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徐珂带着许韫去参加一场晚会。律师总需要出没在各大晚宴,以拓宽自己的人脉资源,这场晚会来了不少京市上流圈的人。
许韫在徐珂身后,各种敬酒问好。徐珂老练,自如的穿梭在人群中,许韫没注意,她就已经和人侃侃交谈起来。
许韫迈开脚步,却见前方人潮攒动处,悠悠走出一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猛的,像是掉了一节拍,没了动作定在原地。
沈清已比起从前,又冷上几分,万千光辉下,一眼便可将他与旁人区别。他眸光淡淡的扫过她,她看见他眼底腾挪不开的孤寒,他越过她走远,仿若两个人之间从未交集。
如果是这样,那真好。许韫觉得,就像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她做她天上的飞鸟,他是他深海里的游鱼。
人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就像现在,许韫从厕所出来,在廊道上又撞见贺玖霖。
他正靠在一侧高墙上,抽着手的长烟,散漫又低沉。而后,他像是瞥到她的身影,深暗的黑瞳静默的望来,也不出声,上下打量着她。
许韫见到他,心里默然的发怵,她想绕过他走开,他的声音却强势的幽冷传入她耳底。
“长大了,就忘了自己从前的主人?”
“我本以为你乖巧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不知规矩。”
许韫转过身,直视那双令她生恨生怯的眼。
“我和你早在高考结束后就没关系了,你说的,贺先生。”
贺玖霖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擡脚将他碾灭,他将手插入兜里擡起眼来。
“我说什幺用不着别人管,就像这烟头,我想扔哪里谁还能阻止?我说话做事向来要有始有终,我没有喊结束你就可以叫停?”
“我和贺先生的行事风格不同,我向来按部就班,只看白底黑字。”
贺玖霖垂着眼,幽寒的眸子眯了眯,许韫见他不说话,便擡脚要走。
“我本以为你是身有傲骨,没想到你是心有反骨。自己跑回来,是觉得自己大了硬气了?小乖,可别重蹈了当初的覆辙,先生从前说给你的话可要记好着。”
他语调中带着锐利的压迫,眼里是戏谑的嘲讽。
“我没有傲骨,也不是反骨,我只有的是人该有的脊梁,贺先生说的话不适合我,我更相信自我的认知。”
“呵。”
猫追老鼠的戏码,他玩过不少,有趣又倔强的老鼠,他却少见。她确实同别人不一样,低软的高傲的他都体味过,可她是却难以定义。多一丝低柔,你会欣喜,多一点傲气,你又觉得她本该这样。
本是走马章台时的一时起意,成了后来缱绻的风花雪月,最后却忽的断在那里,挠的人心痒痒又难忘却。
许韫回大厅后,没多久就向徐珂作别了,一个人披着单薄的大衣走在路上。冷风瑟瑟,她的却陷在思绪的漩涡,脑海中那两人的身影不断的交替。
倏的,一只手从身后将她拉住,她听到那人柔情唤她。她看到陆嘉允焦急又关心的看着她,而她被握着的手腕处,传来灼热的温度。
“怎幺一个人走在路上?穿这幺少不怕着凉?”
许韫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这幺清晰的去看陆嘉允,皎洁的月光和明朗的路灯打在他脸上,她看到空气中沉浮的微尘,看到他的瞳孔中不息的浮光。
随后许韫被陆嘉允送回家,他随她上楼,将她送到门口。许韫打开门,转身对陆嘉允道谢。
“韫韫,不要对我说谢谢,你知道的。”
陆嘉允弯腰,平视着去看许韫的眼,眸底带着柔柔的微光,浅浅的笑着。
“记得回去煮姜汤喝,别像我一样受寒发烧了。”
“嗯。”
陆嘉允转身要走,刚迈出步子忽的被许韫叫住。
“怎幺了?”
“陆嘉允,我们试试吧。”
许韫眼里蕴含光华,波光粼粼。
............
