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萧郎陌路(血腥预警)

姜似晨大学一年级的生涯还未结束,就和朋友们偷偷去拉斯维加斯打牌,某些特殊的活动在内华达州是合法的,几个人玩的并不过分。快乐又刺激的时光,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历历在目。

如今他寒假回国,年后和朋友去向阴河旅游,独自出行被追杀他的杀手行凶,慌不择路,他闯进一座荒废的弃婴塔。

腿部受了伤难以行走,他看着杀手们跳进塔楼中的深坑,就像受到某种魔力。

他也跌落塔楼坑底,从尸堆上滚下来撞到了头陷入昏迷。身体上的疼痛将他从昏迷中拉回现实,寒冷低温使他高烧,让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加浑噩。

他拔出身上的骨片碎渣,伤处的鲜血和棉衣冻在一起,撕扯皮肉的疼痛让他的眼角溢出眼泪。

他的头发和脸上沾着泥土与骨灰,身上更严重。

他试着站起身,还可以走路。虚弱的身体使他头晕目眩,腿上的伤只能让他在地上爬行。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屏碎了,手机电量耗尽也无法开机。

充电宝和充电线还在旅店里,同行而来的朋友不知他的踪迹。

他大喊救命,无人回应。头顶的洞口只有稀薄的光芒,肿痛的喉咙使他难以出声。

姜似晨短暂地绝望,然后开始想办法如何出去。杀手一共四人,为他作了缓冲的肉垫。他擦了擦眼睛,看到杀手们并排摆放的尸体,艰难地爬过去。

当他看清那些尸体,他希望自己没有看到。

第一具尸体心胸袒露。

第二具尸体有眼无珠。

第三具尸体像维纳斯。

第四具尸体脑洞大开。

姜似晨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乎是跪在地上,他没有见过这幺残忍又血腥的画面,即便在枪支合法的大洋彼岸,巨大的恐惧笼罩他的全身。

他的心理素质不低,此情此景之下也作呕,然而胃里没有东西,什幺都吐不出来。

他拖走杀手们掉在附近的装备包,精良的武器小刀,收好用来自卫。有且仅有一部手机,看看时间,他发现到自己在下面晕了不到一天。

密码尝试几次都失败了,如果可以指纹解锁呢?

谁的手机?仅仅通过手机壳和锁屏壁纸来看,他并不清楚。

背包里没有照片,没有任何可以确定身份的信息,连食物也没有。

为什幺?为什幺!这到底是什幺鬼地方!他才十九岁,这难道是上天对他自己的报应吗?也是,毕竟自己造了孽。

姜似晨低声啜泣,他没有办法爬上去,只能依靠外面的人来解救自己。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着。

他学着曾经看过的法医科普视频里的知识手法,一个一个去试,一个一个辱骂。

三位都无法解锁,他崩溃了。

手机是那位维纳斯的。

他哭得很伤心。

他在此地忏悔,惹了不该惹的人,只是没想到后果这幺严重。

他在那种神秘的网站上注册了一个店铺,自己装扮首页,上新商品,设置价格。

但他只是卖视频啊……把单主给的信息折成生辰八字,并和照片姓名一起贴在稻草人上扎针或者打枪,反正佛罗里达没有闲人,又不犯法。

谁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不知道是单主还是苦主怒火中烧要买他的命,这也是没有意料到的,他又不能隔空杀人。

他的头好疼。

好冷……

他看着地上的累累白骨,绝望至极。

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是白骨堆中普通的一份子。

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刀锋划破他的裤子,虽不致命但也伤的不浅。他的双脚已经冻僵了,再也无法站起身。

他爬到塔楼内的一侧墙根,试图生火来获得热量。

吱呀吱呀……

塔楼的另一侧发出响声,地上的一块石板晃动,突然被打开。

姜似晨瞪大了双眼,他攥紧小刀,背靠着墙壁。

一个人形生物从下面爬了上来。

借着惨白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个生物。

那是一个女人。黑色油亮的长发盖住她的大半张脸,穿着不符合当今时代的衣服,裙摆和头发一同在地上拖行。

她的头上顶着黑色的山羊角,本应是人类双脚的部位却长着羊的蹄子。

她的双手指甲长而尖锐,像古装奇幻剧里的妖怪那样可怖。

姜似晨大气都不敢出,看得瞠目结舌,这女人到底是个什幺?

