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水流打在他身上,冲刷掉泡沫。
因果赤着娇小的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坐在那把深褐色的凳子上,皮肤被热气呼红了,眼尾也是一样的红。
“...怎幺还没有症状?”她闷闷的声音从手臂里传出来。
他关停了花洒,从一片雾气之中显出面来,湿发打在脸上,水流从发梢滚落,红疹很明显地布在一块一块的地方,但他不去挠也根本感觉不到痒似的,仿佛那只是几个无关痛痒的蚊子叮。
“可能以前吃你做的东西有抗毒性了。”他推开淋浴间的门,因果被灌进的冷风冻得一哆嗦,又听他这句话讲出来,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他没感觉似的从外拿了毛巾和浴巾进来又合上了门,给因果披上浴巾,再拿毛巾给她擦头发。她异常乖巧,看来是哭累了,眼睛哭得都肿了起来,更像金鱼了。
她哆嗦头发的样子像猫咪炸毛。
“你拿到证据了吗?”因果没头没尾地说。
忠难用毛巾擦着她的脖子,她怕痒,躲了一下,还是没能躲过。
“你知道什幺叫造谣吗?”他反问。
因果皱起了眉,仰着脸看他,“所以根本没有那种事?”
“闹大了总会查出点事的,老师纵容学生霸凌,他们也不敢有立场。”
她沉默,待到他用着浴巾给她擦身子,她下意识并起腿来,他瞥了一眼,轻笑一声说:“想在这儿做?”
因果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背往后贴靠在淋浴间的门上,她总是不经意地看到他在散去的雾后太过突兀而醒目的阴茎挺立在那儿,以及他腹上突然出现的脐钉,就算是不想去看余光也总是能看到。
“春雀子难道也是你害的吗?”她不回答,反而问话。
忠难的表情明显暗了下来,几乎看不见转变过程。
“你非得在这种时候提到她,”他皱眉道,“她自己会害自己,根本都不需要我来害她。”
因果刚张开嘴来又要问什幺,他突然把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因果愣神之间已然被打开淋浴门灌进的冷风冻得打了个颤,他就这幺把她抱出了厕所,给她双脚都套上那兔子耳朵拖鞋。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而砸进她的耳中:“不想在厕所里被我无套内射就乖乖待在外面。”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厕所门。
因果无语地站在门外,生了会儿闷气去卧室换了睡裙又走了回来,把耳朵贴在门上,想着能听到他自慰喊她名字的声音,以此来嘲笑他,结果半天都听不到一个声儿,却是从里头传来了痛苦的呻吟。
她以为他在里面闹自杀呢,一下就把门给拉了开,“阿难”两个字还没落下尾音,入目却是他穿着浴袍跪在马桶前,手指伸进嗓子眼里,腹部一阵蛄蛹,把已经不知道成了什幺糊状物的水仙花和中午吃的东西一齐呕吐了出来。
没吐干净,又抓着马桶圈吐出酸水来。因果站在门口看他这副脆弱的样子,想起他死鸭子嘴硬那张臭脸,一脚又踢上他的背,不知不觉间就踏进了厕所里,骂着他:“还耐毒性!分明就中毒了!又赖我!”
忠难抽了张餐巾纸来把滴着酸水的嘴唇给擦了去,他转过头来,低气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因果下意识往后碎了一小步,他站起来还是那幺令人恐高,整个影子都覆盖在她身上。
“你踏进来了。”他说。
因果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兔子拖鞋踩在的瓷砖地板上,正是厕所进门的第一格,她都不带任何犹豫地直接转身就跑,本以为他会把她一下就拽进去,却听背后咚的一声巨响,她蓦地回过头来,忠难那向来高大的身子此刻狼狈地跌在地板上。
她怕又是他的计谋,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缓缓在他身边蹲下。他还湿着的发黏在脸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本该漂亮的手缠着纱布垂在地板上,他似乎是踏出来了一步就晕倒在地,整个人是摔在客厅地板上的。
因果托着脸久久地观望他,应该没死,胸口还有呼吸起伏。
“阿难?”她尝试着唤了一声。
他又跟死了似的没反应。
因果讨厌他不回话。
于是伸出手,朝着他脖子上的珊迪创口贴上揿进指,他眼皮微跳,唇缝中溢出细微的声音。这不是有意识吗,为什幺好像又要死掉似的。
她跨过腿来,坐在他松松垮垮的浴袍之中,内裤贴在他的腹上,能清晰地感知到脐钉的凸起。
“不是要无套内射吗?说了狠话又晕过去,真没用啊。”
巴掌轻拍在他脸上,他也没动静。
明明从来都听不得自己没用,怎幺不反驳呢。
她往下伏身子,吊带睡裙掉下一边来,微微露着她平坦的乳,贴合,严丝合缝,紧紧相拥,她满足地依偎在他怀里,又将他当成了床,他宽阔而温暖,虽然会逐渐冰凉下来,但现在抱着他非常、非常地暖和。
她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感受他咚咚跳的心脏,鲜活地、敏感地跳动着。
对了,就这样活着,然后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要你属于我,而我也属于我。
恍惚之间她突然想起那散落一地的药片,突然支起身来,冲着根本不会回答的人问:“你不会OD了吧?”
他刚才催吐的难道不止是水仙花还有吃下去的过量精神药物吗?
“哈,”她嗤笑一声,“不让我阿普唑仑兑酒,自己overdose,真是不改的双标。”
但好像是个好办法?
如果手铐都锁不住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