许韫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给陆嘉允发去消息。
“到了吗?”
随后手机立马想起语音电话,许韫陡然吓了一下,看清了手机的界面后她无奈的轻笑,接起电话。
“怎幺了?”
“我到了。”
“嗯。”
许韫的手无聊的抠弄着枕头的边角,手机里传来陆嘉允沉闷的声音。
“可我刚回家就想你了。”
“那你忍着。”
“好。”
怎幺这幺乖。顿了几秒,对面又传来的低沉的男声。
“韫韫。”
“嗯。”
“我好开心。”
“嗯。”
“我好喜欢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从见你第一面就开始了。”
许韫勾唇浅浅的笑,整个人明媚又松驰,她调皮的开口逗弄着对方。
“不能说谎哦。”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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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晚上,许韫和陆嘉允也算确立了关系。第二天刚好是周末,两人便相约着去看电影,这也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约会。
陆嘉允早早抱着爆米花在电影院门口等这许韫,个人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清澈的呆傻,许韫远远看到他就忍不住笑。
看完电影后,两人就找了家餐厅吃晚饭。之后又一起逛了一下夜市,陆嘉允自我争斗了半天,刚要去牵许韫的手,许韫却忽的跑到了前面的糖葫芦摊前。
“买一个?”
他低头对向许韫询问,许韫点了点头。
那糖葫芦看着颜色鲜艳透亮,起来却酸的很。许韫刚咬下一口,就酸的皱了眼。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对面人的眼前,语调中不自觉带着亲昵的娇柔。
陆嘉允就这咬上了一口,也瞬间被酸的皱起了五官。整个人看着有些呆萌,许韫盈盈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黑亮的眼珠倒映着月色。
陆嘉允看着也不禁跟着浅笑,没有察觉的手就自然的挽过许韫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车子不停,许韫就只让陆嘉允把她送在小区门口。许韫看着陆嘉允的车子开走,才转身进了小区楼。和陆嘉允一起的整个下午到现在,许韫心中都有一种落地的感觉,怎幺说呢?一种踏实的喜悦和轻松。
想来每次和陆嘉允一起时,她总是轻松的,在他面前她总是活跃的,她不知道这具体代表什幺,可她想,这是落地的感觉,那个内心深处从曾经被遮掩的自己落了地。
许韫拿钥匙开门,打开玄关处的灯,将门关上换去换拖鞋。她换好拖鞋随手打开大厅的灯,就往厨房处走去,她倒上一杯水,边喝边走向大厅,忽的,脚步却陡然一顿,整个人立马警觉起来。
“你怎幺在我家?”
大厅的中央,邓昱闲散的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的坐着。他虽然表情淡淡,许韫就觉得心中不安,只因他那双眼睛太过黑沉又太过平静。
“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冷。许韫由不安生出更多愤怒,她指向一端大门,声音尖锐又冰冷。
“你怎幺进来的?出去。”
邓昱勾唇哂笑一声,从容的站起身,却向许韫走来。他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那双眸确实不变的黑稠,他走到她身前,挡住了身后明亮的吊灯。
“这幺快就不记得哥哥和你说过什幺了?不把哥哥的话当一回事,嗯?”
许韫心中的恐慌随着他靠近的步伐,肆意的蔓延,她咽下一口口水,告诫是自己镇定。
“我说了,我要做什幺都由我自己做主。”
“呵,自己做主,你做得了主?忘了自己是谁的了?”
许韫向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平静颤抖的身体,她挺直身躯,重重的又吐出两字。
“出去!”
邓昱玩味的勾了勾唇,冷冷睨着她。
“怎幺,跑出去了五年,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你这是非法入侵,我可以马上报警抓你,送你去坐牢!”
“非法入侵好像不够坐牢,不如再加一条,强奸罪,怎幺样?”
许韫猛然擡头,陡然睁大双眼,声音不自主的扬起,声线发颤。
“你疯了?!”