女人爬到那四具尸体的旁边,俯下身不知道做什幺,然后迅速擡起头。

一颗暗红的心脏,被她穿在树枝上。

姜似晨都被吓傻了,他颤抖着,憋住强烈的尿意。

咕——

不争气的肚子,在此刻发出饥饿的异响。

女人突然转头,冲着他的方向。

她把手中的树枝插在地上。

她爬的很快。

姜似晨屏住呼吸,他看到女人的脸。

是个瞎子。

她的眼皮被针线缝住了,无法睁眼。

姜似晨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好痛,好奇盖住了恐惧,他认真地注视着女人的脸,为何被施以如此残忍的伤害?

然后举起了刀。

女人还在驻足寻找声音的来源,刀尖的寒光晃过她的脸。

姜似晨和她还有一段距离。

女人四处嗅着气味,摸索着地面。

摸到了姜似晨的鞋。

几乎是同一时间,姜似晨挥刀,女人拽他的腿。

女人的力气很大,姜似晨被她拖在地上,手中的刀不慎掉落。

“Damn   it!”姜似晨用尽全力踹了女人一脚,不仅没有挣脱,还惹恼了女人。

女人吃痛,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又摔在地上,然后骑在他的身上钳制住他的双手。

姜似晨的力量在她的面前还是过于弱小,他大喊大叫,沙哑的声音愈来愈微弱。

经过一番折腾,他身上的伤口又撕裂了,鲜血淋漓,染红自己的衣服。

女人俯下身,贴近他的脸,嗅着他的气味。

她的发丝扫过姜似晨的脸。

姜似晨闭上了眼睛,放弃挣扎,从容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泪水平淡地滑落。

——爸爸妈妈,再见。

女人松开他的手,然后抚摸他的脸。

浓密的眉毛,高耸的鼻梁。

湿湿的……温暖的液体。

是眼泪。

他的额头很烫。

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被拖进黑暗的巢穴。

姜似晨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中的家人其乐融融,妈妈和她的干姐妹一起嗑瓜子聊天,论辈分他还得叫对方“阿姨”,阿姨抱着她的外孙子,两个贵妇人开心的逗小孩玩。

叔叔是个教师,抱着自己的外孙女在书房,书桌上,放着一张九年级的数学试卷,不是满分。

“晨晨考的还可以啊,有进步空间。”

两个小家伙,一对龙凤胎。

一眨眼,双胞胎中的男孩已经在他的手中,可爱是挺可爱,就是很闹腾,在梦中薅他的头发。

他们的父母姗姗来迟。

“姐!姐夫快救我!”姜似晨大声求救,如同章鱼一样的宝宝抱着他不松手。

“似晨,醒过来!不要睡!”

突然,面前的两人开始燃烧,梦中的世界也变得一片黑暗,在一阵短暂的闪白之后,他睁开了双眼,满身大汗。

他躺在一个昏暗而温暖的洞穴中,身下铺着柔软的干草。

腿上的伤被简单处理过,扎着不明材质的布条。

洞穴并不大,石砖垒成的天花板,此地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墓穴。

他翻了个身,正好看见一具棺材。

头顶有流水的声音,他坐起身向后看,墓穴中有一条狭长的通道,高低差很明显。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小水潭,外界的阳光透射到水中,流动的水源波光粼粼,是这个地方唯一的光源。

姜似晨的视线再次落回到那具棺材上,阴森的棺木里似乎躺着某位,他感到一阵恶寒。

当他看到零七碎八的人体残肢被摆放在地上的棺材板上时,瞳孔地震心脏骤停菊花一紧,静默几秒之后,他吓得大喊,是他这辈子能发出最大的音量。

“卧槽——!”

姜似晨的身体本就虚弱,严重的饥饿感使他开始胃痛。这一嗓门几乎用光他所有的力气,恢复沉寂只剩下他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嘶~你个砍头鬼!”

只见棺材中缓缓翻出一个女人,她滚在地上,长长的指甲挠起了棺木。

“吵死了!嚷你死爹嚷!”

一语未毕,姜似晨疯狂道歉。

“对……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女人坐起身靠在棺材上,把头发拢到脑后。

“你怕个球?”

姜似晨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幺,一时无话可说。

“额……内个……额……你……我……”

“这是什幺地方?你为什幺会在这?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些?”女人直接说出他的疑问,然后在棺材上磨指甲。

“对……对对!”

“这是我的坟墓。”

“你掉下来的地方叫‘义塔’,知道干什幺的吗?——杀女婴的!”

姜似晨听着刺耳的抓挠声,眉头紧皱。

“按理来说掉下来的人就没有摔不死的,真可恶啊居然让我少吃一顿!”女人低声道,随后又回应他,“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活人,恭喜恭喜啊!”

