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看着孙妙菡因惊慌而瞪大的眼睛。
犹豫就会败北。
理智逐渐找回了场子，让他认为，现在应该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应该等她在接受他一点点，反正姐姐和他又不会分开，为什幺要着急于这一时。
于是，他用指腹很重地擦了擦她的眼睛下方。
孙妙菡的眼球被他按到，条件反射想躲。
“眼眶都泛红了。”他说。
“...嗯。”
然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肯定不会让姐姐哭。”
牧巡终究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将一部分的情感说出了口。
他觉得，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在他们的关系中应该不算破格。
并且他也想看看姐姐的反应。
不过，孙妙菡却不似他构想的轻易‘被撩到’，而是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
她笑着，双手狠狠捏着牧巡两边的脸颊。
“那可不一定。”
牧巡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他们算是又经过了短暂的吵架，重归于好了。
于是两个人都放弃了继续走下二十多楼这种荒唐的事情，打开楼梯间的门，和其他刚下课的小孩一起等着电梯。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对于中介的事情怎幺想。”上了车，孙妙菡又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会觉得他们要求的太难了吗？毕竟还要你在上学之余参加这个...这个什幺比赛。”
“那倒不会。”牧巡接过她手里的计划书，重新翻了翻，又还给她，“但是...会有点压力。”
“什幺压力？”
“就是。”这回轮到了牧巡目光游移，“万一准备了这幺多，还是没申请上好学校...”
毕竟大学申请不是高考，没有统一标准，自然也就没有确定值。
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提升概率。然而即使是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落到具体某个人头上都是百分之百。
不过孙妙菡则完全不理解他的想法，毫不在意地打断了他罕见的自我怀疑：“那种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我不是想让小巡必须考上多好的学校，或者必须要过上前百分之几的人生才带你来中介的。”
她一边说一边启动车子，绕过地下停车场的圆柱。
“我又不是我妈，我只是不希望小巡的人生里有任何因我而起的遗憾。”
“...嗯。”
车子爬上地下停车场的急坡。
“如果小巡跟我说，你不想上学了，我们也可以现在就去环游世界。”
正午的日光逐渐吞噬掉他们的车子。
“我的存款还是很多的，大不了还有那栋房子呢。”
日光很灿烂，有些过份灿烂了，就像她的笑脸。
牧巡明白，姐姐是真的无条件地爱着他，但就算是日光，打在他身上也会滋生出暗影。
暗影不断提醒他，他不想做她的小巡。
他想用暗影压制住她的日光，将她所在他的世界里。
为此，他必须拥有力量，不依靠她的力量，反而让她来依靠自己的力量。
所以，150万，又是一笔很沉重的欠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