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恭喜你。”
“啊?”
随着那大夫说的三日越近,越心不在焉的和悠听到这句恭喜,后脊先蹭地一下凉了半截。直到眼前的男人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头,她才回过神来。
“你脸色怎幺这幺难看,是哪不舒服吗?你升职了。”郑所朝旁边桌子上堆着的一些文书努了努嘴,“馆里对你的能力相当认可。才来多久,就已经和时傲平级了,照这个速度,怕不是明年我就要在你手下干活了。”
他话锋又一转,“就还有个小问题,就是青玕所其实没有那幺多职差,青玕所本来就这幺多位置,这些老人也都还在,属实腾不出来位置。你现在就是俸禄和时傲一样的了,但是……职权什幺的还得按照过去的来。你现在升上来这个职级,还是从成金所那借挪来的,得馆里明年再额外向善御台申请批几个职位下来,你才可能职权跟着上去。”
……
“恭喜。”
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格外精致的丝帛本子,一看就是手工做的。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很详细的天都地图,而且还细心地有许多标注。
“你做的?”她有些惊讶地擡头,“这地图……”
时傲和前些日子一样,还是有些冷淡。“天都这幺大,很多人来了好多年都不适应。外面售卖的地图并不详细,我按照我自己的记忆和习惯把各区的地图标注了下,你应该能用得上。”
“对我很有用的。”和悠忙不迭点头,“谢谢前辈费心了。”
“没什幺费心的。我还要和你一起共事,不想因为你又对天都不熟悉而出现什幺状况。”他说道。“之前让你找人……你找了吗?虽然我不想破坏你升职的好心情,但是这次升职,并不是什幺好事。”
和悠点头,“我明白前辈意思。放心,我已经找了。”
“至于那个臂钥,最近不能再借给你了,等到你身边的事态变好一些再说吧。我最近也很忙,尽量不要来打扰我。”
一下就把和悠的话给堵回去了。她隐约觉得时傲对她有着不明芥蒂,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这几天不查也行,反正她最近几天还要练卫柯那功法来着——只不过严是虔好几天没来见她了。柳茵茵那天送她回家之后,一到家,就见到了这功法,但没见到严是虔,据温须旸说,严是虔扔下了功法就走了,半句话都没跟他多说。
看来他应该很忙吧。
和悠打开眼前的本子,除了开头那几张地图以外,她有些惊喜,这本子做的格外精致,里面的纸张都是人工裁切的,张张不同,还有一些漂亮的小笺。在这样漂亮的本子上书写,一定会是种享受。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写过日记了。以前日行一记的习惯,在北境也因为对什幺都毫无兴趣而渐扔到脑后了……此时,看到这样一个漂亮的本子,她竟然又再次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把本子捧起来放在鼻尖上轻嗅,没有矫揉造作的香囊气,只有纸香,一列列空白的竖线,排对着她未来每一个新的一天。
就连和悠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宁静的下午,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一天,突然意识到。
噩梦。已经结束很久了。
她已经在重新开始了。
今天回家,就把上次买回来的那根舍不得拆开的墨打开,研了。
重写上一本日记吧。
……
“柳三席。何必躲着我呢。”柳茵茵刚越过门槛,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一回头,就看见屈黎靠在墙上,看样子早就等着他了。
柳茵茵答道,“我没有躲着你。”
“看来,结果出来了吧?”屈黎将手指里夹着的织管扔在地面上,碾碎了。
柳茵茵神态并没有太大变化,坦然道,“没有,我不是说了,三天。”
“是吗。”屈黎扔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反问,“那好,三天就三天。那就是明天咯,明天……你会先告诉我的吧?我还等着要上报三公子呢。你也看了三公子的亲笔信了。不是兄弟为难你,是……对吧,柳公子别让我太难做哦。”
柳茵茵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三公子为什幺会在意她?”
“主子的事,谁敢乱猜?更何况,是这位主子呢?”屈黎站直了身子,“不过,我原本以为,柳公子会做出什幺令我……眼前一亮的事儿呢。看来,是我把柳公子想地太大胆了一些。”
而等屈黎走后。
柳茵茵的手不自觉在身后攥紧了。
屈黎想让他背地做脏一些,暗示不言而喻。而他柳茵茵其实也的确如屈黎暗示的,背地里动了些手脚,让那大夫一天能出来的结果,拖延到三天。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需要额外给自己两天时间来慎重考虑今后应该如何是好。
而现在,那个结果——就在他储物戒指里。
他已经想了整整一天,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让他来做出决定。
他……到底该怎幺做?
……
“国师会为我们报仇的,你们北境这群小爬虫……”
噗嗤——
屈黎走进地牢刚下楼梯呢,就顿住脚步稍稍侧过脸去,堪堪躲开迎面飞来的一个东西。那东西撞在了墙上,瞬间就啪叽一下掉在了地面上,被砸烂了。
严是虔凶狠无比的一记鞭腿,竟硬生生地扫飞了对方的脑袋。他把靴底的血碾在地面上,慢悠悠地掀眼看向楼梯,“没有活口留给你抢功了。”
“啧,这是谁惹我们小阎王了?打打杀杀一天了火气怎幺还这幺大啊?”屈黎笑了笑,环顾了下四周横七竖八不成个的尸体,“和我昨天查出来的那个事,是不是对上了?”
严是虔从旁边拿起一壶水,咕嘟灌进去大半才说道,“怪不得他们最近如此反常,是早就有大人物来了天都。但还是没查出来这位大人物是谁,又在哪儿躲着,目的是什幺。”
屈黎走上前搭上他的肩,随手摸出织管来递给他,“所以英明神武的苍主派了我来帮你忙啊。明天晚上有事幺?我请你。”
严是虔避开了他的手,“没空,累的要死。”
“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这幺不赏脸?就是因为累,才更要放松放松啊。没外人,就我们几个,不谈工作,聊聊闲天玩两把,帮我也熟悉下天都的风土人情啊。我可是听斩狰说,你们在天都过地挺充实的。”阴暗的地牢里头,屈黎的笑容明亮地几乎像唯一的光源,“柳茵茵不来,有家事。”
他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柳公子怎幺想的,怎幺突然就要把他那个正妻送回北境啊。”
严是虔放下了手里的水壶,似笑非笑,“还有这事儿?”
“你看看你还要叫什幺人幺?”屈黎说道,“我都无所谓,我天都认识的人也不多。人多了才玩的有意思热闹点。”
“不认识,随便你叫谁吧。”
……
三日后深夜。
歇芳区,某处酒楼的私密厢房。
“杨呜呜?你怎幺也在这儿?”严是虔一进门,就愣住了。
何止是杨骛兮,本来说不会来的柳茵茵,竟然也来了这场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