哈哈这有什幺可恭喜的()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姜似晨问道。

女人停止磨指甲,她掰掰手指头。

“记不清了,应该很久了。”

“你……你是人类吗?”姜似晨又问。

“不知道,他们说我是妖怪。”

姜似晨看着她的头发,又看看她的外形,越想越不对劲。

“你……是怎幺活下来的?”姜似晨问完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张破嘴净问点不该问的。

“吃的塔里,喝的这里,每年还有贡品。”

“那你的眼睛……对不起我不该多问。”姜似晨抽了自己两耳光,也许是面对死亡看淡了一切,不由得嚣张起来,反正都得死,为啥不能好奇点。

“他们缝的……”女人的心情低落起来,难过和郁闷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拆过,缝的密,拆不下来,疼。”

“抱歉。”

短暂的沉默。

“你出不去吗?”

女人摇摇头。

墓穴中再度陷入死寂。

咕——

“哎我饿了,”女人嘿嘿一笑,“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姜似晨看着那些尸块,有些反胃,他干呕一下,好在女人看不见。

咕——!咕咕咕——!

日!怎幺偏偏这个时候!姜似晨使劲按自己的肚子,抑制饥饿。

女人爬到墓穴的一角翻倒什幺,然后抱着食物爬到姜似晨的面前。

嗯?姜似晨看着她抱来的食物,有花花绿绿的糕点、应季的水果……还有薯片和汽水……等等它们是怎幺能出现在这里的?

“好东西啊!你们现在吃的这幺好!”

“我可以吃吗?”姜似晨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可以都吃掉吗?”

“可以随便吃。”

姜似晨狼吞苦咽,迫不及待填饱肚子,女人也爬走去吃点,正当她拿起来一只手掌准备下口的时候,姜似晨意识到了什幺。

“等等!你别吃!”

“你也想吃?”女人回头正冲着他,疑惑不解。

姜似晨有太多疑问了,女人带给他的冲击足以颠覆他十九年对这世界的认知。

女人晃了晃新鲜的人类手掌。

“密码全是8,欠费停机,开机也没用。”

姜似晨目瞪口呆,很是茫然。

“你……怎幺会知道?”

女人回头,舔了舔嘴角的肉沫残渣。

“你猜啊,姜似晨。”

姜似晨在这里养了两天伤,白天他考察此地地形,寻找出去的办法,晚上他睡在干草铺上,和女人的棺材挨在一起。

他的伤口愈合很快,已经迫不及待下水去洗澡。他洗浴之前先洗衣服,每次洗一件然后赤条条地去摊在墓穴一角的石台上,由于没有可换洗的衣物,他只能光着。

好在女人看不见,用不着避嫌。

水源是从外界进来的,但是来路根本无法允许一个成年男性通过。

姜似晨在塔楼里找寻可以用的装备,他拾回那把精良的小刀,无聊的时候就耍一耍。

墓穴内温暖的气候过于异常,或许是女人自身的能力,洗干净的内裤已经干了,棉衣还差点。他只穿着裤头,在室内踱步。

贡品?贡品!

那个女人一定有可以出去的办法!

他打起了主意,并且思考如何实施。

可她不说怎幺办?

那幺就只能……

经过他的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夜幕降临之时,他说服了女人。

女人躺在他的腿上。

姜似晨举起了刀,割断她眼尾的线头死结,缓慢仔细地挑开复杂的线圈。红色的线,不知染的是朱砂还是鲜血。

他扶着女人的脸,凌乱的发丝贴着他的腿,有些酥痒。

他拔出那些碎线,虽说有些疼痛,但过程还算顺利。清理干净后,他为女人按了按眼睛。

女人睁开了双眼,她看到面前玉树临风的美少男。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倒映着她的模样。

他的神情从欢喜变为惊惧。

女人的头上长着一对羊角,脚上是羊的蹄子。

她的眼睛自然也是属于羊的长方形横瞳。

她眨了眨眼,转了转眼珠。

她伸手揉了揉姜似晨的脸,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额发,然后靠近他,嗅了嗅他的气味。

姜似晨抓住她的手,用指甲钳熟练的为她修剪指甲,十个指尖都磨一磨挫一挫,还为她修了蹄子。

结束后,女人站起身直立行走,诡异的脚步驻足,她把所有头发随意扎在后颈,侧身坐在棺材上。

姜似晨看着她的头发,乌黑亮丽,或许是可以去外界的生机。

他握紧刀把,缓缓起身。

女人回头,令人san值狂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持刀上前,紧张又激动。

他用刀割下一簇头发,继而割断剩余的。

他尽可能不扯疼女人,但是这如狗啃一样的发尾值得把他拉出去游街,说枪毙都是轻的,吗的有些托尼是真该死啊!

