胡亭葳用脚踢了踢地板，「姊姊也认识商佐吧？就是老板娘的邻居。」

「嗯，见过几次。」司倪摩挲着着指腹。

「我可以和姊姊说件事吗？」她忽然压低声音，「但妳可不可以答应我别告诉别人？」

司倪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好像知道她会说什么了，可拒绝的话深陷在喉头。

「我喜欢他，所以⋯⋯我在新生营那天偷偷亲了他。」

司倪一顿，脑袋嗡嗡作响，她紧捏着玻璃杯的边缘，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说巧不巧，他居然也在这打工，姊姊妳说这会不会就是缘分啊？」

流理台的水哗啦哗啦作响，胡亭葳过于热情的声音像是老旧的卡带机，卖力的输出声音。

「啊，说出来真好，我在学校都不敢和其他人说。」胡亭葳揉着发红的脸，「商佐在我们学校很有名，我担心被人说我不自量力。」

半晌，司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妳亲他？」

胡亭葳脸红：「就⋯⋯当时玩大冒险输了，游戏规则是要去亲喜欢的人。」

司倪说不出话来。

「那商佐⋯⋯什么反应？」

⋯⋯所以她一直误会商佐了。

「他说他很忙，很多事想尝试，比起恋人更喜欢和朋友聚在一起。他没有心思经营自己的感情，不希望看见我受伤。」胡亭葳叹气，「这么好的人怎么都不想恋爱呢？」

司倪垂眼洗着盘子，确实像商佐会说出来的话。他总是害怕伤害到其他人。「是啊，这么好的人⋯⋯」

「商佐有没有和姊姊提过这件事？

「没有，他不会跟我说这些。」

她捧脸，「啊，好害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这种事⋯⋯姊姊妳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随便的女生？但我真的没有对其他人这么做过，就他而已。」

司倪觉得此刻应该附和才不至于让场面尴尬，她听过太多客人的感情事，胡亭葳的只是其中一条。

也许是有点嫉妒了，或者该说羡慕她的勇敢，把她想过无数次的事都做了。

室内环绕着爵士音乐，胡亭葳仍旧淘淘不绝，希望她给她一点建议，或者安慰。面具下的司倪是擅长这件事——成为第三者去安慰别人。

她其实有很多方式可以让胡亭葳对他改观。

譬如商佐其实并不如外人所见的那般热情，在家多半少话，思想也并非无时无刻都处于正向，偶尔还有点钻牛角尖。他好胜心也强，有时会为了一场比赛不眠不休的练习。

他也爱面子，在朋友面前让他难堪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会的，商佐不是那种人。」

胡亭葳双手合十。「有姊姊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知道他喜欢的餐厅、电玩、球星和国家，还有小时候尿过床，被阿姨追打的糗事，以及叛逆期时染了一头大金发，她明明陪他走过了光芒万丈的青春，自己怎么却是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