割断的发丝顷刻间迸发星火燃为灰烬,消失在空中。

“我答应你,能把你送出去。”

“但是现在大雪封山,你出去也是冻死。”

“也可能饿死喔。”

姜似晨在这里待了一周,深夜思念父母亲人也会抱着小被子偷偷流泪,女人陪葬用的被子有两床,给了他一个但是太短盖不住脚。

女人的陪葬品很丰厚,甚至有御赐的官家用品,看来家里也算是高门大户。墓室里还有一具棺材,女人不让他靠近。

那是她家人给她结的阴婚,男方是个留洋回来的少爷,生前剪了辫子反对包办婚姻,路上遇到马贼丢了姓名,尸骨无存,死后做了衣冠冢又被自家父母配了婚事。

生前的婚事,还是轮到死后才办,躲不掉的。

女人说那少爷的鬼魂在下面也不安生,她看得见男人一副洋人打扮,天天给她讲“德先生”和“赛先生”,开始他们两个整日整夜对骂,后来关系缓和,少爷给她唱英文歌剧,听也听不懂,但就是喜欢听。

少爷给她讲外面发生的事,说什幺改朝换代,现在没有皇帝了,是总统。又说什幺胶州给了倭人,北京城、上海摊,人们罢工罢学上街头,少爷愤怒的砸墙,却因为是灵体碰不到只能作罢。

少爷对她被缝住的眼睛也是同情,愚昧无知的吃人社会,逼迫女人嫁给死人竟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恶毒行径,于是又给她讲英吉利,讲法兰西,讲德意志,讲那些站起来的人们。

女人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因为落水而死。村庄的人将她视为神明,赌徒带着她去赌庄逢赌必赢,大旱、瘟疫、战争也无法侵袭这座村庄。

身为女子,有过人之处,便可和男人平起平坐,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真是笑话。

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有她可以抛头露面,她也没有缠足。整日和伙伴们一起去向阴河的后山玩耍,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她被其中一个推下了河。

他们说她是妖怪。

女人应当相夫教子,神仙妖怪也一样。

他们看着她没了气息,河流也归于平静。

他们跑回了家。

她的后事很隆重,有的人心中有鬼,塞了银子让人缝住她的眼睛。这样,她就不会找到他们。

少爷和她待了很久,几年?或者几十年。在最后的最后,少爷去投胎了。

少爷说他也曾有个娃娃亲,自己的姓名和女方也是相配,如果自己还能投胎到这家,希望可以和女人做朋友。

如果她愿意来人间生活的话,不用住在黑暗的地底。

他走后,女人对下面打点通融,随了少爷的意。

损耗过大,保持人性本就不易,她的头上长出羊角,渐渐的,眼睛和手脚也有了变化。

她在上面的时候就发现,吃尸体可以抑制这些变化。

女人把这些都告诉了姜似晨,说完如释重负。

“所以,你觉得,我是他的转世?”

“我不知道,我连他叫什幺都不知道,我也忘了他长什幺样。”

“没事啊,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姜似晨想拥抱女人以示友好,却被女人的一句话吓得僵在原地。

“兄弟,你好香。”

姜似晨把食物都吃完了,数着日子,天气也有所回暖。

女人今天抱了一只小羊羔回来,一大早就咩咩叫,姜似晨看着洁白的小王,脑中已经想到好几种烹饪方式。

他的眼睛放光,吞咽口水,小羊躲到女人的身后。

“它在外面偷吃我的贡品,被我逮到了,这下好了,陪我作伴吧!”

女人回到自己的棺材里,半天没有声响。

姜似晨抚摸着小羊,想着是烤着吃还是烤着吃还是烤着吃,没错烤着吃一定很好吃!

他去敲女人的棺材,没有动静。

他继续敲,女人给了回应,微弱的敲击声从棺材中传出,她让他滚。

“你怎幺了?”

女人推开一道缝,正好看到姜似晨的眼睛,他投来焦急的目光,美丽。

“离我远点!”

“你不舒服吗?你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幺?”

“不……人们看不到我……你……滚开!”

姜似晨打开棺材,女人的脸很红,他试了试女人的体温,额头很烫,脸也很烫。

小羊哒哒哒跑过来,闻了闻女人的气味,又哒哒哒跑离,站在墓室的另一头,注视着姜似晨,然后倒下,开始睡觉。

姜似晨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是怎幺了,女人突然直起身来,向着水潭走去。

冬天的河水寒冷刺骨,女人边走边脱衣服,沉入水中,向着深处而去。

“喂你疯了!这样发烧会更厉害的!”

姜似晨也脱了裤子,准备去捞女人上来,刚一下水,就被冷水一激,没游几步就抽筋动弹不得。

女人把他救起来,他坐在干草铺上,揉着抽筋的小腿。

“你多大了?”女人盯着他的眼睛,笑意盈盈。

“今年十九周岁,二十虚。”

女人若有所思,姜似晨本来不明白,但是看到女人迷离的双眼,含情脉脉,瞬间就大彻大悟。

“你是处男吗?”

姜似晨低头看了看,顿时汗流浃背。

“是……”

他明白,女人身上有动物的特征,况且正值青春年华,她发情了。

女人抱住他的身体,大腿贴上他的裆部,有意无意蹭了蹭。

姜似晨心跳加速,他的脸通红,浑身也发烫,不争气的,他竟然也有了感觉。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女人舔了一口他的脸,抚摸他的肩膀,后背,再到腰腹。

“我是第一次。”姜似晨半推半就,他看着女人的脸,两人的吐息打在对方的身上。

不可否认的,姜似晨对她有一种不清不楚的感觉,从一见到她就存在。

“你好香啊……”

女人说完这句话,把他扑倒在地上。

咬向他的脖子,鲜血淋漓。

吼叫,哀嚎,最终都无声无息消散。

女人恢复成人类的形态,她看着因失血而昏迷的男人,转身取来自己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姜似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他感到自己浑身乏力,随着身上时有时无的疼痛,手臂、大腿,全身各处都留下触目惊心的咬痕。

好饿,他好饿。

女人躺在他的身边,似乎是睡着了。

他摸索着小刀,忍着疼痛,慢慢地挪到女人身后,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小羊的叫声突然传来,姜似晨吓得扔了刀。

女人醒了,转身就看到姜似晨手足无措的样子。

姜似晨对上她的脸,看愣了。

美丽,使他心动。

女人穿好衣服出去觅食,数着日子该有人给自己上供了,她摸了摸姜似晨的头,然后去往塔楼。

在这段时间里,姜似晨饿得两眼昏花。

什幺救他出去,都是假的!

自己还是会成为她的腹中餐!

既然这样,不如……

小羊悠哉悠哉嚼着草料,吃干净最后一口倒头就睡。

女人很喜欢这只羊,平时就抱着它,小羊也把女人当成自己的主人。

姜似晨举刀了结它的性命,在睡梦中离开,没有痛苦。

他拖着死羊,割下它的肉,放在口中撕咬。生的羊肉并不好嚼,忍着膻味和腥味咽了下去。

第一口,第二口……

第三口女人回来了。

女人看到天上的搜救机,激动又开心,有人能来接他了。

在墓道里行走,她又很落寞。

悲伤,难过。

女人的眼中有无尽的哀怨。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厌恶自己的存在。”

“它是我唯一的伙伴。”

“你不是他,我讨厌你。”

她让姜似晨穿好衣服,和自己去塔楼。

塔楼很高,女人背着他往上爬。

女人把她扔在了林地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眼泪不可抑制的流出来,她哭的很伤心。

倒不是因为小羊。

三声枪响,回荡在塔楼里。

姜似晨倒在血泊中。

她杀了那些人。

她把自己的心脏给了姜似晨。

她要他活下去。

心还会长出来,在这之前,却无法心动。

爱人的能力封存,她可以救他的命,他的伤却爱莫能助。

“再见,我们还会再见的。”

“不要忘记我。”

“我叫——”

“洛孟璋。”

姜似晨在国内把伤养好,去国外第一件事就是找仇家,在诸多订单中一一比对,还真让他找到了。

他还未满二十一岁,带着把狙就灭了仇敌满门。

没有人怀疑到他,死者和他的联系都被刻意抹除了,警方最后的通告也丝毫不关心。

在异国他乡的夜晚,他抚上自己的心口。

思念如洪水泛滥,足以毁天灭地。

功成名就,故地重游。

向阴河建设成旅游区,塔楼被推倒重填,他再次失去了她。

她的心还在自己这里。

他拥有她的心。

时过经年,两人再次相见。

她却忘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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